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氣吞萬裏如虎——劉裕的開國之路 zt 1

(2006-08-22 20:31:35) 下一個
作者:赫連 勃勃大王 提交日期:2005-3-28 11:03:00 ??                  氣吞萬裏如虎   ——劉裕的開國之路      桓玄滅亡後,最大的贏家當屬劉裕。   劉裕,字德輿,小名寄奴,彭城人(今江蘇徐州)。據史傳,說他是漢高祖劉邦的弟弟劉交後代,估計也是瞎認祖宗“為尊者諱”。其實,劉裕絕對城市無產者出身,家徒四壁,終日遊手好閑,窮得叮當亂響,還特好飲酒賭博。當然,英雄不問出處,等他後來當了開國皇帝,連年青時代的遊手好閑、“不事產業”也成了“有大誌”的一種表現。   劉裕的出身,百分百屬寒人階級。此人身軀偉岸,長七尺六寸,“風骨奇特”,無疑有一副衝殺拚命的好身板。孫恩亂起,劉裕初顯身手,真正一刀一槍拚出的功名。而且,在眾寡懸殊的情況下,劉裕大賭徒的性格畢現,竟敢一冒而起,扳倒本來已經代晉稱帝的桓玄,不能不說是魄力至偉之人。   由於迎安帝反正,對晉室有“再造”之功,晉廷晉封劉裕為侍中、車騎將軍、都督中外諸軍事,使持節、徐青二州刺史如故。劉裕“固讓”。晉廷又“加錄尚書事”,劉裕“又不受”,屢請歸藩。劉裕愈推讓,群臣愈積極,簇擁著安帝親幸劉裕宅第。“高祖(劉裕)惶懼,詣闕陳請,天子不能奪。是月,旋鎮丹徒”。   此時的劉裕,誠惶誠恐想必還不是假裝。一是當時劉裕的政治資曆較淺,雖新立大功,仍沒有多少可以篡人國家的勢力基礎。二是桓玄之滅,也使他清楚地看清:冒險稱帝是件多麽危險的事情。但有一點,劉裕已經很有前輩權臣的風采:移鎮京都之外,遙控朝廷。這樣做,既保證了自已有軍權在手不會被架空,又遠離了京城是非之地,可以更加進退裕如,以觀時變。   大將出手自不凡——劉裕平滅南燕   內亂甫定,逃於嶺南之地的孫恩妹夫盧循、徐道覆“遣使貢獻”,作出服從中央的姿態。由於當時“朝廷新定,未暇征討”,晉廷便趁勢授盧循為廣州刺史,以徐道覆為始興相。盧循為人詭譎,得便宜賣乖,派人送給劉裕一大簍“益智粽”(意思是指劉裕你缺心眼,應多吃這種粽子益智補腦);劉裕市井出身,當然明白其中含義,便回贈盧循一大壇“繼命湯”中藥(意思是先留你一條命讓你再多活此時間,等我有空一定去收拾你)。   內政搞得差不多,劉裕在外交方麵也取得空前勝利。他派使臣出使後秦,以平等姿態向姚興示好,並要求討還原為東晉領土的南鄉諸郡。姚興大儒出身,竟出人意料地答應交還如許一大片土地。後秦群臣紛紛進諫,姚興支持已見:“天下善惡的標準是一樣的。劉裕出身寒微,能夠誅除桓玄,興複晉室,內整庶政,外修封疆,對這樣的人,我豈能因吝惜數郡之地而不成其千秋美名呢?”於是,後秦盡還漢水以北十二郡給東晉。在互相攻殺的東晉十六國時期,這種“不戰而屈人之兵”天方夜譚般的故事,竟被大英雄劉裕變成了現實。   當時,北燕正遭國變,國主慕容熙被殺;大夏的赫連勃勃和後秦姚興兵戈相見,互相攻伐得十分厲害;最可恨的當屬南燕,新任國主慕容超不知好歹,於東晉安帝義熙五年(公元409年)三月派人發兵進攻東晉淮北的宿豫城,大掠男女士眾而去。而南燕這次攻伐東晉的目的,完全與開拓疆土無關,隻是因為慕容超喜好音樂。南燕從被掠的數萬晉民中,簡選二千五百少男少女送入教坊司,強迫這些良家子女學習音樂技能。不久,南燕又有數千鐵騎入寇濟南,攻城殺人不說,連東晉的太守也擄走,又掠走一千多當地士女。   劉裕得訊,又氣又喜,正好拿南燕這個偏軟的柿子下手,以顯示自己攻無不克的聲威。   至此,也需交待一下這個自動送上門的倒黴蛋慕容超所統治的南燕。   南燕非常短命,隻傳兩代,共十三年,是十六國中僅比冉魏年頭稍長的一個國家。   南燕的“開國”君主是慕容德。   慕容德,字玄明,是前燕皇帝慕容皝的少子、後燕皇帝慕容垂的弟弟。十七、八歲時,慕容德已經是“身長八尺二寸,姿貌雄偉”,積聚了慕容王族的顯性遺傳特征。不僅如此,青少年時代的慕容德人品也不錯,“博觀群書,性清慎,多才藝”。其侄慕容暐當皇帝時,慕容德曾勸侄子應該趁苻堅將領苻雙據陝叛秦時主動出擊,可惜這麽好的機略未獲允用。前秦滅掉前燕,慕容一族廣獲優待,慕容德也被苻堅封為張掖太守,為官數年,很有政聲。   苻堅淝水之戰大敗,慕容德隨慕容垂複興燕國,獲封範陽王,居中鎮衛,參決政事。