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早上回來後,曹植將自己關進屋裏已經三天了。三天來,他喝得酩酊大醉,不省人事,偶爾清醒的時候就癡癡地看著神仙姐姐的畫像,滿心的痛苦全寫在臉上,口中喃喃自語:“神仙姐姐,你真的是自願的麽?難道……大哥,才是你心中真正喜歡的人?”
“不,不會這樣的!”
仰頭,將酒倒入口中,溢出來的酒順著嘴邊留下的同時,一滴淚水也從他的眼角滑落。
她的一顰一笑,一言一語,像是在他腦子裏生了根,怎樣都揮之不去!
猛然間,曹植站了起來!像是想通了什麽似的!
神仙姐姐的那雙眼睛,當時,那雙看著他的眼睛,裏麵包含的痛苦,恐懼,擔憂,期盼……太多太多。隻是,當時的他太痛苦,根本無暇顧及到這些。她若心裏完全沒有自己,那時怎麽流露出那樣哀傷的眼神。
可他呢?他做了什麽?他決然離去,留給她一個絕望的背影,他竟在她最需要他的時候舍她而去。
他錯了!他該相信她的!
他現在就要去見她!
宓兒穿著單薄的衣服,在院中徘徊,微涼的天氣讓宓兒渾身冰冷,她卻絲毫不覺。三天了,宓兒絞盡腦汁隻為一件事――如何逃離這裏!昨日她得知曹操已經下令,一個月後要全軍北上,征討烏桓。到時候,曹家將會隻剩一群女人,那時,就是她逃走的最好時機!
宓兒已經下定了決心,這次,她一定要逃離這個地方!
而華佗――就是那個可以幫助她的人!
“神仙姐姐!”一個熟悉的聲音呼喚著宓兒。宓兒渾身一震,卻沒有回頭,隻怕這是自己的幻聽吧,那個如水一般溫柔的少年,已經從她身邊消失了。
片刻之後,那人卻已來到她的麵前,宓兒不敢置信地看著曹植,他像是換了一個人。身上穿的仍是三天前的衣服,頭發淩亂,渾身酒氣,可那眼神卻是分外有神的。
他激動地抓住她的雙肩,萬分懊悔地說:“神仙姐姐,我錯了,我不該不相信你!那日……是我一時讓痛苦蒙蔽了雙眼,所以,才忽略了你的痛苦!”
“在我的心裏,你是最重要的。你跟我走吧,我要帶著你一起離開這個地方,過屬於我們兩人的生活!”
宓兒無法控製自己,顫抖著聲音問:“你說的……是真的麽?”
曹植毫不猶豫地點點頭,柔聲問:“你願意嗎?”
正在這時,傳來一個暴怒的聲音:“她哪裏都不會去!”
二人一看,正是曹丕,他正怒不可遏地朝二人走過來。曹植一看,忙將宓兒拉至自己身後。
豈知曹丕看見曹植對她親密的動作,怒氣更盛,瘋狂的嫉妒燒紅了他的血液,讓他卸下了平日冷漠的偽裝,衝著曹植身後的女人命令式地吼道:“過來!”
宓兒看著他可怕的眼神,不自覺瑟縮了下,身子卻因此更靠近曹植。
曹植似乎感覺到了身後宓兒的害怕,挺了挺胸膛,堅定地說:“大哥,我要帶她離開這裏。”
曹丕驟聽此語,側放在身旁的雙手瞬間緊握,緊到關節泛白。他雙眼含怒,一字一頓地說:“子建,別忘了,她現在是我的女人,你的大嫂。那天,你親眼所見的!”
曹植清澈的眼中閃過一絲痛苦,但仍堅決地說:“那天……是她喝醉了。我不在乎,我要帶她離開這裏!”
“不行!”曹丕斬釘截鐵地說完。然後鐵青著臉上前一步,要伸手去拉宓兒,宓兒一驚,忙往曹植身後躲,曹植更是順勢擋在了宓兒的前麵。曹丕見此,再也克製不住自己心中的憤怒,狠狠的一拳揍在子建的臉上,力道之大以致讓子建摔在了地上,嘴角也滲出血絲。
宓兒大驚,叫道:“子建!”
曹丕一把抓住了她的手,將她拽過來,就要帶著她離開。
曹植站了起來,用手背抹去嘴角的血,毫無畏懼地對曹丕說:“大哥,你放開她!我不會讓你帶走她!”
曹丕冷哼一聲:“那也要看你有沒有那個本事?”
說完,曹丕鬆開了宓兒,兄弟二人打了起來。
宓兒見此心中焦急,忙在一旁大叫:“你們別打了!”可是二人都沒有停下來,她隻能站在一邊幹著急,事情怎麽會變成這個樣子?
