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5年夏季,漢城的街道上走來兩個疲憊的年輕人,他倆專門挑準備回國的日本人的家,一個挨一個地敲門。目的隻有一個,那就是希望對方把圍棋棋盤以及其他圍棋用具留下,畢竟你們馬上要逃跑了嘛!帶那麽多累贅幹嗎,特別是棋盤,日本的圍棋棋盤一般都是厚厚的木質棋墩,非常沉重,逃跑的時候多麽不方便啊!
出乎意料,絕大多數日本人都很摳門,即使非常沉重,他們也要扛回去。
這兩個年輕人已經搜集圍棋棋具好長時間了,他們每日奔波就是為了創建“漢城棋院”。他們認為,必須建立一個類似於日本棋院的機構,圍棋的騰飛才可以實現。
這兩個人就是趙南哲和李鶴鎮。
趙南哲的“漢城棋院”雖然建立起來了,但是他和中國的過惕生遇到的情況類似,因為沒有政府的支持,棋院凋敝,甚至不足以糊口。
趙南哲跟木穀實學到的不僅有棋藝,還有宗教。也許在木穀實看來,圍棋與宗教本來就不可分割,如同血肉一般是融合在一起的。
趙南哲每日都是要默念《南無妙法蓮華經》,在他最困難的時候,和吳清源一樣,想要尋求宗教的支撐,他走進了大山去尋求自己本土的宗教。
他在那裏修煉了七七四十九天,最後還絕食三天,終於悟得“上乘的大法”。
不久,南北之間戰爭又起,在這場美國人稱為“韓戰”、中國人稱為“抗美援朝”的戰爭中,趙南哲參加了戰鬥並負傷,回到漢城後,繼續推廣圍棋活動。
戰爭結束後,中日韓三國終於都迎來了長期而寶貴的和平時期。
1956年,韓國第一期“國手戰”開幕。
這是韓國圍棋非常重要的裏程碑!承辦國手戰的是韓國東亞新聞報社,也就是說,“國手戰”是韓國第一個新聞棋戰。
在日本進入之前,韓國的圍棋規則和中國差不多,也是座子棋製度,隻是還要誇張一些!下棋之前,要在棋盤上放17個棋子,其中黑子9個,白子8個,然後也是白先走。被稱為“巡將圍棋”。
不過這次比賽已經開始模仿日本了,完全按日本的規則,甚至也有貼目的規則,黑方貼四目半。
韓國棋院16名職業棋手全部參加了比賽,然後經過兩個階段的淘汰,有四名選手進入最後的角逐。分別是趙南哲、申東烈、金鳳善、金明煥,最終趙南哲獲得了循環賽的第一名,成為韓國第一個職業棋賽的冠軍。
第二年產生的挑戰者是閔永賢,這個人是韓國的老一輩國手,擅長的是韓國古老的扭斷和亂戰著數。他是這些老國手裏麵的佼佼者。
國手戰從形式上也模仿日本的本因坊賽事,挑戰者要與冠軍保持著進行七番勝負的決戰。
於是,1957年11月10日,第二期國手戰的七番棋挑戰開始了。由挑戰者閔永賢挑戰冠軍趙南哲。
雙方成績如下:
第一局,趙南哲執黑中盤勝。
第二局,趙南哲執白11目半勝。
第三局,趙南哲執黑中盤勝。
第四局,趙南哲執白中盤勝。
第五局,趙南哲執黑中盤勝。
第六局,趙南哲執白中盤勝。
第七局,趙南哲執白十四目半勝。
趙南哲以7:0的戰績,零封閔永賢。
七番勝負居然要下滿七盤!而且,最後兩盤趙南哲連續執白,那是由於連勝將對手降級的結果!
作為失敗者的閔永賢,居然也能接受這種近乎蹂躪的變態比賽方式,真令人佩服啊。
所幸他們也發現了這個很弱智的錯誤,在第三期的時候就更改了規則:
隻要有一方先勝四局,即告比賽結束。
1959年,國手戰第三期的挑戰者是金明煥。
結果是:
第一局,趙南哲執黑11目勝第二局,趙南哲執白中盤勝。
第三局,趙南哲執黑中盤勝。
第四局,趙南哲執白六目勝。
結果是趙南哲4:0再次零封金明煥。
同一年,漢城新聞報社主辦的第一期“霸王戰”開賽,決鬥的兩名選手依然是趙南哲和金明煥。
趙南哲以2:1擊敗金明煥,獲得第一期霸王戰冠軍。
還是1959年,《釜山日報》舉辦了第一期名為最高位的新聞賽事,趙南哲擊敗金風善、趙祥衍等人,奪得第一期最高位的冠軍。
總之,那一時期各種圍棋冠軍賽事的頭銜,趙南哲如秋風掃落葉一般全部收入囊中。
這讓幾大報社非常尷尬。
既然是比賽,就要依靠懸念來吸引觀眾,如今,這些圍棋賽事變得毫無懸念,讀者們也看得味同嚼蠟。
這種情形也使得趙南哲非常尷尬,他實在也不好意思再贏了,可是又不能故意輸棋吧?
於是,趙南哲就像割麥子一樣,一茬兒一茬兒地把那些老國手們全部收割殆盡。
從20世紀50年代一直到60年代中期,韓國圍棋處於趙南哲的強勢統治下:在“國手戰”中,趙南哲居然達到了九連霸,在“最高位”的冠軍頭銜上,他達到了七連霸,“霸王戰”的賽事上,他保持了四連霸。
圍棋愛好者們期望看到一個新人的崛起,能夠打破趙南哲冰封的城堡,最起碼能有一些戲劇性也行啊。
1960年,新人終於出現了,年僅19歲的趙祥衍在霸王戰上開始挑戰趙南哲,這是親叔侄之間的較量,趙祥衍就是趙南哲哥哥的兒子,可惜侄子趙祥衍不敵叔叔趙南哲。還是同一年,趙祥衍又獲得了“最高位”的挑戰者權利,向趙南哲再次發起攻擊。不過還是以0:3失利。
1961年,18歲的金寅在“國手戰”上挑戰趙南哲,結果以1:3挑戰失敗。
這些年輕人一個個麵對著趙南哲的鐵幕,無可奈何。
他們在沉思,趙南哲不就是去了一趟日本,留了七年學嗎?我們為什麽不能去日本呢?
1962年3月,金寅帶著夢想坐上了飛往日本的飛機,他懷裏揣著的,是趙南哲寫給木穀實的一封介紹信。
幾天以後,金寅如願進入木穀道場,拜入木穀門下做了一名內弟子。
半個月以後,趙祥衍也坐上了飛往日本的班機,他的懷裏也揣著一封趙南哲寫給木穀實的介紹信。不過令人意外的是,趙祥衍居然跑到了橋本宇太郎的關西棋院,因為關西棋院答應他隻要進入關西棋院就直接授予其五段段位。
木穀實得知後大怒,連忙給趙南哲打了一個電話。趙南哲聽到老師的訓斥,心中恨不得把這個不爭氣的侄子拉回來暴打一頓,他急忙去找自己的哥哥——趙祥衍的父親,要他立即通知趙祥衍回到木穀道場。
一番周折之後,趙祥衍總算回到了木穀道場。
到了木穀道場沒幾天,趙祥衍給家裏打電話,要求把自己的弟弟也送到木穀道場,他的弟弟才五歲多一點,名字叫趙治勳。
於是三個月以後,趙南哲牽著年幼的趙治勳的手,來到了日本,看到了久違的、熟悉的木穀道場。
第二年,一個九歲的小男孩也漂洋過海,來投奔木穀道場,這個孩子就是曹薰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