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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六章

  天氣一日比一日熱,最近韓謹很累,早上不知不覺地睡過了頭,紫嫣居然也未叫醒她,讓她一直睡到了中午。

  再過幾日便是趙義雲的壽辰,麵臨與燕國交戰的局麵,韓謹主張低調處理,因此隻打算舉辦一個小小的壽宴,所以這幾日皇宮內顯得很平靜,並沒有一絲喜慶的跡象。

  午間,稍稍用了些飯菜,韓謹便打算去禦書房,可天卻變了臉色。

  走出房間,韓謹抬頭看了看,天邊灰蒙蒙一片,烏雲已飄浮在頭頂上方,看樣子是快要下雨了。韓謹思量了一番,便打算趁著雨還未下趕緊去禦書房,不料剛出走廊,嘩啦啦的雨便劈頭而來。

  怕淋雨影響到孩子,韓謹就回了房間,站在門邊欣賞了一會兒雨景,然後走去躺在了軟榻上休息,不知不覺又睡著了。

  禦書房外,趙義雲的身影從大殿內步出。

  如今韓謹以懷孕為借口故意疏遠趙義雲,於是趙義雲無事便去錦繡園與眾才女美人喝酒談心,但他對韓謹的那份感情卻絲毫未變。見韓謹為朝事操勞,他也有些不舍,又開始對朝務認真起來。

  一整日趙義雲都未見韓謹來禦書房,他也無心處理朝務。外麵雨一停,他便放下手頭的事,催著玉戈一起趕往月華宮。

  宮院裏很安靜,很少有宮女太監走動,四處都飄散著雨後的氣息,卻顯得分外的冷清。

  看到月華宮清靜的一麵,趙義雲倒是有些自責。他怪自己沒能常來月華宮陪韓謹,也怪自己最近對她的生活起居少了關心。

  趙義雲一邊走向韓謹的臥房,一邊在心頭猜測韓謹是否身體欠安,卻在走廊的盡頭瞥見一位宮女打扮的女子正匆匆向這邊走來,趙義雲並未在意,繼續往前走。

  “奴婢,給大王請……哎喲!”

  宮女走到趙義雲身旁躬身行禮,不料雨後地板濕滑,宮女腳下不穩,整個人直向趙義雲撲了過去。

  趙義雲眉頭一皺,潛意識地伸出雙手扶住了倒在他懷中的女人。

  玉戈見宮女如此失禮,不由罵道:“狗奴才,摔跤也不長個眼,還不快向大王賠罪!”

  卻見那名宮女從容地抬起臉,與趙義雲的視線碰了個正著,那張絕美的臉像驚弓之鳥般楚楚可憐,不由將趙義雲的眼神吸引住了。

  趙義雲摟著懷中嬌柔的身體,與那雙如水般清澈的美目忘我地對望了許久,直到身旁的玉戈捂嘴一陣清咳,趙義雲才緩過神來,鬆開了雙手。

  “大王饒恕奴婢的無禮!”宮女站直身體,有些慌張地向趙義雲賠罪。

  趙義雲卻伸手相扶道:“這點小事不打緊,快起來吧!”

  將其扶起了身,趙義雲微笑著,打量了一番眼前的女子,卻見她膚如凝脂,臉如桃花,身段嬌小玲瓏,不由讓人眼睛為之一亮。

  趙義雲道:“抬起頭來!”

  眼前的女子緩緩抬起了臉,隻見她眉清目秀,唇紅齒白,一張近乎完美的臉毫無瑕疵。趙義雲雙眼一眨不眨地盯著她,見她羞羞地垂下了臉,他不禁問道:“你叫什麽名字?”

  宮女羞道:“奴婢姓金,名為芊秋。”

  此刻趙義雲已忘記了來此的目的,他微笑著看著金芊秋,卻沒注意到走廊的另一頭韓謹正領著紫嫣向此處走來。

  玉戈發現了韓謹與紫嫣兩人,正要迎上前去,卻見韓謹向他搖頭,便沒敢有所舉動,隻是低頭站在了一旁。

  遠遠的,韓謹便已見那抹嬌小的身影站在趙義雲麵前。雖看到的是背影,但是趙義雲那愛慕的眼神卻已讓韓謹猜出了她是誰。

  剛才明明派她去書房取物,她怎會走到這裏來?

