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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辮子大軍入京城!複辟夢斷天安門(3)

  初入許家,他對一切都感到新奇無比。從沒見過如此氣宇恢宏的深宅大院,從沒見過這樣秀麗而別致的花園魚池,從沒見過這般古雅豪華的室內陳設。15歲的順生者像是莫名其妙地飛上了另一個星球。他認不出屋裏的用具擺設什麽叫什麽,都有何功能,派的啥用場。他看見窗上掛的簾子布比赤田村裏最富有人家的少姑子穿的衣裳還漂亮,直在心裏暗歎可惜,他見夥夫把大碗剩肉剩飯倒去喂豬痛感浪費。不過,他把這一切都悄悄埋在心裏。他已經懂得大驚小怪、咋咋呼呼對自己絕對沒有好處,他必須努力克服那簡單粗野的習慣,慢慢地跟著別人來認識和適應這個新的環境。他從以往的沉痛教訓中悟出了兩條基本道理,那就是第一,必須聽大人的話,做一個乖孩子;第二,行動之前必須考慮後果。現在,他就開始按照自己的這兩條既定方針辦。他遇事就去請教幹爺熊作頭,先把這大院裏什麽地方可以去,什麽地方該回避,什麽東西可以用,什麽物件不能摸,什麽活動可以做,什麽行為當禁忌等等,搞了個一清二楚。然後不動聲色地向有關仆役一件一件分別詢問那些他想知道而尚不知道的新奇玩藝兒的奧妙和玄機。這樣,他很快就摸清了院裏的全部規矩,並認識了其中的多數物事。他小心翼翼地避免犯規,誠誠懇懇地學習做人。特別是由於有過辜負後母恩情的教訓,他現在格外珍惜與許家下人們剛剛建立起來的真摯情誼。他見人就叔叔、伯伯、伯母、嬸娘、大哥、大嫂叫個津甜。除了放牛之外,他還自覺地幫助別人幹些諸如揀菜、掃地、挑水、衝茶、擦洗物件等等力所能及的事情。

  這樣,他便差不多真的成了一個乖孩子。許家的下人們,從灶頭夥夫到上房老媽子,人人誇他聰明、勤勞、誠實、靈活、重情義、招人愛。都說可惜這孩子命苦,要是生在一個有錢人家,能好好栽培一番,還真說不定會出落成個人物呢!誰也不曾想到,就是這個順生者,剛在一年前卻活活鬧了個爺打短命娘跳塘!總之,連他自己都感覺出他確實換了一個人。盡管他的某些性格,如粗魯、執拗、直率、曠達、豪放等等,好好歹歹都還潛藏在他的血液裏,乃至終生都未見什麽大的變化,但是,最關鍵的是,他現在增加了一條重要素質:他懂事了。這樣,他便能夠根據需要,適時適地調動或克製自己身上的種種好的、或壞的潛質,使有利因素得到發揮,而把不利因素盡可能控製在不至於傷人害己的範圍之內。

  眨眼又是一年,張勳已幸運地邁過了16歲的門檻。由於衣食飽暖,環境良好,心情愉悅,原先黑皮寡瘦的他,像一棵施了催長素的禾苗,一天天竄著往上長,就這一年功夫,他已出落得結結實實、高矮適度,眉清目秀,有鼻子有臉了。加上他素來機靈聰慧,雖為下人,卻隱約現出幾分不類凡品的氣質來。這又使他增添了一個招人喜愛的新條件。至此,一個雖非完美無缺,但卻完全可人的張勳形象已經輪廓清晰地嵌入了人們的大腦皮層。他已在有意無意之間把自己塑造成了一個使許家大院人人都能接受的角色。

  許家官人許振?有一個獨生子名希甫,年齡與張勳不相上下,是他入仕之前在家裏娶的正室生的。許振?在外做官後陸續娶了一些偏室,自然忘了把正室和她生的一子二女帶到任所去。因而,這許少爺進入學齡之後,便在老家念書。當時在家裏主政的,名義上是許少爺的祖父許老太爺,但許老太爺連年體弱多病,精力不濟,實際事務多由大老爺(許少爺的伯父)許振礻乃主持。許振礻乃雖然也有個舉人的學銜,但主要還是靠弟弟的財源和聲望支撐門戶,自然不敢怠慢了弟弟的香火傳人。他代弟弟聘請了當時的江西名儒、安義縣人劉毓賢老先生來家館執教。由於當時女孩都不讀書,所以家館裏隻有許少爺一名學生,每天跟著劉老夫子念那味同嚼蠟的“子曰”“詩雲”,常常孤單寂寞得不可名狀。

