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山記

         上中學時就了解到非洲有個最高峰，叫乞力馬加羅（Kilimanjalo），海拔5895米，山頂終年積雪。沒想到時隔近20年後我居然會攀登此山。
         那是個晴朗的日子，我們一行四人旅遊經過距乞力馬加羅山很近的一個叫Arusha的城市時，臨時決定要爬乞力馬加羅山。吃過早飯，我們就匆匆上路了。乞力馬加羅山仿佛一座天然屏障，把Tanzania和Kenya分開。70公裏的路程不算遠，我們驅車不到半小時就看到遠處的雪峰。大家的心情都很激動，馬上就可以零距離地與非洲之巔接觸了。中國有句俗話說得好：看山跑死馬。一點不錯，明明看到山了，卻花了很長時間七拐八拐才來到山腳下。
        Tanzania當地政府在登山口設立了登山管理處，看來還是蠻正規的。登山者不僅要買門票還必須要找向導，另外，在最顯眼處立一大牌子，上麵寫著登山須知：兒童和老人必須要有家人陪同方可登山，有肺心病及高血壓等類似疾病者不準登山。我們雇了個向導，一問才知，專業等山者也要三天才能爬上頂峰！麵對困難，其他的兩位同事當即決定放棄登山，黃其勝見我登山的態度很堅決，就同意與我同行。
       我們簡單的帶了一些水和幹糧就出發了，此時是上午9：30。開始的山路很平坦，兩邊都是高大而茂密的樹木。走在這原始森林裏，身上有種涼絲絲的感覺。我們一邊走著一邊欣賞著四周的美景，一點也不覺得累。也許是時間久了，有些樹木都老死掉，就那樣斜斜地倒下去,樹幹大都長滿了青苔。有些樹被不知名的藤條緊緊地纏繞著，甚至被勒出一道道深溝。有的樹很大很高，真可謂參天大樹；有的樹上長出另一種樹或幾種樹。樹下的空地上落滿了厚厚的枯葉，其間生長著稀疏的各色草兒和花兒。很奇快，路上居然沒有遇見其他行人，我們懷疑走錯了路，但向導一再說沒錯。山林中不時傳來各種鳥兒委婉而又清脆的歌聲，還有旁邊山泉嘩嘩的流淌聲，顯得四周更加幽靜可怖。
        山路慢慢變得有些崎嶇難走了，雖然隻有一米多寬，但都被人為的用樹木攔好。較陡的地方都用樹做出一層層台階，有的兩邊還有些扶手，顯得很自然。
        路越來越難走了，有些地方簡直沒有路，我們不得不用手抓住旁邊的樹木，一點一點地爬。來到一片稍開闊的地帶，我們發現兩排用樹木做的長椅，幹脆坐下來歇息一下。往旁邊看，路邊不僅有垃圾簍還有專供登山者使用的廁所，沒想到這裏想得還挺周到的。突然發現四周變得陰暗，天上烏雲密布，不好，要下雨了。“快走，找地方避雨。”我一聲吆喝，率先往前奔去。
      山雨說來就來了。雷聲、風聲呼嘯而來，豆大的雨點緊接著就砸了下來。情急之中我們找到路邊一棵粗大的歪脖子樹避雨。雨越下越大，樹還是不夠大，冰涼的雨水順著樹幹澆到我們身上。很快，我們都變成了落湯雞，站在樹下瑟瑟發抖。看著我們的狼狽相，向導說：“山上經常下雨，登山要帶好雨具”。“這樣不行，人會生病的。反正都是濕，不如冒雨登山！”說完我帶頭衝進雨裏。在我的帶動下，老黃和向導也跟上來了。
       雨下了大約一個小時就停了。山上被濃重的霧氣籠罩著，根本看不清四周的景物。濕衣服貼在身上很難受，幹脆扒下來擰幹晾晾，反正附近沒有別人。
       為了抵禦寒冷，不管前麵的路多難走，我加快前進的步伐一直往前衝，老黃和向導很快就被遠遠地甩在了後麵。霧在慢慢地散去，這時才發現四周的植物有了明顯的變化：下麵的高大樹木到這裏都變得又矮又小，並且都是光禿禿的，幾乎沒有樹葉，還散發出一種很濃的鬆香味。
        中午12：15，我終於到達了第一個營地。營地很簡單，隻有20來平米的用鐵皮瓦搭的小房子，除了一部電台（用來上下聯絡用的）幾乎一無所有。有三個值班人員在聊天，看到我一個人很狼狽的樣子，他們有些驚訝，說“Can we help you?”我笑著搖搖頭：“Nothing in your room!”寒冷一陣陣襲來，我到外邊不停地走動著，順便看看四周的風景。這裏的植物更加稀少、矮小，顯得很是淒涼，仿佛國內深秋時節。往上看，都是光禿禿的山石，幾乎沒有植物 。再往上，全是白茫茫的霧。本來想近點看看雪峰，沒想到看到的隻是茫茫霧海。
        老黃和向導終於上來了。“感覺怎樣？”我故意問。“累死了，凍死了，餓死了！”老黃不停地埋怨道。向導不說話，一個勁地笑。就是，我們此次登山居然沒感到熱反倒覺得冷。
        時間不早了，晚上還要趕回Arusha,我們決定下山。這時，向導示意我們要到屋裏登記。有些新鮮，登山還要登記！翻開厚厚的登山者登記簿，才發現，近一年來來此登山的大都是歐美發達國家的人，僅有少數日本人和香港人，居然沒有中國大陸人。登記簿上還清楚地記錄著每天這兒的氣候情況，當時的溫度是15度，這兒晚上隻有3-4度呢。“老黃，我們不枉此行，應該感到自豪，有資料可查，近年來我們是中國大陸首例登山者！”我有意挑逗老黃道。他真的被我的一席話激動了，高興地拍手叫好。
        這時，上來了一個白人小夥子，穿著雨衣，背著很大的包，另外，他雇的向導居然還背了兩個大包。“看看人家的裝備！”老黃讚歎道。一打聽，才知道小夥子來自美國，是個登山愛好者，他花了一周的時間準備登山設備，計劃用3-4天登到山頂。“他們有備而戰可見整座山，咱們赤手空拳也可略見一斑啊。”我安慰老黃道。
        下山的路走起來順當的多，我幾乎是一路小跑。一路上遇到很多登山者，有十多歲的孩子，也有六十來歲的老人，他們都是全副武裝。看著我赤手空拳地下山，他們都投來異樣的目光。這時，我才悟出上午我們登山時沒有遇到遊人的原因了：我們走得太早。
        趕到山腳停車場，司機老遠笑著問我累不累，我說不累但太冷。鑽進車裏打開幾乎沒用過的暖風空調，過了10多分鍾才緩過神來。等老黃和向導下來時，我已經好多了。
        再見了，KILIMANJALO!雖然我今天沒征服你，但我盡力了，有機會我會再來的。當我們離開山腳大約10來分鍾時，司機把車停下讓我們看雪峰。放眼望去，銀色的雪峰在金色的夕陽照耀下反射出道道柔美的彩光，顯得更加清楚，更加迷人！有些東西就是這樣：你越是離得近越是看不見，離得遠些反倒看得更清楚。
                                                                                                                                                    May  25 , DA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