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我不能出賣同誌換取自己生命
馮老師回到牢籠裏，感到又累又乏，都不覺得餓了，就在地上隨便抓些爛稻草堆在身下盤腿坐了下來。隻是半天沒有喝水口裏渴得要命，她閉上眼睛靠著鐵籠假睡著。
她沉沉地瞌睡了一會兒，大約是一刻鍾，也可能是半小時。一會兒她醒了，睜開眼，看看這黑咕隆咚的籠子，自己坐在地上，牢籠裏是一股難聞的臭氣，難友們都睡著了。她的意識又恢複了。
“何去何從，兩條道路擺在你麵前：一條是你要老老實實交代，把你下麵的共產黨員都告訴我們，馬上就可以放你回去看你的孩子！另一條是你頑抗到底，那是一條死路！”
“是啊，我有兩個孩子，誰說我不想孩子呢？我是天天想、夜夜想的呀！緣山已經五歲了，都快上小學了，可是因為自己要工作，隻好把他扔在大姐地方。大姐自己也有兩個孩子，我實在是過意不去，可是交給老父母，又感到他們年紀大了帶孩子太吃力，隻好讓姐姐帶，姐姐既要教書又要帶孩子也是夠辛苦的了。平山還隻有三歲，這兩個可憐的孩子，從生下來我都沒有好好撫養過他們，全靠他們外婆和大姨媽帶他們。以前在鎮海大碶工作，路太遠了，我一個月回來一趟，有時隔好幾個月才回去看看。緣山已經不大認識媽媽了。唉，至於小平山，更加可憐，在橫河教書時，曾帶在身邊四個月，後來放假了奔來碌去，到別處去工作，奶也沒有好好給他喂，外婆也隻好整天給他喂米糊，至今養得僵僵的。直等調到家鄉梁山伯廟小學來之後，把他放在西門外陸子奇那裏，當作那個假家庭的孩子。到禮拜天才有機會回去看看他。但是為了革命工作的需要，孩子剛剛會說話，會叫媽媽了，卻不能叫自己‘媽媽’，隻能叫‘阿姨’，叫阿姨叫媽都沒有什麽，隻要能看到孩子就好了。這回聯絡站被敵人破獲了，也不知陸子奇帶著他逃到哪裏去了，會不會落在敵人手裏？”她恨不得現在立即出去找他們。
“你隻要把你手下黨員名單告訴我們，我們立刻就可以放你回去和你孩子團聚。”耳邊又響起了特務頭子騰潛龍的聲音。
“我能把這些名單都告訴他們嗎？是的，我是古林區特派員、鄞西小教支部書記和後塘鄉黨支部書記，領導著有幾十個共產黨員，我如果把這些同誌的名單提供給敵人，就可以回家去見我的孩子了。但是這幾十個同誌就要被捕，就要人頭落地，這幾十家人家就會家破人亡，我能這樣做嗎？我有權利這樣做嗎？我能出賣幾十個同誌和他們的家屬來換取自己的性命嗎？”
我沒有這個權利！我如果這樣做就太可恥了！我寧死也不做這樣的人！我在入黨時曾舉起拳頭向鮮紅的黨旗宣過誓：“為了把日本帝國主義趕出中國，為了千千萬萬勞苦大眾的解放，為了共產主義事業，奮鬥終生，永不叛黨叛國！”
“如果我今天向敵人招供，這不就成了叛徒？為了自己的生存出賣幾十個同誌，用幾十個黨員的生命來換取自己一條命，自己就成了一個千人指萬人罵的叛徒，成了一個豬狗不如的東西了！這樣的一個人活在世上還有什麽意思呢？我的丈夫將來知道了也不能容我。他是個中國共產黨的老黨員，如今已經是人民解放部隊裏的幹部，我做了可恥的叛徒他還會要我嗎？我怎麽對得起他呀？我以後還有什麽顏麵和他見麵？”