當時,還有一隻慕容家族趁苻氏前秦大亂時在河東地區建立的燕國,史稱西燕(西燕不在十六國內,因其太小)。西燕當時的“皇帝”慕容永與慕容垂同輩,是前燕慕容廆之弟慕容運的孫子。慕容永先是向慕容垂稱藩,後來,他在左石竄掇下在長子(今山西長子)稱帝,並殺掉了不少他自覺可能和他爭位的慕容王族成員。由於同為慕容家族,慕容垂在準備進討時,左右大臣多有疑議。慕容德力排眾議,認為慕容永僭建偽號,應予掃除。慕容垂大喜,於393年底親率步騎七萬多人直奔長子,一鼓作氣消滅了西燕,斬殺慕容永,得八郡、七萬六千餘戶。   慕容垂病死後,其不爭氣的兒子慕容寶繼位,封慕容德為使持節、都督冀、兗、青、徐、荊、豫六州諸軍事,車騎大將軍,鎮守鄴城,獨統中原地區。   北魏當時方興未艾,道武帝拓跋珪大舉入侵後燕,幾個月時間就已經把慕容寶打得逃離國都中山,四處狂逃。   鄴城方麵,也有數萬北魏大軍來圍。無奈何,慕容德派人前往後秦姚興處求救。不久,慕容德越城出擊,大敗魏將拓跋章。得勝之際,又聞慕容寶逃亡無蹤,眾人都勸慕容德稱帝。當時,慕容德還很忠義,沒有答應。逃亡中的慕容寶給叔叔帶信,封慕容德為丞相,領冀州牧,“承製南夏”。   慕容德侄子慕容麟從義台來赴鄴城,認為鄴城“城大難固”,加上人情沮動,北魏再來進攻時難以拒守,勸慕容德移鎮滑台(今河南滑縣),去與當時鎮守滑台的魯陽王慕容和(慕容德另一個侄子)合兵。   東晉安帝隆安二年(公元398)春天,慕容德率全城四萬戶居民以及二萬七千多乘車輛撤出鄴城。大隊人馬抵達衛河黎陽津,大風突起,預先準備的船隻全被吹垮吹散,而尾隨的北魏悍兵大隊人馬即將殺至。萬分危急關頭,當夜氣溫突降,河水忽然結冰變實,十來萬軍民及近三萬輛車馬竟然安全渡河。更奇的是,轉天早晨北魏兵趕到河邊,豔陽高升,河冰又融散,隻能望河興歎,遙望慕容德一行慢慢撤走。經此一劫大安,慕容德信心倍增,以為已有神助,便自稱燕王,稱元年,置百官。   沒過多久,後燕皇帝慕容寶逃到黎陽,到處遣使讓各地的慕容王族帶兵前去“迎駕”。慕容德知道消息後,召集群臣,聲稱要備法駕迎嗣帝(慕容寶),自己要退歸私第,不問政事,以此試探群臣反應。大夥兒都不傻,黃門侍郎張華馬上出奏:“舍天授之業,威權一去,身首不保,何退讓之有!”大將慕輿護更知主上心事,要求率兵“馳問(慕容)寶虛實”,意思是到處尋找那位倒黴的皇帝好一刀結果了這個後患。“慕容德流淚而遣之”。(讀書人出身的王爺就是會演戲)要幹掉侄皇帝,也得擠出一把淚水。   慕容寶也不是傻子,聞知叔叔慕容德“稱尊號”的消息,“懼而北奔”,但最終死在了自己的舅舅的手裏。“有難莫投親”,顯然是顛撲不滅的警語。   後來,慕容德接連消滅叛亂的苻廣(苻登之弟),攻殺內叛的李辯,率軍攻取了廣固(今山東益都縣),占據了原屬東晉的青、幽、齊一帶地區。公元400年,慕容德以廣固為都城,正式稱帝,史稱南燕。由於齊、魯本文明舊都,人才濟濟,土地豪腴,慕容德又是明君之儔,與民休息,很快就有強兵近四十萬,戰馬五萬多匹,並萌生了伐晉的念頭。由於年老生病,伐晉之舉半途擱淺。   慕容德當初跟隨兄長慕容垂脫離前秦,其生母公孫氏以及兄長慕容納都留在張掖。慕容德隨苻堅進攻東晉之前,留下祖傳金刀給母親,以為憶念。至此,當“皇帝”已有五、六年,慕容德仍不知自己生母和胞兄的消息。   其實,當初慕容家族起兵叛前秦,張掖太守苻昌已經把慕容德在當地的妻子、兒女、以及兄長慕容納一家盡數殺死。因為公孫氏年過七十,慕容納妻子段氏有孕在身,苻昌隻對此二人加以特赦(從中仍可見苻氏家族的“柔仁”影蹤),關在監獄中。獄吏呼延平是慕容德故吏,冒死救出公孫氏和段氏兩個婦人,趁亂逃於羌中地區。不久,段氏生下了慕容納的遺腹子慕容超。   公孫氏老太太臨終,對已經十歲的慕容超出示祖傳金刀,說:“汝得東歸,當以此刀還汝叔也”。   天下大亂之際,呼延平又帶著慕容超母子奔至涼州。後秦滅後涼後,呼延平等人又一起輾轉被移徙至長安。此時,慕容超身份已經暴露,他深怕後秦因慕容家族興複燕國的原因殺掉自己,就佯狂作顛,天天在集市上要飯行乞,“秦人賤之”。惟獨後秦宗室姚紹見其姿貌不凡,勸姚興授予慕容超官職,以更便於看管監視。   姚興很好奇,召來慕容超相見。及見,果然慕容超體貌俊爽,身軀健美,但所答非所問,雙眼無神,半瘋半傻。這一招果然騙過姚興,他對姚紹說:“俗語講‘妍皮不裹癡骨’,真不可信嗬。這小子長相這麽好,腦子卻進過水一樣”!