  恰在這時,張勳來到家館裏幫一位老仆役掃地。那許少爺見他年歲和自己相仿,樣子也挺不俗,便忍不住和他攀談起來。這一談,才知道原來張勳不僅會掃地、打水、抹桌椅,而且懂得莊稼怎麽生長,蛤蟆怎樣下蝌蚪,以及蝴蝶變了毛毛蟲,水牛鬥架眼睛紅……這真叫他羨慕得神魂顛倒。心想,跟這牧牛者在一起,比跟著劉老夫子念“子曰”可真是有趣多了。從此,一見到張勳,他就丟下書本纏著要聽螞蟻上樹、狐狸出洞以及老虎下山背了豬娃子之類新奇無比的故事。聽完了故事,他就像打了一針興奮劑,情緒活躍了,讀書的效率也高了。這樣一來二去,兩人竟打得火熱,彼此難舍難分。尤其是許少爺,一日沒見張勳,他就神不守舍,心煩意亂,書也背不出,字也寫不正;先生叫默寫《苛政猛於虎》,他卻情不自禁地寫成了“老虎背豬娃”。劉老夫子早把這一切看在眼裏,心想,這許少爺一個人孤寂寂地寒窗苦讀,也著實太難為了他。既然那牧牛童子對他有那麽大的魅力,何不幹脆調他來當個書僮;一方麵侍候少爺,一方麵做個陪讀呢?他把這個想法報告了許大老爺。許家大人早已對張勳進院以來的表現有著良好的印象,因而很爽快地答應了。

  從此,張勳成了書僮,雖說仍是下人,卻與先前有所不同,先前他在長工班裏也隻是一名小徒弟,並不歸主人直接管轄。而現在,他卻可以跟主人直接接觸。而更有意義的是,他在這裏又意外地獲得了一次重受教育的好機會。原來,那劉老夫子本以為他不過是一個蒙童而已,調他來學館服務,純係為許少爺的學習著想。誰知過了幾天,竟發現他也頗能識得幾個文字。一問,才知道他也讀過整整兩年書,功課已學到了半部《論語》,隻是寫字大見拙劣。劉老夫子原也是一位善人,他見張勳身世可憐,資質可造。心想,何不做好事做到底,把這小放牛也兼教起來,說不定來日還能有個出息,也不枉和他共同生活過一場。既見事有可為,他就不再猶豫,幹脆叫許少爺去稟明母親和大老爺,給張勳討了一副文房四寶和一套四書五經,讓他也跟著讀起書來。這樣,劉老夫子多教一個學生並不增加多少負擔,而兩個童生學問相商,則大有利於調動學習積極性。他這麽教過一些時間之後,果然大見成效。最起碼,從此再沒有見過許少爺愁眉苦臉、甩筆拋硯。每日功課不待相逼,便完成得妥妥帖帖。而張勳亦於寫字上有了長足的進步。雖然這兩名學生日後在學問上都沒有取得什麽成就,但從一般教學觀點來看,許老夫子的“教學改革”總算也沒有白費心思。尤其對於張勳來說,這一重受教育的機緣,無疑對他日後的事業有著不可低估的作用。他後來能夠讀懂每日必閱的公私文電,並可親筆擬電作書,可說無不得益於此。他在晚年應家族續譜主持人之約寫的《鬆壽老人自傳》雖無甚文彩,但行文尚屬流暢。當時有人懷疑係由他人代筆所作,這是由於許多人以為他和張作霖一樣,基本上是個文盲,而不知道他其實受過相當教育的緣故。實際上張勳除在赤田村讀過兩年書之外,在許家陪著少主人也讀了整整七年書。他的漢語水平已達到能讀史和寫作應用文的程度,算術達到會小數加減乘除四則運算的程度。有人證明,他在許家家館放假時,曾同大管家一起到許家佃戶們的家裏收過賬,並擔任記數和統計工作。