“我當時就是為了保護還沒被發現的同誌，不顧自己的安危去摘掉掛在假家庭門前的菖蒲而被捉的。現在我怎麽會去出賣這些同誌來換取自己的安全呢？我絕不能這樣做，也絕不會這麽做的！”
為了革命總會有犧牲的。在抗日戰爭的年月，我看見過多少同胞和抗日誌士被日本鬼子殺害。單是鄞西後屠橋一戰，就犧牲三十多個同誌！1944年2月，年輕的李敏同誌在樟村被敵人逮捕，敵人對她嚴刑逼供，威脅利誘，叫她交代黨組織和人民武裝情況，李敏同誌堅貞不屈，在敵人的刺刀下，怒目橫掃敵人，高呼“共產黨萬歲！”大義凜然，視死如歸，壯烈犧牲在樟村街頭。李敏同誌也是個小學教員，她比我還年輕，都能這樣英勇，我入黨比她早，年齡比她大，我還有什麽說的，李敏烈士就是我的榜樣……
她想到這裏意誌更堅定了，覺得也沒有什麽，“不就是住住這樣的牢籠嘛，到時候不就是挨一槍嘛，有什麽了不起的！死就這麽可怕？我為革命而死，雖死猶生，我為革命而死，為保護同誌而死，死得值得！人生自古誰無死，留取丹心照汗青。反對異族入侵的明末宰相文天祥早就這樣說過。自己也已活了三十歲了，孩子也有兩個了，我的小兒小平山相信黨組織一定會保護好他的。至於父母，那也隻好對不起他們了，自古忠孝不能兩全。雖然父母沒有兒子，但還有姐姐在，姐姐會照顧他們的。而革命事業還將轟轟烈烈地繼續下去。不久的明天，我們共產黨一定會戰勝國民黨，那時我丈夫會帶著人民解放軍打過長江來，新中國就要誕生了！我的孩子們就將在新中國幸福地生活，全國人民都將在新中國幸福地生活，他們還將過上更美好的社會主義生活。我死而無憾！從中國共產黨成立至今，為了革命已經有幾十萬同誌在我前頭犧牲了，今天輪到我了也沒有什麽！我也將從容應對……”
她沉沉地瞌睡了一會兒，大約是一刻鍾，也可能是半小時。一會兒她醒了，睜開眼，看看這黑咕隆咚的籠子，自己坐在地上，牢籠裏是一股難聞的臭氣，難友們都睡著了。她的意識又恢複了。
“何去何從，兩條道路擺在你麵前：一條是你要老老實實交代，把你下麵的共產黨員都告訴我們，馬上就可以放你回去看你的孩子！另一條是你頑抗到底，那是一條死路！”
“是啊，我有兩個孩子，誰說我不想孩子呢？我是天天想、夜夜想的呀！緣山已經五歲了，都快上小學了，可是因為自己要工作，隻好把他扔在大姐地方。大姐自己也有兩個孩子，我實在是過意不去，可是交給老父母，又感到他們年紀大了帶孩子太吃力，隻好讓姐姐帶，姐姐既要教書又要帶孩子也是夠辛苦的了。平山還隻有三歲，這兩個可憐的孩子，從生下來我都沒有好好撫養過他們，全靠他們外婆和大姨媽帶他們。以前在鎮海大碶工作，路太遠了，我一個月回來一趟，有時隔好幾個月才回去看看。緣山已經不大認識媽媽了。唉，至於小平山，更加可憐，在橫河教書時，曾帶在身邊四個月，後來放假了奔來碌去，到別處去工作，奶也沒有好好給他喂，外婆也隻好整天給他喂米糊，至今養得僵僵的。直等調到家鄉梁山伯廟小學來之後，把他放在西門外陸子奇那裏，當作那個假家庭的孩子。到禮拜天才有機會回去看看他。但是為了革命工作的需要，孩子剛剛會說話，會叫媽媽了，卻不能叫自己‘媽媽’，隻能叫‘阿姨’，叫阿姨叫媽都沒有什麽，隻要能看到孩子就好了。這回聯絡站被敵人破獲了，也不知陸子奇帶著他逃到哪裏去了，會不會落在敵人手裏？”她恨不得現在立即出去找他們。