由此,任由慕容超出入長安,既不派人監視,也沒把他軟禁。   得知叔叔慕容德派人來迎接,慕容超又驚又喜,連自己的母親妻子也沒敢通知,徑自一個人攜帶祖傳金刀,連夜隨使者奔返南燕都城廣固。   本來,慕容德知悉母兄被害的凶問,號慟吐血,大病得不能起床。鬱悶之間,使臣帶著一身新衣、風度翩翩的慕容超入見。驗過金刀之後,得知母親囑托侄子要投奔自己,慕容德又是悲從中來。痛定之後,眼見這位侄子“身長八尺,腰帶九圍,精彩秀發,容止可觀”,慕容德大喜,為其起名為“超”,封北海王,拜侍中、驃騎大將軍。由於慕容德自己無子,不久,他就立侄子慕容超為太子。   慕容超苦難中長成,深諳人情世故,“入則盡歡承奉,出則傾身下士,於是內外稱美焉”。小夥子人精一個,哄哄膝下無子的伯父,自是小兒科。   公元405年(東晉安帝義熙元年)秋,慕容德病死,在位六年,終年七十。老頭子遺言死後立即葬,虛棺十餘,潛葬山穀,時人莫知其墓所。彌留之際,可能這位慕容氏人傑已有不祥之兆,預估到世祚不久,免得屍身再被敵國刨出喂狗。   至此,美男子慕容超登上了十六國紛繁曆史的一個小舞台。   慕容超繼位後,把宗室慕容鍾、慕容法、慕容鎮等人虛銜高位,皆派外任,眼不見心不煩。在都城內,他大加任用公孫五樓等侫人(公孫五樓可能是慕容超祖母一支的親戚,史不明載)。   很快,慕容法、慕容鍾等人屢被讒言,皆被逼出奔敵國,慕容宗室之間相互殘殺。慕容超在廣固城內大殺異已,樹立威權。至此,南燕已呈衰敗之相。   慕容超繼位時,才二十一歲,實際上講應屬少年老成之輩。青少年時代寄人籬下、顛沛流離的痛苦經曆,按常理應使他成為一個知民疾苦的好皇帝(如漢宣帝)。而且,當年他在後秦的長安城內裝瘋賣傻,證明他的智商肯定超出常人。如此稟賦如此才,倘若慕容超循規蹈矩,任用賢良,真正光複慕容氏燕國舊版圖,也不是什麽大大的難事。但是,這個青年人踐登帝位之後,信任奸侫,不恤政事,狂迷遊獵,殺戮宗室,凡是昏君應有的特征,可謂在他身上集中而統一地現出個全活。   雖然自己為帝為皇,慕容超的生母段氏和妻子呼延氏(呼延平之女)還都在後秦姚興手中軟禁著。姚興聽聞慕容超繼慕容德皇位,便命使臣前往廣固,要南燕稱臣,並向慕容超索取宮廷樂隊。如果南燕不能送樂隊,就要以“吳口千人”(千名晉人)來代替。   母妻皆在後秦的長安城內,慕容超不能不軟,召群臣商議對策。左仆射段暉認為:“太樂諸伎(宮廷樂隊)是前世伶人,不易再得,可掠吳人送之。”   尚書張華不同意:“如果侵吳(東晉),必成鄰怨,兵連禍結,非國之福。可以暫時低姿態向姚興稱臣以盡孝道(贖回段氏),立刻派韓範去長安。韓範與姚興兩人在苻秦時同為太子舍人,能言善辯,必能辦成大事”。   慕容超認為張華之計高妙,就派韓範出使後秦。   姚興在長安見到韓範這個“老同事”,非常高興。同時,他也很奇怪,就問韓範:“燕王(慕容超)在長安時,朕親自接見過他。其人儀貌不俗,說話吞吞吐吐,詞不達意”。   韓範有辯才,回答得非常巧妙。“大辯若訥,大智若愚。如果當初燕王呈露龍鳳之姿,哪有今天繼統的可能啊。”言外之意,是講慕容超當年不在你麵前裝傻,早就被殺掉了。   姚興聞言,也覺有理。眼見老友來見,燕國降號稱藩,一高興,姚興就賜韓範千兩黃金,並允諾送還慕容超母妻。   先前從南燕亡降後秦的慕容凝聞知此事,馬上入宮見姚興,勸道:“燕王稱藩,本非真意,隻是因其母在長安,不得不假裝低三下四。其母歸國,一定馬上重稱帝號”。   姚興想想,又深覺有理。於是,他又扣住慕容超妻母,非要南燕把宮廷樂團送過來。   不送也得送。南燕君臣上下合議,隻得派張華等人親率太樂諸伎一百二十人,攜重寶而至長安。姚興大儒出身,禮樂方麵絕對的內行。酒酣之際,耳聞美侖美奐的中原正音,這位後秦皇帝大悅。   姚興的黃門侍郎尹雅想為主子爭臉,對張華說:“昔殷之將亡,樂師歸周;今大秦道盛,燕樂來庭。廢興之兆,見於此矣”!   張華不卑不亢,回答:“自古帝王,為道不同。權宜之計,各隨其行。老子曰:‘將欲取之,必先予之’。福禍之驗,應觀後效”。   姚興聞言,老大不高興。“從前齊、楚竟辯,二國開戰。卿小國之臣,怎敢抗辯朝士”!   張華見狀,忙卑辭下意,話說得有禮有節:“我是臣藩使節,衷心願交歡上國。但上國朝士辱及小國寡君社稷,我又怎能不有所回辯呢”。   一席話,講得信奉君君臣臣火道理的姚興也心服口服。讚詡之餘,姚興立即派人護送慕容超母妻回國。   一家人終得團聚,慕容超自然喜色溢於言表。