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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節 金匱之盟,二次拜相

  按照古老的皇位繼承法則,在漫長的封建時代,曆代皇帝的傳位都應采取“嫡長製”,即由皇帝的嫡長子繼承皇位,以保持皇帝血統的純正和避免可能發生的內部爭鬥。

  按照這一規則,趙匡胤去世後,皇位的繼承人應當是趙匡胤的長子趙德昭。但事實上,趙宋王朝的第二任統治者卻是同趙匡胤一起參與陳橋兵變的皇弟趙光義。

  趙光義繼承皇位的合法依據就是所謂的“金匱之盟”。

  “金匱之盟”就是趙匡胤和趙光義的母親杜太後要求趙匡胤傳位給趙光義的一份臨終遺囑。

  趙匡胤即位的第二年六月,杜太後因病去世。據說,杜氏臨終前,召趙匡胤、趙普等人受顧命。太後問趙匡胤:“你可知道自己為何能做天子?”趙匡胤“嗚咽不能對”,杜太後便說:“我將不久於人世,哭管什麽用呢?我正要對你交代一件大事,哪能隻哭不講呀!”便一定要趙匡胤回答她提出的問題。趙匡胤隻好應付道:“我能做天子,這都是先世和太後積功積德的結果。”豈知這個回答杜太後很不滿意,她嚴厲地說:“根本不是這麽回事!你能當上皇帝,那是因為周世宗死後繼位的國君年幼的緣故,幼兒主天下,群心不附耳。倘若周室有長君,你能當上皇帝嗎?你和光義皆我所生,將來你傳位時,應當傳給你弟弟。能有一位成年的國君,乃是社稷之福呀!”趙匡胤於是哭著叩頭答應說:“一定按您的吩咐辦!”杜氏又指著旁邊的趙普說:“你也一並把我的話記下來,不能違背。”趙普於是當場記下太後遺囑,並在紙尾署名“臣普記”三字,趙匡胤將遺囑藏於金匱,並命“謹密宮人”來掌管,這就是所謂的“金匱之盟”。

  同陳橋兵變不同,“金匱之盟”在宋人的筆記和正史中都有大量記載,而且仿佛都是言之鑿鑿的事實。稍微有些區別的是,《涑水記聞》等書在記載杜太後所說的傳位次序上有些差異。《涑水記聞》錄杜太後的話說:“汝萬歲後,當以次傳之二弟,則並汝之子孫獲安耳。”按照這種說法,杜太後安排的傳位次序乃是趙光義、趙廷美、趙德昭。

  根據“金匱之盟”,趙光義繼承皇位便不受傳統的“嫡長製”原則的限製而取得了合情合理而且合法的依據。他成為趙宋王朝的第二位皇帝,既是母命之教,又得到了前任帝王的認可,因此是堂堂皇皇而且是光明正大的事情。但實際上這不過是一種一廂情願式的自欺欺人的說法,事實的真相是,“金匱之盟”是前宰相趙普為擺脫困境向新主子表示效忠而故意偽造出來的神話。

  趙普是宋初政壇舉足輕重的人物。前麵已經說過,他同趙匡胤的關係,經曆了一個從親密無間到漸漸疏遠,最終完全決裂的演變。趙匡胤決意在973年最終罷免趙普的宰相職務,主要在於趙普的專權。趙普的專權,在孤立自己的同時,也造成了他與皇弟趙光義的矛盾。

  趙光義作為陳橋兵變的重要策劃者之一,對於扶立其兄建立趙宋王朝既有功勞,也有苦勞。在王朝建立之初的一段時間內,權力分配大體合理,趙普出任了樞密副使,趙光義取得了開封尹一職,矛盾還不突出,趙匡胤、趙普和趙光義之間基本上維係著一種親密的關係。建隆之初,趙匡胤在平定李重進叛亂之後,曾就統一戰略問題同擔任殿前都虞候的趙光義一道“雪夜訪普”,呼普妻為“嫂”,三人席地而坐,熾炭燒肉,把酒論戰,很是親密無間。杜太後在世時,對趙光義十分偏愛,光義每出,總要他同趙普隨行,而且要“刻景以待其歸”,這表明,在建隆年間,三人之間的關係上的確有一段難得的“蜜月期”。

  建隆二年(961年)六月,杜太後去世後,七月,趙匡胤任命趙光義擔任開封尹同平章事,解除了他的禁軍職務,自此,趙光義一直擔任開封尹,直到即位。但趙普卻在乾德二年(964年)出任宰相,地位居於趙光義之上,而且隨著時間的推移,趙普專權越來越厲害。地位的變化和權力分配的失衡,使兩人的關係漸漸蒙上了一層灰暗的色彩,明爭暗鬥成了兩人關係的主線。特別是趙光義,力圖把以開封為中心的東京府經營成針插不進,水潑不進的獨立王國,不可避免地要同試圖獨攬朝政的趙普發生爭鬥和衝突。

