煉獄法則

3ACT8 自由鬥士（六千字）

本章六千字已出頭，本廢話不計消費……。此後（本章開始四千字，每天五點更新）

蘭德斯和路遇的幾個平民低聲交談了幾句，便掀開一張油紙，露出其下由廢品搭建起來的小屋，帶頭走了進去。

“你……你是平民？”

“平民出身，現在是貴族家族騎士。”蘭德斯點點頭道，“這裏的人都認識我，你不必擔心，他們會幫我放哨的。”

年輕男子猶豫了一會，低聲道：“在下是傑克•海默爾，帝國通緝犯。”

“我沒有聽說過這個名字，我在意的你為什麽被太陽修會追捕，他們隻對邪惡生物有興趣，而你……”

“因為那枚戒指……我從頭說起吧。”

傑克•海默爾的故事很長，這位年輕英俊的男子是個奴隸，與蘭德斯類似，他天生有著一顆向往自由的心，所以，當他十八歲的時候，這位傑克先生便在計劃著逃出奴隸營。

他成功了，代價是全身上下多達六十五處的各種傷痕，並從此被帝國通緝。但傑克•海默爾仍然堅持到今天也沒有被抓住。

甚至，他在計劃著一場奴隸解放運動。

傑克•海默爾是個很有天份的男子，在多年的流浪中，他竟然無師自通的成為一名遊蕩者，而手中那枚戒指，正是他一次無意中在帝國東南沿海的小島上避難時發現的，那是一座廢棄的神廟，看不出供奉的是什麽神靈，而這枚戒指正在神廟中的巨鼠窩中靜靜等待著有緣人。

這枚戒指，有著神奇的力量，它能讓佩戴者變成骷髏。

變身骷髏後，傑克•海默爾的速度和靈活性便明顯上升了，體重似乎也減輕了一般，能像貓一般在房頂上安靜的疾行。同時，變身骷髏能讓傑克獲得亡靈一般的特質，不用呼吸，不怕溺水……最重要的是，沒有人知道那盜賊便是被通緝的奴隸傑克•海默爾。

太陽修會的追捕，是因為傑克在英勇之王神殿中偷走了一件聖物。

“你真的拿了守護之劍？”蘭德斯訝然，他當然知道英勇之王的神殿雖然比不上太陽修會駐地那麽危險，但至少要比裏爾韋特幾個貴族莊園的守衛加起來還要麻煩。

“是，為了我的理想，我需要強大的力量。”傑克毫不猶豫的答道，“守護神劍，它的光芒正可以鼓勵我那些受壓迫的同胞。”

“想法很不錯……”蘭德斯伸出兩指拈著下巴，微微點頭，“那麽，你有計劃了嗎？”

傑克•海默爾也不知道為什麽自己如此信任眼前這年輕的騎士，他隻是本能的覺得，眼前的少年，有著令自己夢想實現的能力。

“計劃……我打算到南部，到南部椰島那裏的種植園發動奴隸們爭取自由。”傑克有些興奮的說，“椰島上有近十萬的奴隸在流血賣命，為了自由，他們一定會響應我的號召，起來抗爭的。”

“錯了。”蘭德斯搖了搖手指，“你要花時間從小事上幫助他們，待時機成熟，鼓勵他們站起來爭取更好的待遇。”

“為什麽？奴隸主不會答應的。”傑克訝然道。

“他們當然不會答應，還會嚴懲帶頭者。然後，你再用散布流言等手段，引發奴隸與奴隸主的衝突，才有可能逼得奴隸們真正反抗。否則，忍受了這近百年的壓迫的奴隸們，又怎麽會被你幾句話說動就起來造反呢？”

“這樣……太殘忍了吧？”

蘭德斯嘿的一笑道：“若怕流血，便不要談革命。要做，便隻有在血海中奮力掙紮才有能接觸到美麗的彼岸。但我要提醒你，這個世界有太多的變數，你選擇的路很險，世界上有無數強大的存在有可能輕易顛覆你的努力，你真的確定自己有決心，有毅力，哪怕失敗一百次，也要繼續為第一百零一次的勝利可能而拋下一切去努力嗎？”

傑克默然半晌，點了點頭。

“既然是這樣，你等一等。”蘭德斯坐直身體，從窩棚中鑽了出去。

傑克一個人坐在這裏，安靜，清冷，他突然覺得害怕，因為自己一個人，在未知的地方，等待 一個無法確定可能。這種害怕，像是毒蛇一般時時纏繞著他的心，讓他痛苦。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傑克幾乎要以為蘭德斯已然去告發自己，帶人來圍捕自己了，這時候，蘭德斯突然一頭鑽了進來。

