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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法老與阿蒙神之子

  進軍埃及

現在南下埃及的一切障礙都已掃除了,神秘的埃及已近在眼前。公元前332年11月,亞曆山大率軍從加沙出發,令海軍從腓尼基啟航,水陸兩路同時向埃及進軍。很快兩路大軍就都到達了位於尼羅河東口的埃及邊境要塞柏路西亞,踏上了埃及的土地。

埃及位於非洲大陸東北角,早在公元前6000年就產生了國家,是古代文明的發源地之一。尼羅河孕育的埃及文化對世界文明的發展有著巨大的影響。公元前525年,波斯人征服了埃及。埃及成了波斯帝國的一個行省。波斯人對埃及實行高壓和掠奪政策,苛征重賦,虐待僧侶,霸占良田。波斯人的野蠻統治和殘酷掠奪,激起了埃及人民一次又一次的反抗,人民起義此起彼伏,遠在大流士三世繼位以前,波斯人在埃及的統治就已有名無實了。

埃及人和希臘人很早就有了相當頻繁的交往,文化上互相影響,商賈間互通有無。被西方譽為曆史之父的希臘曆史學家希羅多德曾到過埃及。在他的曆史著作中,記述了那裏許多引人入勝的奇聞軼事。例如:怎樣用藥物塗屍防腐,怎樣捕捉鱷魚,怎樣造金字塔等等。亞曆山大一定看過希羅多德的書,他肯定對這些埃及文明的奇跡懷有濃厚的興趣。他的母親奧林匹婭斯迷戀神秘宗教,受他母親影響,亞曆山大對埃及的宗教可能也有一種敬畏之情。對於亞曆山大來說,埃及之行,既是一次征服,也是一次探險。

和征服小亞細亞和腓尼基等地相比,亞曆山大的埃及之行是十分輕鬆的。由於埃及人痛恨波斯人的統治,他們把亞曆山大的大軍當成王者之師,當成解放者。波斯的埃及總督馬紮西斯也早已在柏路西亞迎接亞曆山大,因為他早已得知大流士兵敗伊蘇斯,也知道腓尼基、敘利亞和阿拉伯的大部分地區都已落入亞曆山大之手,而且他自己手中也沒有波斯軍隊,不要說他不願抵抗,就是想抵抗也沒有可打仗的兵。馬紮西斯一見亞曆山大到來,就客客氣氣地迎接他和他的軍隊進入埃及城鄉各地。這種情況使亞曆山大感到意外,也使他驚喜。他一路征戰而來,本以為在埃及這樣一個古老、文明而又具有戰略意義的地方,一定會遇到更加激烈的抵抗。誰知一進入埃及就受到地方總督和埃及人民的隆重歡迎和友好接待,埃及不戰而降,這太讓亞曆山大高興了。亞曆山大在柏路西亞留下一支部隊駐守,然後水陸兩路大軍直奔古都孟斐斯,沿途各地居民都來歸順,不費吹灰之力就占領了沿途一帶,順利地到達目的地。在孟斐斯,為了表示對當地宗教信仰的尊重,亞曆山大特地向當地主神阿皮斯獻祭,還舉行了體育和文藝比賽,希臘的一些著名的藝術家也趕來參加。

亞曆山大在孟斐斯的行動贏得了埃及人民的好感。亞曆山大的做法完全不同於波斯人,波斯人曾搗毀他們的神廟,屠殺了他們認為是阿皮斯的化身的神牛。亞曆山大還接受了埃及人授予他的法老的稱號。法老是埃及國王的稱號,埃及人認為法老是神,他的意誌是至高無上的。埃及人授予他這一稱號,說明埃及人承認他是他們的合法的統治者。亞曆山大接受這一稱號,是要表明他的統治不同於波斯人,是為了使他的統治更容易被埃及人接受。隻要有利於他的統治,他是樂於接受各種稱號的,何況法老這一稱號還給他蒙上了一層神聖的光環。