  乾德四年(966年)在樞密直學士、右諫議大夫馮瓚問題上,雙方的衝突進一步公開化起來。

  馮瓚是趙匡胤十分欣賞的人才。趙匡胤曾私下對趙普稱“此人材力當世罕有”。乾德三年,王全斌率軍平蜀後,馮瓚即與參知政事呂餘慶一道被派往蜀地,出任知梓州。在梓州任上,有人告發他“受賕為奸”,因為馮瓚“善言談,有吏材”,是一個很能幹的官員,聽到告發後,趙匡胤決定召馮瓚入京,由自己親自了解情況,再酌情處理。馮瓚入京後,本來就對他有成見的趙普暗中派人到潼關截獲和檢查馮瓚留在後麵的行裝,結果意外發現行裝中有若幹包已經捆紮停當的“金帶珍玩”,上麵都貼著送交劉嶅的字樣。劉嶅官職卑小,馮瓚為何要向他行賄呢?原來,“嶅時在皇弟開封尹光義幕府”,是趙光義的重要幕僚,這樣一來,問題頓時變得嚴重和複雜化。趙普抓住機會,意欲狠刹趙光義的威風,極力主張將馮瓚處以死刑。但這一意見沒有被趙匡胤所采納,最後經趙匡胤的“寬大”,將馮瓚流放到當時環境、條件最為惡劣的沙門島,後來馮瓚在這座孤島上一共待了十年。

  馮瓚“受賕為奸”,這裏麵顯然牽涉到趙光義,否則,他沒有必要將“金帶珍玩”送給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幕僚劉嶅。趙普對這層關係顯然也是清楚的,他之所以“公報私仇”,無非就是要借此削弱趙光義的權力,給他一點顏色和厲害。耐人尋味的是,趙光義當上皇帝後,立即就將馮瓚恢複了官職。而據李燾記載,在此次事件中受了委屈的劉嶅,因代趙光義受過,在真宗朝還得到了皇帝的特恩。天禧四年(1020年),劉嶅之母上書真宗,稱劉為太宗府佐,淪沒至今30年,子孫絕無祿食。宋真宗於是大筆一揮,特準劉嶅之孫劉從簡入官。

  在此次爭鬥中失利的趙光義頗不甘心,馮瓚事件後,趙光義對幕府進行了整頓。幕僚中有一位左補闕、開封府推官宋琪,趙光義最初對他“禮遇甚厚”,但宋琪是幽州人,與趙普同鄉,又同趙普關係密切。趙光義於是感到有可能宋琪在馮瓚事件中扮演了告密的角色,因而屢屢向趙匡胤進言,將他趕出幕府,出知隴州。這樣處理,趙光義猶不解恨,在他即位後,於太平興國三年(978年)特意將宋琪召來,進行詰責,害得宋琪一再表示要“悔過自新”,趙光義才允許他以太子洗馬的身份留在朝廷。從趙光義執意要趕走宋琪這一點看,趙光義與趙普的矛盾已完全公開化。

  雙方的鬥爭仍沒有停止,開寶四年(971年),趙普又抓住了一次機會。是年大雨,黃河屢屢決堤,河南、山東一帶尤甚。十一月,黃河決於澶州,東匯於鄆、濮。趙匡胤對地方官吏不及時報告災情十分惱怒,下令派員調查,結果,澶州通判姚恕被處以極刑,趙匡胤的舅舅杜審肇被免歸私第。

  姚恕是趙宋王朝第一個因失職被處死的地方官員,時人議論紛紛,多謂姚恕罪不至此,實乃趙普公報私仇。趙普對此人為何如此仇恨呢?原來姚恕是趙光義的得力幕僚,是趙光義深為器重的左右手。姚恕在趙府,自然深知趙光義和趙普的關係,不免有些仰仗權勢,不把當朝宰相放在眼裏的意味。據說有次姚恕前去拜見趙普,適逢趙普大宴賓客,門人對姚恕的到來竟不作通報。一怒之下,姚恕拂袖而去。趙普知道後,連忙派人道歉,但姚恕執意不給麵子,趙普由此記恨在心。當趙匡胤為擔任澶州知州的舅舅杜審肇選擇副手時,趙普力主姚恕出任通判,試圖將姚恕調離趙光義幕府,以達到削弱趙光義勢力的目的,趙光義多次極力挽留,趙普都不同意。姚恕隻好離開主人前往澶州赴任,最後終於被趙普借機殺害。姚恕事件,可算是兩人關係交惡的又一個例證。

  趙光義同趙普不和,還在他即位後的一些談話中有所披露。《晉公談錄》記載說,趙光義當了皇帝後,曾對人說:如果趙普還在中書當宰相,則“朕亦不得此位”!