  劉毓賢老先生是張勳在許家遇到的第二個大恩人。如果說當日的第一個恩人熊作頭給予他的是一個活命的機會的話,那麽,劉老夫子給予他的,則是一個重要的立身之階。雖然張勳沒有再拜劉先生為第二個幹爺,但他一輩子就沒有忘記這兩位窮先輩給予他的同等重要的大恩大德。他發跡後,曾多次派人把熊作頭接到任所遊玩散心,始終執父禮相見,一直奉養至終生。其時劉老夫子雖已死去無法直接酬報,但張勳亦將其子劉羹唐接到任所,擬以官職相授,因劉不肯受官,遂以現銀6000兩相饋,另為置田地房屋若幹,劉因以得免於窮蹙。

  張勳雖然獲準伴讀,卻懂得不忘仆人身份。他服侍少爺和劉先生殷勤周到,盡職盡責。使劉先生大為讚賞。對於許少爺來說,他倒不在意張勳的服務,他跟張勳相好,是因為張勳是許家大院同齡人中惟一一個能夠和他合得來的男性。他們意氣相投,興趣相諧,除了讀書寫字,便是漫天胡侃。

  結果就在17歲那年,他們有一天侃到了性生理問題。許少爺說,他前日夜裏夢見一個活西施,他們互相摟著親嘴,醒來後,發現褲襠裏一灘濕。他說他很想找些漂亮女孩玩玩,可是家裏沒有,他不知該怎麽辦。張勳就說,那你該娶親了,你們官府人家,這種事還不好辦?張勳還沒有進過都市,不知除了成親之外,這個問題在當時還有別的合法途經可以解決。而許家管教少爺也還算嚴格,沒有讓他過早流入社會胡鬧。於是,許少爺就說,那他就要成親。不過,他一定要一個和他夢中一樣好看的。

  過了一年,許少爺18歲上,果然娶了南昌某富豪家的一位千金。蜜月之後,許少爺說他妻子比夢裏的西施還漂亮,他們過得比夢裏甜蜜十萬倍。張勳雖然成熟得晚一些,但到了18歲上,腦子裏那種朦朦朧朧的性意識也慢慢地變得清晰起來,加上許少爺給他一刺激,他也就難免有些想入非非。有一日下午放學之後,那少主人竟然突發奇想,提議要邀張勳到後花園去看看他的新婚妻子。張勳一時心血來潮,竟也忘了主仆有別,真的就套上許少爺特意給他預備的一套公子哥兒行頭,趁著沒人注意的工夫,猴奔猴跳跟到後花園裏去。當他們入園時,園裏除了新夫人之外,還有許少爺的妹妹。姑嫂倆正在一樹樹盛開的秋芙蓉和雛菊叢中調鬧嬉戲,兩人都是十五六歲年紀,一律的如花似玉。許少爺把她倆叫住,互相作了介紹。當許少爺介紹到張勳,說他是赤田張家“翰林老爺家的三公子”時,張勳竟又真的裝出一派瀟灑風度,大大方方地麵對兩位女性躬身施禮道:“小生張係瓚拜見嫂夫人、許小姐。乞恕冒昧!”等他再次抬起頭來時,就發現那許小姐正臉泛紅潮,怔怔地瞅住了他。他心裏不由得“咚咚”一陣狂跳。為了抓住這千載難逢的機會,他已顧不得什麽禁忌,竟壯起膽子挺了挺腰板,死活不顧地閃著兩道熠熠的眼光,迎著許小姐的眼光直撞上去,當兩下裏眼光“怦”然相接時,那許小姐不僅沒有顯出不悅,反而報以友善的一笑,然後才羞澀地別過臉去,心口不一地拉了嫂子的胳膊,說要回屋去。

  事後,許少爺拍著他的肩膀連聲稱讚說,你這家夥裝得真像。看樣子你把我妹妹都給迷住了。明日她若得了相思病該怎麽是好?

