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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邊帥權重

  唐初為防兵權旁落,邊帥多用忠厚之巨,不久任,不遙領,不兼統,功績卓著者,常入朝為相。玄宗時欲征服四夷,在邊將任用上,逐浙改變舊規,致使節度使權力膨脹,理下了禍根。

  封建社會的軍事領導體製,是以國家元首為最高統帥,即兵權集中於皇帝(國君)之手。曆代王朝的曆史證明,軍隊領導體製健全,兵權確實集中於中央,國家的統治秩序就比較穩固,不會出現軍閥割據的局麵,從而也就有力量抗禦並反擊外敵的侵擾。

  唐朝初年,兵權歸皇帝(高祖)直接掌握,兵部為中央軍事事務機構。出征作戰多以太子建成、秦王世民、齊王元吉為統帥。其中尤以秦王為突出。府兵製度興盛時期,凡征發10人以上。由皇帝下敦令。通過兵部傳達執行。並向地方州刺史和軍府長官同時下木契、魚符,經二者會同勘合之後才可發兵。兵部尚書和中央十二衛及太子六衛率,均無權自行征調府兵。遇有戰事,奉救征調的府兵可直接編人野戰軍,由朝廷另行任命將領統率出征。克捷之後,將歸於朝,兵散於府。是故將帥無久握兵權之重。同時也有效地防止了軍將專兵和地方割據。

  唐初邊防軍的鎮將、戍主,職掌捍衛守禦。凡邊防諸軍鎮,每500人置押官一人;1000人置子總管一人;500(人置總管一人。凡諸軍鎮使、副使以上,皆四年一替換;總管以下,二年一替換。武德初,緣邊和衝要之地置總管統轄軍隊武德七年(624),改總管為都督,總十州者為大都督。貞觀二年(628),去大字,凡都督府有刺史以下如故,然大都督又兼刺史,而不檢校州事。都督掌所管都督諸州城陛、兵馬、甲仗、食糧、鎮戍等。凡親王為都督者,多是遙領,而以都督府長史總理其事,又於邊州別置經略使,沃衍有屯田之州,則置營田使。

  唐朝開國以來,邊防將領和臨時性行軍大總管,都是任用忠厚而有名望之臣,且任期較短。不用中央王公重臣遙領邊帥之職,邊帥也不能同時兼任數鎮,功勳顯著者,往往人朝擔任宰相。如太宗朝的名將李靖、李勳;高宗朝的劉仁軌、婁師德;玄宗即位後,有薛訪、郭元振、張嘉貞、王唆、張說、杜遙、蕭、李適之等人。而對於蕃族將領,即使富有才智謀略如阿史那社爾、契芯何力等名將,並不讓其擔任主帥,都由中央漢族大臣作為統帥來節製他們開元年以後,玄宗皇帝好大喜功,懷有效法太宗,征服四夷的雄心。於是,在邊帥的任命使用上發生了重大變化。一是邊帥長任十餘年也不調換,形成專兵之勢。如朔方節度使王唆居鎮10年,隴右節度使郭知運居鎮8年,幽州節度使張守矽居鎮8年,安祿山任平盧節度使14年。二是邊帥一人兼統數鎮,兵權趨於集中。如蓋嘉運兼河西、隴右兩鎮,統兵14.8萬人;牛仙客兼朔方、河東兩鎮,統兵11.9萬餘人;王忠嗣兼河西、隴右、朔方、河東四鎮,統兵26.7萬餘人;安祿山兼範陽、平盧、河東三鎮,統兵18.3萬餘人。三是重用蕃族將領。史稱李林甫擔任宰相後,貪權擅政,為了杜絕邊帥人朝任相之路,看中蕃將不通文墨的缺陷,極力主張予以重用,他奏玄宗說:“文臣為將,不習戰陣,怯於麵對亂箭飛石,不如起用出身寒微的胡人。胡人自小騎馬射獵,精悍善戰,勇於立功,出身寒微則孤單無朋黨。陛下隻要推誠相待,以恩德籠絡其心,他們肯定會為朝廷效命盡忠的。”玄宗采納了這一奏議。天寶六載(747)時,諸道節度使中安祿山(康國人)、安思順(安國人)、高仙芝(高麗人)、哥舒翰(突騎施人),都是蕃將。四是重獎厚賞,-於邊帥更大的權威,助長了地方對中央的離心力。開元二十三年(735),幽州節度使張守矽大破奚、契丹,獻捷於東都洛陽,玄宗廷拜守矽為輔國大將軍(武散官正二品)、右羽林大將軍(正三品)、兼禦史大夫(從三品),並詔令在幽州為其立碑紀功。天寶九載(750),賜封安祿山為東平郡王(從一品)。十二載(753),賜封哥舒翰為西平郡王。