  在太祖朝,特別是趙普擔任宰相期間,趙普同趙光義的爭鬥中,趙普占上風的時候多。但在後期,由於趙普的專權遭到趙匡胤的猜忌後,趙普便開始失勢,特別是趙光義利用“權謀之士”盧多遜攻倒趙普後,趙普的地位一落千丈。盧多遜早與趙光義相親近,攻倒趙普,出力尤多,因而趙光義即位後,便將盧多遜晉升為宰相,權重一時,連群臣所上章疏,都必須先交中書,經盧審閱後才交給趙光義批閱。

  盧多遜擔任宰相後,繼續不遺餘力地對趙普進行壓製和打擊。早在973年趙普被罷相,出任河陽節度使,盧多遜乘機在趙匡胤麵前進行挑撥,將趙普的妹夫侯仁寶出知邕州(今南寧)。侯仁寶不甘久居荒蠻之地,便請求出兵攻占交趾,試圖借機回京,但又為盧多遜所阻。等趙光義當了皇帝,盧多遜卻建議趙光義命侯仁寶直接率師討伐,結果981年三月死於白藤江口。

  對趙普本人,趙光義和盧多遜起初都極力阻止他重返朝廷。趙光義即位不久,便派少府監高保寅知懷州(河南沁陽)。懷州是河陽三城節度使管轄的支郡,是趙普的地盤。但高保寅素與趙普不和,到任不久,就借口“事頗為普所抑”,請求罷免節度使所領支郡。趙光義於是立即下詔,讓懷州直屬京師,長吏得自奏事。

  政治家最重要的素質是要能伸能屈,趙普很清楚自己的處境,雖然在昔日的政治舞台叱吒風雲,但眼下卻真正是運交華蓋,敗走麥城。要擺脫困境,唯一的辦法就是主動獻媚和取悅於過去的政敵,當今的皇帝。否則,縱有天大的本事,也隻能龍困淺灘,虎落平陽,任人欺負。

  趙普以他為政多年的經驗,以他對趙氏家族的了解,深知要使他的命運出現轉機,一要在政治上將他的老對頭盧多遜整倒,二要為趙光義獻上一份厚禮,而且這份禮物要足以使他動心。他知道,在政治上打倒盧多遜還是有基礎有實力的。在盧多遜攻訐甚劇,趙匡胤特意將他拋棄之時,一批朝廷重臣像王溥、竇儀、王祐等人都曾站出來為趙普袒護。他們對盧多遜等人趨炎附勢抱有深深的成見,說明他本人盡管出鎮河陽而離開了朝廷,但虎死餘威在,他本人的聲望和長期培植的勢力,在政治舞台上仍可以同對手一見高低。對於第二個問題,他也反複考慮過,認為趙光義以非常手段奪取政權,即位的合法性始終是他的一塊心病。唯有在這方麵做文章下工夫才能使趙光義消釋前嫌,重新和好如初。

  機會終於等來了。

  太平興國六年(981年)三月,太祖之子、興元府尹趙德芳突然死去。年僅23歲。太宗哭了幾聲,詔贈為中書令,追封為岐王,諡為康惠。太祖駕崩時,宋皇後命內侍王繼恩召的就是趙德芳,而王繼恩沒有去召趙德芳,反而召進當時是晉王的趙光義,太宗才得以即位皇帝。所以,這次年輕的趙德芳突然死去,在朝廷內外又引起一陣驚慌。大家都有猜疑,其中是否有政治陰謀,但誰也不敢明說,不過幾個關係親近的人湊在一起,私下裏議論一番。

  這時,心中最忐忑不安的就是秦王趙廷美了。當初,杜太後遺命太祖,傳位於趙光義,光義傳位於趙廷美,趙廷美傳位於德昭。太宗即位後,使命趙廷美為開封府尹,封為齊王,與太宗即位前的身份與位置一樣,親王任京尹,表明將要繼承皇位。現在,德昭已經身亡,而趙德芳又年紀輕輕地突然死去,趙廷美感到自己的處境非常不妙。他好像看到一隻黑手,正悄悄地向他抓來。他有些坐立不安,心神不寧。他一直小心翼翼地活著,處處提防。太宗親征北漢,本來要他在東京留守,他為了減少太宗的疑心,還是請求太宗,跟隨著車駕出征了。在平時,他也暗中拉攏一些親近的大臣,送給他們許多財物。當朝權威勢重的宰相盧多遜和他交往密切。即使如此,他還是越來越感到一種危險潛伏在他的周圍,漸漸地在生長、擴散,把他牢牢地籠罩著,包裹起來。秦王趙廷美更加收斂起鋒芒,每天深居簡出,隻在秦王府邸中寄情聲妓,醉心歌舞。然而,他所擔心的事情終於還是不幸地發生了。