  許少爺不說,倒還罷了。經他這麽一說,倒真把個張勳鬧得瘋瘋魔魔,以至於一連幾天,他給先生倒茶時,茶漫出成了河;給少爺磨墨時,墨條磨出了煙(他忘了往硯台裏放水)……弄得先生驚奇地瞧著他莫名其妙,少爺看著他哈哈大笑。他還時不時裝做無意的樣子向少爺打聽小姐近日的情狀。許少爺是天字第一號啥事都滿不在乎,轉身即忘的粗心人,因而,他的回答便總是使得張勳不得要領。這樣過了幾天,張勳終於熬不住了。他想把這事告知劉先生,但想到劉先生乃是一位謹遵禮教的道學先生,這樣的事兒不用問,他準反對。他又想直接跟許少爺明講,但又怕一旦許少爺反對,反而會有損他們之間的親密關係。最後終於想到熊作頭,隻有跟他談談最保險。於是,他便把這事兒原原本本地告訴了幹爺熊作頭,並虛心請教該怎麽辦。

  熊作頭的回答倒也簡單:

  “嗯,你婊子崽倒也真算得心比天高。想倒想得好。不過,我先得問你,是吃飯重要還是小姐重要?”

  “兩樣都重要!”張勳竟不假思索脫口而出。

  “啪!”一記響亮的耳光如石破天驚,猝不及防地在張勳的臉上墜地生花。接著,便是熊作頭幹脆利落的罵聲。“放你娘的狗屁!沒有飯吃,能有女人?你的家在哪裏?你的金山銀山在哪裏?就算小姐真的愛上了你,你把她娶到哪裏去?拿什麽養活她?你他媽的早早給老子放明白點,奴才就是奴才,主子就是主子。小心犯了規矩被扒光P股打斷手腳作狗爬滾出去!”

  張勳做夢也沒想到他會在熊作頭跟前領受到如此隆盛的一番讚賞。要按照他氣死後娘那陣子的脾氣,就是親爺老子這麽對待他,他也要撲踏撲踏頑抗幾下。然而,這時候的張勳卻像是一個昏熱病人被一位神醫一針紮準了穴位,僅僅渾身酸麻了幾分鍾,就熱退病消,神智清醒了。他又一次“撲通”跪在熊作頭跟前,一邊磕頭,一邊感激地說:“順生者該死。幸虧父親教訓。順生者這就改過。”

  自這之後,張勳的美妙幻想徹底破滅了。熊作頭真是一塊吸透了人生五味的老薑,他那一個麻辣的巴掌,不僅把他從不可自拔的青春期危險之中挽救了出來,而且把他潛意識中萌生的試圖在主人麵前提高身份的苗頭狠狠地踩了一腳。雖然踩得他心痛肉跳,但卻把他踩回了不得不小心把握的現實之中。

  後來,沒有跡象表明那曾經為他芳心顫動過的許小姐是否得了相思病(她次年就出嫁了,不過,顯然沒有嫁給“赤田張家翰林老爺的三公子”),但對於張勳來說,他已經很能正確對待這一問題了。自從同許少爺開過那一場危險的玩笑之後,他就再也沒去招惹過許家的任何一名女性,即使就在小姐、少奶奶窗前走過,他也能強忍住好奇心不敢去窺伺一下那充滿著誘惑力的內景。這倒並不表明他已經沒有了任何野心,而是因為他已經現實地算定,他的老婆,此時必定活躍在某個山野農家的破茅屋裏,而絕不在這煌煌的許家大院;她的名字叫“某氏”;他將賜給她的惟一封號,就叫“守牛婆”。因此,不管他的心裏仍會常常生出一些多麽奇妙的想法,有時甚至還被某些想法折騰得徹夜難眠,但他在行動上卻始終不忘依據熊作頭的教導,圍繞著一個中心轉,即首先得保住飯碗,其他的任何欲望都必須暫時壓製。

  事實證明,他做得相當成功。他在主人麵前表現的恭敬誠實的態度,以及他侍候少爺、先生的勤謹周到,使他成了許家主人最為滿意的一名家僮,因而,又獲準在各處上房之間隨意走動。特別可貴的是,他並不以此自矜。他忠於舊誼,對昔日磕過頭的男女長工、仆役們一如既往地以長輩相敬。每日放學後,他收拾好家館,就忙著到下處幫長輩們幹粗活。夜裏,他圍在八仙桌傍看人賭錢打牌,跟著別人手舞足蹈,大呼“吃子”“碰頭”“杠上開花”“大和滿貫”……這樣,他便把各方麵關係處理得順順當當。一直到他22歲之前,他在許家連續7年基本上沒有出過大的紕漏。

