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活之官路

第四十八章 計生工作（一）

　　秦揚一行在馬文麗的帶領下來到了那柳河村，隨行的不但有計生辦的兩個女幹事還有兩個五大三粗的男幹事，而秦揚則還聯係了柳河村的村長與鄉駐村幹部，甚至還在王書記的支持下，鄉派出所還派了兩名公安隨行。這一舉浩浩蕩蕩的十幾人在村支部集中。

　　那柳河村的村支部書記與村長早就已經在辦公室等待了。

　　那柳河村村支部書記與村長是同宗的兄弟倆，雖然這親戚關係已經是比較遠的了，不過兩人一向交好，倒要比親兄弟還好，那高書記見一眾人簇擁著一個年輕的人前來，看那氣質便知道是新來的副鄉長，雖然他們也沒有什麽上進心，可是這計生問題確實也是村裏的大矛盾之一，而且這一次江蠻子也是在不太像話，都生了兩個丫頭了，可還是又讓他媳婦懷上了，你這懷上就懷上吧，像村裏的人一樣出去躲躲不就是了，回來後，生完孩子後回來，還不一切都好商量，而這廝卻好，就這麽大大咧咧的讓自家的媳婦挺著個大肚子在村裏晃蕩這哪成啊，柳河村可已經被點名批評過了，縣計生辦的周主任都已經說了，柳河村的工作如果再不能達標，那自己的二小子就別想解決城市戶口，就別想在城裏工作了，這江蠻子這麽搞不正頂著風頭給自己上眼藥嘛？於是這高家兄弟倆對秦揚等人的到來少不得也表現得十分支持。

　　“秦鄉長、馬主任您可來了，我們柳河村一向拉了鄉裏的後腿，我們很慚愧啊，不過我們柳河村全體成員已經下定決心，在秦鄉長的帶領下，一舉甩掉這落後的帽子。”那高書記帶著村計生主任兼婦女主任李如萍一個勁的表態。

　　秦揚笑了笑，態度溫和的說道：“落後不要緊，隻要有信心，這越是落後這進步的空間就越大啊，取得的成績也越好哇。”秦揚說完這些話，心中也不由的暗自好笑，自己什麽時候也喜歡說這樣的官話了，這進入官場還沒幾個月了啊，到底跟著鍾書記鍛煉人啊。

　　“是啊，是啊。”人人符合的笑著，好一幅和諧積極的場麵。

　　緊接著，村計生辦兼婦女主任李如萍又及時的介紹了這江蠻子的實際情況：“這江蠻子想兒子都快想瘋了，而且，這人的脾氣一向可壞，這次我們前去，隻怕多少回書事情，不過，我們柳河村大大小小的超生戶可都看著江蠻子，不將這蠻子拿下，咱村的計生工作實在是沒有辦法開展了。”

　　馬文麗撇了撇嘴，什麽村計生工作沒法開展，這都已經擴展到鄰村，快漫延到整個鄉裏了。不過這馬主任也不好當著眾人的麵駁了自己“兵”的麵子。於是便附和著說道：“是啊，是啊，秦鄉長，你是不知道我們基層工作的難度，這柳河村本就民風彪悍，雖然我們一再的宣傳發動，做了不少的工作，跑了不知道多少腿，可是這計生工作一直很難開展起來，甚至我們的幹部有時候還被那些村民打罵，心酸的很啊。”說著說著，馬文麗的眼睛便紅了起來，隱隱泛出了晶瑩的淚花。

　　李如萍趕緊遞上了手絹安慰不談，秦揚點了點頭，堅定的說道：“我知道，這計生工作確實難做，馬主任你們也辛苦了，可是這計劃生育是基本國策，我們再難再苦也要堅持，因為我們做的是利國利民的大事，當然，基層同誌的辛苦我也知道，黨和國家是不會忘記你們的，我也不會讓你們受委屈的！”秦揚雖然沒有在基層實際工作過，不過這為人處世的道理還是知道的，他知道這也是馬主任在向自己這個新來的分管者要支持與鼓勵了。

　　眾人又商量了兩句，不一會兒，門外來了溜來了兩個孩童，一蹦一跳的跑到李如萍的身邊：“姨姨，姨姨，江蠻子的老婆在家了，剛剛從柳河邊上回家的！”