  太平興國六年(981年)九月,原來是晉王府舊幕僚的如京使柴禹錫、趙鎔、楊守一,突然一起掀起軒然大波。他們直入內廷,密告太宗,說秦王趙廷美驕恣放縱,將要有陰謀在暗地發動。太宗即位後,把皇弟趙廷美封為齊王,後又晉封為秦王,仍以親王任開封府尹,是在向世人表明,他的確秉承杜太後以及太祖皇帝的意思,依次傳遞皇位。那麽,他本人的即位因此顯得合情合理,不存在篡奪的嫌疑。但太宗心中一直在疑忌秦王趙廷美,派人暗中注意他的一舉一動,擔心趙廷美會突然作亂,取代他的皇位。現在,太祖的兩個皇子德昭、德芳已相繼死去,威脅他的皇位的隻有秦王趙廷美了。於是太宗更加集中精力,對付趙廷美。趙廷美一日不倒,太宗就一日難安。現在他的舊僚來告發秦王,正中太宗下懷。他的這些幕僚,從他任開封府尹時就為他賣命,察言觀色,對太宗的喜怒哀樂格外熟悉,往往能迅速體會出太宗內心的意圖。這次告發秦王趙廷美,應該還是按照太宗的意思來行動的,太宗心中很滿意。

  太宗需要有人來幫助他策劃這件大事。此刻,他麵前立即浮現出一個人的影子,這個人曾經參與了幾次重要的大事,與他一起策劃過陳橋兵變,他就是太祖時的宰相,現在隻奉朝請(閑散官員)的太子太保趙普。趙普雖然和他有過不和,還曾經壓製他封王,反對他即位,那也隻是一時一地的態度。趙普曾經位極人臣,專政多年,權勢威重,現在受冷遇多年,必然期望複出。太宗相信趙普為了切身的政治利益,一定會見風使舵,與他重新合作。而盧多遜專理朝政,又與秦王趙廷美的關係友善,不能依靠他來做這件事。趙普遭盧多遜詆毀,才被太祖罷去宰相,而盧多遜又長期壓抑趙普,兩人仇恨深入骨髓,趙普早就希望有朝一日翻身執政,揚眉吐氣。於是,太宗決定召見趙普,與他秘密討論秦王趙廷美被告發的事。

  趙普聽說太宗召見,興衝衝地入宮。太宗見到趙普,親自上前,拉住他的手說:“現在有人告發秦王廷美陰謀作亂,這件事關係重大,別人我都信不過。愛卿是開國元勳,辦事果斷剛正,周密穩妥。所以今天請你來商議,該怎麽處理才好呢?”趙普一聽,心中大喜,心想:“我報仇的機會終於來到了。”想到這裏,連忙毛遂自薦:“臣願請求陛下委我以重任,來查明奸臣的陰謀。”太宗見趙普果然應允,十分高興。

  趙普回到府中,興奮不減,連夜在燈下寫出一份奏章,秘密地遞交太宗,表明自己的心跡。太宗饒有興味地閱覽趙普的密奏:“臣忝為開國舊臣,被有權勢而受到帝王寵信的人詆毀。”太宗繼續向下看,眼光越來越亮,竟漸漸放出異彩,好像尋見了夢寐以求的寶物。隻見趙普在奏章中寫了他親自參與並知道杜太後臨終之命的事:“臣有幸在昭憲太後駕崩前夕被召進宮,與太祖皇帝一並聆聽太後遺命,並親筆記下遺命內容以及太祖的誓言。後來,臣不幸因為憨直的緣故,權幸之輩竟然在太祖駕前,肆行詆毀,蒙蔽聖聰,耿耿愚忠,無從告訴。當時竟還有人誣告臣訕謗陛下的,所以臣在外遷時,曾上表辯白,澄清事實。太祖皇帝親手把臣的表章封起,也藏在太後顧命的那個金匱裏麵。請陛下查核臣的上表,就可以證明臣的忠心和清白了。”太宗一口氣讀完趙普的密奏,不禁拍案而起。他又快速瀏覽了一遍放在書案上的奏章,慢慢地卷起放好,長舒了一口氣。他重新坐下來,背靠在座椅上,讓自己冷靜一會兒。然後,太宗命人取來金匱,打開一看,裏麵果然有誓書,還有趙普的訴表。表上說:“外人說臣輕議皇弟開封府尹。皇弟忠孝全德,豈容讓人說三道四?在昭憲皇太後大漸之際,臣實在預聞顧命。知臣的是君,願還臣一個清白!”太宗見趙普獻出了他所急需的證據,很高興。

  第二天,太宗再次召見趙普,對他說:“哪一個人沒有過失呢?朕不用等到50歲,就已經知道前49年的不是了。而今以後,朕知道卿的確是忠臣。”然後,趙普被授予司徒兼侍中的宰相級官銜,算是正式回到了政治權力的中心,這是趙普第二次出任宰相。

  太平興國六年(981年)十月,群臣奉表,給太宗加上尊號為“應運統天睿文英武太聖至明廣孝皇帝”,太宗推辭,群臣連續三次上表懇請,太宗才準許。在乾元殿接受冊尊號,內外文武百官加恩。

