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教：為孩子鼓掌

第二十五章 兩個女人，兩種人生

　　田原百合

　　一個女人，她在讀初中時，作文極好而數學極差，幾次考試都不及格。為了對得起父母和老師，她硬生生地把數學題死背下來，3次小考，數學都得了滿分。數學老師則認為她成績的提高百分之百是因為作弊。她是個倔強而又敏感的女孩，並不懂得適度的忍耐更能保護自己，就直言不諱地對老師說：“作弊，對我來說是不可能的，就算你是老師，也不能這樣侮辱我。”

　　結果，被冒犯了的老師氣急敗壞，單獨給她發了一張她根本沒有學過的方程式試題，讓她當場吃了鴨蛋，之後拿蘸了墨汁的毛筆，在她的眼眶四周塗了兩個大圓餅，然後讓她轉身給全班同學看，又讓她去大樓的走廊上走了一圈。

　　這一事件的結果是：其一，讓她休學在家，自閉了七八年，嚴重時，連與家人同坐一桌吃飯的勇氣都沒有；其二，養成了她終生悲觀、敏感、孤獨的性格。盡管她一生走過48個國家，寫了26部作品，用她的作品幫助很多人樹立起豁達、堅強的人生信念，但她自己始終走不出心靈的陰影。

　　另一個女人，她讀初中時，國文出奇地好，曾在年級的國文閱讀測驗中得過第一名。但數學相當糟糕，麵對數學課本，就像麵對天書，數學老師教過的知識，她沒有一樣能懂。

　　她戲稱自己為天生的“數學盲”，並且斷言這種盲永遠無藥可救。

　　她跌跌撞撞地讀到初三時，數學要補考才能參加畢業考試。她知道事態的嚴重，卻無法左右事態的發展，隻好整晚不睡覺，把一本《幾何》從頭背到尾。

　　第二天，上數學課的時候，老師講到一半，忽然停了下來，在黑板上寫了4道題讓全班同學演算。這沒頭沒腦的4道題在下午補考之前出現在黑板上，又與正在講的內容毫無關係，再笨的學生也會明白老師的良苦用心。

　　於是，她忽然就成了全班最受憐愛的人，幾位同學邊笑邊歎氣，並把4道題的標準答案寫出來讓她背。她背會了3道題，在下午的補考中得了75分，終於能夠參加畢業考試，並最終畢了業。後來，初中最後的那堂數學課連同數學老師關切和憐愛的眼神，一並成為她生命中溫馨美麗的記憶。

　　第一個故事的主人公是三毛，第二個故事的主人公是席慕蓉，她倆都是我深愛並曾為之癡迷的女作家。因為愛，所以好奇。為什麽美麗倔強的三毛總讓人心痛又讓人絕望，而外表平常的席慕蓉卻既讓人心怡又令人神往？我堅信這與她們年少時在數學課上的經曆有很大的關係。

　　三毛很不幸，她碰到的是一位看重成績而忽視人格的、具有強烈的權威意識的數學老師。他為了維護自己可憐的尊嚴而濫用權力，給完全沒有防範能力的三毛在精神上以致命的一擊，讓她用盡畢生精力都無法從那種傷害中複原。

　　席慕蓉則非常幸運，她的數學老師並沒有因為她在數學方麵的不足而全盤否定她，於不動聲色中放了她一馬，讓她有條件在更適合自己的領域裏振翅高飛。在自己最不擅長的領域裏，得到的都是發自內心的憐愛與關懷，難怪她對生命充滿眷戀，對人世充滿信心。作為一個極富才情的女子，她既有能力去愛丈夫、愛孩子，充分享受親情之樂，又用自己的詩、畫和文章吸引和陶冶了無數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