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席國士

第050章 算計

又走了差不多小半盞茶時間，山腰的位置出現了一處莊園，這莊園不是很大，庭院內一株株梅花迎著頗為凜冽的江風傲然怒放。枝頭上，白色的小花爭寒鬥豔，為整個雪峰都增添了一些生機。梅林掩映當中，幾隻放養的丹頂鶴邁著修長的細腿來回踱步，圓溜溜的小眼睛好奇的看著山腳下上來的一行人。

“養鶴賞梅，看來此地的主人倒是有一番閑情逸致。”適應了相公的身份，秦百川便自作主張，朗聲而笑。

“秦相公謬讚了。”陳叔心裏看不起秦百川，但麵子上卻要做些功夫：“我家少爺曾在上古典籍上看到，有位隱士淡泊名利，退隱山林，以梅為妻，以鶴為子，後來他便效仿建立了這個庭院，附庸風雅而已。”

“附庸風雅，陳老倒是一語道破我心中所想。”陳叔本是自謙，但秦百川卻是深以為然的點了點頭，道：“此時北方戰火待燃，整個大頌麵臨異族荼毒，國家處於危難之際不思為國建功立業，卻在此種梅養鶴……附庸風雅這詞用得倒是輕了，根本就是不務正業。”

陳老臉色當即一變，若不是顧忌瞿溪在場估計都要指著秦百川鼻子大罵了。MD，你算個什麽東西，剛來這裏就敢大放厥詞？再說了，無非就是種了點梅花養了幾隻鶴，跟國家大事有毛的關係？

“相公，梅莊規矩，不談國事！”秦百川分明是在挑釁，瞿溪心裏暗爽之餘又怕他把事情鬧大，低聲提醒。

“梅莊是風雅之地，談國事實在大煞風景，還是瞿小姐懂得我家少爺。”庭院的大門忽然打開，從裏麵走出一位高個男子，對瞿溪抱拳，笑道：“瞿小姐，我家公子以及諸位才俊在裏麵恭候，您請。”

“有勞馬教頭。”瞿溪對高個男子也不陌生，點頭後邁步而入。

“且慢！”馬教頭伸手攔住秦百川的去路：“我家公子與瞿小姐有話詳談，其餘閑雜人等可以退下。”

“馬教頭，你這是何意？”不等秦百川開口，瞿溪陰沉著一張臉回頭，哼道：“秦先生是我瞿溪的相公，他若是閑雜人等，那我又算什麽？我倒是不知道這藥閣的管事換成了馬誌，若是早些知道，就算你八抬大轎請我，我也未必願來。”

瞿溪渾身流露出一股居高臨下的傲然氣勢，冷冰冰的氣場將整個場麵牢牢控製在手裏，回身走到秦百川身邊，摟著他的一條胳膊：“相公，咱們走。”

瞿溪說完扭頭欲走，秦百川幾乎都笑出了聲音，別看自己這位娘子從不給自己什麽好臉色，但是別人指責他的時候她還真替自己出頭啊！

“瞿小姐，馬誌這人素來沒什麽教養，爛泥一堆，你又何必跟他一般見識？”瞿溪剛走沒幾步，正堂內大門打開，一位看似有二十三四歲的男子身穿淡青色夾襖，快步走了出來，沉著臉道：“馬誌，還不給瞿小姐磕頭認罪！”

秦百川斜著眼看了那男子一眼，不用問，聽這說話的口氣應該就是那位情敵蕭雨了。

馬誌不敢忤逆蕭雨的意思，目光陰仄仄的看了看秦百川，隨後不情不願的單膝跪下，口不對心的道：“瞿小姐，馬誌魯莽，請您責罰！”

“瞿小姐，他已經知道錯了，看在我的麵子上，你饒他一回，我必定會嚴加管教。”蕭雨對瞿溪賠完笑臉，回頭怒道：“愣著幹什麽？還不快滾！”

“是！”馬誌微微欠身，站起來退到一旁。

“外麵風大，來來來，有什麽話咱們進去再談。”嗬退馬誌，蕭雨臉上一副關切之色，作勢欲抓瞿溪的胳膊。

“相公，蕭公子的麵子咱們是要給的。”瞿溪不著痕跡的後退了一步，對秦百川揚了揚下顎。

秦百川伸出手輕佻的劃過她尖尖的下巴，滿是寵愛的含笑道：“你說走咱們就走，你說留就留，聽你的。”

秦百川動作親昵，蕭雨臉色微微一變頃刻便恢複了正常，裝作沒看到秦百川一般，當先引路。瞿溪也鬧了一個大紅臉，貼近秦百川後小聲道：“你掌握點分寸！這次我過來的目的有兩個，既要斷了蕭雨的心思，又不能影響到山莊的正常業績。”

“兩全其美，有點難吧。”秦百川聞了聞手指上的馨香，笑道。

“難也要嚐試！”瞿溪撅了撅嘴，頗有些撒嬌的味道。

兩個人相依相偎進入房中，此時房間正中央擺放著一張長條桌子，蕭雨居中而坐，左手邊的位置空著，顯然是為瞿溪預留。在長桌的兩側，坐著大概五六個男子，這些人形態、相貌各有不同，但全部身穿華貴長袍，手裏搖動折扇，顯然都是些有頭有臉的人物。