  太平興國七年(982年)三月,金明池水心殿落成,太宗將要到池中泛舟遊樂。這時,又有人密告秦王趙廷美陰謀在聖駕幸西池時作亂,要早作防備。太宗裝出不忍心的樣子,罷免了趙廷美開封府尹的職務,改命為西京(洛陽)留守,賜給他襲衣犀帶,錢千萬緡,絹彩各萬匹,銀萬兩,賜居西京甲第一區。詔令樞密使曹彬,在瓊林苑為趙廷美餞行。以太常博士王判河南府事,開封府判官閻舉判留守事,進柴禹錫為樞密副使,楊守一為樞密都承旨,趙鎔為東上閣門使,這是賞賜他們告發趙廷美陰謀的功勞。然後貶左衛將軍、樞密承旨陳從信為左衛將軍,皇城使劉知信為右衛將軍,弓箭庫使惠延真為商州長史,禁軍列校皇甫繼明為汝州馬步軍都指揮使,定人王榮為濮州教練使,這些人都是因為與趙廷美交往過密,或是接受趙廷美的宴賞犒賜,而被太宗貶官。王榮還沒走,又有人告發他曾向趙廷美的親吏口出狂言:“我不久就要當節度使了。”因而又獲罪,被革除官職,永不錄用,流放到海島。

  趙廷美雖然罷為西京留守,因先前曾受昭憲太後遺命,當繼太宗位做天子,太宗尚未敢公開降罪趙廷美,他的心中還存著一絲矛盾。有一天,太宗就傳位的問題訪問趙普,趙普此時也顧不得昭憲太後的遺命了,回答說:“在傳位問題上,太祖皇帝已經失誤了,陛下豈容再誤!”於是太宗決定把廷美治罪。

  趙普既得勢,便要為趙廷美的罪案,攀連盧多遜,明察暗訪,搜羅他的罪證。盧多遜也深知趙普一旦得勢,必然千方百計要找他報仇,心中非常擔憂,茶飯無味。趙普曾多次暗示他,讓他識相一些,盡早自行引退。但是盧多遜貪戀他的權位,下不了決心,不甘就此放手。也是盧多遜合當倒黴,趙普恰巧查訪到盧多遜曾經派遣堂吏趙白交結秦王趙廷美一事,即時奏報給太宗。太宗大怒,責授盧多遜兵部尚書,兩天後,下令禦史立案審問,逮捕中書堂官趙白、秦府孔目官閻密、小吏王繼勳、樊德明、趙懷祿、閻懷忠等人,命令翰林學士承旨李昉、學士扈蒙、衛尉卿崔仁冀、禦史滕中正等人,會同審訊。盧多遜知道逃不過的,隻得全部招認說:自己曾經多次派遣趙白把中書機密要事密告給秦王趙廷美。去年的九月裏,又命令趙白去見秦王,並且對趙廷美說:“但願宮車晏駕,臣盡全力事奉大王。”秦王廷美也派遣小吏樊德明答報盧多遜說:“承旨所言,正合我的心意。”因此還贈送給盧多遜弓箭等物,盧多遜接受了贈品。閻密起初給事趙廷美,太宗即位後,補為殿直,仍然隸屬秦王府。他放縱橫行,不守法度,講話經常指斥朝廷。王繼勳尤其受到趙廷美的信任,曾經替趙廷美四處求訪歌妓,仗勢貪贓受賄,強取豪奪。樊德明一向與趙白混得很熟,盧多遜是通過他們結交趙廷美的。趙廷美還派遣了趙懷祿私自召回同母弟軍器庫副使趙廷俊,與他商議機密。閻懷忠曾經為趙廷美到淮海王錢俶那裏去索求犀玉帶、金酒器,閻懷忠同時接受了錢俶私下送給他的白金百兩、金器、絹扇等物品。趙廷美又曾派閻懷忠帶著財物到他的嶽父禦前忠佐馬軍都軍頭潘潾的營中宴賞軍校,培植親近勢力。這些人都已服罪,供認不諱。李昉等審訊明白,便把這些人的供狀奏複太宗。

  太宗詔令文武百官在朝堂會集,共同商議處置辦法。太子太師王溥等74人,聯名擬議複奏:“謹案兵部尚書盧多遜身為宰相,心懷怨望,密遣堂史,交結親王,通達語言,詛咒君父,大逆不道,擾亂朝綱,上負國恩,下虧臣節。宜膏鐵鉞,以正刑章。其盧多遜,請依照有司的判斷,削奪他的官爵,準法處斬。秦王廷美,亦請同盧多遜處分。趙白等人,也該按律處斬。”奏議呈上後,太宗略有更改,適當減輕懲罰,也顯得他顧惜兄弟之情和君臣之誼仁德寬厚。太宗下詔:削去盧多遜的官職,連同家屬流放崖州,並將他們與遠方的人配親。趙白、樊德明、閻密、王繼勳、趙懷祿、閻懷忠全部在都門外斬首,沒收他們的家產。秦王趙廷美勒令從官府回歸私宅,家中的男女一律削去封爵名號,恢複原來的名稱,貴州防禦使趙德恭等仍稱為皇侄,皇侄女嫁給韓崇業,削去雲陽公主、駙馬的稱號,並將韓崇業從右監門將軍降為右千牛衛率府率,而且發遣到西京洛陽,到趙廷美家居住。五月,又以輔導無狀的罪名,貶西京留守判官閻矩為涪州司戶參軍,前開封府推官孫嶼為融州司戶參軍,這兩人都是趙廷美的官屬。

