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峰

第二十六章：怨念

　　吳府的環境優美，那山水交映如美麗畫卷一般，隻是韓魏卻沒有觀賞之心，一路上都極為謹慎。忽然靈力有了一絲波動，雖然很細微可韓魏還是準確捕捉到。



　　“你們站在這，不要跟著來。”韓魏叫住身邊幾人。



　　吳德誠看韓魏突然停下，往旁邊的小道走去，神色突然變得不自然，不會瞬間又恢複，連忙走來，道：“仙長，那是吳府後院堆放雜物之地，施法之地還在前邊。”



　　“我感應到汙穢之氣，你留在此，沒有叫你不要靠近。”吳德誠等人始終是凡人，韓魏自然不希望他們一起前往，誰也不知道會不會發生什麽變故。



　　“仙長，這，這……。”吳德誠表情有些怪異，好似有什麽難言的苦衷。



　　韓魏也看到了吳德誠的神色，不過隻是以為他害怕，於是放鬆了自己的神情，笑著道：“吳郡守盡管放心，我一定還你吳府一個安寧。”說著韓魏不再理會吳德誠，徑直朝那幽靜小道走去，裏麵有一個小門，門上還插著鐵栓，韓魏靈力一動，鐵栓自動打開。



　　吳德誠見韓魏走入那小門，不知為何焦急的來回走動。



　　“大人不必擔憂，我看那仙長定是有大神通之人。”長史見吳德誠神色緊張，在一旁安慰著。



　　“本官，本官隻是擔憂仙長安危，王長史說的對，想來是本官多心了。”吳德誠雖這麽說，也不再來回走動，可那神色卻有些慌亂。



　　從進入後院的那一刻，靈力的波動越來越大，一股股寒意襲來，韓魏不得不用靈力將自己包裹。後院麵積並不小，可韓魏憑借著靈力的感應很快來到了汙穢之氣最濃的地方，那是一口井，上麵用鐵板封死，還在鐵板上壓了一塊巨石，那巨石上居然還貼著幾張符。韓魏在井周邊查看了一圈，沒有發現可疑的東西，隻有神識一觸碰到那口井，一陣冰涼氣息傳來，帶著憤怒和殺戮之意。



　　韓魏知道關鍵問題就在那井中，從納虛戒中拿出青刺，青刺為下品靈器，有著精純的靈氣，一感受到那汙穢之氣，立即發出陣陣劍鳴，那劍身止不住的顫抖，散發出道道光芒。



　　一劍斬下，那巨石碎裂，鐵板也一分為二。井蓋一破，那井中一股怨氣湧出，韓魏心中一稟，不曾想到那汙穢之氣已經蛻變成怨念。韓魏自然不會讓那怨念溢出，術靈牆瞬間而出，直接化為井蓋大小封住了井口。那怨氣不停撞擊著術靈牆，發出刺耳的尖叫，隻是始終無法衝破術靈牆。



　　韓魏放下心來，俯下身從井口看下，那雙眼早已靈力匯聚，根本不怕黑暗。這一看下麵都是些碎石，早已經填滿了半個井，那怨念就是從碎石縫隙中湧出。韓魏不知道井底下麵到底是什麽，也不敢隨意將井擊碎，就怕一時大意讓怨念逃脫。



　　忽然想起吳德誠一定知曉，神識立即傳出，“速來後院枯井。”那話突然傳到吳德誠耳邊，著實將他嚇了一跳，待聽清楚是韓魏的聲音，立刻朝後院走去。



　　“仙長有何吩咐。”吳德誠低著頭，從進來視線一直沒有去看枯井。



　　韓魏也看出了吳德誠的奇怪之處，也沒有細究，隻是問道：“你可知枯井為何要填滿，還用巨石封死？”



　　“仙長，這井，這……。”吳德誠吱唔半天，還是沒有回答韓魏所問。



　　“有什麽不能說的，若如此我這就離去。"韓魏有了惱了，一心為他吳府平安，沒想到吳德誠還是不肯說實話，最怕的就是諱忌求醫。



　　見韓魏如此說，吳德誠有些著急了，連忙道：“仙長勿怪，吳府中近日來死得人都埋在井裏，死者為大，所以……，所以才未向仙長言明。”



　　韓魏見吳德誠言語閃躲，應該還有很多事情沒有說出來，韓魏冷冷道：“才死之人就算有怨氣，也需一段時日才會形成怨念，況且這汙穢之氣已有月餘，又豈會是近日所死之人引起？”