慕容超自己高興,南燕當年境內天災不斷,旱澇交加,都城廣固又發生地震。古人迷信,認為這一係列的天災皆是上天發怒,故而國人惴惴,皆暗忖要有禍事發生。   安帝義熙五年(公元409年)正月元旦,慕容超在東陽殿接受群臣朝賀,樂隊奏樂,這位青年帝王一臉不悅——新招募的樂師無論是技藝和外表都與昔日太樂諸伎相差甚遠。但是,從後秦索回宮廷樂隊肯定不可能,慕容超就想從東晉控製區搶掠晉人。大臣進諫,慕容超不聽,派人進襲東晉宿豫,大掠而還,從中挑選兩千五百青年男女,送入太樂府學習音樂以供日後宴飲朝會之用。不久,南燕又入寇濟南,掠男女而去。   天作孽,就可違;人作孽,不可活。其實,當時的劉裕在東晉國內還未樹立起絕對的威權,蜀地有譙縱不服,嶺南有盧循未滅。假使慕容超不派兵掠境,劉裕再怎麽琢磨也不會把目光投向這位關係還算不錯的近鄰。   東晉安帝義熙五年(公元409年)四月,劉裕上奏朝廷,要征伐南燕。“朝議皆從為不可,惟左仆射孟昶、車騎司馬謝裕、參軍臧喜以為必克,勸(劉)裕行”。可見,大英雄立功名,絕不可在“大家”首肯的情況下才行動。該出手時就出手,由此,得勝後造出的後果則更具震撼性。   劉裕率大軍自建康出發,先走水路,由淮河入泗水(二水交匯處在今江蘇淮陰)。六月,晉軍行至下邳(今江蘇睢寧)。劉裕下令,盡留船艦、輜重於當地,輕裝步行至瑯玡(今山東膠南縣)。劉裕雖為衝殺大將,又很注意細節,一路經過的每處戰略要衝,他均派精兵築城守禦,惟恐南燕有奇兵突襲斷絕補給之路,以免重蹈當初桓溫北伐的覆轍。   聽說劉裕出兵,慕容超受驚不淺,他沒料到攻掠東晉的邊地會引起對方這麽大反應。於是,南燕君臣忙開會廷議抵禦之事。   公孫五樓雖是個賣官弄權的侫臣,卻十分有戰略頭腦,對戰事分析得條條是道:   “吳兵(晉軍)輕果,所利在戰。初鋒勇銳,難與爭鋒。我們應該主動出兵,搶先占領大峴山險關,拒敵於國門之外。這樣一來,曠日持久,敵軍銳氣必受摧沮,後勤也會逐漸供應困難。同時,我們還可以簡選精騎兩千,順沿海邊南馳,絕斷晉軍糧道。再令兗州駐軍繞山東下,深入敵後。如此,腹背夾擊晉軍,可為上策;其次,可嚴命各地軍將,憑險拒守,緊固堅城,除本軍本城用度外,餘下儲積均焚毀,田中莊稼也都要令人芟除無遺,堅壁清野,坐守待時。此乃中策;下策嗎,則是任憑敵軍入大峴關,然後集合精兵,出城拒戰”。   大臣你一言,我一語,議論紛紛。   最後,慕容超拍板定議。“京都(廣固)殷盛,戶口眾多,非可一時入守。青苗遍野,一下子也芟除不盡。我大燕今據五州之強,帶山河之固,戰車萬乘,鐵馬萬群,待晉軍過大峴關,出現在平原地區,我們正好發揮鐵甲精騎的長處,衝踐敵軍,可一舉成擒”。   賀賴盧、慕容鎮等人苦諫,均不聽。公孫五樓員有謀略,但侫臣最大的特點就是“不拂主上之意”,當然不會堅持已見,默然而已。   劉裕出發前,已有參謀對此次行軍表示過憂慮:“燕人如果阻遏大峴關險道,或者放我軍過去後堅壁清野,我們大軍深入敵境,堅城不克,退路又堵,到時怎麽辦呢”?   劉裕胸有成竹:“這事我已想了許久。鮮卑人貪婪,不知遠計。他們進攻時意在擄掠,後撤時又吝惜禾苗,肯定認定我們孤軍深入,不能持久。燕軍用兵,最多會進據臨朐,退守廣固,不會應用堅壁清野的謀策”。   一切皆如所料。劉裕未見南燕一兵一卒,順利渡過大峴關。他喜形於色,以手指天,說:“兵已過險關,皆有必死之心。敵人田野中禾麥將熟,我們又無饑餓缺糧之憂。克敵必矣”!   “知已知彼,百戰百勝”。慕容超行兵步陣,和劉裕想象的一摸一樣。他先派段暉、賀賴盧率五萬步騎進據臨朐,守株待兔,不久,聽聞晉軍已經飛度大峴關,懼上心頭,慕容超親率四萬大軍前往臨朐與段暉等人合軍。同時,他又命令公孫五樓馬上趕往川源,想在上遊切斷晉軍水源,可惜的是,慕容小夥總屬後知後覺之輩,劉裕早已先他一步派前驅將軍孟龍符攻據川源,迎頭把公孫五樓打得大敗而歸。   清晨,劉裕以兵車四千乘為左右翼,列奇陣,方軌徐進,與南燕兵在臨朐以南的平地上交戰。燕軍鐵騎本來很厲害,但沒想到晉軍使用兵車堅陣,騎兵衝蕩踐踏的優勢完全發揮不出來。燕軍鐵馬直蕩,皆被兵車上的晉兵以利予捅死在車前,僥幸躍過兵車的,又當即被陣內的晉兵刀砍斧剁,屍身散落。   畢竟燕軍人多,雙方大戰,一直過了中午猶未見出勝負。   劉裕參軍胡藩出主意:“燕人悉兵出戰,臨朐城內守兵肯定稀少。我願以奇兵間道襲城,仿效當年韓信破趙國的計謀”。   