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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回 搖邦昌假詔害賢良曹榮降賊獻黃河

  話說當時嶽飛對吉青道:“愚兄今日奉旨回京,隻愁金兵渡過河來,兄弟幹係不小!恐你貪酒誤事,今日愚兄替你戒了酒,等我回營再開。兄弟若有聽我之言,就將此茶為誓。”說罷就遞過一杯茶來。吉青接過茶來,便道:“謹遵大哥之命。”就將茶一飲而盡。嶽飛又差一員家將,前往韓元帥營中去,稟道:“嶽飛今奉聖旨進京,君命在身,不及麵辭元帥。”又再三叮囑了吉青一番,帶了家將張保,上馬匆匆,一路望京都而來。

  不一日,到了京師。剛到得城門口,恰遇著張邦昌的轎子進城,嶽飛隻得扯馬閃在一旁。誰知那張邦昌早已看見,忙叫住轎,問道:“那一位莫非就是嶽將軍麽?”嶽飛見問,忙下馬走到轎邊,打一躬道:“不知丞相爺到來,有失回避!”邦昌道:“休得謙遜,目今吾為國家大事,保奏將軍進京為帥。聖上甚是記念,如今就和將軍同去見駕。”嶽飛隻得隨著進城。剛到午門,已是黃昏時分。邦昌道:“隨我上朝。”家人提了燈籠進朝。到了分宮樓下,邦昌道:“將軍在此候旨,我去奏知天子。”嶽飛答道:“領命。”邦昌進了分宮樓,往旁邊進去了,著人到宮中知會消息。

  再說荷香正在宮中與聖上夜宴,有太監傳知邦昌消息。荷香看主上已有幾分酒意,又見明月當空,跪下奏道:“臣妾進宮侍駕,還未曾細看宮闕,求萬歲帶臣妾細看一回。”高宗道:“卿要看那宮廷麽?這個容易。”吩咐擺駕,先看分宮樓。鑾駕將至分宮樓,那嶽飛看見一派宮燈,心中想道:“張丞相果然權大!”上前俯伏,口稱:“嶽飛接駕。”內監叫道:“有刺客”!兩邊太監上前拿住嶽飛。

  高宗吃驚,即便回宮,問道:“刺客何人?”內監道:“嶽飛行刺!”娘娘道:“若是嶽飛,應該立斬。前者宣召進京,他違旨不來。今日無故暗進京城,直入深宮,圖謀行刺。伏乞聖上速將他處斬,以正國法。”高宗此時還在醉鄉,聽了荷香之語,就傳旨出來,將嶽飛斬首。宮官領旨,將嶽飛綁出午門外來。

  張保見了,上前問道:“老爺何故如此?”嶽飛道:“連我也不知!”張保對宮官道:“不許動手,動我就打死你。”正在相持不下,恰遇太師李綱有緊急軍情,要啟奏皇上。

  那李綱見嶽飛綁著跪下,便問道:“你幾時來的?”嶽飛連忙回稟道:“小將在營中,奉有聖旨召來。才到得城中,與張丞相同進午門。到了分宮樓下,叫小將站著,張丞相自進去了,好一會不見出來。隻見天子駕到,小將上前接駕,不意內監叫道:‘有刺客!’即將小將拿下,綁出午門。求太師與小將證明此事,死也甘心。”這教:

  搖搖朝中奸黨專權日,天下英雄失意時。

  太師見說,暗道:“這張邦昌,真是惡性不改。”便叫:“刀下留人!”即去鳴鍾撞鼓。早有值夜內監,報知天子奏道:“李太師鳴鍾撞鼓,眾大臣齊集午門,請駕升殿。”荷香奏道:“更深夜黑,主上明早升殿未遲。”高宗道:“眾卿齊集大殿,孤家怎好不去坐朝?”隨即升殿。眾文武山呼已畢,平身。高宗問李太師道:“不知李愛卿鳴鍾撞鼓,所奏何事?”李太師奏道:“臣聞嶽飛武職之官,潛進京師,欲害我主,必有主使,應該審問嶽飛,究明此事,問罪未遲。”高宗依奏,即忙降旨,宣召嶽飛上殿。

