蝴蝶蘭

 

難得一個二月陽春的周末，朋友來家中小聚。送了一盆紫裏透白的蝴蝶蘭，說這種蘭花很好養活，隻要每周澆一點點水就好。還拿了一大堆剛從國內帶回來的美味零食。因為在廚房裏忙著準備做三鮮鍋巴，朋友在一旁嚷嚷要秀秀他們在國內的照片。

好啊，等會兒就看啊。我說得心不在焉，還有三分之一的蝦仁沒剝完，哪有功夫看照片。

你倒是看還是不看啊。鍋巴剛炸好，要兌滋汁了，朋友又在一旁嘮叨。

你沒看我這正是關鍵時刻麽，什麽照片這麽著急，咱們吃完了再看不行麽。我廚房裏外忙活，心裏還詫異，她這是咋的啦，往常來了就要幫忙露一手，今天盡在一旁給我打岔。

好，不看，你們都不看，那就算啦。

就國內幾張照片，還值當她這麽神神道道地？主人不能慢待客人是吧，我看。反正大家都已經吃上了。

相片冊的第一頁上是一張小姑娘的四寸半身照，雖然沒有通常的那種Baby的胖臉，可那一雙又黑又亮的瞳仁間透著機敏和靈氣，湖藍色的絨衫襯著短短的黑發顯得幹淨利索，小小的嘴巴微張著，好像正在琢磨她看見的是什麽…哎，我說，這是誰啊。

還能是誰？咱家的閨女唄。朋友的語氣裏掩不住的滿足。

你家…嗨，我說你幹嗎不早說，我還能等到現在！心想今天大概是給炸油熏的，咋那麽沒感覺呢。

接著往下，朋友的家人和小女孩在家的照片，朋友喂她吃飯的照片，小閨女坐在童車中玩耍的照片…
越往後她的神情越開朗，笑容越自然，後來還有翹著小腳調皮的樣子，最後一張是睡覺的，小閨女夢鄉中嘴角還透著微笑。朋友說這些都是在一個星期中照的像。

真好！我說不出別的，因為雖然是預料中的事來的較突然，但看到幸福的小閨女，幸福的朋友，心裏想這是最好的結果。

但是當朋友的先生說到和她玩的時候她很高興，可是要抱她走了，她眼睛裏有了恐慌，幾次想撲到帶她的保育員懷裏…我覺得眼睛濕潤了。

不是為別的，是為那個保育員。當她對女孩叮囑著好好地，要聽話的時候她的眼裏也是濕潤的。

這是怎樣的一種職業，每天在用一顆母愛的心，把這些棄嬰，病孩當作自己的孩子來關愛。

當孩子們一天天長大，變得健壯起來，開始會笑，能蹣跚走路的時候，她們隨時都要做好被人從手裏合法抱走的心理準備。她們每天做著保姆阿姨這種最初級的體力勞動，卻體現了人性最高尚的精神。她們並非母親，卻努力給孩子們那種無私的母愛。學曆和見識在這裏顯得蒼白無力。

一個月過去了，朋友送的那盆紫裏透白的蝴蝶蘭仍然盛開。朦朧中，我好像看見了那個身著紫底白花布衫，l臉上帶著笑容和淚水叮囑著孩子的保育員…

2004.2.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