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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一章

  深更半夜,一群人站在房間外焦急地等待著,趙義雲在走廊上走來走去,神情亦是焦躁不安。

  “禦醫!榮貴妃到底怎麽樣了?”

  突然房門被人拉開,趙義雲忙迎上前去,一臉擔心地問道。隻見禦醫撩起衣袖擦著額頭汗水,回道:“幸好有人提前為貴妃娘娘止住了經脈流通,又給她服下了極為有效的止血藥,因此保住了娘娘腹中的胎兒。”

  趙義雲欣慰地吐了口氣,匆忙進了房間,見韓謹虛弱地躺在床上,並未上前打擾,隻是站在一旁靜靜地凝望。還有幾個時辰便是早朝,見韓謹的麵容已平靜,趙義雲便囑咐了玉戈幾句,自己先回了寢宮。

  第二日,韓謹差點流產之事已經傳得滿城風雨。

  “真有此事?”

  諸楚若掃了眼正玩得開懷的兩位小公主,隨即對一旁的幾名宮女說道:“帶公主們去別處玩吧!”

  “是!”幾名宮女領命,逗著兩名小公主去了別處。

  看著小公主們走遠,諸楚若這才回轉身來,輕瞄了眼欣兒,便問:“你確定諸楚姬是因趙蜀風而差點流產?”

  “奴婢聽月華宮傳出來的消息說,昨晚深夜宮女太監趕到時,正看到趙蜀風從榮貴妃的房中出來,之後房中便傳出了救命聲。”欣兒道。

  諸楚若牽動了一下嘴角,稍作思索,道:“也不知朝中大臣對此事如何反應?”

  “奴婢猜想,上次冊封宴上眾多大臣對榮貴妃的態度已有所不滿,而今又出這檔子事,恐怕免不了要遭他們議論,這樣一來,榮貴妃在他們心裏的地位也就更低了。”

  聽完欣兒的分析,諸楚若計上心頭,自言自語地說道:“這次真是天助我也,看她還能得意多久。”諸楚若說著,突然沉了臉,道,“也該輪到我們行動了,你去準備一下。”

  “皇後真的要這麽做嗎?可能你腹中的孩子就會……”欣兒臉色有些難看。不料諸楚若抬眸瞪了她一眼,道:“按照我吩咐的去做,其餘的事你不必為我操心。”

  這日之後,諸楚若往月華宮跑得特別勤快,她還對外說趙義雲國事繁忙,所以她以姊妹的身份代為照顧韓謹,因此她又得了不少人的美讚。

  對於諸楚若如此舉動,趙義雲亦是很滿意,而在韓謹養身體的日子,他也常往諸楚若宮裏跑。

  諸楚若越往月華宮跑得起勁,韓謹越感到諸楚若居心叵測。畢竟有些女人是容不下自己的男人被別人搶走的,特別是諸楚若這種本就視她如仇敵的女人,所以她不得不時刻提防著諸楚若。

  “唉!”

  韓謹的身影坐在池塘邊,她歎了口氣,兩眼一眨不眨地盯著水中遊來遊去的魚兒,突然眉頭一緊,轉向紫嫣,道:“你猜諸楚若會用什麽方法對付我?”

  “紫嫣也一直在想這事,上次她沒能利用施蠱咒謀害你的性命,隻怕心有不甘。如今大王對你又是百般寵愛,想必她會用更激烈的方法對付你。隻是我想不出她將用何種方法。”

  太陽緩緩高升,愈漸染遍了陰涼處,雖然池水透著淡淡的涼意,可還是會感覺有些熱。韓謹起身正要回去,卻見遠處匆匆走來兩人。韓謹仔細一看,竟是諸楚若。

  韓謹有些煩躁地抿了抿嘴,隨即領著紫嫣迎了上去。

  “皇後,她在那邊!”

  欣兒在諸楚若身後提醒了一句,諸楚若微微笑著扭轉頭,遠遠地招呼韓謹:“姐姐怎麽沒在屋裏歇著,身體還覺得不舒服嗎?”

