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黛秦青春頹廢小說《煙花

(2006-04-21 16:30:06) 下一個
離開某個地方是必然。 ??選擇某種方式也是必然。 ??無論快樂還是憂傷,這一生你都是煙花。 ??對於宇宙,永遠逃脫不了煙花的命運。 ??但你必須逃離, ??逃離命運賦予你的孤獨和貧困,   悲傷和離別。 ??唯有如此, ??才可能以應有的姿態去開放。去旋轉。去燃燒。 ??隻有在永不停息的燃燒中你才會美麗。溫情。永生。 ?? ??(1) ??我在哪裏?我將去哪裏? ??無論天空是什麽顏色,無論生命的終點在哪裏,命運的困惑始終在重複。日子依然如流水,寂寞也無情。心情如午夜的天燈,忽明忽暗。生命像一支精心燃燒的蠟燭,照亮黑暗也香消玉損。所謂的生命,就像燈芯哭泣著燃燒後的輕煙,嫋嫋上升,散亂在空氣中。消失在遙遠空曠的虛無中。 ??躺在深夜,沒有光線一個人的寂靜中。仿佛靈魂遊離軀體之外,生命一點一滴地向世界告別。屏住呼吸,聆聽生命悄然遠去的聲音。聆聽虛無中鏗鏘豪邁的鍾聲從某個地方冉冉升起。於是,忽然潸然淚下。忽然心靜如水。忽然欲罷不能。生命就是如此深情地難以割舍對青春紅顏的眷戀。奔湧滾燙的記憶席卷激情和熱淚,穿越現實、宇宙、和靈魂飄蕩過的地方。最後,一個生命成功地跨躍通向死亡的黑暗和傷痛,到達另一個地方。那裏是永恒死永恒的生。是沒有開始的開始,沒有結束的結束。 ??於是,她相信生命不會死亡,隻是遠行。隻是從一個地方結束,從另一個地方開始。 ??在日子如溫情的血液悄無聲息的流淌聲中,她同樣熱切地渴望聽到生命在日漸枯萎的軀體裏潺潺流動的聲音。那美妙如同天籟般的音樂,輝煌也絕望。一滴二滴三滴......如一串串無限延伸的休止符,發出清脆有質的聲響,又在某個地方嘎然而止。嘎然而止的地方正是靈魂升華的地方。也是生命結束,重新開始的地方。生命的形式永遠讓思維充滿想象,令人發出窒息的歡快和絕望。這樣的夜晚像可怕的夢魘纏繞著神經,使思維不知疲倦地重複近似於禪定的研究。直到很自然地把生命複原於一條休止符,突然感悟生原本就是一段沒有源頭也沒有終點的休止符。它來源於不明的方向,又消失在可怕的虛無。這樣的想象進行了若幹年,生活頹然成為其中一段,也透析了生命的荒誕和神奇。 ??直到有一天,她實在不能繼續想象,繼續讓生命徘徊在虛無、漫無邊際地臆想中,她醒了。她驚奇地發現生命原本就是一場煙花燃燒後的虛無。終有一天,這個世界就像什麽都沒有發生。就像她從未生過,也從未死過。她隻知道活著是無盡的痛苦,死亡將一切都帶走。 ??於是,她瘋狂絕望地渴望悲傷、破碎、和死亡。渴望化成輕煙,飛向虛無。讓風將一切帶走。她願意聽到生命像冬日潺潺淌過青石的小溪,在夜寒月清的夜晚,寂寞無情地流向遠方。讓小溪也將一切都帶走,快樂和眼淚,還有一個女人永恒不死的記憶。 ?? ??她決定遠行。 ??決定以流離不定的腳步踏過讓夢想破碎的一切。 ??踏上走向虛無的旅程。 ??她問希望在哪裏?有人說在太陽升起的地方。可是,誰能告訴她太陽升起的地方在哪裏。她再次發瘋地想逃離。想衝向遠方。想追趕遠方的太陽。 ??窗外的忽明忽暗的繁星沉入心海,像一顆顆滾燙的火種,再次點燃燒奔騰不熄的欲望。她想逃離。