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嶺夢殘：蔣介石在大陸的最後日子

第四十六章 “不肖子瑞元……”

　　慈庵，築在距蔣母墓不遠處的一塊山嶴平地上。此屋中西合璧，小巧玲瓏，連同廂房大約十間，為蔣母之墓廬。距大門不遠處的路側，置有八角形涼亭一座，此處可作遊人憩息用，亦可作守衛用。亭子的四周都是落地玻璃，能四麵眺望。亭內可容納20多人。慈庵分三部分，進門處三門並列，外門上題“墓廬”兩字；中廳有若幹碑刻依壁而立，碑文為譚廷闓等所撰。中豎一巨碑，銘有蔣母生平事跡。兩旁為會客室及餐廳，宅後有廚房及衛兵居處，有門通向蔣母墓穴。

　　4月25日淩晨，蔣介石在慈庵沉著臉，來回踱步。蔣經國立在一旁，他輕聲地說：

　　“父親，‘太康號’已開出，俞局長和王世和的家眷都已在寧波下艦去了，不知你還有什麽吩咐？”

　　蔣介石不吭一聲，還是不斷地來回踱步。這時，俞濟時進來一鞠躬，報告說：“車子準備好了。”

　　王世和也進來說：“先生，剛接到寧波段軍長電話……”

　　“段沄準備怎麽樣？”蔣介石這才停步問。

　　“他請示先生，你有什麽指示。”

　　蔣介石沉默了一會，答道：“告訴段沄，把所有的航運工具、大小船隻，連碼頭在內，都要拖到定海去！”

　　“唉！”蔣介石一聲長歎，接著對蔣經國說，“到你祖母墳前去告別，把你妻子、孩子們都帶了去。”

　　蔣介石帶領兒子、孫子一行人到了魚鱗嶴蔣母墓前，他顫巍巍地跪了下去，作了三拜九叩。蔣介石唏噓涕泣，喃喃地禱告起來：“不肖子瑞元，此刻辭別您老人家，不知何日再來掃墓……”說到這裏，他已老淚縱橫，泣不成聲。王世和將他扶了起來。蔣介石即命蔣經國夫婦和孫子、孫女：“愛倫、愛民，給太婆多磕幾個頭！”

　　蔣經國立即領著愛倫、愛民跪下磕頭。唯有他的妻子方良，隻朝蔣母墓鞠了一躬，就站著不動了。蔣介石見了，蹙了蹙眉頭。

　　“總裁，”俞濟時說，“車子準備好了。”

　　蔣介石望著母墳，泫然淚下，四顧群山，無限依戀，最後，無可奈何地說了聲：“走吧！”

　　蔣介石當時的心情，可以從後來蔣經國的日記中一語道出，“千山無語，心情悲涼”。

　　蔣經國的妻子、兒女朝寧波方向走，蔣經國還布置侍從人員夏功權：“你到寧波、上海去撤出一部分人員後再與我會合。”這個夏功權也是鄞縣人，還是鎮海小港李家的外甥，抗戰時加入空軍，屢建奇功，蔣介石很器重他。但蔣卻不知道夏的娘舅李善祥就是張愛萍將軍的丈人，李善祥曾寫信勸這個外甥離開蔣，但夏則表示：“人各有誌，我絕不背叛蔣。”

　　蔣介石一行人分乘數輛車子，從溪口出發，經奉化縣城，到達下陳附近，再改乘轎子，經往象山港畔團壖村。乘了竹筏到海口，再乘上小汽艇。當他乘上小汽艇時，他遙望青山拱拱手說“後會有期”，不勝依依。“太康號”軍艦已泊在那裏等候。

　　蔣介石早有打算。他知道人民解放軍一旦進兵寧波，必然要從“三北”方向直下，搶先占領鎮海口，堵斷寧波守軍入海的退路。況且這時的寧波城有青年軍“長江”部隊，有交警總隊、綏靖總隊，還有浙保、保警和其他雜色部隊，浙江省府、寧波各縣的黨政軍機關也都麇集在那裏，在混亂時刻，必將奪路而逃，若經甬江出海，定有危險。他選擇象山港可以從容地退出溪口，前往象山港登上兵艦。

　　在蔣介石登上“太康號”兵艦的一個月後，人民解放軍進抵寧波近郊。從江北岸方向傳來一陣陣的機槍聲，間或有幾聲炮響。國民黨守軍的主力，早幾天已經撤退，此時隻留下一些殘部，也紛紛逃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