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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教育思想的結晶（下）
周祖訓從教50載，特別是在任校長的25年間，嚴於律己，以身作則，身教重於言教，時時、處處、事事做師生的表率。同時，他也十分重視對師生進行言教，且善於言教。他學識淵博口才好，常常利用各種集會和座談會，向教師和學生講話。他每次都能抓住主題，引經據典，言簡意賅，說理透徹，往往使聽者全神貫注，動情動容。他的講話，不單單是教育師生的，也用於自勉自律；他身體力行，受益匪淺。離休之後，周祖訓把自己以前常向師生講的有代表性的且產生了好的效果的名言、名句，擇要加以整理闡釋，匯集成冊，起名為《恒言錄》。恒言者，經常講的話也。明朝著名文學家馮夢龍，在他編著的《醒世恒言》序言中曰：“恒則習之而不厭，傳之而可久。”茲將《恒言錄》中三篇短文，摘錄於後，以饗讀者。
愛人之道，以嚴為主
我長校信陽師範十年，學校以管理嚴格著稱。但管理嚴格不是一帆風順和簡而易行的，曾經過不少曲折和不斷努力，才走出一條路來。首先，對“嚴”的含義認識不一。如有“嚴格”、“嚴明”、“嚴正”、“嚴肅”、“嚴謹”之嚴，也有“嚴厲”、“嚴峻”、“嚴酷”之嚴。當時我們對前五者之嚴，一般是肯定的，特別是“嚴格”、“嚴肅”二者，有認真之義，我們堅決執行。後三嚴，我們一般是否定的，特別是“嚴酷”，我們堅決反對。如當時軍訓中嚴格管理，我們支持；但以粗暴為嚴，甚至打罵學生，我們堅決製止。這樣對“嚴”的認識在師生中逐漸統一起來。其次，對大事要嚴，對小事可以馬虎一點，認識也不一致。如我們在建立優良校風的活動中，除製定《校訓》、《校風集》讓學生學習外，又製定《我們的校風》（即所謂《200條》），讓學生履行。這《200條》中有“不隨地吐痰”、“不說粗話”、“學生進辦公室要喊報告”、“途遇教師要敬禮”等小事，是否可以放鬆，我們認為學生正處在成長時期，可塑性很大，對他們來說學習、生活中無小事，古訓“勿以惡小而為之，勿以善小而不為”，是完全正確的，對小事也要不折不扣地執行。
我們在向學生提出嚴格要求時，除統一某些認識外，還把“嚴”字提到道德的高度。宋儒在他們的語錄中常提的一句話，叫“愛人之道，以嚴為主”，意思是嚴格要求，是合乎“仁者愛人”的高尚道德標準的。同時，“愛人”又是嚴的動力，使被要求者，雖嚴而無怨。因此，我在慶祝信陽師範建校40周年大會上講話，曾把信師校訓十六字概括為四字“公、誠、愛、嚴”並作了闡述。在1948年7月我任中原臨時中學校長時，就把“公、誠、愛、嚴”四字定為該校校訓，並不時向全體師生闡釋“公、誠、愛、嚴”的意義，還提出要求。實踐證明，這些要求和措施，都得到全體師生的歡迎和接受。
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
“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見於《老子》一書。譯成白話為以草結狗，供祭祀之用，祭後即扔掉。全句話的意思是天地對萬物是無所謂仁慈的，它有用就視為珍寶，它無用就棄之無所惜。同樣的意思，荀子比老子說得更清楚。荀子在他的《天論》中說：“天行有常，不為堯存，不為桀亡。應之以治則吉，應之以亂則凶。”這幾句話的意思是：自然的運行是有一定規律的，這種規律不因為堯是聖王而存在，不因為桀是暴君而消失；按自然規律把事情辦好叫做吉，按自然規律把事情辦糟叫做凶。總之一句話，適者存之，違者淘汰。