她知道生活永遠不在這裏。十年二十年以後,恍然痛恨從前的選擇是那樣的不可選擇,今後的日子又像疾馳而去的風向後奔跑,無影無蹤。 圖圖極力想擺脫這些年來糾纏心中的鬱悶和誤解,頻繁與名其麵對麵的沉默。沉默似乎是為了思考,為了原諒和理解,為了平靜和忘卻。但與毫不相幹的人揭開內心的傷口多少讓人厭倦不已。事實正如她所欲料,每個人都是倒黴的吝嗇鬼。他們吝惜自己的熱情、真誠和慷慨。他們算計最多的是如何得到更多的金錢顯耀權威和價值,如何占有不同的肉體嬉戲淫亂,如何不惜毀滅生靈,滿足膨脹的利劍衝向宇宙和無極。那些在本能的追逐和戰鬥中失敗的棄兒,日夜匍匐在流血的記憶中黯然神傷。讓她看來,這所有好戰好勝者都是那麽可惡可憎,可悲可泣。 ??他的故事,他的樣子再次讓她無比的厭倦。她喪心病狂地詛咒他應該早日變成風,飛向遠方。她多麽想告訴他,活著是徒然,你不該對生活抱有任何希望。活著就是痛苦,你不該瘋狂不羈地追求愛情和幸福。愛情就是花開,幸福就是花落。 ??可是,她什麽都不想說。她不想這麽快地讓他結束遊戲,結束遊戲中的虛無和快樂。活著就是一場遊戲。一場煙花燃燒的虛無。 ?? ??理想終被現實揭穿。她必須麵對一個現實,終有一天這世界似乎什麽也沒有發生。天空依然是那麽湛藍,白雲是那麽純潔,鮮花是那麽安靜,小鳥是那麽優雅,流水是那麽奔騰不息。一切都屬於幻覺中的夢境。 ??他像天上的星星,點燃憤怒和絕望。再次讓她想起遠方,像風一樣逃劫和流浪。有時,或者常常,她真想將自己扯得粉碎,讓身體裏的傷痛和欲望釋放到空氣中,變成空氣。變成她痛恨又恐懼的虛無。她實在不願相信人死了就像什麽都沒有發生過。沒有發生!她悲傷欲絕地痛恨天不老,地不老,為什麽人要老?年年月月,大地生生不息,花開花落。分分秒秒,人類忙忙碌碌,緣起緣滅。是的,就是那麽一種感覺,當我們離開這個世界的以後,曾經的一切就是從未愛過,從未等待,從未失去。 ??可是她總想哭,總想變成自由的風飄向遠方,永不回頭。就像生命流向未知的方向,永不回頭。她隻想尋找生命開始的地方,沒有結束的地方。就像這一生,她從未活過,從未愛過,從未等待,從未失去。隻在那裏,生命可以永恒,可以永生。 ??她渴望變成風,飛向永恒的生。 ?? ??她日益厭倦自己,厭倦生活。除了義無反顧的放棄,還能做些什麽。一杯一杯的清茶讓人寧願放下現在,一頭紮進歲月的頓河。頓河不再靜悄悄。潮水般的記憶衝破情感的匣門,再回首,又是淚雨朦朧。雖不相信 “理想的生活總在別處”,但堅信某些人的命運始終被某種力量所控製;他們渴望逃離,渴望破碎,渴望別處的生活。就像屈原、海子、卡夫卡、羅伯特•舒曼、克拉拉和勃拉姆斯,總有一些人對他們懷有神明般的敬畏和無法抑製的懷念;因為他們活在別處。活在我們渴望走進的生活裏。 ??她想起凡高的《向日葵》,保羅•塞尚的《靜物》,那些陽光般絢麗寧靜生命。它們麵對希望,指向生活。總讓人對生活充滿渴望,充滿愛戀。總有一天她想告訴自己,告訴不相幹的人,我們活著隻是想找到自己的方式,找到自己的影子,找到“向日葵”般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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