個人資料
虔謙 (熱門博主)
  • 博客訪問:
歸檔
正文

日月之間的強奸犯(1-2)

(2015-03-31 07:41:43) 下一個

日月之間的強奸犯 (寫於2009,收入虔謙作品集《情愛夢想征戰》)

深切的痛,淒美的愛。 純真的情感可以深入到孤兒的陶楚山和名義上的侄女陶虹越之間;甚至在楚山無意中重創了虹越之後 ……

                                一

一九六九年, 北京.

一條胡同, 好象望不到邊. 天昏灰的時候, 它的顏色就和天的顏色一樣. 那種時候, 天和地顯得格外和諧.
陶虹越四歲多的時候, 有一天, 她偷偷的走出了家門. 盡管她關門的時候輕輕的, 那扇四合院大門年頭久了, 還是吱呀地發出了一聲怪叫. 腳下台階的石頭有些破了,  青草長了出來.
她總是好奇那條胡同的盡頭到底是什麽, 她從來沒有走到過它的盡頭.

抬頭望望天, 灰蒙蒙的, 天地好象連成了一片. 走啊走啊, 真讓她走到了盡頭! 她站在那盡頭上, 眼前是條橫街, 她能看到, 跨過那橫街, 胡同還繼續往前延伸著.  她正想穿過街再往前去時, 有個老爺爺推著輛小貨車擋住了她的路: “小姑娘, 你不住這塊兒吧? 快回去, 再往前, 你就到皇帝城裏去了, 給皇帝抓了去你可就出不來嘍.”
她聽大人們說過, 皇帝城誰也不許進去的, 硬要進去會給抓起來, 再也出不來, 再也回不了家, 看不到爸爸媽媽和楚山叔叔.
可是她心裏好奇, 好象有股什麽動力推著她繼續往前.

有輛自行車駛了過來, 險些撞了她. 她有些笨笨的閃了過去. 前麵有兩個男孩在打架, 她從他們身邊走過, 眼睛還大膽地看了看他們.
“喂, 看啥看?”那個小點的男孩停下了手腳, 不知是因為打不過對方想轉移視線還是什麽, 他朝虹越嚷了一句.
這一招還挺靈, 那個大一點的男孩也住了手, 跟虹越嚷了句: “哪來的小野丫頭, 還敢上我們這兒來, 過來, 你過來!” 他命令道.

虹越瞟了他們一眼, 繼續往前.
“叫你過來還敢不聽!” 大男孩追了上來, 伸手抓住虹越的衣服. 他看到虹越的脖子上戴著一條粉色的珠子項鏈.
“嗬, 醜丫頭還戴項鏈呢! 資產階級的貨色.” 大男孩說著, 就要虹越把那項鏈摘了.
“我不摘, 這是我叔叔給我的.” 虹越說, 撅起了下巴.
“你叔叔? 誰認識你叔叔呀?” 大男孩笑了起來, 小的也跟著笑.
“我認識呀, 我叔叔叫楚山.” 虹越說, 一點都不在意他們笑.
“去你啥楚山楚水的, 你把它給我摘了!” 大男孩說著就動起手來.
“你別碰我, 我不摘!” 虹越說著, 就跟那男孩扭了起來.
 
正扯著, 隻聽後麵傳來一個聲音: “怎麽回事兒? 倆男孩欺負一小女孩?!”
三個人幾乎是同時回頭, 一看, 一個年輕小夥子邊說邊大步跑了過來. 他看上去大約十六七歲, 高高的個頭, 長的很帥.
“叔叔!”虹越叫了起來, 開心的笑了, 剛才的不快活都拋到了腦後.
楚山走到跟前, 一邊把虹越攬到自己身邊, 一邊問兩個男孩: “你們剛才在幹什麽?”
“是…是他叫她把鏈子摘下來的.” 小男孩說.
“你!”大男孩瞪了小男孩一眼, 轉過來對楚山說: “是他挑的頭!”

互相指責, 好象是人之初性.
“真是, 兩個男孩欺負比你們小的女孩都不覺得害臊.”楚山說.
“誰讓她闖我們這兒來了?” 大男孩不服氣.
“你說什麽?” 楚山臉帶慍色, “這天底下, 這胡同, 不是你家的, 誰都可以來.”
“叔叔, 咱們走吧, 回家吧!”虹越推推楚山.
“好的越越, 來, 叔叔背你.”

不一會兒的工夫, 虹越就在了楚山的背上.
“越越, 腳走疼了吧?”楚山問.
你別說, 虹越還真的覺得腳有些酸疼呢. “有一點兒.” 她說著, 就扒在了楚山背後. 叔叔的肩膀很寬, 靠在他背上好舒服.
“叔叔,”虹越叫了一聲.
“嗯?” 楚山應道.
“什麽時候我們再到湘草潭那塊兒去放風箏啊?”
“哦,”楚山笑了, 他知道, 越越指的是前不久他們一家回湖南老家探訪時他帶她去放風箏的事.
“行, 等越越再長大一點, 叔叔帶你去.”