劉裕稱善,遣檀韶、向彌與胡藩率兵,繞過燕軍正在戰場上廝殺的主力,突然進攻臨朐,高呼大叫,一舉克城。同時,劉裕還派人四處散布晉軍已有眾多援軍自海道趕至戰場的消息。   慕容超身為皇帝,自己正在臨朐城內大本營當總指揮,城內守兵總共才有兩、三千人。眼見城陷,周圍禦林軍拚死抵擋,慕容超撿得一命,單騎逃至段暉營內。   劉裕見臨朐城已攻克,忙揮令旗,鼓聲大作,晉軍全麵南擊。燕軍本來看見臨朐插上晉軍旗幟就已心慌,又隱約得知大批晉朝援軍從海上來攻,怯意頓起。至此,再也堅持不住,紛紛扭頭奔逃。晉軍得勢不饒人,喊殺陣陣,更加神勇。段暉剛剛和皇帝慕容超打個照麵,晉軍已經衝進指揮營帳,刀砍槍捅,這位燕國名將登時就被殺在當地。此次大戰,共有十多個南燕大將臨陣被斬。   慕容超運氣不算太壞,又能逃出一劫,奔還廣固。但他的禦璽、禦輦以及全套皇帝儀仗,全部成了晉軍的戰利品。   劉裕窮追不舍,因勝而進,第二天就攻陷了廣固的外城,逼使慕容超隻得龜縮於內城死守。晉軍築起長圍,高三丈,外穿三重塹,給燕人一種插翅難飛的感覺。同時,劉裕又派人告知晉廷,不用再從江淮輸運糧米,晉軍自可在當地解決糧食供應問題,以戰養戰,食糧於敵境。   慕容超逃回廣固後,沮喪得不行。他先把自己罵了一頓,又垂頭喪氣向群臣問計。宗室慕容鎮進言,希望憑城一戰,拚死決勝。但司徒慕容惠認為不可。“晉軍乘勝,盛氣陵人。敗軍之將,何以禦之!現今,隻能派韓範出使,求秦國姚興來援。唇齒之意,秦必來救”。   此時此刻,南燕也隻有求後秦來援這一條路了,於是,慕容超又遣韓範出使長安借兵。   古代興兵交戰,攻城最難。晉軍雖數戰數勝,但麵對廣固堅固無比的內城,也一籌莫展,隻得修治各種攻具,做成一種嚐試一種,一一推向戰場。關鍵時刻,南燕一直以“奇巧精思”善選攻械著稱的大臣張綱從長安出使辦事返回,正好被晉軍俘虜,這位大“工程師”立時派上了用場。同時,南燕大臣張華、封愷、張俊等人相繼為晉軍俘獲,這些人都是漢儒,自然馬上倒向了東晉一邊。張俊還給劉裕出主意,“現在燕人能夠固守,主要是對外出乞援的韓範抱有幻想。可以高官厚爵勸誘韓範歸降,如時韓範投降,燕人必定絕望,廣固可不攻自破”。劉裕從計,派人帶著晉朝封授韓範為散騎常侍的詔書,前去招降。   慕容超窘急,親筆寫信給劉裕,表示要向晉朝稱臣,以大峴山為界,獻良馬千匹,以通和好。劉裕當然拒絕。   後秦方麵,姚興正與大夏國赫連勃勃相攻伐。見南燕乞援,姚興不得不派使臣到廣固城下見劉裕,危脅說:“慕容氏與我是友好鄰國,以窮告急。我軍準備遣十萬鐵騎,徑據洛陽。晉軍如果不退兵,鐵騎當長驅而進!”   劉裕想都沒想,當麵斥喝後秦使節:“語汝姚興,我定燕之後,息甲三年,當平關、洛。今能自送,便可速來”!   果然是天亡南燕。姚興確實不僅僅是虛張聲勢,他還真派大將姚強率一萬精騎前往洛陽,準備與當地的姚紹一起合兵,前來廣固救慕容超。不巧的是,赫連勃勃大敗秦兵,姚興自顧不暇,忙追還姚強的精兵還衛長安。韓範見狀大歎,“真是天亡燕國啊”。正好,劉裕密使趕到,思忖一番,韓範便歸降東晉。   劉裕見到韓範,免不了還嘲笑他一番:“您本來要立申包胥之功,何以虛還”?(春秋時申包胥哭於秦庭,最終哀求秦國興兵救楚)   韓範能言之士,自然有理有據,不卑不亢:“我祖孫三代仕燕,自然要盡臣下本份。但西朝(後秦)多故,丹誠無效,可謂天喪弊邑(南燕)而讚明公。智者見機而作,在下怎敢不至”!   劉裕點頭,“卿可至城下,告以禍福,勸守兵出降”。   韓範拒絕,“雖蒙將軍殊寵,但我仍不忍為您反謀燕國”。   劉裕“喜而不強”。轉天,他派人載韓範於車,在廣固城外轉了一大圈。“由是人情離駭,無夏固誌”。守軍見到韓範,知道後秦援軍不可能到來,完全絕望。   廣固城內,左右從人勸慕容超殺掉韓範全家,“以止反叛”。慕容超雖屬不明之君,也知韓範無奈,加上韓範之弟韓淖一直忠心不貳,未忍誅殺韓家。韓範也真是智謀之士,假使他在城下向守軍喊話勸降,激怒慕容超,一家人肯定會被殺得一個不剩。   張綱方麵,窮極巧思,為劉裕造衝車、飛樓、懸梯、木幔等攻具,使守城的火石弓矢頓失作用,燕軍日益困窘。慕容超暴怒,派人把張綱母親押至城頭,倒吊起來,慢刀碎剮了老太太。張綱血泣,化悲痛為力量,研製出更為精巧實用的攻具。   即是如此,南燕守軍仍舊堅持了四個多月。劉裕也不是特別急於進攻,反正廣固周圍人民都日夜負糧來助官軍,吃喝不愁。同時,晉朝援兵源源不斷,營於城下的,一直都是精神頭十足的生力軍。   