  盧多遜動身去被貶的崖州,在路邊休息吃飯,旅店中有一個老婦人,頗能講一些京都的舊事。盧多遜和她搭言說話,這位老嫗不知道和她講話的人就是盧多遜。盧多遜問老嫗:“老太太從哪裏來此?”老嫗緊皺起眉頭,說:“我本來是中原官宦人家,有一個兒子在京城做官。盧多遜當宰相,命令我兒子違法去做一件事。我兒子不能順從他的意圖,姓盧的就治了他的罪,誣陷他違法違紀,把我們全家發配蠻荒之地。不到一年,我們骨肉相繼淪沒,隻剩下老身流落在山穀。如今寄住在道旁,這也許是天意,那個姓盧的宰相,他妒賢嫉能,仗勢欺人,專橫驕傲,不守法令,終究會被治罪,流放到南邊。老身僥幸,或許死之前能見到他,看看他的下場。”盧多遜聽後,啞口無言,無趣地轉身又上路了。盧多遜到了崖州,一直待到雍熙二年(985年),死在了那裏,終年52歲。

  趙廷美被勒令回西京洛陽後,趙普還以為處分太輕,恐怕他勢力猶存,死灰複燃,自己不但官位保不住,而且這條老命也要搭進去了。於是,趙普便又捏造事故,陷害趙廷美,一定要置他於死地才放心。趙普婉言暗示,唆使開封府李符上奏說:趙廷美在西京並不肯悔過,他心懷不滿。請把他遷徙到邊遠郡縣,以防備他再生事端。太宗得奏,又下詔降趙廷美為涪陵縣公,安置在房州,妻子楚國夫人張氏,削奪了封號;命令閻彥進為房州知州,監察禦史袁廓通翔州事,用來監視趙廷美的活動。趙普又恐怕李符泄露秘密,便以李符用刑不當的罪名,把他流放到春州。當時,盧多遜被流放崖州,李符對趙普說:崖州雖遠在海中,而水土很好。春州雖近,瘴氣很毒,到那兒的人必死無疑,不如把盧多遜放在春州。而現在,李符自己卻被流放到了這裏。一年後李符便不明不白地死去了。

  趙廷美在房州,連行動的自由也沒有了。他思前想後,氣憤惱怒。一天,趙廷美流著眼淚,握著妻子張氏的手,悲哀地說:“你我倘是不生在帝王家,而是生在平民百姓家,你我夫妻,或耕田,或種地,或捕魚,或打柴,生兒育女,到了現在的年紀,豈不過著很愉快美滿的生活嗎?可見在人間要想求得真正的樂趣,享受真正的幸福,斷不可生為貴族的子弟,處在是非的地位啊。”張氏聽著趙廷美這番感慨,觸景神傷,也哭泣著說:“夫君說得是啊。千歲有什麽罪過呢?您之所以到了這個地步,就是因為您有繼承大位的資格啊!然而千歲也不必自怨自艾,自從有君主以來,與千歲有相同遭遇的人,難道還是少數嗎?總而言之,人世上隻要有君位一天,同時也就有與千歲一樣遭遇的人。正本清源,必須廢掉這君位才能夠結束這種厄運。”正說著,聽見外麵有人走動,兩人便閉口不言了,怕被監視的人聽去,兩人又要加重罪名,增添苦楚。從此,趙廷美天天生活在愁鬱之中,不久,竟然憂鬱成疾,臥床不起了。

  趙廷美為什麽要謀反,其證據又是什麽?諸史並無明確的記載。後來趙光義編了一段話,對宰相說,在982年三月金明池的水心殿修成,趙光義準備泛舟往遊時,有人告發廷美將乘機下手,沒有得逞後,便又稱病留家不出,想乘趙光義登門探視時再圖謀殺。趙光義接著便大談了一番親情,說接到報告後,自己反複考慮,一時難以決斷,如讓有關部門調查追究,則廷美罪不容誅,他本人則不願“暴揚其醜”,後來盧多遜勾結廷美的事情敗露之後,也隻是讓他居守西京,豈知廷美不思悔過,反倒怨望更深且出言不遜,這才將他遷居房州。所以他認為“朕於廷美,蓋無負焉”。果真如此嗎?這種極其機密的陰謀為何能讓趙光義的親信柴禹錫等人知道?既有如此大逆不道之舉,又為何不經任何審理就草草作出處理,難道僅僅是“不欲暴揚其醜”所能解釋得了的嗎?就算是出於親情,不忍過分傷害,那趙光義又為何要不惜歪曲事實,宣稱廷美乃其乳母耿氏所生,非同胞骨肉?如此等等,著實令人難以自圓其說,所以當時宰相李昉在聽了這番話後,很乖巧和圓滑地回答說:“禁中事,若非陛下委曲宣示,臣等何由知之!”連宰相都不好明確肯定確有其事,則趙光義這番話的真實性難道不值得打個問號嗎?