　　秦揚見狀不由的笑起了聲來，轉身看著李主任笑著說道：“李主任，您這連兒童團都派上了啊，這江蠻子再怎麽個蠻法，也要陷在咱們這人民鬥爭的汪洋大海之中啊！”

　　李如萍羞澀的笑了小笑，臉上綻開兩個小酒窩，這還真別說，這李如萍李主任笑起來還真添色不少。

　　馬主任瞥了李如萍一眼，這小狐媚子，當年靠了黎鄉長，雖然村裏連連最後一名可也沒有阻了她的前程，這下子又來巴結秦鄉長，人家是大學生又是文化人，可看不上你這村裏的土豹子！

　　且不說這馬文麗心中如何，秦揚一行已經在李如萍的帶領下，向江蠻子家行了過去，果然，這兒童團的報信沒有錯誤，這江蠻子的老婆正挺著個小肚子在家門口轉悠的，這也太囂張了吧！眾人不住心想。

　　秦揚則不由的暗自想到，這柳河村的風氣果然很壞，這種風氣的星辰可不是一朝一夕的，計劃生育這可是國策，也是迫在眉睫的事情，如果不實行，後果卻是不堪設想。一定要狠狠的打擊這柳河村的歪風邪氣。而且這也是自己上任處理的第一件事情，與己與人這一次都不能失敗。

　　李如萍在高村長與高書記的帶領下已經上前勸說了：“江蠻子，計劃生育可是國家的基本國策，誰都是不能違反的，你家二胎已經違規了，村裏念在你也是個熱心腸，並沒有怎麽為難你，而你現在又懷上了第三胎，這實在是於情於理也說不通啊。”

　　“我管你，沒有兒子，我就絕後了，我才不管你什麽國策不國策的，我就是要個兒子，怎麽了？”江蠻子將自己的老婆攆回了家，一臉橫肉的看著眾人，氣焰極為囂張。

　　李如萍接著勸說道：“江蠻子，生兒生女都一樣，將自己的女兒培養成人，一樣可以孝敬你啊，而且現在又不是舊社會，女人也頂半邊天嘛。怎麽能說是絕後了？”

　　“你這騷貨不配跟我談這些，你爹好啊，將你培養成了這種斷人香火的雜種，多好啊！”江蠻子不屑的吼著李如萍。李如萍雖然平時在工作時也常常被謾罵，可是這當著這麽多人的麵被罵得這麽難聽，實在是臉上對付不過去，氣得臉都發白了，村計生辦的兩個幹事連忙上去安慰。

　　這樣的話語實在是太過分了，秦揚不由的皺起了眉頭，馬文麗看在眼裏，叉著腰站了出來：“江蠻子，計劃生育是國家的政策，不會因為你個人的原因而有所改變，今天新來的秦鄉長親自來了，今天我們無論如何都要將你老婆帶走，你實在老封建老傳統，你兩個女兒，倒是招個上門女婿，不也一樣能遂你的願？！”

“我看誰敢來，誰來我就砍死誰？”江蠻子非但沒有被馬文麗說通，反而發起了蠻來，站在自己院子的立麵，死死的把在門口，手中從門邊提起了兩把菜刀，亂蓬蓬的頭發下麵是一對凶狠的眼睛，這氣勢與這話眼神倒頗為的嚇人。

眾人不免有些膽怯，可是這翻若是怯了，這柳河村的計生工作就再也別想進行了，高支書惦記著自己二小子的工作於戶口問題，立馬上前勸道：“江蠻子，你快把刀放下，今可還來了兩個公安同誌，你這這麽做，可是犯法的，要是要被抓起來的。”

高村長也一個勁的補充：“是啊，是啊，老江，你就別這麽固執了，你家兩個女兒，招個女婿也很好啊，而且你這一胎也未必是男的不適，你今天要是犯了法，被關到牢子裏頭，你家不就全都完了麽？你老爹老娘養活你也不容易，你就忍心讓他們孤老無依嗎？”

