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冶性情的韻律——華夏藝術（下）

3.科學，追求美的事業

　　當科學家以不怎麽虔誠的態度，有時甚至是玩世不恭地借助上帝來談論科學時，他們總是聯係到宇宙中顯示出令人驚異的現象，這種現象就是事物之間的聯係所顯示的美。

　　什麽是美？冥思苦想的哲學家對這個問題談得很多，也很抽象，然而抽象的東西總是讓人覺得捉摸不定，也超越了我們的理解力。和諧是美的基本特征，當我們驚詫於一種外在的美時，常常是因為其對稱性和線條的規則性。可是科學理論是沒有線條的，也沒有形態，它怎樣體現出來呢？

　　欣賞科學理論的美，猶如欣賞音樂的美，它不是視覺上的，它需要熏陶，熏陶出一種美的直覺。科學美又不同於音樂美，它不是感官能體驗到的，它必須有一種理性的直覺，科學美需要哲學的反思――欣賞科學的美，必須站在科學之外，這個距離由反思提供。

　　一開始感受理論，我們不能欣賞其美，因為那時我們必須把理論當作平淡無奇的常識來接受，否則我們就會抵觸它。隨著我們知識的增長，那些本該一開始就追問的問題頑固地冒出來了：事實為什麽剛好像理論預言的那樣？理論是邏輯地構造出來的，而事實是本身就存在的，本身存在的事實居然與人想出來的理論符合，難道這一點不激動人心，不是一種美嗎？

　　對科學美的探索，本身並不是科學知識，但它能激起我們探索自然的渴望。理論美的思想淵源於畢達哥拉斯，在中世紀達到頂峰，然而這種頂峰狀態卻損壞了科學的形象。科學本身是求真的，而不是求美的，一個科學家可以拒絕一個真而不美的理論，但不能接受一個美而不真的理論。

　　愛因斯坦是現代科學家中追求理論美的傑出代表，正如物理學家邦迪所說：“我記得最深的是，當我提出一個自認為有道理的設想時，愛因斯坦並不與我爭辯，而隻是說：“啊，多醜！”隻要覺得一個方程是醜的，他就對之完全失去興趣，並且不能理解為什麽還有人在上麵花這麽多的時間。

　　他深信，美是探求理論物理學中重要結構的一個指導原則。

　　愛因斯坦把美當作理論的一個必要條件，認為眾多真的理論中應該選擇最美的。

　　物理學通常堅持一種傳統的經典的理論美觀點，如理論的簡單性、對稱性、相似性等。生物學家堅持的美學主張則多少帶有反傳統的色彩。莫諾是乳糖操縱子模型提出者，一個偉大分子生物學家，同時也是一位著名的哲學家，他在《偶然性和必然性》這本爭議很大的書中，更多地把科學和科學創造與反傳統的後現代主義美學作了比較。

　　“在非生命係統中，使一切結構逐漸解體的‘噪聲’和偶然擾動的原因，正是生物界進化的前驅，而且通過DNA

　　的複製結構(這是偶然性的記錄本，是把噪聲和樂曲一道保存下來不懂得音樂調門的錄音機)還闡明了創造作用是毫無約束和放任自在的。”“自然選擇能夠獨自從一個噪聲源泉中譜寫出生物界的全部樂曲。”。“從浪漫主義時期以後，叛逆便成為藝術領域裏的一種名言。事實上，叛逆本身就是創造，是浪漫主義的概念……年輕的藝術家要證實自己的新概念時不得不向傳統和不太傳統的觀念開始開戰。”

　　探求科學美令人興奮而顫栗。DNA雙螺旋結構的發現者沃森描述了他初次想到DNA結構時的情形：“我的手指凍得沒法書寫，隻好蜷縮在火爐邊，胡思亂想，想到一些DNA鏈是怎樣美妙地蜷縮起來，而且是以很科學的方式排列起來。我在戶外欣賞番紅花，希望至少還能出現一種美妙的堿基排列。有時，在刹那間，我發生恐懼，生怕這種想法太奇妙，可能有錯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