  倒是有人給了我們一些重要的提示。李燾在《長編》中指出:“凡廷美所以得罪,則普之為也。”畢沅《續資治通鑒》卷十,在太平興國六年中“考異”說:“廷美之陰謀,事無佐證,特以地處危疑,為眾人所矚目,太宗已懷猜忌,普複從而謀孽之,故禍不旋踵耳。”為取悅於新主,開國元勳迫害起皇室成員來同樣也是不遺餘力的。

  現在,我們來看看“金匱之盟”究竟是個什麽貨色。

  《長編》卷十四,開寶六年(973年)八月記載說:

  “普既出鎮,上書自訴雲:‘外人謂臣輕議皇弟開封尹,皇弟忠孝全德,豈有間然。昭憲皇太後大漸之際,臣實預聞顧命,知臣者君,願賜昭鑒。’上手封其書,藏之金匱。”

  按照上麵的說法,則趙普被罷相後出鎮河陽時,曾上書趙匡胤,其中提到了杜太後遺囑之事。後來在981年趙光義召趙普時,再次提到昭憲顧命和上書自訴之事,並煞有介事地在“宮中訪得普前所上章”。李燾在敘述趙普自訴一事時,沒有明確記載年月,而且,這位大史學家對趙普抱著一種深深的敬佩之情,雖不能說有意為趙普做些掩飾,但在摘錄和選擇材料上按照自己的觀點有所取舍也未可知。

  我們覺得,所謂上書自訴之事,乃是趙普等人有意偽造的關於“金匱之盟”的旁證材料。首先,趙普被罷相而出鎮河間,是與趙匡胤矛盾激化的結果,並不涉及趙光義,要害問題在於他的專權。因此,如果說要上章自訴,則應圍繞這個問題做文章,同“金匱之盟”沒有多大關係。即使杜太後真有如此遺囑,趙普不過是一見證人而已,並沒有值得誇耀而足以使趙匡胤收回成命的資本可言。何況,在趙匡胤正當盛年之時,就在自辯書中提起讓趙匡胤傳位之事而招致趙匡胤的惱怒,顯然並不是明智之舉。其次,趙匡胤究竟出於什麽目的要將一個被貶官的宰相的自訴書鄭重其事地與關於皇位傳承問題的絕密誓約一同放入金匱呢?如果自訴書果真有如此分量,趙匡胤又為何對趙普的處理不作任何更改,而隻是將這份材料藏之金匱呢?再次,李燾所記趙普自訴一事,照說應在趙匡胤去世之前的開寶年間,可為何等到趙光義做皇帝5年之後的981年才重新提及呢?這顯然又難以自圓其說,可見其編造的痕跡十分明顯。

  關於“金匱之盟”,其破綻之處頗多,曆來有人懷疑。

  第一,金匱之盟最重要的理由就是要防止後周那種“主少國疑”的情況發生,所以要求趙匡胤“立長君”。但從年齡上推斷,杜太後死時,趙匡胤35歲,正當盛年,德昭已11歲。杜太後怎麽能預料到趙匡胤死時,趙德昭仍少不更事,無法擔當治國重任呢?

  第二,金匱之盟的當事人是誰?諸書記載差異很大,司馬光《涑水記聞》稱趙光義不在現場,但李燾說,真宗成平元年(998年)所重修的《太祖實錄》(即《長編》所說的《新錄》)又說趙光義也參與顧命。署名王禹輯所著《建隆遺事》則說趙光義和趙廷美都一起聆聽杜太後臨終教誨。李燾極力考證,認為參與其事的隻有三人,即杜太後、趙匡胤和趙普。這樣一來,趙普就成為金匱之盟的唯一見證人,但令人奇怪的是,趙普既是在盟約上簽名的證人,卻沒有在趙光義即位之際予以公開和宣布,卻等到趙匡胤死後5年,趙光義已迫死其侄,又將迫死其弟的時候才公之於世,這是很不符合常理的。另外,金匱之盟是密約,趙普上書自訴,趙匡胤也將它當作秘密,981年關於顧命之事及自訴之事,又是趙普的密奏,可以說,在最關鍵的事件上都以秘密二字掩蓋著某種真相,結果,所有的事件除了早已作古的當事人以外,剩下的隻有趙普和趙光義兩人。除他們可以互相唱和之外,其餘均死無對證,這種情況難道不令人生疑嗎?