1937年抗日戰爭爆發後，由於蔣介石采取不抵抗政策，不數日，北平、天津、石家莊、太原、濟南、上海、杭州、南京及河南省黃河以北一些城市相繼淪陷，來信陽的難民不斷，信師女生部校舍，全部讓給傷員做醫院；信陽火車站屢遭敵機轟炸。信陽師生目睹耳聞戰爭的慘狀，使我們不能不想到戰火一旦燃燒到信陽，我們將如何應付？因之，在我校全體師生中引起爭論。爭論的結果，最後決定我們要在學校實行“戰時教育”。為說明“戰時教育”之必要，我們常引用先哲名言增強說服力，當時引用最多的就是老子的名言：“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
為避戰亂，1938年9月信師西遷時，適逢秋雨連綿，路途泥濘，食宿皆感困難，且時有土匪出沒。幸賴全體師生平日訓練有素，且能團結互助，故未發生意外。而一般逃難的老百姓，因毫無訓練和準備，扶老攜幼，缺衣少食，無人過問，一派慌亂淒慘景象。我在途中，多次集合師生講話，闡明適者存之、違者淘汰的道理，勉勵大家克服困難，順利前進。以後在學校工作中，每遇挫折，總要檢查與自然與社會環境不相適應之處，並加以改進。我個人也是如此。我的前大半生走了不少曲折道路，遭遇不少坎坷，賴我從先哲名言中，吸取教訓，修正自己的錯誤，找出正確的道路，不斷前進。
收獲是豐富，耕耘的人少
1933年暑期，我從南京國立中央大學教育學院教育係畢業時，畢業同學在南京北極閣一座茶樓上集合，並邀請教育學院院長、教育係主任和教授參加，舉行茶話會話別。院長程其保先生在臨別贈言中，提到《聖經》上一句話：“收獲是豐富，耕耘的人少。”我對這句話的理解是：一個人隻要不懈地耕耘，收獲一定是豐富的。我雖不信教，但我對這句話永誌不忘。它提醒我：無論做什麽工作，隻要兢兢業業地努力，收獲一定是十分優厚的。多年的經驗告訴我確實如此。特別是在信師的十年工作，使我感受最深。我為師生編寫的歌詞：“我們要努力前進！努力，前進！”“孔席不暇暖，墨突不得黔”經常不絕於耳，用古人的嘉言懿行勉勵我自己和師生們。我在信師十年，抗戰八載，物質生活十分艱苦，工資微薄，但培養出成千上萬的學生，其價值是無法估量的，而社會給我和學校的榮譽更是無價的。由此可知，“收獲是豐富，耕耘的人少”的話是不欺的，我將奉行終生。1996年我90歲時曾賦詩曰：“行年九十盼期頤，未竟耕耘當及時，但願歲歲春光好，桃李滿園下成蹊。”我一息尚存，仍要努力前進，耕耘耕耘再耕耘！
愛人之道，以嚴為主
我長校信陽師範十年，學校以管理嚴格著稱。但管理嚴格不是一帆風順和簡而易行的，曾經過不少曲折和不斷努力，才走出一條路來。首先，對“嚴”的含義認識不一。如有“嚴格”、“嚴明”、“嚴正”、“嚴肅”、“嚴謹”之嚴，也有“嚴厲”、“嚴峻”、“嚴酷”之嚴。當時我們對前五者之嚴，一般是肯定的，特別是“嚴格”、“嚴肅”二者，有認真之義，我們堅決執行。後三嚴，我們一般是否定的，特別是“嚴酷”，我們堅決反對。如當時軍訓中嚴格管理，我們支持；但以粗暴為嚴，甚至打罵學生，我們堅決製止。這樣對“嚴”的認識在師生中逐漸統一起來。其次，對大事要嚴，對小事可以馬虎一點，認識也不一致。如我們在建立優良校風的活動中，除製定《校訓》、《校風集》讓學生學習外，又製定《我們的校風》（即所謂《200條》），讓學生履行。這《200條》中有“不隨地吐痰”、“不說粗話”、“學生進辦公室要喊報告”、“途遇教師要敬禮”等小事，是否可以放鬆，我們認為學生正處在成長時期，可塑性很大，對他們來說學習、生活中無小事，古訓“勿以惡小而為之，勿以善小而不為”，是完全正確的，對小事也要不折不扣地執行。