  “多謝皇後關心,我的身體早已無大礙,是皇後太緊張我了。”韓謹敷衍著伸出手,請諸楚若先行。

  “你還是該注意些,畢竟你是有身子的人。你若不平平安安的,大王也就不能安心地處理朝政。”諸楚若很是親熱地拉過韓謹的手,語重心長地說道。

  韓謹隻是朝諸楚若淡淡一笑,隨即任由她牽著走,嘴裏也跟著應和道:“皇後說的是,往後我會注意的。”

  韓謹與諸楚若兩人都神情自若,表麵看來感情甚好,可身後的紫嫣與欣兒卻不時地斜眼瞄對方,無形中已在針鋒相對了。

  進了客廳,韓謹很客氣地請諸楚若入座,兩人相對無語,直到侍女們進來送茶點,屋內的氣氛這才稍稍活躍了些。

  紫嫣同往常一樣,見侍女們進來,上前端起盤內的茶水打算親自為諸楚若呈上,不料欣兒竟趕在她前頭端了那杯茶水。

  見此情景,紫嫣與韓謹對視了一眼,一絲不安在兩人心底蔓延開來。

  兩人一直盯著諸楚若與欣兒的舉動,隻見欣兒把茶杯放在了桌案上,擋住了韓謹與紫嫣的視線,為諸楚若掀開杯蓋。

  見欣兒如此怪異的舉動,韓謹心頭突然領悟,匆忙站起身阻止道:“皇後且慢!”

  誰知諸楚若恍若未聞,搶在韓謹伸手阻止的前頭匆忙小酌了一口茶水,隨即她儀態端莊地放下茶杯,裝作沒事人般看向韓謹,一笑道:“欣兒的這番舉動怕是要讓姐姐見怪了。也不是她不信任你們,隻是昨兒在你這裏喝了茶,回去我就覺得有些不舒服,所以欣兒也就變得過於敏感了。”

  屋內還有其他的宮女太監,諸楚若的聲音很大,像是故意說給他人聽似的。

  “嗬!”

  韓謹冷笑一聲。此刻韓謹心裏明白,那杯茶中定有問題,此刻諸楚若已喝了那杯水,恐怕免不了栽贓陷害幾個字,如今該想的是如何化解。

  韓謹正思量著諸楚若接下來的舉動,卻聞諸楚若說:“見姐姐身體無恙,我也就不打擾你休息了,這幾日腹中的小王子鬧騰得厲害,改日等我身體好些再過來看你吧!”

  韓謹猛然抬起臉來看向諸楚若,卻見她臉色蒼白,目光焦急地往屋外一瞧,隨即笑意盈盈地扶著椅背站起身。韓謹順著諸楚若的目光往外一看,正見走廊處一名宮女掉轉身匆匆地離開。韓謹一怔,忙轉回頭,卻見諸楚若已抓著欣兒的手踏出了房門。

  目送諸楚若的身影消失在走廊間,韓謹忙對紫嫣說:“你快用銀針試一下這茶水。”

  如今要防諸楚若栽贓陷害,唯一方法便是先確認茶水中是否已被下毒。

  紫嫣摘下發髻上的銀簪,走去打開杯蓋,迅速地把銀針插進茶水中,卻見銀針一入茶水中便呈黑色。

  “果然如我所料,諸楚若竟想栽贓於我。紫嫣你趕緊把這杯水收走,別讓任何人發現。”韓謹交代了幾句,紫嫣便機靈地收起那杯水,急匆匆地往屋外去。

  “站住!”不料紫嫣剛要踏出房門,便被迎麵走來的幾人厲聲喝住。

  紫嫣心裏一驚,她猛抬頭,卻見趙義雲穿著朝服一臉怒火地領著幾人匆匆走來,諸楚若的貼身侍女欣兒竟然也跟隨著他,卻不見諸楚若的身影。

  紫嫣心中大喊不妙,端著水杯的手不由得一顫,隨之水杯抖落在地,隻見水一著地隨之冒出嫋嫋白煙,看似劇毒無比。

  這一情景被趙義雲等人碰了個正著。趙義雲走到門口,望著地麵上的茶水,臉色煞白。他猛地抬頭望向韓謹,卻見她一副驚愕的模樣掃了眼地麵,便抬起明亮的眼眸望向門外的眾人。

  韓謹如此態度更讓趙義雲怒火中燒。他沒想到她會如此歹毒,本來他來月華宮時還滿懷興致,見諸楚若宮中的太監候在月華宮門外,心裏還在想,這對姊妹感情如此之好,倒也是他的福氣。所以太監擋在院門外向他稟報事情,他也就很樂意地停步聽了會兒,可沒想到,進宮院時卻見諸楚若昏倒一幕。之後欣兒向他哭訴說是榮貴妃下毒害皇後之時,他還不信她會這麽做,可事實擺在眼前,如今即便他有維護她的心,也沒法放任她的殘忍。