  節度使(邊帥)初設,總攬轄區內的軍旅事務,專掌征討誅殺大權,而不過問地方行政事務。為了統籌解決軍需供應,邊帥“皆兼支度、營田使,開元九年(721)十一月較,其河東、河北不須別置,並令節度使兼充”。節度使授職時,中央賜給雙放(五色羽毛旗)雙節(符節)。出行之日,豎起符節和六麵大旗,由中官主持舉行祭祀路神的儀式相送,每行至一處異站,即派信使上奏中央。進人本轄區境內,地方州縣為其搭建節樓,鼓樂相迎。節度使衙仗居前,放旗居中,大將振響坐騎籠頭上裝飾的美玉,隨行鼓樂居後。州縣官員攜帶各自印憑,迎候於道旁。真可謂儀仗顯赫,威揚一方唐玄宗貪求邊功,優容邊將,其發展趨勢自然是節度使的職權逐漸擴大,並超乎於軍權之外。開元二十年(732),以幽州節度使兼河北道采訪處置使,增領衛、相、沼、貝等十六州及安東都護府。二十二年(734),以朔方節度使兼關內道采訪處置使,增領徑、原等十二州。

  玄宗朝後期,邊將可在轄區內自行招募士兵。其家口願隨軍者,給以田地房宅,遂使邊將有把柄來挾持控製士兵。唐初以來朝廷為防軍權旁落而刻意造成的“兵不識將,將不專兵”的局麵不複存在,導致國家邊防軍朝著私人武裝轉化。此外,節度使還有權自行辟署幕僚,這為個別野心家培植私人勢力打開了綠燈。

  天寶十載(751),宦官首領高力士奏言:“臣近來在側門外見諸道來京奏事的使者說,官軍在雲南多次戰敗,陛下如何防禦還有北方邊將擁兵太重,陛下如何控製?臣擔心對優患長期不加防備,最終會滋生禍端,到那時再去禁止,不是很難了嗎?”

  中唐人杜佑議論說:“開元二十年(732)以後,邀功之將,務恢封略,以甘上心,將欲蕩滅奚、契丹,除蠻,吐蕃,喪師者失萬而言一,勝敵者獲一而言萬,寵錫雲極,驕矜遂增。哥舒翰統西方二師,安祿山統東北三師,踐更之與俱授官名;郡縣之積,罄為祿秩。於是將銳士,善馬精金,空於京師,萃於二統。邊睡勢強既如此,朝廷勢弱又如彼,奸人乘便,樂禍凱欲脅之以害,誘之以利。祿山稱兵內侮,未必素蓄凶謀,是故地逼則勢疑,力伴則亂起,事理不得不然也廠。杜佑所說”二統“,指哥舒翰統轄的”西方二師“—隴右、河西兩鎮,總兵力為14.8萬人,戰馬3萬匹;安祿山統轄的”東北三師“—平盧、範陽、河東三鎮,共計兵力為18.35萬人,戰馬2.6萬匹。”二統“合計統轄兵力達33.15萬人,戰馬5.6萬匹,分別占邊疆地區十鎮兵馬的67%和70%。而且,在地理形勢上,隴右道及河東道與關內道鄰接,成東西相夾態勢。難怪對主子玄宗懷忠不貳的”老奴高力士要憂心忡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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