我們在向學生提出嚴格要求時，除統一某些認識外，還把“嚴”字提到道德的高度。宋儒在他們的語錄中常提的一句話，叫“愛人之道，以嚴為主”，意思是嚴格要求，是合乎“仁者愛人”的高尚道德標準的。同時，“愛人”又是嚴的動力，使被要求者，雖嚴而無怨。因此，我在慶祝信陽師範建校40周年大會上講話，曾把信師校訓十六字概括為四字“公、誠、愛、嚴”並作了闡述。在1948年7月我任中原臨時中學校長時，就把“公、誠、愛、嚴”四字定為該校校訓，並不時向全體師生闡釋“公、誠、愛、嚴”的意義，還提出要求。實踐證明，這些要求和措施，都得到全體師生的歡迎和接受。
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
“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見於《老子》一書。譯成白話為以草結狗，供祭祀之用，祭後即扔掉。全句話的意思是天地對萬物是無所謂仁慈的，它有用就視為珍寶，它無用就棄之無所惜。同樣的意思，荀子比老子說得更清楚。荀子在他的《天論》中說：“天行有常，不為堯存，不為桀亡。應之以治則吉，應之以亂則凶。”這幾句話的意思是：自然的運行是有一定規律的，這種規律不因為堯是聖王而存在，不因為桀是暴君而消失；按自然規律把事情辦好叫做吉，按自然規律把事情辦糟叫做凶。總之一句話，適者存之，違者淘汰。
1937年抗日戰爭爆發後，由於蔣介石采取不抵抗政策，不數日，北平、天津、石家莊、太原、濟南、上海、杭州、南京及河南省黃河以北一些城市相繼淪陷，來信陽的難民不斷，信師女生部校舍，全部讓給傷員做醫院；信陽火車站屢遭敵機轟炸。信陽師生目睹耳聞戰爭的慘狀，使我們不能不想到戰火一旦燃燒到信陽，我們將如何應付？因之，在我校全體師生中引起爭論。爭論的結果，最後決定我們要在學校實行“戰時教育”。為說明“戰時教育”之必要，我們常引用先哲名言增強說服力，當時引用最多的就是老子的名言：“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
為避戰亂，1938年9月信師西遷時，適逢秋雨連綿，路途泥濘，食宿皆感困難，且時有土匪出沒。幸賴全體師生平日訓練有素，且能團結互助，故未發生意外。而一般逃難的老百姓，因毫無訓練和準備，扶老攜幼，缺衣少食，無人過問，一派慌亂淒慘景象。我在途中，多次集合師生講話，闡明適者存之、違者淘汰的道理，勉勵大家克服困難，順利前進。以後在學校工作中，每遇挫折，總要檢查與自然與社會環境不相適應之處，並加以改進。我個人也是如此。我的前大半生走了不少曲折道路，遭遇不少坎坷，賴我從先哲名言中，吸取教訓，修正自己的錯誤，找出正確的道路，不斷前進。
收獲是豐富，耕耘的人少
1933年暑期，我從南京國立中央大學教育學院教育係畢業時，畢業同學在南京北極閣一座茶樓上集合，並邀請教育學院院長、教育係主任和教授參加，舉行茶話會話別。院長程其保先生在臨別贈言中，提到《聖經》上一句話：“收獲是豐富，耕耘的人少。”我對這句話的理解是：一個人隻要不懈地耕耘，收獲一定是豐富的。我雖不信教，但我對這句話永誌不忘。它提醒我：無論做什麽工作，隻要兢兢業業地努力，收獲一定是十分優厚的。多年的經驗告訴我確實如此。特別是在信師的十年工作，使我感受最深。我為師生編寫的歌詞：“我們要努力前進！努力，前進！”“孔席不暇暖，墨突不得黔”經常不絕於耳，用古人的嘉言懿行勉勵我自己和師生們。我在信師十年，抗戰八載，物質生活十分艱苦，工資微薄，但培養出成千上萬的學生，其價值是無法估量的，而社會給我和學校的榮譽更是無價的。由此可知，“收獲是豐富，耕耘的人少”的話是不欺的，我將奉行終生。1996年我90歲時曾賦詩曰：“行年九十盼期頤，未竟耕耘當及時，但願歲歲春光好，桃李滿園下成蹊。”我一息尚存，仍要努力前進，耕耘耕耘再耕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