  嶽飛進朝,朝見已畢。李綱喝聲:“嶽飛跪著!”嶽飛隻得跪下。李太師道:“聖上愛你之才,特命徐仁召你到京,著你保守黃河。你怎麽敢暗進京師,意欲行刺聖躬?理應罪誅九族,你有何言奏答?”嶽飛道:“太師爺!罪將萬死,不得明冤!有聖上龍旨召進京城,現在供好在營中。小將到京時,城外見了張丞相,與小將回至午門,叫小將在分宮樓下候旨。張丞相進去,不見出來。適值聖駕降臨,罪將自然跪迎。嶽飛一死何惜,隻因臣母與我背上刺下‘精忠報國’四字,難忘母命!求太師爺作主!”

  張邦昌忙奏:“想是嶽飛被問死罪,如此攀扯,求聖上作主!”李綱奏道:“既如此,聖上可查一查,今日值殿者何官?”不多時,內侍查明回奏:“乃是吳明、方茂值殿。”高宗就問今晚之事。吳明、方茂奏道:“今晚有一小童手執燈籠,上寫‘右丞相張’,見丞相爺引著一人進宮,非是臣等當時不奏,皆因丞相時常進宮來往,故無忌憚。”

  高宗聞奏大怒,將張邦昌大罵道:“險些兒害了嶽將軍之命!”吩咐將張邦昌綁了斬首,李綱奏道:“姑念他獻玉璽有功,免死為民。”高宗準奏,降旨限他四個時辰出京。張邦昌謝恩而出,回家收拾出京。不提。

  當下李太師見奸賊已除,忙又奏道:“臣見東京汴梁空虛,又逢金兵壓境,須得派人保守,方為萬全。”高宗見奏,便道:“哪位愛卿肯去留守。”

  宗澤出列奏道:“末將願往。”高宗見奏,大喜,道:“有宗愛卿前去留守,朕便放心了。”李綱奏道:“可差嶽飛一同前往。”高宗依奏,封嶽飛為踏白使,協同宗澤一同防守東京汴梁。眾皆謝恩而退。

  翌日,宗澤和嶽飛等領了五萬人馬,辭駕出朝,向汴京進發。

  再說金國五太子兀術領兵三十萬,直至黃河。這日小番過河探聽,回來報兀術知道:“這條黃河,十分厲害!南蠻守住,擺著大炮在河口,怎得過去?”兀術心中好生憂悶。

  再說山東劉豫,自從降金以來,官封魯王之職,好生威風。這日坐在船中,望見那邊船上旗幡光彩,劉豫問小番道:“為何我的船上旗幡如此,不見光彩?”那平章道:“這是北國之王,才有此旗。”劉豫道:“就是那珍珠寶篆雲幡麽?”小番道:“正是珍珠寶篆雲幡。”劉豫想了一想,吩咐:“備一隻小快船來。”

  劉豫上了快船,竟往兀術水寨而來。平章報上兀術船中道:“劉豫候旨。”兀術道:“宣來。”劉豫上船,見了兀術。兀術道:“你來見某家,有何事故?”劉豫奏道:“多蒙狼主恩典,賜臣王位,但是沒有珍珠寶篆雲幡,無法顯示威風。求狼主恩賜一幡,以免眾邦兵將欺臣。”兀術大怒道:“你有何大功,連孤家的幡都敢要?”劉豫奏道:“主公若賜了臣這麵寶幡,黃河即刻可以渡得過去。”兀術道:“既如此,也罷,就將寶幡賜與你罷!”劉豫謝恩,下了小船,回到自己船上,就將寶幡扯起。

  不多時,隻見各處保駕大臣,以為兀術出了小寨,齊上船來保駕。劉豫走出船頭,站著說道:“眾位大臣,這不是狼主的龍船。這寶幡是狼主賜與我的。”眾皆默然,放船來見兀術,一齊啟奏道:“寶幡乃狼主旗號,為何賜與劉豫?”兀術道:“劉豫要我賜他此幡,說是黃河立刻可渡,故此賜與他的。”眾平章才知緣故,各各散去,不表。

