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花》３

（3）
　　??開始漫無目的看窗外風景。這是北京的冬天。沒在想象中的冷。也許遠離北方的生活太遠，也許忘記北方的冬天除了雪，就是寒冷。在不斷看風景的日子，名其連同他的故事不斷地回旋在圖圖的記憶中。她不得不記起那個無約的約定。她還是不斷地看窗外寒冷蕭瑟的樹枝光禿禿懸在半空中。天空灰蒙蒙的，說不清是灰藍灰色還是暗灰色。這樣的天空並不令人厭煩。她反複琢磨那些灰色的景色，景色下籠罩著若隱若現的山脈。她像一個頑童第一次仔細玩味其中的樂趣。也許更多的原因也隻是以這種方式，不斷地重複或繼續昨天與明天之間虛無的日子。不必想這樣的日子會持續多久，可以自由的方式就是依著自己的意願不斷地讓腳步和時間遊蕩在距離的過渡之間。她又想到上海。上海的冬天陰冷潮濕的。她喜歡不同的城市，不同的冬天。不同的冬天可能帶來不同的快樂。
　　??繼續平淡無奇的日子，她會約陌生的朋友喝喝烈酒，聽聽瘋狂的令人破碎下墜的搖滾音樂。在搖搖欲墜的沉淪中，她願意蛻變成一隻黑色妖豔的玫瑰自由伸縮，自由開放。她將身體交給對方，讓他將自己的夜晚和快樂帶走。帶到潮濕溫暖的地方。像風一樣，疾馳而行，奔向遠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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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後，繼續平淡無奇的生活。
　　??看窗外的風景。試圖像羅丹所告誡的，仔細用眼睛發現窗外獨特的美。他說對我們的眼睛，美無處不在，缺乏是發現。按照藝術大師的告誡，她仔細觀察窗外的天空和光禿禿的樹枝亂亂地糾纏在一起，使窗外的風景有了動感和美好。她想起畢加索的抽象思維，更高的絢麗誇張的色彩。而冬天的西山，陰沉又灰暗。沒有任何色彩。樹枝後有若隱若現的山脈，緩緩地起伏，就像此時的心情。山脈在一天中不同的時間被不同的光線籠罩，呈現出不同的景色。但無不例外像披著一層黛色的青紗，似乎有股輕煙嫋嫋上升，將山脈一層又一層的包裹。山脈上銜接的是灰藍色的天空，在一天的不同時光或深或淺。這一小片風景就在左眼到右眼之間。很多時間告誡自己並不試圖看到更多的風景，隻是在同一地點以同一種方式重複著看風景的動作和思考。有時覺得自己像一個不需了解窗外事的世紀老人，默默地觀看時間變遷。默默地等待著生命結束。就像窗前矗立著灰色的枯樹，灰色的天空，灰色的水泥屋脊。它們安靜而淡然，任憑世界發生什麽，依然如此地安靜和沉著。
　　??每一次看窗外，像又發現新事物一樣心底湧動莫名的興奮和快感。每一次觀賞，窗外的風景總是與有所變化，有所感悟。她忽然插上翅膀，懸掛在窗前的枝頭。或變成翱翔的大鳥，穿越寂寞和宇宙。空曠的天空聯接著幸福和夢想。她看見名其攜著月亮的手，牽著溫暖的手向前奔跑，奔跑。無花站在一顆樹下，嘴裏噙著一枚盛夏的果實。她癡癡地看著遠方，眼睛流出兩條清澈的小溪，匯成一望無際的海洋。海洋變成麵目睜眝的恐龍追趕遠方的名其，月亮和溫暖，直到將世界覆蓋，變成白茫茫一片。世界恢複了平靜。就像隻有藍天和海洋的遠古時代，沒有愛情，沒有悲傷。
　　??圖圖摘掉翅膀，落到窗前的一束陽光下。她想象的遠古時代被陽光融化成水，變成空氣中飄渺無形的空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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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想起名其第一年退伍返回北京找工作的日子。他在北京某個部隊服過四年兵役，退伍後留在北京開始漂泊的生涯。他說，除了北京不知還能去哪裏。才疏學淺，在北京混日子也不敢有大的非份之想。
　　??圖圖盡量讓生活變得有滋有味，盡量不虛度青春不多的光陰。在西山呆了整整一個月，如期收到一份意外的消息，再次厭倦生活。試圖離開，內心卻極度矛盾。不知該去哪裏，眼淚不斷地回旋在眼眸裏。但終有一天不得不離開，無法滿足，無法停留。她是風，她的方向在遠方。
　　??回到生命息棲的地方，寂寞和寒冷包裹著一切。躺在厚厚的九孔綿被子裏，借昏黃的燈光看《武則天》《三國演義》。故事中刀光劍影，血流成河。猙獰的麵孔，哭泣的背影，浮華的容顏頃刻之間天崩地裂，化為江河，洪濤滾滾。合住曆史，歲月凝固，一切恢複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