兄弟二人本都精於武藝,功夫不相伯仲。隻是曹丕常年帶軍在外,勤於操練,功夫自然更勝一籌。一會兒工夫,二人臉上都已掛彩,曹植也漸落下風。宓兒心中為曹植擔心,看情形,他是打不過曹丕的。
果不其然,曹丕看準了一個空當,將曹植撂倒在地。然後,他以勝利者的姿態,抓著宓兒的手,對仍在地上的曹植道:“從現在開始,這個女人是我的了,你再也不要妄想。”
說完,不理會宓兒的掙紮,強行將她帶走了。曹植隻能眼睜睜地看著大哥將神仙姐姐帶走,他第一次痛恨自己的無能為力,連心愛的人都保護不了!剛剛神仙姐姐離去時的眼神讓他心如刀割,他怎會看不出,她是讓他不要去,不要再去找她,也不要和大哥為敵。
自己,竟真的這般無用麽?
漂亮的眼中流露出不甘,他曾承諾過的,他要保護神仙姐姐,他一定要做到,不管會付出什麽代價!
“你放開我,曹丕!痛死了!你聽到沒有啊?”宓兒被曹丕拽著手腕,幾乎是拖著在走。
曹丕一路無話,拉著她回到房間,將她甩至床上,精壯的軀體隨即壓上她的,居高臨下地看著她。
宓兒被摔得七葷八素,還沒回過神來,頭頂就傳來了冷冷的嘲諷:“你就這麽迫不及待地去勾引男人嗎?”
宓兒聽了,氣不打一處來。說她勾引人,他憑什麽啊?宓兒抬頭看著那張近在咫尺的俊臉,本就魅惑邪氣,掛了彩後看起來又添了幾分危險。宓兒突然意識到兩人現在的姿勢……太過曖昧!
宓兒忙將雙手撐在他的胸前,想推他起來,臉也別向一邊,道:“曹丕,我沒有去勾引任何人,你別誣賴我。還有,你有話就好好說,最好離我遠點!”
曹丕仿佛沒聽到她說什麽一樣,著迷地看著身下的人。他隻知道自己這三天來瘋狂地想念著她,渴望著她。從沒有一個女人能讓他失控到這種地步。當他終於控製不住自己,去看她的時候,卻發現,她竟在和他的弟弟商量――私奔。
想到此,怒氣再次侵襲曹丕的心。他氣得口不擇言:“你連小叔子都勾引了,還說什麽沒有。看來,你還是不太清楚,你到底是誰的女人?”說完,霸道地攫取宓兒的唇,肆意懲罰地吻著,直吻到她的雙唇紅腫不堪才放開。隻睜著一雙充滿欲望的眼睛深深地看著宓兒。
曹丕盯著她殷紅的雙唇,突然問起這幾天以來心中一直存在的疑惑:“為什麽袁熙沒有碰過你?”
宓兒氣憤地看著曹丕,冷笑著道:“因為袁家的二公子有斷袖之癖。他根本就不喜歡女人!”
什麽?曹丕一驚,原來,原來袁家的二公子竟是……
宓兒趁著曹丕發愣的間隙,看著他道:“曹丕,你快放開我!你給我聽好了,我沒有勾引子建!”
曹丕的理智已經燃燒殆盡,憤怒和欲火交織成一股力量,在他體內來回流竄,將他燒得體無完膚,直想要迸發出來,就連呼吸裏都帶著危險的氣息。她就那麽不願意承認是自己的女人嗎?曹丕眯起細長漂亮的眼睛,薄唇勾起迷人卻致命的微笑:
“我現在就讓你知道,你這一輩子都是我曹丕的女人!”
說完,一把放下床上的羅帳,遮住了帳內的迤邐春光……隻是,帳內還是隱隱約約傳來一陣陣的罵聲。
“曹丕,你個王八蛋、混蛋、豬頭、人渣……你怎麽可以這樣對我?放開我啊,嗚!”
後麵的聲音全部被曹丕吞進了嘴裏……
許久之後,宓兒疲累地沉沉睡去,曹丕卻像是一隻剛剛偷了腥的貓兒,心滿意足,精神奕奕。他看著宓兒的睡顏,專注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件珍寶,仿佛一輩子也看不夠似的。
隻有在此時,他們之間才會沒有爭吵,能心平氣和地相處。曹丕分外珍惜眼前寧靜的瞬間。等她醒來的時候,恐怕兩人又會變樣了吧!
臉上浮現一抹苦笑,曹丕伸手撥開她臉頰上汗濕的發絲,憐惜地撫上她身上的青紫痕跡,心中有些後悔自己的粗魯野蠻。這個女人,總是能輕易地讓他將引以為傲的自製力拋到腦後。
起身輕手輕腳地穿好衣服,拉起被子蓋住她的身體,曹丕又戀戀不舍地看了看宓兒,才走出門去。
曹丕剛剛離去,床上的人兒就睜開了雙眼,露出了複雜的神情。其實,宓兒一直都沒有睡著。隻是,她實在不知道,她該如何麵對曹丕?
腦中又回想起剛剛他們兄弟打架的情形,宓兒暗自懊悔,她剛剛做了什麽?差點就控製不住自己答應“博士帽”和他離開。如果真是這樣,那後果就不堪設想了,她不能再連累“博士帽”了,她一定要盡快離開這裏!
然後,將這裏的一切記憶拋得遠遠的,重新生活!她隻要再熬一個月就好了,不是嗎?
§§第九章 懷子出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