公元410年正月朔旦,慕容超升登天門,依禮接受群臣朝賀。慕容超寵愛的美人魏夫人也隨他登城。禮畢,二人憑城四眺,望見城下晉軍軍容整盛,一眼望不到邊際,這一對俊男美女相對執手而泣。   韓範之弟韓淖一直跟隨左右,勸諫道:“陛下遭逢厄難,正應自強奮誌,怎能對女子悲泣”!   慕容超“拭目謝之”。   尚書令董銳知道大勢已去,勸慕容超出降。   慕容超大怒:“廢興,命也!吾寧奮劍決死,決不銜壁求生”!如此血氣,倒不失男兒本色。   公孫五樓、賀賴盧等人又想從城內挖地道偷襲晉軍,皆大敗而歸。不久,晉軍又斷絕廣固城外澠水水源,城內守軍隻能喝含有害雜物多多的井水,皆頭昏腳軟,日益窮困,出降者越來越多。   看見火候差不多,劉裕這才指揮晉軍四麵攻城。南燕尚書悅壽先前勸過慕容超投降,今見勢不妙,便開城門投降。晉軍喊殺入城,慕容超隻帶數十騎衛士倉惶出逃。沒跑出多遠,便被晉軍悉數生擒。   劉裕坐於大帳正中,嗬斥責問五花大綁立於帳中的慕容超,“數之以不降之狀”。   慕容超“神色自若,一無所言”,隻是聲稱自己死後要求晉將劉敬宣照看自己的母親。劉敬宣是劉牢之之子,其父被桓玄攻殺時,他曾逃至南燕,與慕容超有交情。這慕容超也真是個做事沒有條理之人。先前,他為了贖回母親,把太樂諸伎送給姚興;後來,為了能欣賞正宗宮廷音樂,他又派兵侵掠樂晉,搶來南方士女進行音樂培訓,最終尋致劉裕的進兵乃至亡國。國亡之時,小夥子這才又想起母親,真不知他這份孝心起起落落是怎麽轉的,最後家國性命全部搭上。   劉裕命人把慕容超關入檻車,送建康市處斬,時年二十六,在位六年。行刑之時,這麽俊美神秀的美男子好頭顱被鋼刀砍落,估計不少圍觀士眾會發出深深的歎息。   由於痛恨廣固城久攻不下,劉裕想要把城內男丁全部坑殺,並以其妻女賞將士當婢妾。晉將百分百同意,倒是降臣韓範進勸:“晉室南遷,中原鼎沸,士民無援,強則附之,既為君臣,必須為之盡力。這些人皆衣冠舊族,先帝遺民,今王師吊民伐罪,如果盡坑廣固之人,恐怕西北之民再無來歸之意”。   劉裕“改容謝之”,聽取了韓範的諫勸。   但是,“猶斬王公以下三千人,沒入家口萬餘,夷其城隍”。   估計這三千人中,慕容王族肯定占多半,男女老少,嬰孩不免。慕容氏的前燕滅亡,苻堅待他們不錯。不僅一個未殺,個個還送有權有地的大官做。但淝水戰後,正是這些慕容家族的人所在蜂起,“人麵獸心”,最終導致了前秦帝國的覆滅。慕容王族的子弟們以興燕為名,建立了後燕、北燕、南燕、西燕,稱王稱帝,在北中國折騰個不停。風光一時,亡國時皆被敵國整族燴掉,渣都不留——苻堅大帝“柔仁”的前車覆轍這麽逼迫真切,誰都不想給這一個幾乎個個男人長相俊美的家族任何人任何機會。後世儒臣史家對劉裕的屠殺多有微詞,筆者認為大英雄此舉是舍小仁存大義。假如遺漏了哪個狼性王族的後代,沒準又稱王稱帝,戰事一起,死亡的恐怕不僅僅是三千,得是三萬、三十萬,甚至數百萬!   其它幾個慕容燕國,國亡時宗室也大多被連根株除,使得中國曆史上基因甚是優秀的一個家族基本上被消滅殆盡。所以,金庸老先生武俠小說中的慕容姓氏的英雄們,確屬空穴來風,和金大師筆下大俠們的神功一樣,五彩斑斕,絕不可信!      平滅邪亂收嶺南——劉裕擊盧循   正當劉裕在廣固大閱兵士、校校戶籍、統計戰剩品數目時,患生腹心,孫恩邪教逃亡至嶺南的殘餘勢力盧循、徐道覆忽然率大軍分兩路直殺建康,幾乎端掉東晉的首都。   盧循,字於先,小字元龍,是西晉盧諶的曾孫(大英雄劉琨最有名的《重贈盧諶詩》一詩,就是贈給這位東晉“大賊頭”的曾祖。其五世祖盧誌,也是晉朝忠臣,曾在成都王司馬穎手下任幕僚長,作過不少利國利民之事。不知咋的,到了盧循這輩,他娶了妖賊孫恩之妹為妻。孫恩生性嚴酷,殺人無算,當時盧循還時常加以規勸,“人士多賴以濟免”,可見,盧循仍是書生性情,不算大惡之人。史載,盧循“雙眸冏徹,瞳子四轉,善草隸奕棋之藝”,是個不折不扣的士大夫子弟。   孫恩死後,盧循被造反餘眾推為首領,從海路逃到番禺。占據廣州後,他又“遣使貢獻”,晉廷當時正值多事之秋,便封孫恩為征虜將軍,廣州刺史,平越中郞將,封盧循姐夫徐道覆為始興相。   劉裕率大兵征伐南燕的消息一傳出,徐道覆非常高興,忙派人前往廣州,勸盧循乘晉廷內虛時主動出擊。盧循大概當時感覺正愜意,名為大州刺史,實為小國國君,天天詩酒茶棋書畫小日子過得挺爽,根本不想找東晉麻煩。   