虹越在楚山背上, 隨著楚山的腳步往前動著. 她的整個世界就象一條船, 蕩悠悠的. 突然, 她發現楚山停住了步伐. 她從他的肩膀上抬起了頭, 就見楚山站在了剛才那個老爺爺的小貨車前. 老爺爺笑嗬嗬的. 不一會兒, 楚山就遞過來一樣東西. 虹越一看, 是一串冰糖葫蘆!

                                   二


楚山並不是虹越的親叔叔. 他是虹越的祖母在老家收養的孤兒. 那時奶奶已經有了虹越的姑姑芳萍和爸爸達仁兩個孩子. 芳萍比楚山大十七歲, 達仁比他大十五歲. 當時奶奶還在猶豫是把楚山當孫兒還是當兒子, 隻見楚山目不轉睛看著她, 小嘴動了動就叫了聲 “娘!”
那年楚山五歲.

大姐大哥都大了, 離家上大學去了. 家裏隻有楚山陪著娘. 娘是一家塑料廠的工人, 每天一早去上班, 傍晚才回來. 楚山六歲就幫娘幹家務, 七歲就懂做飯. 娘很疼他, 送他上幼兒班, 除了讓他讀書寫字, 什麽也不讓他幹. 晚上, 娘裏外忙完了以後, 就拿出針線活來給楚山縫衣服, 織毛衣襪子… 要是精神好點, 她一邊做著活兒, 一邊還會給楚山講故事.
娘身體一直不好, 十一歲那年, 也就是虹越出生的那年, 大姐就把娘和他一起接到了北京, 他就在北京開始插班上小學.
虹越不記得奶奶的樣子了, 因為她三歲的時候奶奶就得病去世了. 病重時奶奶要姑姑和爸爸送她回老家. 奶奶是在老家去世的. 聽姑姑說, 奶奶下葬的那天, 十四歲的叔叔楚山在墓穴邊哭昏了過去...

俗話說大姐頂媽. 娘走了以後, 芳萍對小弟弟楚山疼愛有加. 而達仁對弟弟, 卻沒有多少話可說, 顯得很冷淡.
楚山本來是天天走路去上學的, 他的中學離家幾個街區. 上到高二時, 運動到了. 學校不上課了. 中學的邊上樹起了兩個亭子, 貼滿了大字報小字報. 還時不時圍起一堆人在那裏辯論.

楚山一直是個內向的人, 並不熱中那些辯論. 楚山不喜歡在外頭遊蕩大概還有一個原因, 就是他很喜歡自己輩份上的小侄女越越, 常常陪在她左右. 虹越從小長的鵝蛋臉, 眼睛大而清澈. 楚山喜歡給她講故事, 虹越總是聽得入迷. 看著她專心致誌的樣子, 楚山會聯想起小時候娘講過的故事裏的仙女.

這一天, 楚山卻異乎尋常, 出去了一天, 黃昏了才回來. 大家剛坐下來吃飯, 就聽見外頭吵嚷的聲音, 很快就進來了幾個紅衛兵.
“陶楚山, 跟我們走一躺!”

姑姑站了起來, 問到底出了什麽事. 領頭的那個紅衛兵說: “他竟然說我們偉大領袖毛主席也會犯錯!”
“他還小, 哪懂什麽?”姑姑還要說什麽, 另一個紅衛兵說話了: “你最好和他劃清界限, 否則連你也是現行反革命.”
爸爸走了過來, 扯了扯姑姑的袖子.

就這樣, 叔叔楚山被帶走了, 第二天他沒回來, 第三天, 第四天…. 虹越天天在胡同口等, 等不到, 就哭了起來.
媽媽和姑姑一起走過來, 拉著她的手, 把她帶回家裏.
後來姑姑打聽到了, 楚山是被送進監獄去了.
“姑姑, 他們為什麽把叔叔抓走了?”虹越問.
“他說錯了一句話.” 姑姑說.
說錯了一句話, 就會被抓走, 就回不了家. 一句話, 能包含那麽大的罪過?
好可怕….

“媽媽, 叔叔他什麽時候才能回家呀?”虹越轉身問媽媽.
媽媽搖搖頭.沒有人能回答虹越的問題.

虹越常常想著叔叔, 不過媽媽並不知道多少楚山的過去, 於是虹越就常常找姑姑蘑菇. 從姑姑嘴裏, 虹越才知道了叔叔是怎樣到了陶家.

“叔叔真可憐….”她聽了姑姑的敘述後心裏想, 沒爹沒媽的感覺, 一定很難受, 很難受.
她的心裏似乎比叔叔還難受, 從小疼愛自己的叔叔竟受了這麽多的苦, 傷心的虹越暗下決心, 等叔叔出獄了, 等他回家了, 她一定要好好和他玩, 逗他開心, 讓他高興.


下集:日月之間的強奸犯(3)


小說《吉女花》 45 申訴

[ 打印 ]
閱讀 ()評論 (0)
評論
目前還沒有任何評論
登錄後才可評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