“這是一份大略的計劃設想，你參考這個計劃，結合當時當地的具體情況作出相應的調整，應該能夠提高計劃的成功率。我能幫你的事情不多，不過，你的理想很有趣，我很樂意看到一個不一樣的世界。”蘭德斯笑道。

以奴隸角鬥士為武裝力量核心，尋找易守難攻的營地作為托身之所，列舉能吸引廣大奴隸甚至是平民的規章製度， 如何用有力量的語言鼓動奴隸們，如何應付圍剿，如何建立生產生活的秩序……蘭德斯的計劃足以讓傑克•海默爾眼界大開，那超越傑克生平所有見識的計劃，竟然隻是蘭德斯口中大略的計劃設想而已？

眼前的騎士是個天才。傑克想道。

“最難的一項是如何鼓動奴隸，這一點，你最好先以奴隸身份進入種植園和奴隸們打成一片，建立自己的權威之後再進行這最重要的起始工作。記住，人心是很複雜的，但群體的想法卻是有跡可尋的，你要學會如何控製群體的意誌，那便是成功的一半。”蘭德斯再三叮嚀道。

“我會的。”

“嗯，這枚戒指有著很不錯的力量，你要學會利用變身後的身份…… 你可以自稱骷髏俠或者什麽類似的東西，讓自己看起來充滿神秘感，成為奴隸們仰慕的精神偶像。我期待著數年之後，能聽到整個帝國盛傳你和義軍的大名。”

“如你所願，我會努力的，即使……拚上性命與一切……”

“該走了，我去引開太陽修會。一小時之內，若是城內有什麽動蕩，你就立刻趁亂離開。”蘭德斯站了起來。

“是，閣下，請問……您的尊諱，閣下。”

“蘭德斯•席瓦，奧裏爾家族騎士，也許過不了多久， 你可以稱我為自由鬥士蘭德斯閣下也說不定。”蘭德斯微笑道。

傑克伸出右手，用力握著蘭德斯那細長的五指——套用一句老套的句子，這便是兩個偉大的人物第一次握手，推動著曆史的車輪又向前滾了好大一圈……

蘭德斯說要引開太陽修會並不全是為了傑克著想，他也想趁機為自己做點事。

德爾•無臉，很久沒有出現了，是該讓這個身份好好的發揚一下他的作用了……造魔•偽龍，覆麵寄生模式發動。

“碧莎，你可以先回去，我想你不會喜歡我接下來要做的事的。”蘭德斯笑笑道。碧莎看著這張滿是符號沒有五官的奇怪臉龐，撲哧一笑，便輕快的朝奧裏爾莊園走去。

對於一個遊方法師，太陽修會的成員並沒有怎麽為難，他們當中有人丟來一個偵測用的神術——當然我們知道水妖精身上隻會出現代表善良的聖潔光芒。於是太陽修會的成員們便禮貌的讓水妖精借路而過。

我們可以惡意的猜想，若這身藍色鬥篷下的人是蘭德斯同學，他會受到怎樣的待遇。

果不其然，當蘭德斯出現時，太陽修會的兩名聖武士便立刻怒吼的衝了過來，連偵測神術都省下來了，蘭德斯這怪異的打扮幾乎是在臉上寫著我是邪法師一行大字。

德爾•無臉，帝國通緝犯，因為謀殺克藍索頓家族的希望之星，年輕的無畏騎士修茲•克藍索頓先生而被帝國通緝。

這張獨一無二的臉，早在傭兵們中間臭名昭著了。太陽修會雖然不是傭兵，但同樣了解這張臉所犯下的罪行。

“聖武士？嘿嘿嘿……”蘭德斯發出悚人的低沉笑聲，當偽龍以覆麵寄生模式發動時，蘭德斯不僅擁有瞬發低階元素類法術的能力，還能獲得半龍血統的庇佑，力量，體質甚至智力都會有明顯的提高，在此情況下，偽龍才有著四階造魔應有的價值。

一揚手，就是兩發冰錐先後落在聖武士身上，隻見藍光一閃，對付龍蠅和前哨魔時效果不錯的冰錐並沒能讓這兩名聖武士有所影響，他們徑直撞開冰淩衝到蘭德斯麵前。

“頭腦愚笨者以為力量便一切，眼界狹隘者追求華麗的技巧，而真正有效的方法，隻掌握在少數人手中。”蘭德斯微笑道，“吾名德爾•無臉，正是掌握真理的少數人之一。”

聖武士手中的寬刃劍幾乎要砍中蘭德斯了，然而，明明是一個魔法師，眼前這自稱無臉的怪人卻有著令遊蕩者也要臉紅的滑溜步法，總是能輕鬆愜意的在兩柄寬刃劍間遊走自如，間或發出的小冰錐小火彈，卻能讓聖武士們感覺到疼痛。