亞曆山大在埃及做的影響最大的一件事是他在這裏建起了一座城市,一座以他的名字命名的城市。公元前331年的一天,亞曆山大帶著他的衛隊和他的智囊團,乘船來到尼羅河三角洲,上岸溜達時,突然萌發了要在這裏建造一個城市的想法,在他的隨行的科學家的幫助下,他很快就選定了未來城市的位置,這是個非常適合建立城市的地方,位於尼羅河最西端河口以西,由於地中海海水的衝擊,這裏不受河水泥沙的淤塞。亞曆山大對這座城市的興建,滿懷熱情,投入了很大的精力。他親自為城市設計草圖。什麽地方建市場,什麽地方蓋廟,蓋什麽廟,哪些是希臘神的,哪些是埃及的,城牆修在哪裏等等,他都一一在草圖上標畫出來。他還向神明獻祭,得到很好的啟示。他的占卜師阿裏斯坦德也預言,這座城市將來在各方麵一定都很興旺,特別是土地上的收益更是興旺。

亞曆山大在埃及建立這座新城市當然不是突發之舉,而是和他過去所做的其他事情一樣,是深思熟慮的結果,是他計劃中的大帝國的不可缺少的一環。這座亞曆山大城並不是亞曆山大建議建立的第一座城。在這之前,已經有了幾個亞曆山大城,在這以後,在亞洲所到之處建立的亞曆山大城據說有70座之多。這些城市大都位於戰略要地,除殖民、安置年老體弱或負傷的戰士外,還可作為該地區的軍事要塞。但在亞曆山大所建城市中最為成功、作用最大的卻是埃及的這座亞曆山大城。亞曆山大城的戰略地位特別重要,處於東地中海的中心地帶,麵向希臘和小亞細亞,東鄰腓尼基,背靠埃及。如果亞曆山大最後戰勝大流士,這裏就可作他的大帝國的首都,最少也可成為一個大行政中心,同時,在推羅被夷為平地後,新建的亞曆山大城可以填補空白,成為這一地區的新的商業中心。事實上也的確如此,雖然修築亞曆山大港花費了數年時間,消耗了大量的人力和財力,但不久之後,它就以它少有的優越地理位置而得以成為東地中海的最主要的港口,燈塔島守衛著港灣(後來亞曆山大的一位後繼者在島上建起一座高400英尺的燈塔,被世人譽為世界七大奇跡之一)。城與島之間築起了一條長堤相連,從而形成了東北和西南兩個港口。城內有埃及人、希臘人和猶太人等三個居民區。居民人口很快就增加到100萬。它不僅成為一個工商業中心,它也是一個科學文化中心,市內的亞曆山大圖書館是古代文化最有名的收藏處,可惜在公元前48年毀於一場大火。亞曆山大城的建立是亞曆山大對人類曆史的重要貢獻。

亞曆山大城是按照希臘模式建的,同時也吸收了一些埃及的風格,如埃及神廟和埃及人居住區的建設等,這裏也透視出亞曆山大是要使他的帝國成為希臘文化的傳播者,而同時卻又能廣泛融合各地的傳統文化。他的這一想法,在當時是非常超前的、崇高的。

正在亞曆山大熱心於他的城市的建設時,有人從愛琴海來到埃及,向亞曆山大報告,愛琴海上的位於赫勒斯滂海峽附近的提尼多斯島的波斯守軍已起義投誠,米提利尼已被攻克,開俄斯島、累斯博斯島和科斯島也都歸順了馬其頓。馬其頓海軍已進駐各島,那裏已完全成了馬其頓的天下。被俘的幾個島的僭主和波斯占領軍的頭目也已押送到這裏,聽候亞曆山大處理。亞曆山大放了那幾個僭主,而把其他的人關押起來。

朝拜阿蒙神

現在埃及已被兵不血刃地占領了,愛琴海已成馬其頓一家的天下了,波斯海軍已被完全消滅了。亞曆山大城也正在興建中,在這裏該做的或計劃做的都已做了,該是去追擊大流士的時候了。但是像過去常有的情況一樣,亞曆山大的下一步行動又一次完全出人意料,他沒有發兵亞洲,而是去利比亞,去拜訪那裏的阿蒙神。他把建城的事交給哈巴魯斯,讓塞琉古留守,統領軍隊。他自己則帶領一支2000人的衛隊、10位考古學家和地理學家啟程去利比亞的阿蒙神廟,隨同的還有他的親信將領托勒密。