“瞿小姐，距離上次見麵已經過去了一年之久，想不到你更加光彩照人，我實在佩服蕭兄的福氣啊！”

“瞿小姐事務繁忙，今天能過來赴約，要我說是我們的福氣才對！”

“今時今日良辰美景，能與瞿小姐、蕭公子一起賞梅撫琴，倒也是人生一大樂事！”

……

瞿溪剛一進來，兩旁便響起了連串的問好之聲，這些人可都是錦繡山莊的主顧，瞿溪不敢冒然得罪，對一眾人等微微點頭致意，心裏卻有些著急。蕭雨的朋友極多，對她又是關注非常，很可能在戶部得知她已經成親的消息。再者，自己也當著蕭雨的麵管秦百川叫了“相公”，他便是再傻也應該知道秦百川的身份。

本以為蕭雨會勃然大怒，聯合這些主顧對自己發難，這樣的話她便可以據理力爭，按照自己準備好的說辭回絕蕭雨且不得罪他。可現在倒好，這些人似乎是商量好了一般，全都好像沒看到秦百川一樣，這樣一來自己就算有渾身的力氣也打不出去。

“瞿小姐，座位已經留下，為何還不落座？”寒暄過後，蕭雨指了指身旁。

“我今日跟著相公前來，他不坐我又豈敢坐下？”瞿溪稍退半步，將秦百川推了出去。

“寶貝大老婆，人家好心好意請咱們吃飯，該坐還得坐啊。”這些人看瞿溪的目光都很不純潔，秦百川心裏有些惱火，抬腳踢了踢跟前一人的凳子：“喂，我們是主客，能不能讓個地方？”

“你算什麽——”被踢到的那人當即便要發作。

“王兄，既然瞿小姐要坐那裏你便讓讓。”蕭雨揮手打斷，示意他們坐在自己的身側。

“哼！”那位王兄與身旁好友不情願的哼了一聲，依言換了座位。

“那個誰，你，馬逼是吧？這名字好像很厲害的樣子。”總教頭馬誌此時正站在蕭雨的身後，秦百川不客氣的用折扇指著他的鼻子：“這兩副碗筷也換掉，被人摸過了，我家寶貝大老婆嫌髒。”

“臭小子，我是蕭家的總教頭，就算你是瞿家人，也沒有資格命令我！”馬誌雙眼噴火，手臂上青筋暴起。

“這樣啊，寶貝大老婆，他們好像不歡迎咱們……不如走吧？”秦百川對瞿溪微微鞠躬，表現出既謙又卑的態度，征詢說道。

“狗腿！”馬誌輕輕的哼了一聲。

“馬誌，你聾了嗎？瞿小姐讓你換兩副碗筷，還不快去！”蕭雨瞪了馬誌一眼，這家夥腦子就是少根筋，不理會便是對那個贅婿最大的蔑視，沒看到他是故意想要挑刺？

“是！”馬誌抱拳，轉身而去。

“瞿小姐，這回總可以了吧？”蕭雨依舊沒有看秦百川一眼，對瞿溪展顏一笑：“我知道你喜歡吃一些青菜，特意派人從南方沿海地帶快馬取了一些回來，來，坐下嚐嚐味道。”

蕭雨態度始終客氣，瞿溪無法拂逆了他的麵子，隻好拉著秦百川雙雙入席。

“瞿小姐，您要的碗筷。”馬誌臉上帶著一絲狡詐，從後麵閃出身來，將兩副碗筷依次放在秦百川和瞿溪的跟前，笑道：“請慢用。”

瞿溪點頭表示謝意，剛要抓筷子，秦百川卻快她一步，將自己跟瞿溪的碗筷調換，眼角的餘光注意到馬誌臉色微微一變，秦百川這才又笑道：“我家娘子說了，這副碗筷她用得不習慣，想跟主人互換。”

瞿溪皺眉，這人事情怎麽這麽多呢？目前已經將氣氛弄得不太和諧了，再繼續下去恐怕隻會適得其反。剛想開口拒絕，卻不想秦百川在下麵偷偷地踢了她一腳，她隻好把話憋了回去。

“瞿小姐想用我的碗筷？我怎麽覺得有種互換定情信物的感覺？”蕭雨也不是省油的燈，笑道：“既如此，恭敬不如從命。”

“公子，不可！”馬誌蛋疼的咧了咧嘴，剛才去拿碗筷的時候本著報複那個狗屁相公，他特意尿了點尿在筷子上，如果這麽換了……馬誌有些不敢想下去。

蕭雨和瞿溪都不是傻子，馬誌剛一開口他們便雙雙明白過來。蕭雨目光陰沉盯著馬誌，瞿溪眸子中卻是異彩連連，秦百川這個無賴倒還真有些本事，馬誌想要算計他，卻被他輕描淡寫算計到了蕭雨頭上。

“給我換！”蕭雨重重的將碗筷放在桌上，怒氣衝衝的嗬道。

“是！”馬誌渾身都一激靈，完了，別看自己這位公子在人前總是溫儒爾雅，但是背後整人的手段實在令人發指。今天自己犯了錯，事後公子非扒了他一層皮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