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1 洗手做羹湯

 

那馬車踢踢躂躂的走了一夜，穿過幾個山道，天亮的時候才看到一個山門，那上麵筆走龍蛇的寫了兩個燙金的大字，張宅，雖然是一塊普通的木匾，卻因為這兩個字顯得低調奢華。

我有些恍惚，不知道這是誰的家。“這是你師父的墨寶，還不錯吧。”老趙坐在馬車上悠悠的說道，這就是師父給我建的新家，他們也才搬過來兩個月，這宅子從師父出山的時候就開始修建了。

走過山門，又走了一柱香的時間，才看到層層疊疊的樓閣從山底蓋到山腰，在清霧繚繞的晨間，這些若隱若現的閣樓好像是仙境一般，這風格確實是我師父的手筆。

馬車停在前殿的時候，有幾個小廝過來，井然有序的伺候著，我將師父從車上抱出來的時候，師父醒了。

“寶寶，這是你的家，喜歡嗎？”師父在我懷裏看著我說

“隻要是師父喜歡的，我都喜歡。”我環顧著四周那精美的亭台樓閣說，也就是師父，可以將自然山水與建築融合的如此完美。

師父輕咳了兩聲，我馬上抱著他往大殿走去。這前殿也太大了，我怎麽感覺比紫宸殿還要大，師父打算在這裏上朝嗎？

前殿後麵有一個暖閣，我跟著老趙走了進去。暖閣不大，沒有碳盆，卻非常暖和，我將師父放在軟榻上。

這暖閣設計的很好，兼容了書房和臥室，還有品茶下棋的小幾，整麵牆的藏書彰顯了主人的品味。屋裏擺的滿滿當當，卻不顯擁擠。

師父坐在軟榻上，順手拿了一個軟枕墊在腰間，看來這是師父日常起居的地方，師父用的東西都非常順手。

這時外麵有些爭吵聲，師父擺擺手，示意我和老趙出去看看，不用管他。

出了暖閣，我都沒看清老趙的步伐，他已經在前殿門口了，我看到那門口有一道紅光閃現，我知道那是大哥的打神鞭散發的光芒。

我想了想，從後背的包袱裏抽出那半截黢黑的棍子，叫了聲，老趙，把那棍子拋了過去。

老趙伸手，那棍子就飛入了他的掌中，瞬間棍子退去了黑色，露出栗木的同時，現出了索命幡的樣子。到底是靈器，還會用障眼法騙過天道。

索命幡剛剛展開就壓製了打神鞭，打神鞭退去了血光，變成了一根普通的鐵棍。

“臥槽，你是老趙，”二哥吃驚的看著老趙，老趙索命幡在手，整個人的氣勢都不同了。

“拓跋燕死的時候，把身子給老趙了。”我對二哥說

“老趙，你是不讓我進去嗎？你到底是誰的奴才？”二哥看著老趙堵在門前的身體說

“我和你師父簽的奴契，你師父身死道消，這奴契就是血脈相承的。”老趙緩緩的說道

兩年沒見，老趙學會陰陽人了，他這意思就是我是我爹唯一的血脈，我二哥再跟我爹親近，也是不相幹的人。

我二哥被老趙懟的一時無語，我對老趙擺擺手，讓他進去伺候我師父。老趙進去後，我順手就把門關了。

“小寶，你這是不讓你二哥進去的意思？”二哥問

“你知道我師父為什麽會變成這樣嗎？你想進去做什麽？繼續讓我師父鬧心嗎？”我沒好氣的反問道。

“我，我隻是來請你師父去京都。”二哥說

“四哥想讓我師父進京做人質吧，看來他也發現我師父好欺負了，你回去給狗皇帝說，烏達死了，他可以把心放肚子裏，我師父不會回京都的。”我說著往外走去。

“不是，你二年沒見我們，你不想和我們說說話嗎？你師父有什麽難處，也許我們能幫忙呢。”二哥跟著我說。

我拉住一個小廝問道，廚房在哪裏，小廝給我指了方向，我就往廚房走去。

“你現在是長大了有本事了，大哥二哥也不放在眼裏。”二哥還跟著我囉嗦，被大哥拽了拽衣袖，他不吭聲了。

“你不添亂就是幫忙了，我現在忙，沒空跟你嘮嗑，你們要是想歇腳，讓小廝帶你們去山外的客房，以後我師父的事情我做主。”說話間我就進了廚房，廚房裏隻有簡單的食材，不過老趙說我師父不能吃太多的東西，白粥就可以。

我開始淨手洗米，想我戎馬兩世，卻從來不曾洗手做羹湯，今天我要給我師父煮粥。在我燒爆了兩個陶罐的時候，“小寶，我來幫你吧。”大哥忍不住開口道。

大哥會煮飯，他得了我娘的真傳，不但會煮，還煮的特別好吃，就是他通常隻煮給我二哥吃。我搖搖頭，想了想，我控不了柴火，還控不住狐火嗎。

我手上結印，祭出狐火放在小泥爐上，然後又洗了米，倒進陶罐裏，放在火上開始煮。

這時老趙剛好進來看到這一幕，有點傻眼。“小寶，你這是暴斂天物，你要不然跟我學煉丹吧，也不能這樣浪費靈力。”

“隻要我師父吃，做什麽都是值得的。”我看著那陶罐終於開始咕嘟了，嘴角彎了彎，我成功了。

“老趙，你說說星落怎麽了，他好像脆弱的隻剩一口氣了。”二哥見我不理他，隻有抓住老趙問。老趙看向我，我衝他點點頭。

“星落就像他的名字一樣，從天上隕落了，他和天道結契，自毀仙根和元神，入紅塵。可是他的凡人路走得不容易，他不能近人氣，也吃不下東西，任何人做的東西都吃不下，這半年全靠固元丹活著。” 老趙歎道

“我師父把他的全部靈力都給你，讓你煉成了屍王？”我問，“原來你現在是屍王，難怪我看不清你的魂靈。”二哥插嘴說

“是，要不然你師父現在吃固元丹像吃糖豆一樣。因為你師父不近人氣，所有下人都隻能殿外伺候。隻有我近身伺候，我又是小廝，又是管家，又是門房。就這你還要把我埋回拓跋燕的墳裏。”老趙忿忿的說。

“如果不是我師父半條命都給你，你怎麽能成屍王。你現在煉一爐築肌丹多少天？”我想知道屍王有多厲害

“三天，”老趙說，我記得他以前需要四十九天，這速度提升的有點厲害。

“藥材呢？”我問

“現在用的是大晏山帶回來的，你師父為什麽選在這裏安家，還因為那後山有藥園。”老趙說，我點點頭。

“看，我師父不會去京都的，我會陪著我師父，讓他的身子好起來的，狗皇帝那裏怎麽說，大哥二哥可以隨意，反正就是這意思。”我看著大哥二哥說。

“星落會好起來嗎？”二哥望著老趙說

“就是好起來，他也就是一個凡人，一介布衣，甚至都沒有一般人健壯。。。唉。。。”老趙欲言又止，我知道，我也害怕我師父受不了這人間疾苦，撒手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