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學生小說原創－春過易北河(四)

四

“我們教授有個叔叔，很早的時候曾經在中國傳過教，家裏有很多從中國帶回去的東西。他去世後有的東西就留給了教授。其中有一條字幅，上麵隻有五個大字，蒼勁有力，裱糊的也很精致，教授一直很喜歡。好像記得叔叔說過裏麵的內容是和客人有關的，就把它掛在了客廳裏。這一掛就是十多年，直到去年我陪中國方麵的合作夥伴去教授家作客。

那天我帶著客人走進客廳，他馬上很高興地大家介紹說這是他叔叔當年在中國時別人送的，估計還是個古董。誰知大家看了都覺得奇怪，問我為什麽他要把這樣的條幅掛在客廳。教授說，你們是第一批來家裏做客的中國人，現在可以給我翻譯一下這五個字準確的意思了。客人們這才知道原來教授還不解其意。”

“你能猜到是哪五個字嗎？”曉強停住賣起了關子。

“要是四個字我就會猜是福祿壽禧，招財進寶什麽的，外國人好像都挺喜歡這種。可你說是五個字，是詩詞嗎？”

“要是不告訴你，就是猜到天亮大概也是猜不到的，那個條幅上寫著：

客去主人安 ”

“哈哈哈…”藍天一想到每次客人剛進客廳，那個教授就給人家看這條字幅的場麵，覺得太好玩了。

“哎，曉強，你說德國人喜歡中國文化，那德國姑娘也喜歡中國男孩子麽？”笑過了，藍天又想起一個問題。

“當然有。我認識的德國女同學就有找中國人的。但婚姻是兩個人的事情，也得咱樂意才行不是嗎？況且兩種文化的差異不是所有人能接受的，至少我還沒有遇見過對我合適的。”曉強老老實實地說。“可能是我潛意識中還是傾向於中國女孩子吧。”

麵對曉強看著她的眼神，藍天昨晚想好要問他的話卻不知怎麽才說出口。

“藍天，願意去德國和我一起吃苦嗎？有你在我身邊，日子一定不會再那麽單調無聊了。”曉強的直白讓藍天隻覺得臉紅心跳。

“曉強，我們才認識幾天…”

“不，應該說，我們隻剩下兩天時間了。“曉強不愧是學工的，沒有彎彎繞，邏輯思維很強，知道如何找出有力的論據來支持自己的論點。

“藍天，我真的喜歡你。有時感情和時間是不成正比的。雖然才認識幾天，對你我卻沒有陌生的感覺。你呢？”

“曉強，我…”藍天抬起始終垂著的頭，臉上浮起了一片紅雲。曉強不失時機地把藍天的雙手握住貼在自己臉上。藍天趕緊說“快別，人家看著我們呢。”曉強把她的手拿下來，但是沒有鬆開。

都說在外麵的留學生找對象難，國外的不合適，國內的不認識。這話有一定的道理。見麵時間短，相互之間的新鮮感和好奇心都還比較強，對彼此的弱點也相對寬容些。往往又必須在最短的時間內作出最快的決定，這就使得這層關係或多或少蒙上了一層理想主義的色彩。通過介紹的留學生有不少，成功率卻因人而宜。

其實不管是什麽方式認識的，愛情這個東西，實在是可遇不可求的。藍天覺得自己是遇到了先她一步等在那裏的曉強。

那天晚上分手前，藍天代表父母，邀請曉強第二天去家裏做客。

其實藍天的母親在介紹人王阿姨那裏看過曉強的照片。

照片上的曉強西裝領結，英俊瀟灑。那是曉強特意為這次參加學術會議辦理出入證時照的。王阿姨再三強調要拿張照片去，他自己覺得照得不好，太一本正經。他想找張生活照，要不幹脆別拿照片，反正要見麵的。王阿姨說不拿照片可不成，先得藍天媽媽過目才行。這張就很好，中規中矩，一付斯文又可靠的樣子，而且還看不出個兒頭來。曉強覺得不大合適，他考慮的是藍天會怎麽想，一定覺得這男的挺傻的，拿張照片來相親，還是一證件照，可是拗不過王阿姨。

那天晚上曉強剛進門的時候，藍天媽媽心裏話，個兒太矮，和女兒不大般配呢。心裏想歸想，嘴裏卻是不會說的。

曉強一進門伯父伯母叫得很順口，藍天父母聽得也挺順耳的。

吃飯的時候，藍天父親和曉強邊吃邊聊。這是藍天母親事先布置好的任務，要他了解一下曉強的實力。

“你的專業是什麽？別客氣啊，嚐嚐我炒的蟮糊。”藍天父親問一句又勸一句。

“我是學機械的，主要是關於生產規劃和管理方麵。”曉強又具體講了他的專業研究內容。藍天爸爸似乎聽得挺有興趣。

“我們醫院也剛進了一台德國產的治療儀，雖然價格比其它國家的產品貴得多，剛開始醫院裏有反對意見，但是用了以後真的很不錯。曾經買過美國和荷蘭的都有這樣那樣的問題，德國造到底還是過得硬啊。”

那晚曉強和藍天爸爸聊得很投機，藍天和媽媽都沒插上話。

“你和藍天都說好啦？”飯都快吃完了，媽媽終於忍不住還是問了曉強一句。

“媽，你又來了，這是我自己的事情。“藍天在一旁試圖阻止母親的參與。

“伯母，藍天說得對，這是我們倆的事情，已經說好了。”曉強搶前一句，說完又看看藍天。

“這丫頭，也不告訴我們一聲，說好了就好。”藍天母親看看一旁不作聲的女兒有點納悶。

曉強要走了，藍天送他一直走到院門外問道：“咱們什麽時候說好的，說什麽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