  “大王!”韓謹慢步走近,輕喚了趙義雲一聲。

  趙義雲倉促地收回視線,卻見韓謹向他莞爾一笑。他忙從金芊秋身旁走過,迎向韓謹,關心道:“整日未見你去禦書房,孤怕你身體不舒服,所以特地過來看看。”

  “多謝大王關心,隻是今日肚子裏的孩子有些鬧騰,所以也就……”韓謹說著停住了話,從趙義雲身側望向金芊秋,隻見她不動聲色地低著頭,韓謹心中的疑問都已明了。

  這日韓謹未再去幫趙義雲處理朝政,趙義雲在月華宮內一直待到了傍晚,韓謹借口身體不適躺下休息了,趙義雲也未堅持著留下來過夜。

  等趙義雲走後,韓謹支走了房中的宮女太監,拉住紫嫣的手,道:“有件事要問你,你得原原本本、一五一十地告訴我,否則,我明日便把你與金芊秋二人趕出宮去。”

  紫嫣心中一驚。今日在走廊上看到金芊秋與趙義雲站在一起時,她便已明白她為何不認自己妹妹,想必是不願連累自己。可是她一個人又能掀起多大的風浪呢?而且紫嫣也知道,金芊秋根本不是韓謹的對手,她這樣做隻不過是韓謹眼中的小把戲而已。

  如今紫嫣所麵對的兩個人,一個是自己的恩人,一個是自己的親姐姐,她真的不知道該如何選擇。而且她也明白,倘若韓謹得知了她的身世,肯定不會原諒她,因為她一直都那麽信任她,可她卻欺瞞了她十幾年。不過為了金芊秋的安危,為了幫助韓謹早一日得到趙國大權,紫嫣打算去勸金芊秋罷手,也許她隻能這麽做,除此之外別無他選。

  三思之後,紫嫣裝作無知,道:“奴婢不知公主所問何事?”

  “你不要再隱瞞我了,你與金芊秋定不是楚國普通的老百姓,她有何目的,今日所見你我也該清楚。”

  韓謹盯視著紫嫣的麵部表情,見紫嫣有些心虛地低了頭,便柔聲說道:“而且我在軍營時,曾認識一個叫穎兒的姑娘,你應該認識她吧!”

  “穎兒!”紫嫣驚呼出聲,卻見韓謹向她微微點頭道。“是的,穎兒雖沒跟我說她的身世,但她曾失口向我提起過楚國的兩名孿生公主,所以我猜她是楚國皇宮裏的人。本來我還不曾懷疑你與金芊秋的身份,不對,應該叫她楚熙寧才對,嗬!”

  韓謹說著輕笑了聲,因為她沒想到自己身邊的侍女竟是一名高貴的公主,倒是委屈了她。可是不管如何,她都不能讓她們姊妹誤了她的事。雖然她並不怕她們算計她,但是畢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盡量少些麻煩的好。

  韓謹道:“那日你跟我說她不認你這個妹妹,我隻是覺得奇怪,而且對她何以會在趙國皇宮一事我也有所疑問。後來我忽然想到了孿生公主,這才對你們的身世有所懷疑,今日又見她刻意接近趙義雲,我心中的疑問也就完全明了。”

  紫嫣始終看著地麵,片刻,她緩緩地抬起淚眼傷心道:“你猜得沒錯,我們確實是楚國的公主,隻可惜已國破家亡。姐姐她也沒有錯,她隻想用踩著親人屍體換來的那條命為親人報仇而已。還有穎兒,也是我們害了她,她本是我們身邊的貼身侍女,從小伴著我們一起長大。當國難來臨時,穎兒與另一名宮女挺身而出假扮我與姐姐,讓我們順利地逃出了皇宮,而她們卻……”紫嫣說著竟痛哭了起來。

  韓謹沒有再去逼問紫嫣,她伸手攬紫嫣入懷,讓紫嫣的頭枕在了她肩上。

  此刻韓謹的眼眶內也微微泛起了淚光,她輕輕地拍了拍哭泣著的紫嫣,安慰道:“你的心情我能理解,我何嚐不是跟你一樣國破家亡。其實這並不是趙國單方麵的錯,怪隻怪我們生在了亂世,而天下也隻容得下一人統治,所以才會沒了國、丟了家,連百姓也同樣遭受其害。事到如今,無數個悲劇已經造成,往後我們所要做的並不是報仇雪恨,而是要讓戰火平息,天下太平,百姓安樂,這比報仇來得更有意義啊!”

  聽完韓謹的這番話,紫嫣停了哭泣,她緩緩撩起衣袖擦了擦淚水,忽然對著韓謹笑了起來,那張掛著淚水的臉此刻看起來格外的輕鬆。

  一直以來紫嫣都很迷茫。她既想尋找親人,又想報亡國之仇,可是現在韓謹的話竟一下子點醒了她,她終於明白隻有天下太平,她們的人生才會順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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