　　吳德誠被問得啞口無言，好一會兒才喃喃道來。原來幾個月前，吳德誠看上了一個新來的丫鬟，將其納為妾侍，這下惹怒了原配妻子。吳德誠的妻子鄭氏乃名門望族之後，在家中素來一手遮天，時常打罵那小妾。就在一個月前那小妾突然懷有身孕，然而鄭氏嫁入吳府十年未有身孕，一時妒火攻心，以毒酒將小妾毒死。那可是一屍兩命，吳德誠自然也是氣憤不已，但想著家醜不宜外揚，將此事隱瞞下來。那小妾的屍身也不敢埋葬，被扔進井中。



　　“你，你……。”韓魏指著吳德誠，一時之間說不出話來，虎毒尚且不食子，沒想到吳德誠居然連兒子死活都不管，就為了所謂的臉麵。



　　見韓魏十分惱怒，吳德誠突然跪下，道：“求仙長救我，我也是一時糊塗，等來日我定要好好收拾那賤人，為她們母子超度。”



　　此時韓魏都不想見到吳德誠，人命關天之事居然說是一時糊塗，這與禽獸邪魔何異？不過想到為了此時已經死了很多人，韓魏還是決定將吳府的汙穢之氣還有那怨念清除掉，以免禍及他人。



　　“你站一旁去。”韓魏惡狠狠道，恨不得將吳德誠好好鞭打一番。



　　吳德誠連忙爬起來，挪到旁邊，這些日子吳府沒有一天安生日子，他早已心力交瘁，隻希望韓魏能徹底清除吳府中的汙穢之氣。



　　祭出青刺，青刺飛在井口上空，那散發的靈力籠罩著整個井口。韓魏散去術靈牆，那怨念好似感覺到危險，隻是在井中咆哮著，發出那刺耳的尖銳叫喊。



　　“破。”青刺高速轉動，猛的往下刺去，那靈力激起陣陣狂風。很快青刺便沒入了井中，那旋轉的靈力將所遇怨念攪得粉碎，一陣陣恐懼、憤怒、無助的聲音響起。隱約中還聽到小孩的哭泣，是那麽無助，那麽淒涼。



　　韓魏心中一稟，心中雖感歎手上卻絲毫沒有鬆懈，源源不斷的靈力灌注到飛劍青刺，那青刺的光芒愈盛，劍尖形成一道無形的劍刃，一路穿破碎石，那些碎石都化成灰燼。很快青刺便到了井底，遇到屍骨時發出輕輕顫鳴，韓魏連忙止住飛劍，他可不想讓那些屍骨化為灰燼，凡間講究的是入土為安，至少也要將井中骸骨取出，找一靈氣之地埋葬，也算是給死者一個告慰。



　　俯下身看去，韓魏頓時兩眼通紅，那怒火止不住的燃燒，他沒想到井中一堆屍骸，粗略看去至少都有二十來具，這和吳德誠所說有很大差入。“究竟怎麽回事。”韓魏強忍著怒火，眼睛死死盯著吳德誠。



　　感受到韓魏的怒火，吳德誠跑上前往井中看去，那青刺的光芒可以將井底看得清清楚楚，那一堆屍骸填滿了井底。吳德誠兩腿發軟，吞吞吐吐道：“這，仙長，這，這……，我真不知，真不知……。”



　　“你敢說你不知，還不從實招來今日就將你也埋入井中。”韓魏心中的怒火被徹底激起，他自問從小也喜歡生事，但從來不肆意打罵他人，更不會隨意要人性命。



　　“仙長饒命，我，我……。”吳德誠再次跪下來，這次他嚇得不輕，剛才也看到了韓魏的手段，那青刺在他眼中無疑是仙器。



　　“說。”韓魏真的不想管這件事了，現在反而想為下麵那些死者討個說法。



　　“那小妾死後其家人三人前來索人，一時錯手之下將那三人殺死，也埋與井中，後來府中死去的五人一共也就十人，其餘屍骸我真不知是隨丟棄。”吳德誠一邊磕頭一邊哭泣著，他知道今日這關怕是難以平安度過。



