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宮廷史速讀

第一節 秦太後趙姬

　　秦王嬴政統一天下以後自稱為始皇帝。他是中國曆史上第一位皇帝，他的母親便成了中國曆史上的第一位皇太後。

　　秦始皇的母親本來是趙國邯鄲的一個舞姬，姿容秀美，能歌善舞。她和大商人呂不韋同居懷孕以後，被呂不韋獻給了秦昭襄王非正嫡所生的庶孫、當時被當做人質押在趙國的鬱鬱寡歡的子楚。不久，她就生下了嬴政，隨即就被子楚立為夫人。

　　當時，秦昭襄王已經老了，太子安國君又沒有兒子。呂不韋進入秦遊說和重金行賄，秦昭襄王死後，使安國君被立為王，華陽夫人立為王後，子楚便得以立為太子。隨後，子楚繼安國君為王，就是曆史上的秦莊襄王。

　　莊襄王即位以後，任呂不韋為丞相，封文信侯。過了三年，莊襄王死，太子嬴政為王，尊呂不韋為相國，號稱仲父。秦王嬴政年紀尚小，呂不韋輔政，位尊權重，實際上總理朝中一切。他家裏的僮仆就有萬人之多。嬴政的母親此後就成了太後。太後盛年寡居，不甘寂寞，常常暗地裏與呂不韋私通。

　　嬴政漸漸地長高長大了。呂不韋發現了這個事實以後，深恐與太後的淫事敗露，將來會禍及己身以至九族。可是，太後怎麽辦呢？她的淫欲有增無減！呂不韋細細思謀，終於想出了個金蟬脫殼的妙計。他找到了一個陽具奇大奇壯的人，名叫嫪毐。他讓嫪毐的性本領傳到太後的耳朵裏。太後果然大喜，急切地想要得到嫪毐。

　　呂不韋於是派人指控嫪毐犯罪，判以宮刑，太後厚賜負責宮刑的官吏，讓其沒有真行宮刑，而是隻把嫪毐的眉毛、胡子拔盡，嫪毐因以太監的身份入侍後宮。太後與嫪毐淫樂，愛幸不已，最終懷孕。太後怕寡居而孕被人發覺，便假稱占了一卦，宜徙宮以避時躲災。她征得了嬴政的同意以後，就帶著假太監嫪毐，移住遠離皇宮的雍城。

　　到了雍城以後，太後和嫪毐更加毫無顧忌。他們儼然一對夫妻，同起同睡，宣淫無止。結果，連生了兩個兒子，藏在那裏。太後知道這樣下去不會隱瞞太久，她便與嫪毐相謀：一旦被嬴政知道，就取嬴政而代之，並以他們的兒子作為嗣君。嫪毐終日侍從太後，所得的賞賜異常豐厚，雍城的一應事情全決於嫪毐。侍候嫪毐的僮仆有數千人之多，投奔嫪毐求官求仕的賓客舍人也有千餘。嫪毐被封為長信侯。

　　始皇九年，即公元前238年，有人告發嫪毐是假太監，與太後私通，生有二子，並與太後密謀：“王即薨，以子為後。”嬴政時年22歲，聞報以後勃然大怒，立即派人調查。結果，所告屬實，而且連及相國呂不韋。

　　嫪毐封長信侯以後，又得河西太原郡為毐國。他恣意享受著宮室車馬衣服苑囿，過著優裕的王侯生活，他怎麽突然失去這一切？於是，嫪毐先發製人，趁著風和日麗的四月嬴政宿雍城蘄年宮行冠禮時，竊用秦王禦璽和太後璽，調縣卒、宮衛士卒官騎攻擊蘄年宮。

　　秦皇嬴政命相國昌平君、昌文君領鹹陽士卒平息叛亂，兩軍戰於鹹陽。秦王下令：“凡有戰功的均拜爵厚賞，宦官參戰的也拜爵一級。”叛軍數百人被殺死，嫪毐的軍隊大敗，嫪毐便帶著他的死黨倉皇逃亡。

　　秦皇令諭全國：“生擒嫪毐者賜錢百萬，殺死嫪毐者賜錢五十萬。”嫪毐及其死黨被一網打盡，秦皇車裂嫪毐，滅其三族。嫪毐的死黨衛尉竭、內史肆、佐弋竭、中大夫令齊等20人梟首，追隨嫪毐的賓客舍人，罪輕者為供役宗廟的取薪者——鬼薪；罪重者四千餘人奪爵遷蜀，徒役三年。太後和嫪毐的兩個兒子，均被一同囊載撲殺。太後被逐出鹹陽，遷住城外的棫陽宮，斷絕母子關係，永不再見；並明令朝臣，敢有為太後事進諫者，“戮而殺之，蒺藜其背”。結果，有27個進諫的大臣被殘酷地處死，並把他們的屍首掛在宮牆示眾。

　　一位名叫茅焦的齊國人這時卻從容不迫地來到宮門，請求以太後事麵見秦皇。秦皇讓近侍告訴他：“宮牆上的27位的下場看見了嗎？都是替太後說話的，結果就是這樣，你難道不怕死？”茅焦很鎮靜，坦然地說：“天上有二十八宿，現在是二十七個，我來剛好湊滿二十八宿之數，怕死我就不會來了！”秦皇聽罷冷笑，吩咐近侍放好一個大油鍋，鍋裏注滿油，用大火燒沸，準備生烹茅焦。

　　茅焦進入宮中，被帶到了熱油滾沸的鍋前。秦皇按劍靜坐，冷冷地注視著他。茅焦視死如歸，從容地行禮跪拜，平靜地說道：“古來愛惜生命的人並不怕死，同樣，古來重視國家興亡的君主也並不怕議論國家興亡；如果一味忌諱死亡，那並不一定會長生；如果避談國家興亡，那國家也不一定會安寧。所以國家興亡，賢明的君主都想知道，難道陛下不想聽聽？”

　　秦皇沉默不語，茅焦在秦皇的默許下，便進一步大膽地說：“陛下行為狂悖，自己卻一點也不知道！陛下車裂假父，囊載撲殺二弟，逐母出宮，殘殺進諫士子，這等行為，商紂夏桀也不至如此！這些如果天下人知道了，誰還會投向秦國？這江山社稷豈不解體？小臣此來不過是替陛下解危！”茅焦說完以後，自己解去衣服，伏在地上，準備就烹。

　　秦皇被茅焦的鎮定從容、侃侃而談懾服了，由衷地佩服這位臣子。他慢慢地站起來，走下禦座，親自扶起跪伏的茅焦，當即拜茅焦為上卿，委以重任，然後，秦皇駕臨棫陽宮，從城外接回太後，母子和好如初。就這樣，太後又在都城鹹陽皇宮——南宮甘泉宮平靜地生活了十年。十年錦衣玉食，卻也長夜寂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