並不是很強的魔法，但挨得多了，總是會難受的。冰錐造成的小凍傷和火彈造成的小範圍燒傷都不致命，隻是累積起來卻會讓人血流不暢，呼吸困難。

蘭德斯的話說完，人已然退出五十米遠，而這兩位心急的聖武士也在不知不覺中遠離了整個小隊。突然間，蘭德斯不退反進，激素爆發下產生的高速衝擊讓他瞬間閃過兩柄寬刃劍織成的光網出現在聖武士們身後。

寒霜之觸，需要近身攻擊才能有效的魔法，對於魔法師來說這個法術顯然幾乎隻能用於實驗，但對於蘭德斯來說，卻顯然是性價比頗高的法術。

冰涼的感覺瞬間抹過聖武士盔甲薄弱的後頸部，寒氣透過盔甲的縫隙滲入身體，被擊中的強壯聖武士隻覺得無法呼吸，一張臉漲得透紫，就連握緊長劍的力氣仿佛都已失去，一頭栽倒在地。

“積沙成塔，集少成多嘛。”蘭德斯陰森森的笑道。

另一名聖武士大怒，揮劍撲上，然而蘭德斯並不糾纏，手指一彈，便是一串閃閃發亮的電火花跳躍著飛向那名聖武士。

普通的盔甲是沒有防電處理的，於是一陣焦糊味伴著劈叭的電光聲，將那可憐的聖武士電得一跳老高， 一頭栽倒在地。

此時，另外幾名聖武士正保護著兩名聖徒向這邊趕來，顯然，那幾名聖武士是傾向於保護的，單手錘，大盾，內層棉布甲外套一層金光閃閃的鎖甲，單是這一身行頭就顯然價值不菲，而他們所保護的聖徒們也顯得很有經驗，不等蘭德斯有所行動，便是兩枝閃亮的光之矢疾射而來。

“我又不是死靈……”蘭德斯抱怨著一甩披風，消失在夜色中。

因為忌怛太陽修會的力量，蘭德斯沒敢戀戰，他知道那兩名聖徒的戰力有限，卻能大大提高整個小隊的生存能力。眼看著越來越多的搜捕者向這邊聚來，蘭德斯便顧不得收割靈魂，改為倉惶逃躥了。

沒跑多遠，蘭德斯便看到另一支由聖武士與聖徒組成的小隊，他連忙扯起鬥篷，隱藏在暗處。然而這一次他的運氣便不太好，隻見對方的聖武士之一低聲念了兩句禱詞，便是一道靈光直指向邪惡所在的方位，將隱藏的蘭德斯暴露無遺。

“該死的！”蘭德斯咒罵著，在附近丟下一圈流沙，慌忙逃走。幸運的是成為煉金術士之後蘭德斯的精神力量上漲了不少，否則他還真不敢輕易施放法術，以免後續的戰鬥中無力抵抗。

流沙術並沒改變蘭德斯的不利狀況，幸運的是蘭德斯並不需要消滅全部聖武士和聖徒，他所要做的，隻是為傑克出逃創造一個機會。

所以，蘭德斯速度的優勢才是最關鍵的，看他如何利用自己的速度牽扯對方的包圍，露出防禦薄弱點一舉突破。

當然，蘭德斯也希望借此機會檢驗一下自己的水平，同時適應下不同身份時的戰術。

德爾•無臉，應該是一個擅長瞬間施法和快速行動的敏法師，敏法師一詞來源於地球的遊戲術語，在這裏，並沒有類似的職業——所以，蘭德斯一直在試圖隱藏自己爆發力強大的優點，盡力以一個魔法師的方式戰鬥。

他做的不錯，可惜，他畢竟不是一個真正的魔法師。如果不使用武技單以魔法戰鬥的話，蘭德斯的水平差不多相當於一個特立獨行的五級法師。

一個剛剛跨過某個門檻的初級魔法師，僅此而已。

蘭德斯移動的速度很快，雖然還無法使用三階的神奇跳躍和神行術，但蘭德斯還是利用一二階的法術盡量拉開了速度。他用風之戲法卷起塵土迷亂敵人的眼睛，用一階的霜麵術製造滑腳的小型平麵，用熱風術製造輕微的熱空氣亂流影響敵人的觀察力……種種小魔法幾乎全無殺傷力，但卻讓他的對手無比頭疼。

漸漸的，蘭德斯的逃跑空間被壓縮在貧民區附近一個街區以內，太陽修會的聖武士和聞訊而來的克藍索頓家族私軍已然將這裏圍得水泄不通。

蘭德斯苦笑。

“看來，我對魔法的理解仍然不夠。”蘭德斯靠著民房的牆，反省著之前的戰鬥，他認為如果自己剛才對魔法的應用再有效一些，那麽現在就應該將其中兩隊聖武士控製在一個街區以外，