徐道覆坐不住,從始興(今廣東韶關附近)親自趕往番禺,麵見盧循,說:“朝廷一直把您當腹心之患,劉公(劉裕)現正被牽製於堅城之下(廣固),等到他擒滅慕容超回朝,肯定會親自率軍齊集豫章,派銳師越山過嶺,到時候,您再英明神武,也隻能束手投仗。今日之機,萬不可失。如果我們占領都城建康,劉裕即使率軍趕回,也無可奈何。如果您不從我計,我自己率始光之軍單獨向尋陽挺進”!“(盧)循甚不樂此舉”,但又無法辯駁姐夫,隻得依從徐道覆,發兵相從。   於是,徐道覆從始興出發,一路連克南康(今江西贛州)、盧陵(今江西吉水),直殺豫章(今江西南昌)。當時,東晉鎮南將軍何無忌在豫章駐守,這位爺在劉牢之、劉裕手下時遠謀深見,待他自己獨擋一麵,卻顯得輕脫少謀。眼見徐道覆賊兵重樓巨艦順流而下,長史鄧潛之進諫:“此戰係國家安危,賊人自上流而下,舟艦大盛。我們應該掘開南塘之水,堅守城中,與其相持,俟其兵老師廢,然後趁勢出擊。否則,棄此萬全之策,決成敗於一戰,萬一失利,悔之無及”。   何無忌不從,命軍將登戰艦迎擊賊兵。雙方交戰,大風甫起,何天忌所乘的指揮舟被風吹至東岸,賊軍數艘大艦直逼靠來。晉兵見主師不免,頓時崩潰,加上賊軍多是三吳“思歸忘死之士”,殺興正酣,如此危急之時,何無忌還大叫“取我蘇武節來”,辭色不撓。賊兵刀槍齊下,把何大將軍分屍數段。   盧循方麵,也是所向皆捷,連克湘東(今湖南衡陽)、長沙諸郡,進至巴陵(今湖南嶽陽)。   南方諸郡敗訊繼至之時,晉廷還沒有接到劉裕平南燕的捷報,驚慌之下,隻得連遣數道急使,征劉裕回軍馳援建康。本來,劉裕最初的打算是在平燕之後,駐鎮下邳,休養幾年後再一舉攻克關洛之地。聽說都城一告急,劉裕隻得“即日班師”,顯夜馳還。   大軍行至下邳,劉裕命人以船隻遠送輜重,自己親率精銳部隊急行軍從陸路奔還。剛到山陽,何無忌死訊傳來,劉裕如雷轟頂,隻帶數十衛士,卷甲兼行,疾馳至淮上,向過往旅客打探消息。旅人紛紛告言:“賊軍還沒到,如果劉公回來,我們也就沒什麽可怕的了”。   劉裕聞言大喜,“單船過江,徑至京口”。眾人見到劉裕本人,都大鬆一口氣。   駐鎮姑孰的東晉撫軍將軍劉毅本來在盧循剛起兵時就“抗表南征”,但忽患病,一下子到了病危的地步。延遲數日,病勢減輕,他又馬上要提兵滅盧循。桓玄稱帝,劉裕、劉毅聯手起兵,聲名不相伯仲。眼見劉裕平滅南燕,劉毅心中不服,也想立功顯鹹。   劉裕聞訊,忙寫信給劉毅,提醒他提防盧循、徐道覆等人奸謀多端,善打遊擊戰,希望劉毅準備充分,與自己合軍擊滅賊眾。為了說服劉毅,劉裕還派劉毅堂弟劉藩前往勸諭。   劉毅讀畢劉裕親筆信,大怒,投之於地,對堂弟劉藩說:“當初平桓玄,我是因為謙虛才把首功推讓於劉裕,難道為此你們便以為我不如劉裕了嗎”!於是,劉毅親率二萬水軍自姑孰出發,直發建康。   徐道覆聽聞劉毅來逼,舍江陵而不攻,馬上報盧循:“劉毅兵重,成功在此一戰,宜並力攻殺”。於是,兩個賊頭連兵而下,約十多萬兵將,乘千餘艘戰船,與劉毅晉軍大戰於桑落洲(今江西九江附近)。   本來就眾寡不敵,徐、盧兩人又是計謀之士,邪教教眾鬥誌又比尋常軍士勇銳,雙方一交手,晉軍大敗,劉毅本人隻與數百兵逃得性命,遣棄戰船、輜重、器械無數。   晉廷知悉劉毅軍敗,惶懼異常。當時,劉裕北還將士不僅因長途行軍而疲乏不堪,又多傷病,戰鬥力極差。建康守軍不過數千,皆有畏懼之心。劉毅敗還的軍士回城,都講敵軍勢盛,驚恐成為傳染病,一發不可收拾。確實,盧循、徐道覆“戰士十餘萬,舟車百裏不絕,樓船高十二丈”,浩浩蕩蕩,勢不可當,著實嚇人。   朝中大臣孟昶、諸葛長民眼見建康危急,便想擁安帝過江以避兵鋒。孟昶可稱是個烏鴉嘴,當初劉毅、何無忌出戰,他均預言會戰敗,結果兩人果然一出即敗。至此,他又在朝議中表示劉裕出兵,也會重蹈覆轍,“眾頗信之”。   劉裕堅決不同意皇帝出奔。“今重鎮外傾,強寇內逼,人情危駭,莫有固誌。若一旦遷動,便自土崩瓦解,江北又豈能可以逃得了呢”!   孟昶倒不是什麽怯懦懷私的壞人,他就是堅信劉裕必敗。見自己爭不過劉裕,孟昶便在大殿上表示自己要自殺。   劉裕也氣,說:“你先看我一戰如何,再死也不晚”!   孟昶性急又固執,當晚回府,向皇帝休書一封,表奏:“當初劉裕北討,意見不同,為臣我力讚其行,致使強賊乘間,社稷危逼,此乃為臣之罪也”。寫完奏書,孟昶仰藥自盡。未至山窮水盡,孟昶先自殺,可見這個人死得多不是時候。   徐道覆是個勇毅決斷之人。聽說劉裕已在石頭城集兵設防,便苦勸盧循,從新亭疾趨白石,盡焚舟船,以示必死之誌,然後數道進攻,畢全力於一戰。   