“你隻要把你手下黨員名單告訴我們，我們立刻就可以放你回去和你孩子團聚。”耳邊又響起了特務頭子騰潛龍的聲音。
“我能把這些名單都告訴他們嗎？是的，我是古林區特派員、鄞西小教支部書記和後塘鄉黨支部書記，領導著有幾十個共產黨員，我如果把這些同誌的名單提供給敵人，就可以回家去見我的孩子了。但是這幾十個同誌就要被捕，就要人頭落地，這幾十家人家就會家破人亡，我能這樣做嗎？我有權利這樣做嗎？我能出賣幾十個同誌和他們的家屬來換取自己的性命嗎？”
我沒有這個權利！我如果這樣做就太可恥了！我寧死也不做這樣的人！我在入黨時曾舉起拳頭向鮮紅的黨旗宣過誓：“為了把日本帝國主義趕出中國，為了千千萬萬勞苦大眾的解放，為了共產主義事業，奮鬥終生，永不叛黨叛國！”
“如果我今天向敵人招供，這不就成了叛徒？為了自己的生存出賣幾十個同誌，用幾十個黨員的生命來換取自己一條命，自己就成了一個千人指萬人罵的叛徒，成了一個豬狗不如的東西了！這樣的一個人活在世上還有什麽意思呢？我的丈夫將來知道了也不能容我。他是個中國共產黨的老黨員，如今已經是人民解放部隊裏的幹部，我做了可恥的叛徒他還會要我嗎？我怎麽對得起他呀？我以後還有什麽顏麵和他見麵？”
“我當時就是為了保護還沒被發現的同誌，不顧自己的安危去摘掉掛在假家庭門前的菖蒲而被捉的。現在我怎麽會去出賣這些同誌來換取自己的安全呢？我絕不能這樣做，也絕不會這麽做的！”
為了革命總會有犧牲的。在抗日戰爭的年月，我看見過多少同胞和抗日誌士被日本鬼子殺害。單是鄞西後屠橋一戰，就犧牲三十多個同誌！1944年2月，年輕的李敏同誌在樟村被敵人逮捕，敵人對她嚴刑逼供，威脅利誘，叫她交代黨組織和人民武裝情況，李敏同誌堅貞不屈，在敵人的刺刀下，怒目橫掃敵人，高呼“共產黨萬歲！”大義凜然，視死如歸，壯烈犧牲在樟村街頭。李敏同誌也是個小學教員，她比我還年輕，都能這樣英勇，我入黨比她早，年齡比她大，我還有什麽說的，李敏烈士就是我的榜樣……
她想到這裏意誌更堅定了，覺得也沒有什麽，“不就是住住這樣的牢籠嘛，到時候不就是挨一槍嘛，有什麽了不起的！死就這麽可怕？我為革命而死，雖死猶生，我為革命而死，為保護同誌而死，死得值得！人生自古誰無死，留取丹心照汗青。反對異族入侵的明末宰相文天祥早就這樣說過。自己也已活了三十歲了，孩子也有兩個了，我的小兒小平山相信黨組織一定會保護好他的。至於父母，那也隻好對不起他們了，自古忠孝不能兩全。雖然父母沒有兒子，但還有姐姐在，姐姐會照顧他們的。而革命事業還將轟轟烈烈地繼續下去。不久的明天，我們共產黨一定會戰勝國民黨，那時我丈夫會帶著人民解放軍打過長江來，新中國就要誕生了！我的孩子們就將在新中國幸福地生活，全國人民都將在新中國幸福地生活，他們還將過上更美好的社會主義生活。我死而無憾！從中國共產黨成立至今，為了革命已經有幾十萬同誌在我前頭犧牲了，今天輪到我了也沒有什麽！我也將從容應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