江蠻子聽聞此言，不眠的臉上有些猶豫，他雖然脾氣暴躁，做事野蠻，可是對他老娘可也頗為孝順，他知道這家現在就靠他一個人撐著，那老爹生病在床，行動不得，要是自己真的被抓去坐牢，那這一家子還真的是沒法生存了。江蠻子看了看，那人群中確實有兩個穿著警服的公安，這回村裏可真來了真格的了，不過江蠻子可不願意就此放棄，依舊揮舞著菜刀，吼叫著：“我不管，誰也不能將我老婆帶走，誰要進屋 ，就在我的身上踩過去吧！不過先看看我這手中的刀，當年我可是殺過豬的！”

那江蠻子的老婆與老娘躲在院子裏，聽到高村長的話語，又看到那院子外麵那麽多的人，心慌意亂，驚恐萬分，還真怕江蠻子被抓去坐牢。生兒子養孫子不是一件小事，可是家中的頂梁柱要是被抓去坐牢，那這家可就徹底的毀了啊。

秦揚看著那江蠻子的凶狠樣，其實心中也暗暗有數，這江蠻子雖然現在口頭還硬，可是聽著高村長的話語，又看到了身後的警察，已經是有點色厲內荏了。這王書記到底是老同誌，要不是他提醒讓派出所來兩民警，這事還未必就能如期解決。

“再好好勸勸！”秦揚對馬文麗的表現表示了肯定，馬文麗與高支書與高村長又耐心了做了半天的工作，可是這江蠻子卻又找了很多的理由，死活就是不讓帶人走，這聚集的人群越來越多了，秦揚知道這些人中有不少都是在看風的，要是再不能將這江蠻子拿下，那麽這柳河村的計生工作的難度將越來越大。實在不行，也隻有強製執行了！秦揚下定了決心。可是，自己怎麽著也是一個黨員，能將衝突降低到最小點，就將之降低到最小點。

於是秦揚徑直了排眾而出，堅定的向著江蠻子走了過去，嚴肅的說道：“江同誌，我是柳堡鄉新任的副鄉長，計劃生育是國策，你不能違背，生兒生女都是自己的種，隻要教育好，培養好，女兒要比兒子更有出息，你將嫂子的衣物收拾一下，這就跟我們走吧！”眾人為秦揚的舉動捏了一把汗，這江蠻子被稱之為蠻子可是有道理的啊，這秦鄉長就這麽的上前，難保這蠻子不發起蠻來，倒是傷著了秦鄉長，那可不好，可是總不能就這麽的在眾目睽睽之下拉住秦鄉長吧，於是眾人隻有硬著頭皮擋在了秦揚的前頭。

江蠻子一看這麽多人向著自己家走來，知道今天這事情不能像以前一樣算了，可是自己要兒子啊，自己可不能絕後啊，於是江蠻子揮舞起了菜刀，凶狠的吼叫著，在空中亂舞，阻止眾人的前進，這一場麵嚇壞了在前頭的同誌，同樣也嚇壞了他的老婆與老娘，這要是砍傷了幹部，那指不定要被關上好多年，這上有老下有小，就指望著他一個人了啊。

於是那江蠻子的老娘再也顧不得許多，一把將江蠻子死死抱住，焦急的叫道：“兒啊，兒啊，你可不能坐牢，你可不能坐牢啊！”

江蠻子的老婆也抹著淚對著眾人說：“我跟你們去，我跟你們去，你們別抓我們家男人，我們家上有老下有小，可少不了他啊。”

可是江蠻子蠻性上來了，卻又怎麽停息得下來，不住的跳著腳吼道：“我看誰敢進來，我非砍死他！我要砍死他！”

秦揚知道，這蠻人蠻性上來，可就不能靠言語來解決了，可是身後這兩個民警看上去也不算是勇敢，唯有靠自己了，於是秦揚緩緩的借助這混亂向那揮舞著刀的江蠻子挪了過去，在進了三步之後，喝了一聲，猛地撲了上去，又不好直接將這江蠻子擊倒在地，於是雙手緊緊的扭住江蠻子握刀的手，一用勁將那左手的刀也下了下來，緊接著，握緊江蠻子的手，往後一退，腳一前探，別住了江蠻子的腿，一個使勁，將江蠻子摔翻在地。