  且說劉豫在船中思想:“威風是威風了,隻是這黃河怎生渡得過去?”想了一想,便道:“有了。”遂換了衣服,下了快船。叫軍士竟往對岸搖來。也是他的造化,遠遠望見兩淮節度使曹榮的旗號,劉豫便叫把船直搖到岸邊。早有兵丁問道:“何人的船?”劉豫道:“煩你通報你家主公,說有一個姓劉名豫的,有機密事相商,在外等候。”軍士報進營中,曹榮想道:“劉豫親來,不知何事?”忙到水口看時,果是劉豫。

  劉豫忙上岸,深謝曹榮救命之恩:“尚未報答,實為記念。”曹榮道:“親家在彼如何?”劉豫道:“在彼官封魯王之職,甚是榮耀。今日到來,相勸恩兄共奉金國,同享榮華,不知可否?”曹榮道:“既是金國重賢,我就歸降便了。”劉豫道:“兄若肯去,王位包在弟身上”曹榮道:“要去,隻在明晚,趁世忠還在汴梁,嶽飛入都未回,特獻黃河,以為進見之禮。”

  劉豫別了曹榮,下船來到北岸叩見兀術。兀術宣進船中。劉豫奏道:“蒙狼主恩賜寶幡,臣特過黃河探聽。會著臣兒女親家兩淮節度使曹榮,臣說狼主寬仁洪德,敬賢禮士。講了一番,那曹榮聽臣之言,約在明晚獻上黃河,歸順狼主。特來啟奏。”兀術暗道:“那曹榮被他一席話說反了心,也是個奸臣!”乃向劉豫道:“你且回船,孤家明日去搶黃河便了。”劉豫領命而去。兀術暗想:“康王用的俱是奸臣,求榮賣國之輩,如何保守得江山?”便與軍師哈迷蚩商議發令,準備明日行事。

  到了次日,將近午後,兀術慢慢發船而行。原叫劉豫引路而進,看看將到黃昏時分,引著兀術的船,一齊攏岸。這邊早有曹榮等候,見兀術上岸,跪著道:“臣曹榮接駕。願狼主千歲千歲千千歲!”哈迷蚩道:“主公可封他王位。”兀術就封曹榮為趙王之職。曹榮謝了恩。兀術吩咐牽馬過來。兀術上馬,叫劉豫、曹榮在此料理船隻,自己提斧上前。那宋營各將聞得曹榮降了兀術,俱各驚慌,各自逃生,不表。

  且說吉青,自從嶽飛進京之後,一連幾日,果然不吃酒。那日兀術因劉豫過河,差了一個該死的探子,領了兩三個人扮做漁人,過河來做細作,卻被嶽飛營中軍士拿住。吉青拷問得實,解上大營。韓元帥大喜,撥了十壇酒,十隻羊來犒賞。吉青道:“元帥所賜,且開這一回戒,明日便不吃了。”當時一杯不罷,兩杯不休,正吃得大醉,還在那裏討酒吃。軍士來報道:“兀術已經過河,將到營前了,快些走罷!”吉青圓睜怪眼道:“好胡說!大哥叫我守住河口,往哪裏走?快取我的披掛過來,待我前去打戰!”

  那吉青從來冒失,也不知金兵厲害,況又吃得大醉。家將捧過衣甲來。吉青裝束上馬,猶如風擺柳,好似竹搖頭,醉眼朦朧,提著狼牙棒,一路迎來,正遇著兀術。兀術看見他這般光景,說道:“是個醉漢,就是砍了他,也隻做個酒鬼!”便叫:“南蠻,某家饒你去罷。等你酒醒了,再來打戰。”說罷,轉馬而去。

  吉青趕上道:“呔,狗奴!快些拿了頭來,就放你去!”舉起狼牙棒劈頭打來。兀術大怒道:“這酒鬼自要送死,與我何幹。”掇轉馬頭,就是一斧。吉青舉棒來駕,震得兩臂發麻,叫聲:“不好!”把頭一低,喳的一聲響,那頭盔已經削下。

