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赤著腳跑出寢殿,跑到了師父的寢殿,推門就跑了進去。我看到師父坐在床沿上,那一頭白發在月光下泛著銀光,照著他的臉異常蒼白,讓那完美的臉上有一種破碎的美感,讓我看得心碎。
我撲過去就跪在了他的麵前,“師父,我,錯了,我,再也不,敢了!我,我害怕。。。”我哭得肩膀不停的抖動,一句話說了半天,還是語無倫次。
師父的手撫上了我的頭,掌心的溫暖順著頭頂傳進我體內,我頓時鎮靜了不少。“你再也不敢做什麽了?”師父溫柔的話語,讓我的淚又不受控製的流了下來。
“我再也不會把我的命交給別人了,師父不要嫌我蠢,不要離開我。”我抬頭忍住淚水說
“起來,地上涼,”師父說著把我拉了起來,讓我坐在床邊的貴妃榻上,給我披上了他的外衣。那股熟悉的氣息把我包裹住,我心裏的痛才慢慢淡去。
但是那夢裏的感覺太真實了,好像我不是從隔壁寢殿跑來的,而是從忘川河邊跑來的,那種恐懼瞬間又襲上心頭。
我急忙起身又跪了下去,“師父,你不要走,我錯了,你不要走,不要丟下我。”縱然我一身反骨,可是真的太痛了。師父把我扶起來,我坐在那貴妃榻上,抱住師父的腰,把頭放在他的懷中哭得氣都喘不出來了。
師父輕輕的拍打著我的脊背,幫我順氣,“太後,上朝了,”門外有小太監輕聲說道,“知道了,”師父應了一聲,拍了拍我,“不走,師父會一直陪著你的,你再睡一會兒,師父去上朝了。”
我抽抽嗒嗒的看著師父去屏風後換了衣裙,出門上朝了。我躺在師父的軟榻上,看著金碧輝煌的寢宮,師父真的會享受,比起來我三姐的將軍府簡直稱得上家徒四壁,這時我才後知後覺的發現,我的禁足已經解了。
我這一覺睡到太陽下山,剛醒來就被外殿傳來的香味吸引住了。我穿好衣服出來,看到師父在桌子上燙羊肉鍋子,這是我娘教的。西遼沒啥好吃的,就是羊肉還不錯,這是我最愛吃的,聞著就好香。
師父正挽著衣袖搞芝麻醬蘸汁,鍋子裏的湯沸騰著,香味彌漫著整個大殿。我看到師父女裝大佬,雌雄莫辨的樣子,他當太後還挺入戲,我走過去,坐在桌前夾了一筷子羊肉片,放進沸騰的熱湯裏涮了涮。
師父把他調好蘸汁放在了我的麵前,我把肉片放進蘸汁裏,然後把裹著蘸汁的肉片放進嘴裏,肉香和蒜泥麻醬的香味相融合在一起恰到好處,我顧不上燙嘴,吃了一大口,好滿足啊。
“師父,娜紮呢?” 我吃了一會兒才想起來問。
“殺了,”師父淡淡的說了一句,我偷偷的看過去,師父臉上沒有什麽表情。我又悶頭吃了兩口,“師父,我吃飽了。”我說完就放下碗筷,腳底抹油的溜走了,師父一甩袖袍也走了,身後是宮女們在叮叮當當的收拾聲。
我幾步跑到老趙的勤政殿,他還在角落裏煉丹,兩個小太監在門口打瞌睡。他們這位新皇還真是個妙人,不吃不喝的,不是煉丹就是準備煉丹,這些身邊伺候的從來沒有這麽舒服的。
“老趙,你說我爹批命準不準?” 我在旁邊玩著那些裝丹藥的瓷瓶。“不知道,他不主修這個。”老趙心不在焉的答道。
“我爹說柴新鑫是孤星的命格,這不娜紮還沒嫁過去就被克死了。”我說,老趙翻了一個白眼。這時他出了一爐丹,滿殿飄著丹藥的香氣,老趙這才眉開眼笑的,將丹藥拿出爐鼎,一共八枚,燭火下各個圓潤中透著光暈,香氣撲鼻。
老趙小心的將丹藥裝進瓷瓶,遞給我。“一天一個,沒你爹煉的好,不過也差不多了。”他心情舒暢的說
“這是什麽?我這個月吃了好多丹藥了。”我接過瓷瓶問,這個月我拿丹藥當飯吃了。
“生肌的,這瓶吃完,你胸前的疤就沒有了。多虧那一刀不是練武之人刺的,要不然吃再多丹藥恐怕都保不住你的命,這次沒刺到心脈,就是失血有點多,一個月的靜養也差不多了,以後不能這麽莽了,真是個傻的。”老趙說著,繼續擺弄著他的草藥。
我把丹藥揣進懷裏,出了皇宮躍出燕京城牆,在郊外打了一聲口哨,一炷香的功夫,我看到烏金撒蹄向我跑來。這個月可把我憋壞了,我躍上馬背,兩腿夾緊馬腹稍加用力,烏金就帶著我,撒著歡的奔向了草原。
天亮的時候,我放掉了烏金,跟著人流進了春城,溜進了將軍府,下人看我回來了,幫我準備了熱水沐浴,我剛洗完澡出門,就看到三姐在院子裏等我。
“身體好了?”三姐說著在我身上拍了拍。“嗯,沒事了。。。”,我見了三姐有點心虛。
“沒事了就好,我沒見到你師父,我隻聽到下人說你被人帶走了,我想著那人肯定是你師父,就是屋子裏流下的血漬讓我擔心你的傷。”三姐說,“我嚇壞了,害怕你有個什麽三長兩短的。”
我看看三姐確實憔悴不少,反而是我養得白白胖胖的。“對不起,三姐,我又給你惹事了。”
“不要緊,最主要的是你沒事,我嚇壞了,娜紮也說不清楚,現在看到你一顆心才算放下來。”三姐說
“我師父也不跟你說一聲,害得你一直擔心我,娜紮,你說娜紮?”我有點懵,娜紮還活著?!
“你師父從來不見外人的,當初在南詔他也沒咋露過麵,他不跟我交代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娜紮我關起來了,在府裏後院的地牢裏。”三姐說
“你把娜紮關了一個月?”我問
“嗯,我不知道你情況咋樣了,我害怕你師父再回來找我要人,隻能一直關著。”三姐說
“娜紮現在自由了,要不然讓柴新鑫娶了她吧。”我說
“不可能,柴家現在沒有長輩了,長姐如母,柴新鑫的婚事我做主,娜紮不行。”三姐語氣堅定
“為什麽?他倆不是都歡喜對方嗎?三姐棒打鴛鴦。”我瞪圓了眼睛問。
“你不知道三姐小時候都經曆了什麽,總之,柴新鑫的事你不要管。你這個月都吃什麽了?變得漂亮了很多,三姐帶你去酒樓吃好吃的。”三姐岔開話題,再也不提柴新鑫了。
“我這個月吃了一肚子丹藥,”我嘟嘟囔囔的說,看三姐的臉色,我也不敢再提柴新鑫。
“那剛好,我帶你去酒樓吃人間煙火。”三姐拉著我的手,出府門,上了將軍府的馬車,馬車駛過路上,卷起一路塵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