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途

第001章 驚蟄夢憐

在華夏大陸東南，有一處連綿不絕的山脈，名叫連雲山脈。連雲山脈連綿千裏，林葉茂盛，各種猛獸蟄伏，人跡罕至。

衛驚蟄是連雲山脈中的一個年輕獵人，雖然才十八歲，可是已經長得虎背熊腰，力氣也大，能夠輕易搏殺豺狼虎豹。

這一天衛驚蟄正在山裏打獵，準備在一條小溪旁邊休息一會，就聽見空中“嗖嗖”作響，然後就看見頭頂上空忽然間霞光大作，一道一道的耀目光華紛紛劃過長空，無數的修真之人禦劍在空中飛行，呼嘯而過。

“這是怎麽回事？難道有仙人下凡？好，看看去。”衛驚蟄一個凡夫俗子，又怎麽會知道修真者的本事，於是衛驚蟄把鐵胎弓往肩頭一挎，又將羊皮水囊裝滿水塞好之後，才急匆匆向著那些光芒消失的方向追去。不料這一追，卻改變了衛驚蟄原本平凡的一生。

修真者禦劍飛行，瞬間就是數百米之遙，連雲山脈雖然廣袤，但其實跟門前的小台階也沒有什麽分別。可是衛驚蟄卻必須要攀山涉水，翻過一個又一個山嶺，所以這一追一逐之間相差無異霄壤之別。衛驚蟄也不知道自己追丟了沒有，反正在這山中打獵，到哪裏都是一樣，索性認準了當初那個方向一路趕去。幾天來日夜趕路，終於皇天不負有心人，讓他遇到了一個女人，哦不，應該說是少女。

衛驚蟄出現在她麵前的時候，這位少女正好支撐不住暈倒在衛驚蟄的麵前，瀑布般的秀發披灑下來，遮住了她大半個臉。

“哎呀”一聲大叫，衛驚蟄立刻上前扶起那個少女察看傷勢。

在衛驚蟄的抱扶之下，細致烏黑的長發自然而然地垂下，露出了少女美絕人寰的臉蛋來。看到少女的麵容，衛驚蟄隻覺得整個世界都變得黯然失色，天地間隻有懷中少女那超凡脫俗的容顏。回過神來，衛驚蟄才覺得這少女的美，簡直難以形容，一張鵝蛋粉臉上，綴著小巧的紅唇，微啟的紅唇上，恰到好處的鼻梁微微地翕動著，帶少女呼吸的芬芳。兩彎眉黛微微蹙起，似乎心底正藏著無限哀愁。從額頭到鼻梁，從鼻梁再到嘴唇，線條細膩而不失嬌柔，雖是雙目緊閉，也能看出一股美到骨子裏的驚豔。

衛驚蟄腦海中立時就有如被轟了一下，在深山裏長大的他哪裏見過女子，而且還是這麽好看的女子。

“莫非是仙女掉下凡間來了？得想個辦法救醒她。”衛驚蟄心裏這樣想著，看看這女子身上又沒有傷口，便想先找個地方落腳。將女子柔若無骨的身子微一挪動，立刻隻聽見“啪嗒”一聲從這女子的身上掉下一物來。

衛驚蟄仔細一看，是一顆拳頭大小的圓形石頭。衛驚蟄一把將這塊石頭撿了起來，感覺到它很輕，摸上去有種暖暖的感覺，也不知道是被這少女的體溫熨的還是這石頭本來就是這個溫度，用獵刀輕輕在上麵一磕，鋒利的刀鋒頓時缺了一道小口子。

“哇，這是什麽石頭，比我的獵刀還硬！”衛驚蟄吃驚地察看著自己心愛的獵刀，順手將這塊石頭納入了懷裏。

衛驚蟄生長於深山之中，平時經常見的是蟲蛇猛獸，遠離了塵世浮華之地，所以也沒有沾染上塵世中的爾虞我詐和勾心鬥角，對於這個受傷昏迷的少女，心裏一點非分的念頭也沒有。很快衛驚蟄就找到一個幹淨的山洞，在一塊還算幹淨的地方放下了背上的少女，接著又在洞外布置了一個困獸用的陷阱，然後才回到洞中取出水囊，也不管她是不是可以喝得下，硬是湊到少女的唇邊灌了幾口。

受傷的少女慢慢恢複了一點知覺，隻感覺到唇上好像有清水滴落下來，迷糊中記起自己似乎正在逃避敵人途中，下意識地一掌揮出，正好打在了衛驚蟄肋骨上。

衛驚蟄根本沒想到這女子竟然也是修真者，猝不及防下就被打飛到洞壁上，然後再彈落地麵，肋骨斷了兩三根，立刻昏了過去。那顆奇怪的圓石也從衛驚蟄身上掉了出來。

少女強撐著坐了起來，睜開一雙漆黑明亮的大眼睛四處打量了一下，發現是一個山洞，山洞另一角有一些動物的糞便，身前一顆奇怪石頭在滴溜溜打著轉，正是剛剛從衛驚蟄身上掉下來的那顆。

“天殞石！”少女一見之下馬上伸手將圓石抓到手中，同時也因此牽動了身上的傷勢，不由得痛呼出聲。

少女再次打量周圍光景，發現自己剛才坐著的地方，一個羊皮水囊裏的水正在往外汩汩流出，遠處一個獵人裝束的小夥子仆倒在地。少女想起適才情形，不由地“呀”一聲叫道：“原來是他把我救了。”