　　韓魏也相信其他屍骸吳德誠並不知情，不過聽到吳德誠口中“也就十人”，那個“也”字如同往韓魏的怒火上澆油，憤怒之下一腳踢向吳德誠胸口，韓魏早已經不是普通人，那一踢足足將吳德誠踢飛七八米。吳德誠口中吐著鮮血，忍著劇烈疼痛，爬起來又跪著，不停求饒。就在這時井中那怨念猛地衝出了井口，原來韓魏盛怒之下放鬆了心神，青刺一時間失去了靈力支持，讓那怨念逃脫。韓魏也反應過來，神識外放，想將那股怨念剿滅。



　　那逃出的怨念好似有了靈智一般，感受到危險猛地一分為十，朝不同地方逃去。韓魏連忙將青刺召喚過來，對著不同方向虛空一斬，那靈力破空而去，餘波震蕩百十米，那幾小股怨念根本逃脫不了，都沒來得及發出聲響便被抹去。就那神識追擊的那股怨念由於有著靈智，總是能堪堪躲開。風靈術一出，韓魏瞬間身形已在百米外，神識忽然加速擋在怨念前麵，怨念想後退，韓魏已經追上。



　　“啊，啊，呲……。”那怨念好似在說話，雖然韓魏聽不懂，可那飽含悲憤、不甘、傷心的情感波動，卻深深刺動著韓魏的心，一時間韓魏都不知該不該出手，那始終是枉死之人的怨恨。



　　那怨念感覺到韓魏的猶豫，從一旁繞開，隻是沒有逃跑，而是撲向吳德誠。



　　韓魏已經有放過那怨念的想法，卻沒想到怨念隻想尋吳德誠報仇，明知道就算複仇成功，也會被韓魏灰飛煙滅，可還是義無返顧。韓魏反應極快，在怨念之前飛身至吳德誠身前，那吳德誠看不到怨念，可還是感覺到深深的恐懼和危險，此刻躲在韓魏身後一動不敢動。



　　“冤冤相報何時了，你已害死多人，為何還要如此執著。”韓魏神識傳向那怨念，可韓魏心中也不知道該不該護著那該死的吳德誠，然而畢竟已經死了很多人，韓魏不想再有人死去。因為韓魏知道怨念殺死吳德誠，還會想殺死那鄭氏，然而誰又保證這中間不會傷害其他無辜之人？就好比已經死去的五人一樣。



　　那怨念一陣憤怒的嘶吼傳來，並沒有絲毫的退讓之意，反而那怨氣越來越重，連帶著四周的生氣慢慢消逝。



　　終於韓魏出手了，若再不出手吳府中的生靈之氣都會被吞噬，全身靈力匯聚在飛劍青刺，那青刺的光芒衝天而起，照耀整個後院上空。怨念沒有絲毫害怕直接衝向韓魏，青刺光芒驟然凝聚化作七寸左右的光劍，從天斬下。



　　就那一刹那，怨念灰飛煙滅，隻是到最後還是帶著憤怒和不甘。



　　“為何要那麽執著。”韓魏歎氣不已。



　　“仙長，仙長，這……。”吳德誠感到危機感散去，但不確定是否真的安全了，小聲的問著韓魏。



　　韓魏厭惡的看著吳德誠，沒有理會他。突然韓魏臉色變得蒼白，那胸中更是陣陣疼痛。原以為是那怨念太執著，可若不是因為執著，又怎會生出那怨念？又讓怨念如何放的下？若放下那怨念又有何存在的意義？說到底是自己沒有看透。



　　忽然間韓魏又了一種領悟，那是人生存在的價值和萬物存在的意義，還有那是與非、善與惡往往都不是絕對，有因才有果，因果循環生生不息。刹那間韓魏靈力迅速湧動，在識海中匯聚一團，慢慢的那團靈力越來越小，卻越來越充實，最後化作一顆一寸左右的圓珠，隻是那圓珠還是個虛幻的影子。韓魏在神秘空間修為就已經達到了靈體期後期，隻是一直未能進入金丹期，沒想到今日卻形成了金丹幻影。韓魏知道進入金丹期已經為期不遠，隻要修為一到靈體期大圓滿，便可立刻化成金丹。



　　隻是韓魏不知道進入金丹期根本無需天地感悟，隻要靈力達到臨界點便可化成金丹，通常隻有進階元嬰期和分神期才需要天地感悟，而韓魏在靈體期便有了天地感悟，這對於以後的修行之路有何幫助，誰也無法給出答案，就如同韓魏築基期就產生出識海一樣，那是一種異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