這座阿蒙神廟坐落在利比亞沙漠的錫瓦綠洲,在希臘人的心目中,這座神廟的地位僅次於底比斯的阿波羅神廟,而且,由於它遠離希臘,又在沙漠中,就更具神秘色彩。阿蒙的神諭具有神驗,無人懷疑。據說,希臘的柏修斯和大力神赫拉克勒斯都曾來到這裏問卜,而柏修斯和赫拉克勒斯卻又都是亞曆山大的祖先。這可能是亞曆山大此行的一個目的,去向阿蒙神問卜,問問自己的未來。亞曆山大認為阿蒙神也是自己的祖先,他可以祈求阿蒙神的護佑,使自己的未來的一切行動都披上神的意旨的外衣。當然,他此行也可贏得埃及人的好感,有利於他在埃及的統治。如果他能取得神廟祭司們的支持,他就成了埃及的合法統治者。他對能否以阿蒙神的名義統治埃及是很重視的,因為他知道,他雖然很輕易地就占領了埃及,但要有效地統治它卻是不容易的。

亞曆山大此行的另一目的可能是軍事性的,他沒有按慣常的路線,從孟菲斯出發,穿越沙漠,直奔阿蒙神廟。而是沿著海岸向西。顯然,亞曆山大是要借此行偵察沿海的情況,因為這裏的西端有希臘重鎮昔蘭尼,他要弄清楚昔蘭尼的態度,他要知道,在他離開埃及去追擊大流士時,埃及的這一邊會不會遭到攻擊。因此,亞曆山大一直沿海岸而行,大有直奔昔蘭尼之勢,直到碰到了昔蘭尼派出的使臣,並接受了使臣遞交的獻城降表,才離開海岸,前往沙漠。

亞曆山大的穿越沙漠之行是十分艱苦的,甚至可以說,是一次死亡之旅。波斯國王岡比西和他率領的波斯大軍就曾在這茫茫無境的沙漠裏全軍覆沒。亞曆山大一行進入沙漠不久,就迷失了方向,除了沙漠,一望無邊的沙漠,什麽都沒有。連向導都不知往哪裏走。白天,酷熱簡直使人無法忍受,火熱的陽光,滾燙的沙子,似乎要把人烤焦。晚上,嚴寒卻也使人禁受不起,刺骨的寒氣幾乎要把人凍僵。幹渴、勞累、饑餓、酷熱、嚴寒,馬疲、人乏,一些人倒下了,更要命的是,他們不知往哪裏走,不知那神秘的神廟還有多遠。一些人心生不滿了,他們不知為什麽要去那神廟,不知為什麽要這樣穿越沙漠去那神廟。這時,鼓勵他們前進的,也許就是他們的國王亞曆山大也和他們一樣在忍受這旅途之苦。為了充饑他們開始殺馬,馬殺完了,便開始殺駱駝。但他們仍不知往哪裏走,要走多遠。據阿裏安的書裏記述:當時,在他們前麵出現了兩條大毒蛇,並向他們發出聲音,亞曆山大便令向導跟著蛇走,最後,蛇把他們帶到了神廟那裏。但也有人說是兩隻烏鴉把亞曆山大引導到神廟的。撒哈拉沙漠中的錫瓦綠洲,這裏有阿蒙神的著名廟

宇。亞曆山大從海邊來這裏,約有200公裏的距離。

這些帶有神奇色彩的傳說,其實都是要把亞曆山大到神廟說成是神的意旨。不管如何,雖經曆了千辛萬苦,亞曆山大還是如願以償了。他很欣賞這個地方,對沙漠中竟有如此一個綠洲,十分驚奇。阿蒙神廟的祭司們以法老的禮儀接待了亞曆山大。亞曆山大向阿蒙神獻祭,並答應保護祭司的各種權利,祭司們則在神廟裏為亞曆山大舉行隆重的授名儀式,這是埃及曆代法老都必須接受的儀式。通過這一儀式來說明他的法老稱號是神授的,因而可以享受至高無上的權利。

亞曆山大個人還被祭司單獨帶到內殿瞻仰,並和祭司進行了對話。這段對話後來被大加宣揚。據說,祭司稱亞曆山大為阿蒙神的兒子。但據普魯塔克說,這是個誤解。那個祭司出於友好的問候,對亞曆山大說:“啊,我的兒子。”但這個祭司是外國人,他把最後一個希臘字母錯讀成:“Opaidios”這句話可以分寫成“O