  吉青回馬就走。這八百兒郎是嶽飛挑選來的,哪裏肯亂竄,都跟著逃走。兀術拍馬追將下來,一連轉了幾個彎,不見了吉青。回頭看自己番兵都已落後,一個也不見。況且半夜三更,天色昏黑,正欲回馬。隻聽得吉青又在前麵林子中轉出來,大罵:“兀術!你此時走向哪裏去?快拿頭來!”兀術大怒道:“難道孤家怕了你不成?”拍馬追來。那吉青不敢迎戰,撥馬又走。惹得兀術心頭火起,匹馬單人,一直追下來,有二十餘裏,都是些小路。這吉青又不知哪裏去了。兀術一人一馬,東轉西轉,尋路出來,天已大明,便急急走出大路。但見有一村莊,樹木參天。莊上一簇人家,俱是竹籬茅舍,十分幽雅。兀術下馬來,見一人家,籬門半開,就將馬係在門前樹上,走入中堂坐下,問道:“有人麽?”

  不多時,裏邊走出個白發婆婆,手扶拐杖,問一聲:“是哪個?”兀術站起身來道:“老媽媽,我是來問路的。你家有漢子在家,可叫他出來。”老婆子道:“你這般打扮,是何等樣人?要往哪裏去?”兀術道:“我乃大金國殿下五太子。”那兀術話未說完,那婆婆提起拐杖來,照頭便打。兀術見她是個老婆子,卻不與她計較,便道:“老媽媽,你也好笑,為何打起某家來?也須說個明白!”那婆婆便哭將起來道:“老身八十多歲,隻得一個兒子,靠他養老送終,被你這個賊子斷送了性命,叫我孤單一人,無靠無依!今日見了殺子仇人,還要這老性命何用?不如拚了罷!”哭著,又提起拐杖來亂打。兀術道:“老媽媽,你且住手。你且說你兒子是哪一個?或者不是我害他的,也要講個明白。”那婆婆打得沒氣力了,便道:“我的兒子叫做李若水,不是你這賊子害他的麽?”又嗚嗚咽咽,哭個不住。兀術見說,也覺傷感起來。

  正說間,忽聽得門首人聲喧嘩,卻見哈軍師走進來道:“主公一夜不見,臣恐有失,帶領眾軍,到處尋找,若不是狼主的馬在門首,如何便知在這裏。請狼主快快回營,恐眾王爺等懸望。”兀術便把追趕吉青,迷道到此的話,說了一遍,便指著李母道:“這就是若水李先生的母親,快些來見了。”哈迷蚩上前見了禮。兀術道:“這是我的軍師。你令郎盡忠而死,是他將骸骨收好。我叫他取來還你,擇地安葬。”遂命取白銀五百兩送與老太太,以作養贍之資。命取令旗一麵,插在門首,禁約北邦人馬,不許進來騷擾。軍師領命,一一備辦。兀術辭了李母,出門上馬,軍師和眾軍士隨後取路回營,不提。

  再說宗澤和嶽飛,領旨出朝。宗澤命嶽飛帶領一萬人馬先行,自帶大隊人馬隨後趕來。沿路不斷有敗兵亂竄。嶽飛正在納悶。正走著,忽見吉青帶八百兒郎,敗陣下來。嶽飛把吉青喝住道:“你今此來,敢是黃河失了?必定是你酒醉,不聽吾言之故吧。”吉青道:“不關我事,乃是兩淮節度使曹榮獻了黃河。”嶽飛道:“你為何這般模樣?”吉青道:“末將與兀術交戰,不道那個生番十分厲害,被他一斧砍去盔冠,幸虧不曾砍著頭去,不然性命都沒有了。”嶽飛道:“休得胡說!我如今就命你去引得兀術到此,將功折罪。引不得兀術到此,休來見我!”吉青領令,也不帶兵卒,獨自一個出營上馬,去尋兀術。誰知,這一尋不要緊,卻尋出一段故事來了。有分教:

  搖搖老虎口中挖脆骨,青龍項下探明珠。

  且聽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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