或者……一些三階的法術？

蘭德斯恍然，他這才想到，當時製造偽龍的時候本意並不是製造一個施法工具，而是希望獲得類似於半龍血統的有益狀態，那無限製使用低階法術隻是附送的驚喜而已。隻是蘭德斯自己也沒有想到，這個附送的施法能力，竟會成為接下來他最重要的工具之一。

但是，偽龍的設計思想，並不是以魔法為主的。

而蘭德斯，本來就可以有另一個專門用來施法的造魔。

“造魔的法則，是君主賜予卑微者的贈禮，隸屬煉獄諸法則之下，最低階的法則。

法則不可用普通方法消除，唯有更高階的法則能夠抵消。

善用法則者，必知道法則的弱點缺陷所在。

謹記吾主，悲泣之王尊諱，唯尊敬他，才能掌握造魔法則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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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低聲念著法則的序章，喚醒著造魔能力，隨著那低聲吟誦，蘭德斯左手手背上那妖異的紋身漸漸透出一絲血紅色。

蘭德斯伸直右手，攤開掌心，那裏，正躺著阿莉希雅送給他的精準之戒。這枚戒指對於弓箭手來說無疑是無比珍貴的寶物，其上附帶的魔法能令弓手的視野開闊，手臂穩定，協調性與瞄準能力獲得頗為明顯的改善。

而對於蘭德斯來說，這隻是一枚四階的魔法戒指，或者是七百枚金幣，僅此而已。

但現在，它卻是蘭德斯唯一拿得出手的材料了。

法則一：成本決定品質

製造一個魔法類的造魔，自然需要收藏的六級魔法師的靈魂，和一件至少是四階魔法物品的材料，那麽這枚戒指顯然是非常合適的。蘭德斯緩緩將戒指覆在紋身之上，隻見那六芒星型的紋身中散發出灰暗的霧氣將戒指吞沒其中，轉瞬間從紋身中滲出大量鮮血，將戒指連同霧氣一同包裹起來，形成一個雞蛋大小的血繭。

蘭德斯的臉色頓時變得蒼白，隻是由於偽龍的關係，沒有人能看見他全無血色的臉。

材料很優秀，所以，蘭德斯獲得的造魔，也很讓他滿意。

造魔•傲慢者，四階造魔，自主形態是形如初生小貓的黑色生物，寄生形態則是纏繞於寄主肩臂處的蔓藤狀物體，若是加上偽龍的覆麵狀態，蘭德斯就算說自己不是邪惡法師也不會有人相信的。

自主形態下，傲慢者類似於魔法師的魔寵，能讓蘭德斯獲得額外的智慧，也就是說，隻要有它在身邊，蘭德斯就算什麽也不做，至少也能變得比平時聰明一點，這個聰明，指的是理解能力，記憶能力，學習能力上的聰明。

而寄生形態下，傲慢者令蘭德斯擁有施展魔法的能力，與偽龍不同，它並不能讓蘭德斯獲得瞬間施法之類的技巧，而僅僅是代替蘭德斯保持專注，其他諸如咒語，施法技巧，材料等等因素，都和普通魔法師並沒有區別。

沒什麽用？不，說這句話的人，大約並不懂得所謂的專注對一個魔法師來說有多麽重要。

曾有人說過，沒念完咒語的法師就是渣，念完咒的法師 就是神。因此，當一名魔法師開始詠唱咒語的時候，他的敵人自然會用各種方法打斷對手的施法，而不少魔法師則將大量的精力用在了訓練自己保持專注的能力上，以求爭取更多的施法時間。

而蘭德斯的專注，則來自於傲慢者，也就是說，除非有人意識到這一點，否則針對蘭德斯本人的攻擊或是幹攏完全無法影響其施法。蘭德斯甚至可以一邊揮著武器戰鬥一邊使用魔法，這一點，隻有少數受神靈眷顧的魔法戰士有這樣強力的技能。

同時，煉金術士的精神力很強，但無法保持集中專注，如果煉金術士們有了類似於傲慢者的魔寵或是寶物，那麽擁有世界上數量最多的煉金術士的北方白色高原之國拉修恩必將成為世界的霸主。

造魔法則，一個製造濫強者的法則呀……

所幸的是，蘭德斯能使用的魔法並不多，他的精神力優秀，但記憶力則偏向於瞬間記憶而不是精確記憶，所以，他能背下來的魔法並不多。

門外有什麽在等著他呢，蘭德斯的魔法師之路，正在開始呢，隻是，他還有很長的路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