Pai Dias”,於是便成了:“啊,宙斯的兒子。”

亞曆山大之所以要宣稱自己是阿蒙神,或宙斯的兒子,除了要在埃及人麵前樹立自己的合法的至高無上的地位外,還和這樣一個傳說有關。傳說,腓力有一次對奧林匹婭斯說,他是不是亞曆山大的生父,他自己也拿不準。這個傳說又同另一傳說聯係在一起。腓力在一次戰鬥中被打瞎了一隻眼,但傳說這隻眼不是由於他勇敢戰鬥而失去的,而是因為一天夜裏當宙斯化作一條毒蛇跟他的妻子同枕而眠時,他從鑰匙孔向裏窺視而被宙斯弄瞎的。特爾斐神廟的神諭也早就預言他會一目失明。

亞曆山大並沒有公開宣布他和祭司談話,他聲稱自己在阿蒙神廟獲得了神諭,但對其內容卻秘而不宣,這更增加了神諭的神秘性。據說,他曾寫信給他母親,說要把神諭的內容告訴她,但他一直征戰在外,至死也沒有告訴她。不過他以神之子自居是毫無問題的,亞曆山大甚至讓人把自己的戴著阿蒙神的公牛角的頭像鑄在銀幣上,公開讓大家奉自己為神之子。埃及阿蒙神廟祭司說亞曆山大是神之子,是一種東方式的模糊觀念,因為在埃及人看來,所有的法老都是神之子,這就像中國把皇帝稱為天子一樣。但按希臘人的觀念,神之子意味著他的父母或父母中的一個是神。有關腓力和亞曆山大的某些傳說可能就是希臘人的這種觀念。

亞曆山大在錫瓦綠洲呆了一些時候,他在這裏還和當地的一位名叫普薩蒙的哲學家進行了交談。普薩蒙指出,亞裏士多德把人類分成高貴的和低賤的兩類,把亞細亞人看作野蠻人和天生的奴隸,是不公正的。亞曆山大毫不猶豫地表示他讚同普薩蒙的這一觀點。普薩蒙接著進一步指出,既然王權和統治都是神的賜予,那麽全人類就都必須服從受命於神的統治,這裏並沒有民族之分,各民族的神也沒有什麽不同,隻是名稱不一而已。亞曆山大欣然同意,但他又補充說,神能預見未來,告訴人應該怎樣去做,保護天下的好人,因此希臘人和埃及人都受到神的保護。亞曆山大這裏所顯示的思想境界要比他的老師亞裏士多德高得多,開闊得多。亞裏士多德固執地認為隻有希臘人是文明的,而亞曆山大卻認為埃及人和希臘人一樣,他後來還這樣總結說,人們應該把所有的好人視為自己的同族,隻有壞人才是異族。亞曆山大的這種思想和亞裏士多德比較起來,簡直有天壤之別。他的這種觀念,最早可能是受了伊索克拉底的影響。伊索克拉底曾說過:“凡分享我們的文化而非我們同血統的人,均應叫做希臘人。”當然,普薩蒙的話又使他的認識前進了一步。他這時可能已認識到,這種觀念可能會成為促進帝國統一的推動力。

亞曆山大在錫瓦綠洲了卻了心願後,從另一條近路回到孟斐斯。他對埃及的政務進行了整頓,把全埃及分成兩個省,分別任命埃及人多勞斯皮斯和坡提西斯為兩省總督,但坡提西斯不願就任,於是就讓多勞斯皮斯統轄全境。總督沒有軍權,亞曆山大任命了手下的兩個將領分任孟斐斯和柏路西亞的駐軍司令。西部的利比亞總督和東部阿拉伯人居住區的總督則任命了兩個希臘人擔任。他指示地方官吏用他們慣用的方法管理他們的轄區,也就是說保留他們原有的政治製度和行政管理權利,但有一個條件,就是必須繳納他所要求繳的貢賦。他還指派馬其頓人普塞斯塔斯和巴拉克拉斯為留駐埃及的陸軍大將,坡萊蒙為留埃及艦隊司令。亞曆山大對埃及的特點和實力感到吃驚,認為把全埃及委托給一個人掌握是不穩妥的,因此他把埃及政府分派給許多軍官掌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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