少女趕緊從腰帶中拿出一個小瓶，拔開塞子倒出了一粒丹丸一口服下，然後忍著身上的痛楚來到昏迷在地的衛驚蟄旁邊，翻過衛驚蟄的身子，又將一粒丹丸塞進衛驚蟄的嘴裏。

衛驚蟄此時已經昏迷，丹丸塞進了口腔卻根本進不了肚子。少女隻好用手臂扶著衛驚蟄的頭，取過羊皮水囊含了一口清水，皺著眉頭用嘴喂入衛驚蟄口中，在清水的灌注下丹丸才落入衛驚蟄的肚腹中。少女的瑤鼻中嗅到衛驚蟄身上傳來的陣陣男子氣息，臉頰也紅了起來。

丹藥的確神效，特別是對衛驚蟄這樣的凡夫俗子來說更是效用巨大。過了一會兒衛驚蟄已然清醒了過來，手一動肋下就痛得要命，衛驚蟄睜開眼就看到麵前的少女，忍著痛哆嗦著喊道：“仙、仙子……我好心救你，你還想殺了我！”

“對不起……我、我剛才還沒有清醒過來，還以為落入了敵人手裏。”少女一雙大眼睛全是歉意，低著頭不住地道歉。

哼哼唧唧地罵了半晌，衛驚蟄見這少女認錯的態度很好，才說道：“算了，還好我也沒被你打死。不過現在反倒要麻煩仙子照顧我了。”

女子“嗯”了一聲：“什麽仙子，我是人。你先別說話，我幫你接上斷骨。”說著伸出一雙瑩白如玉的手替衛驚蟄接骨。

“啊”地一聲低呼，衛驚蟄急忙連聲喊道：“輕點、輕點！痛死我了！”

衛驚蟄從少女低頭的頭看到她白皙的脖頸，不禁心中一蕩，隻想找些話來跟她聊聊，開口便道：“我還以為在這山裏頭，再也沒有什麽猛獸能夠傷得了我，卻想不到你看起來弱不禁風的樣子，一下就差點把我打死。”

少女聽到衛驚蟄的話輕輕笑了，露出一排白玉般的皓齒：“你就一小獵人，有什麽好誇口的。不過也幸虧是遇上你，不然我就慘了。”

衛驚蟄閉著眼享受著少女的指尖給自己帶來的奇異感覺，哼道：“怎麽個慘法？”

“跟你說了你也不懂。對了，你叫什麽名字？”少女瞧著衛驚蟄的樣子，突然指尖稍微用了點力。

“啊——”衛驚蟄殺豬般的叫聲響起，睜開眼睛盯著少女美得驚人的臉龐道：“你真想殺了我啊！”

少女“咯咯”笑著，說道：“問你話呢！快回答，你叫什麽名字？”

“衛驚蟄。”懶洋洋地回答中衛驚蟄又閉上眼睛，“你呢？女菩薩，你叫什麽名字？”

少女已經幫衛驚蟄續好斷骨，聞言“噗嗤”一笑，水繚霧繞的大眼睛瞧著衛驚蟄道：“聽好了，我叫柳夢憐。”

“柳夢憐……哎，真是個奇怪的名字。”衛驚蟄道。

“你的名字不更奇怪？”少女針鋒相對地道，“衛驚蟄……還不如叫衛立春、衛小雨、衛春分、衛清明……”

衛驚蟄睜開眼睛，盯著柳夢憐認真地道：“你說的沒錯，要是我剛好在那些時節出生，我老爹多半也會給我取個那樣的名字。”

柳夢憐霎時臉色就黯了下來：“你家中還有你爹在，我卻連我爹葬在哪都不知道。”

“啊？”衛驚蟄大為吃驚，雙眼一動不動地盯著柳夢憐道，“你爹難道是被人害死了？”

“不錯，我爹是被道門的人害死的。”柳夢憐想起家裏日夜盼著父親回來的母親，不由傷心難過地道。

“是什麽人這麽無法無天？難道就沒有人管麽？”衛驚蟄一臉地憤慨。他自然也聽說過外麵的世界有官府為老百姓主持公道的。

“怎麽管得了？在這個世上隻要你拳頭夠硬，不管你做什麽都是對的。害死我爹的仇人很厲害，這世間根本沒有人能夠打得過他。”柳夢憐淒苦地訴說著，盈眶的淚水緩緩滑落下來。也隻有對著衛驚蟄這個深山裏的獵人，這少女才可以不用背負著沉重的負擔，發泄著心中的哀傷。

衛驚蟄看著眼前美麗的少女，聽著那讓人心碎的哭聲，不知道為什麽，他那顆年輕的心裏忽然一動，好像內心深處的某一根弦被人輕輕撥動了……

天啊，究竟是什麽該死的事情，居然讓這麽一個美麗可愛的女孩子傷心哭泣到如此的地步？！簡直是一種罪惡啊！

衛驚蟄扶著柳夢憐顫抖的雙肩，直視著柳夢憐紅紅的雙眼，擰緊眉頭認真地道：“你以後報仇，如果有需要我幫忙的地方，盡管來找我，我一定會盡力幫助你的。”

“謝謝你……”輕輕說了這麽一句，柳夢憐擦幹了眼淚道，“我的事情你幫不了的。你隻要出了這連雲山，恐怕很多的事情將再也由不得你了。”

衛驚蟄心中暗道：“我就不信，我不願意去做的事情，誰還能逼著我做不成。這次回去我就跟阿爹說一聲，然後出山去看看。”

柳夢憐身有內傷，取出小瓶倒出一粒丹丸服下，才緩緩道：“這次幸虧遇上你，否則我恐怕就要死在這深山裏了。”

衛驚蟄聞言，怒道：“是什麽人要害你？難道是前幾天那些神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