  患上賭癮難以自拔,偷禦賜花瓶抵賭債

  清同治十三年(1874),許家老太爺壽終正寢,時任翰林院編修督陝甘學政的許振?遵製歸籍守喪3年。這給已在許家服務6年之久,時年21歲的張勳提供了一個直接接觸翰林老爺本人的天賜良機。如果當時的張勳存有什麽鑽門子外出謀職的想頭的話,他完全應該緊緊抓住這個機會好好表現一番,然後瞅準合適的當口向老爺求個人情,那麽,他的生活道路就會由此發生重大變化。然而,事實證明,當時的張勳並不懂得這一套。他還沒了解到像他這樣一種人,除了給人當仆役掙飯吃之外,還有什麽別的更好前途。因而,他也就不知道這位蟒袍翎頂的翰林老爺對他日後的前程可能會具有多麽重大的意義。他不僅沒有及時利用這個機會為自己找到一條理想的出路,而且正相反,他一連數年不出紕漏,而恰在這時,卻偏偏一個漏子就差點捅掉了自己已經輕輕鬆鬆穩端了整整7年的飯碗。

  那是翰林老爺居家守喪的第二年,張勳已不知不覺地患上了賭癮。那時候農村的精神文化生活貧乏,唱戲看燈趕廟會一年也隻那麽三兩回,惟一不會枯竭的精神享受,隻有那無師自通的床上把戲。但張勳既沒有正式的做戲對象,而當時的崗嘴鄉也沒有城鎮裏常見的那種公共廁所式的煙花場所和“專業人才”。這樣,年輕力壯、精力過剩的張勳,除了像一般農村有閑階級和幫閑階層中人那樣熱衷於賭博之外,便再也難得找到別的消遣方式。不過,在初賭階段,他倒還有所節製。一方麵是因為賭伴多是長輩,他在這些人麵前不能過於放肆;另外,他的賭技還不大熟練,怕輸的心理比較濃,因而碼子不敢下得太大,輸贏都不過兩三吊銅錢而已。但就像天下所有的賭徒一樣,他既然上了路,就不可能不走到翻跟鬥那一步。說來也巧,就在他的賭技漸入佳境之際,許家又招進了幾名單身長工。這些人在許家服務的資曆比張勳淺,但年齡多比張勳大,兩下相抵,身份對等,於是成了張勳的最佳賭伴。現在,張勳已用不著顧忌什麽了,他賺這些人的錢問心無愧。而一旦賺的願望占了上風,就再也不願去考慮輸了怎麽辦,直到那無法收拾的局麵擺到了麵前,他才傻了眼。

  實際上,張勳輸錢的絕對數也不過就是三五百吊銅錢。就當時一般賭場的情形而言,這並不是一個什麽大不了的數字。但張勳在許家的報酬是,除了吃飯之外,每月隻有兩吊零用錢,加上有時遇上主人高興特別獎賞一點,平均每月也不會超過五吊。好在他上的並不是正式的賭莊,而是每夜在許家仆役們內部半玩半賭。但這就已經很要他的命了。那贏了錢的毫不客氣伸手向他討債。他在無可奈何之下,隻好又使出多年前在赤田村裏應急療饑之法,趁無人注意時刻到別人園子裏去順手摸瓜。不過這一回,他摸到的不是一隻即時可吃的香瓜,而是翰林老爺書房裏的一隻古瓷花瓶。他把這隻花瓶弄到奉新城裏賣了五十兩銀子,還掉賭債還有剩餘。

  但他萬萬沒有想到,原來他偷的那隻花瓶,竟是許家當時擁有的惟一一件禦賜瑰寶,它是翰林老爺出仕20年來所獲的最高榮典,是他每入書房必定注目珍視的聖物,一旦不在,無異於攝走了他的半壁靈魂,勾銷了他的半條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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