  “大王都看到了吧!皇後就是喝了那杯水才會暈倒的,而且皇後前腳剛離開,榮貴妃便已在消滅證據。嗚……皇後如此寬厚地對待榮貴妃,可榮貴妃她居然狠得下心毒害皇後,大王一定要為皇後討個公道啊!”欣兒哭得像淚人兒似的,跪倒在地拉著趙義雲的衣擺哀求。

  趙義雲一向心軟,見欣兒如此哭訴,自不忍心。再想想身懷六甲的諸楚若此刻生死未卜,亦是怒從中來。他怒視著韓謹,那張儒雅的臉也染上了幾分猙獰之色。

  趙義雲見韓謹毫無悔意地低著頭,便激動地指著她,道:“虧孤如此信任你。若不是親眼目睹你毒害皇後,朝臣說你野心大、詭計多、無品良、又失德,孤還不信。可你不知皇後胸襟多麽寬廣,虧她今日一早還勸孤早日退朝過來陪你。如此善良的皇後,你居然忍得下心來毒害她,你太令孤失望了。”

  趙義雲怒斥了一番,卻見韓謹仍像個局外人般平靜地站在一旁,目光也隻是淡淡地盯著地麵上化為汙水的茶水,並無求饒之意。

  趙義雲把韓謹這樣的態度解釋為執迷不悟、不知悔改,氣惱之下,趙義雲道:“來人,把榮貴妃囚去臥房,聽候發落。”

  趙義雲話音剛落,兩名太監匆匆上前架住了韓謹。由始至終,韓謹未發一語。可是她走出房間,與趙義雲擦身而過時,卻道:“我不知道別人如何定義我,但是我很清楚,自己不會愚蠢到用這種一看便能被人拆穿的手段去害人。”

  “等等!”

  趙義雲叫住了他們,一臉不忍卻又失望地走到韓謹麵前,說道:“楚姬,事情的真相孤會查明的,若你真無罪,孤不會讓任何人為難你。”

  韓謹隻是微微牽動了一下嘴角,隨即甩開了兩名太監的手,自行往臥房走去。

  韓謹走後,紫嫣也被關進了地牢。

  至於諸楚若,好在一昏倒便找來禦醫,而且她隻是稍稍喝了一小口茶,所以得以保住了性命,可茶中下的毒藥毒性過強,她還是因此痛失了腹中的嬰孩。

  晚間,諸楚若從昏迷中醒來,她感到小腹一陣酸痛,手不由得撫上了腹部,兩串眼淚從她眼眶內滾滾而出。

  “楚若!”

  趙義雲守在床邊,見諸楚若醒來,他便輕聲一喚,卻見諸楚若緩緩睜開淚眼,見到趙義雲站在床邊時,頓時淚水像是斷了線的珠子般,無比委屈地痛哭了起來。

  見諸楚若如此,趙義雲亦是心疼不已。他手忙腳亂地幫諸楚若擦拭著眼角的淚,憐惜地安慰道:“孩子沒了以後可以再懷,隻要你身體無礙就好,至於毒害你的人,孤會幫你向她討回公道的!”

  痛失了孩子,此刻又見諸楚若如此傷心,趙義雲心裏也很難過,所以未考慮太多,隨口安慰了幾句。

  “大王,不要過於為難姐姐。作為母親,姐姐的那種心情我能理解,沒有一個母親不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出人頭地,也許姐姐隻是想為晉王的孩子爭口氣罷了……呃!”諸楚若好像自覺失言一樣捂住了嘴,她抬眼見趙義雲殺氣上湧,忙抓住他的手,道,“求大王勿怪臣妾失口,臣妾也不是故意的。姐姐進宮之前就與晉王有染,不免讓人對她腹中的孩子產生懷疑。”

  “大王!”諸楚若見趙義雲低頭沉思,便輕喚一聲。趙義雲拍了拍諸楚若的手,淩厲地說道:“孤不怪你,這本不是你的錯。而你的仁慈孤也看得到,至於榮貴妃毒害你一事,孤會秉公辦理的,你先休息吧!孤還有事要辦,改日再來看你。”趙義雲說完,便放開諸楚若的手匆匆地離開了臥房。

  走出房間,趙義雲見玉戈站在門外,他一臉嚴肅,稍頓了頓,便大聲說道:“派人去打聽一下,晉王霸占榮國府的那段日子前後經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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