未等江蠻子起身，秦揚一個箭步上去，合身將江蠻子死死的按在地上，這時，那兩個民警才醒悟了過來，將江蠻子套上了手銬，其實原本，秦揚本可以一腳將江蠻子踩在地上的，可是這江蠻子多少也算是階級內部的矛盾，屬於群中糾紛，自己也不願意就這麽的將這家夥關進牢裏，畢竟有一大家子要靠他養活啊。

可是秦揚的好心，這江蠻子怎麽又會體諒，雖然被拷上了雙手，可是這嘴裏依舊罵罵咧咧，罵得極為的難聽，這高村長都聽不過去，就在地上抓了一把土，塞在那江蠻子的嘴裏。

那馬文麗連忙走到了江蠻子老婆的身邊麵無表情的說道：“我是柳堡鄉計生辦主任，你跟我們到計生辦去吧。”

江蠻子的老婆點了點頭，哭著說道：“你們不要抓我男人，不要抓我男人！”

江蠻子手中帶了手銬，嘴裏又被塞了一把土，更是火冒萬丈，可是聽到自己的老娘與老婆的哭泣，又被他老娘一個勁的勸說，倒也冷靜了一點，自己要是被抓去坐牢那就全完了，於是站起了身來想要說些什麽，不過一看到自己老婆已經有點樣子的肚子，不由的“嗚、嗚”的哭了起來。

江蠻子的老婆看到自己男人的傷心樣子，不由的哭得更凶了，抽泣著說道：“可不可把孩子留下來，我們去找錢來交。”

馬文麗果斷的拒絕了：“國家搞計劃生育又不是為了收錢！這是利國利民的大事！”其實心中暗自想到，你家要是識相早點這麽交錢，又怎麽會被當做典型強製執行了？當初就知道一味的耍蠻，現在知道厲害了吧！

圍觀的眾人 不由得麵麵相覷，沒想到這新來的鄉長這麽的厲害，又這麽的嚴厲，這自家準備超生的事情看來還要考慮要來。而計生辦的眾人則心中有了底，這新來秦鄉長能擔當，這江蠻子被拿下，這計生工作就好做多了。

而秦揚則走到江蠻子的身邊，誠懇的說：“ 江同誌，希望你理解，這不是針對你們一家人，計劃生育是我國的基本國策，全國都是這麽搞的。希望你以後不要這麽的衝動，將自己的衝勁與膽識用在改善自家的生活條件上麵去。今天這事，我們就這麽的算了，下次可不要這麽的衝動！”

江蠻子張口又想大罵，卻被高支書推了過去：“蠻子，你還真想被抓緊牢裏去啊，你這拿到砍人可是犯法的，最起碼能關你五年！還不感謝人家秦鄉長。”

江蠻子愣了一愣，沒想到自己剛才的作為能被起碼關五年，想起秦揚剛才的兩下子，心中倒是有些惴惴，不安的看了秦揚一眼：“秦鄉長，我真沒想到這就會被關五年！”

秦揚擺了擺手：“下不為例！”心中卻不禁感歎道，這法律宣傳還有必要加強啊。

一行人圓滿的完成了任務，高支書與高村長也見識了這新來的秦鄉長的手段與氣度，不由得也起了結交之心，一個勁的拉住秦揚要吃飯慶祝，雖然這件事情可以算的上是出色完成了任務，攻克了難關，不過秦揚興致倒並不是很高，尤其是剛才那江蠻子悲痛欲絕的神情，秦揚更是心中不忍，這計劃生育是國家的基本政策，也是當前務必要實行的政策，可是這作為一個受了五千人男尊女卑，兒子傳宗接代思想觀念熏陶的人們，想要一個兒子的願望其實也很是自然的，也深為讓人同情。小家與大家，個人與社會的矛盾可並不是書本上所說的要個人利益服從集體利益那麽簡單易行的。不過，這次，李如萍也受了委屈，應該要鼓勵鼓勵，再加上這高支書與高村長如此的熱情，也不好就掃了大家的興致，於是隻有笑著點了點頭：“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不過高支書、高村長，我的飯量可不小。”

高支書裂開了大嘴，很是欣賞著秦揚沒有架子的態度，笑嗬嗬的說道：“到了咱柳河，別的不說，就這柳河酒業能將你撐飽！”

眾人嗬嗬一笑，人人喜開笑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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