  第三,據李燾說,在太平興國三年(928年)始修,太平興國五年(980年)成書的《太祖實錄》(即《長編》所稱的《舊錄》)中不見隻字記載。隻是在《新錄》中才記載“金匱之盟”的內容。按說編修《實錄》是一件極為嚴肅的事情,史官們可以調閱各種皇家檔案,各有關部門和個人都有責任和義務報送材料,假如“金匱之盟”確有其事,這顯然是趙光義求之不得的大好事,也是各部門和臣僚特別是身處逆境的趙普取悅新主的極好機會,但不知為什麽,這樣一件大事竟然在《實錄》中無一字涉及,唯一可能的解釋就是在修撰此書時,“金匱之盟”的神話還沒有來得及編造出來。

  《太祖實錄》經過多次重修,當時許多人都視這一差事為畏途,這其中的難言之隱自無法向人訴說。當時趙光義準備重修《太祖實錄》,召濠州知州範杲為史館修撰。範杲就是範質的侄子,聞知被召,欣喜若狂,以為朝廷將付予大任,因而晨夜趨進,奔向京師。到達宋州時,路遇朗州通判錢熙,範杲向他打聽朝廷將授自己什麽官職,錢熙回答說:“重修《太祖實錄》爾。”這消息有如一記悶棍,使範杲驚得半天說不出話來,回到京師不出十天就在急病交加中去世。

  趙普幫助太宗除去了一塊心病,便完成了太宗讓他複出為相的目的。雖然趙普已經年紀較高,但太宗一直對他猜忌防備。兩人的關係若即若離,互相利用,始終存在隔閡。太宗表麵上對他尊寵有加,實際上在擔心趙普又會像以前那樣,權威勢重,於是便想找借口罷去他的相位。

  太宗有一次對群臣說:“趙普乃是開國元勳,與朕多年故交,對朕幫助很大,朕依靠他的地方很多。他如今已年邁體衰,頭白齒落,朕還把繁重的機要事務來煩勞他,使他晝夜不得休息,實在不是對待有功老臣的禮節,朕心中愧疚難安。我想了很久,還是決定選擇一個好地方,早日讓他去享受清福,頤養天年才好啊。”趙普聽到太宗這番冠冕堂皇的話語之後,立即明白了太宗的企圖。他不禁傷感地歎息道:“我這番作為,竟是為他人忙活了。”為了留住富貴,趙普權衡利害,最終無可奈何地呈上辭職表章。太宗見趙普非常識趣,順水推舟,大加撫慰,批準了趙普的請求,罷為武勝軍節度使,免除了他的司徒、侍中職務。太平興國八年(983年)十一月十六日,太宗在長春殿擺設豐盛的宴席,親自為趙普餞行。席間,太宗作詩一首,賜給趙普,稱頌他的忠誠,肯定他的功績。趙普捧著詩稿,哭泣著說:“陛下賜給臣詩章,臣當刻石留念,來日和臣的朽骨同葬在九泉之下,生死不忘陛下恩德。”太宗聽了趙普的話,也深為感動。第二天,太宗說:“趙普功不可沒,現在讓他卸下重任,安心養老,因而作詩表達我的意思。趙普感激泣下,我也傷心感動得掉淚了。”宋琪上前說:“昨天,趙普到中書省來,捧著禦詩,涕淚交加,對臣說:‘趙普今生餘年,不可能再登階報答聖上了,希望來世能效犬馬之力。’臣昨天聽了趙普的話,今天又聽到陛下的宣諭,君臣有始有終,可以說是兩全其美。”

  趙普被罷相後,太宗以參知政事宋琪、李昉並同平章事,李穆、呂蒙正、李至參知政事,張齊賢、王沔簽書樞密院事。三天後,下詔從今開始,宰相班次在親王之上,李昉、宋琪等堅持辭讓,太宗不同意,說:“宰相任重,要總領百官,親王藩邸的設置,不過隻奉朝請而已。我的皇子元佐等人年紀還小,要讓他們知曉‘謙受益,滿招損’的道理,卿等就不要推辭了!”

  李昉起初與盧多遜關係很友善,而盧多遜經常在別人的麵前數落李昉的短處。有人告訴李昉,李昉卻說:“盧多遜和我交情深厚,不可能的。”太宗曾經和李昉說起盧多遜,李昉總是為盧多遜解釋開脫,太宗說:“盧多遜經常把你詆毀得不值一錢。”李昉才醒悟。太宗也因此看重李昉,把他和宋琪並為宰相。

  盧多遜被貶流放不久,趙普也被罷相,出為節度。太平興國八年十二月,右補闕、直史館胡旦向太宗獻《河平頌》,其中有“逆遜投荒,奸普屏外”等話語。太宗看後,十分震怒,立即召見宰相說:“胡旦這篇文章,詞意悖謬乖戾。朕把他擢用為進士甲科,曆試外任,所到的地方沒有做出什麽好的成績。胡旦任海州知州時候,被部下訴訟,已經下獄治罪,正好遇上大赦,朕因愛惜他的才學,才沒有計較他的過失。他現在竟敢這樣恣意狂躁,信口開河,胡說八道!朝廷多君子,胡旦怎麽適合列為侍從呢?”中書舍人王祐等人說:“像胡旦這樣的人,應該貶斥出京城。”於是,胡旦被責貶為殿中丞、商州團練副使。胡旦上《河平頌》,本來是想為太宗歌功頌德,諂媚娛上,以求晉升的,沒想到事與願違,觸怒了太宗,弄巧成拙,惹禍上身,實屬滑稽可笑。而在封建社會中,一言得升,一言遭罪,甚至一言活命,一言被誅的事,是屢見不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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