盧循一路大勝,更加有持重之心,回複徐道覆說:“我大軍未至,孟昶就望風自裁。以此推之,敵軍不久必自相潰亂。如果決勝於一戰,萬一有失,損兵拆將,不如按兵待之”。由此,盧循指揮軍隊駐屯於石頭城的西岸蔡洲。   徐道覆深知小舅子多疑少決,回營後時左右歎息道:“我終為盧公所誤,事必無成。倘我得為英雄驅馳,天下不足定也”!   劉裕得此喘息之機,派人廣伐樹木,在淮口遍樹從柵,又築查浦、藥園、廷尉三壘,派重兵堅守。   呆了一段時間,見晉軍內部沒有任何潰亂現象,盧循又悔先前不從徐道覆之言,就指揮軍隊對晉軍展開猛攻,皆不克而還。不久,又遇狂風暴雨,盧循許多艦隻都傾覆翻掉,淹死許多兵士。盧循鬱悶,列陣南岸,與晉兵相鬥,已經緩過勁的晉軍奮勇爭先,賊兵又敗。無奈之餘,盧、徐兩就指揮軍隊轉攻京口,仍一無所得。   相持之間,劉裕玩起“心理戰”。他派寧朔將軍索邈率一千多鮮卑人組成的精騎兵,身披虎皮堅甲,五彩斑斕,裝束奇特,每人手持一旗,自淮北至新亭,蹄聲陣陣,威風凜凜。“賊並聚觀,鹹畏憚之”。   師老兵疲之餘,徐道覆建議盧循退據尋陽,伺機取荊州,再尋取機會掉頭進攻建康。   自此,盧、徐兩人轉攻為退,厄運也就開始。劉裕一麵率軍追趕,一麵派沈田子等人率水軍走水道繞海直襲番禺。   盧道覆集三萬賊兵攻江陵,為荊州刺史劉道規打得大敗,“單舸走還盆口”(九江附近)。不久,晉將孫處等人乘大霧突襲番禺,一天即攻克盧循老巢。沈田子等人也各率兵士,四擊攻滅嶺南的邪教殘餘勢力。   安帝義熙六年(公元410年)底,劉裕集大軍於大雷(今安微望江),“盧循、徐道覆師眾數萬塞江而下,前後莫見舳舮之際”。麵對敵人最後的瘋狂劉裕派出輕裝小船,滿載引火之物,同時,他下令晉軍用勁弩猛射敵軍,待敵船聚泊西岸時,晉軍岸上、小船上的兵士齊投沾滿油的火炬,致使賊軍船艦著火,煙炎漲天,隨即大潰,投水淹死者就有上萬人之多。   盧、徐二人逃回尋陽後,欲奔豫章,便在左裏(今江西都昌左蠡山)下柵,欲阻止晉軍前進。左裏之戰,劉裕又大勝,晉軍殺賊過萬。至此,徐道覆逃返始興,盧循往番禺方向奔返。   411年二月,晉將劉藩等人攻克始興,斬徐道覆,四月,盧循率殘軍逃回番禺,又把孫處等數千晉軍包圍在內。帶兵在嶺南一帶攻伐的晉將沈田子等人一合計,認為番禺是盧循老巢,怕城內人裏應外合,便一齊回軍,反包圍了正在攻城的盧循。內外夾擊之下,盧循大敗,死數萬餘人,狼狽逃走,一路連連敗績,最後跑到交州附近(今越南北寧),與當地起兵反晉的俚、僚等蠻人合兵,進攻東晉交州刺史杜慧度。   杜慧度身處僻州,盡散家財以賞軍士。晉軍先在岸上向盧循舟船扔火把,然後又在兩岸夾射渾身是火、四下奔逃的賊兵。   坐在華麗的指揮大船上,盧循自知此次難逃一死,便先用毒酒把自己的妻子、兒女十多人盡數毒死。然後,他把數十位貌美的姫妾召至座前,問:“我今將自殺,誰能和我一起死”?   眼見大勢已去,諸位美女皆表示:“雀鼠尚且偷生苟活,從死實在太難”!隻有兩、三個死心眼的,低聲言道:“官人欲死,我們也不願活著”。   “考試”完畢,盧循讓那兩、三個願死的美女出艙,放她們一條生路。接著,他抬出大酒一缸,盡數毒死了那些不願與他一起同死的美女。怔忡片刻,望著滿船的美女屍體,盧循攀上船頭,赴水而死。   杜慧度得勝後,又殺掉盧循老父。找到盧循屍身,再把首級割下,用小箱子精致包裝,送京師邀功。   至此,盧循,徐道覆折騰一年多,功敗垂成,最終為劉裕所平滅。算上孫恩,“五鬥米教”折騰了達十一年多,嚴重削弱了東晉的政權元氣。雖然最終邪教被撲滅,東晉的國祚也差不多走到了盡頭。同時,孫恩、盧循之亂,對王、謝這樣的東晉世家大族也打擊極大,子弟紛紛被殺不說,經濟方麵也遭受了巨大的損失,喪失田產家財無數,同時,隨著他們力量的削弱,劉裕為代表的寒人階級因軍功不斷竄上政權第一線,大族世家漸漸從主角變成了配角,混得好一點兒,也隻能給將軍們當當師爺和謀士了。   殊勳如此,晉廷授劉裕太尉、中書監,軍權、政權,齊集一人之手。麵對當時豪強橫行、廣行兼並的現象,劉裕大行懲戒,嚴肅綱紀,誅殺藏匿亡命的豪族之士多人,致使“豪強肅然,遠近知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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