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機訣

第四十一章 當了一回漁翁

老人臉色癡迷地輕輕摩挲著虎符，嘴裏喃喃地念叨了好一陣，才對那年輕人吩咐了幾句。年輕人點了點頭，轉身離去。

石屋裏很靜，靜得連白發人急促的呼吸聲都清晰可聞。顏輝死死盯著老人手中的虎符，腦袋裏飛快地盤算如何偷襲，趁機搶奪虎符。

顏輝邁入化神期後，早非昔日被邊城吃得死死的那個吳下阿蒙。此刻眼見虎符現世，頓時起了覬覦之心。

就在這時，屋外傳來一聲慘號，隨即一道人影踉踉蹌蹌衝進屋內，卻正是先前離去的年輕人。

金發年輕人渾身哆嗦著，用手撐著牆壁才勉強站穩。抬頭後，顏輝這才發現他臉色慘白，嘴角溢出一縷鮮血，顯見是受了重傷。

青年靠在牆上，大口大口地喘著氣，用手指著屋外。

白發老人將迅速將虎符放進木盒，揣進袍中。旋即尖嘯一聲，彈身衝出了屋外。

顏輝惦記著他懷中的虎符，也連忙飛身跟了出去。

古堡空曠的大院裏，兩夥人在對峙。

一方是方才追趕金發青年那群教士，另一方則是身穿黑袍的人。雙方人數大致相當，都沒超出十人之數。

一個神甫滿臉激憤，指著黑袍人這方急說一通。顏輝察言觀色，多少對這狀況猜出了七八分，看樣子是那金發青年從教堂中偷出虎符，被教士們發現，率眾一路追趕過來。

“沒想到這幫教士還真有點兒本事，居然能追到這裏來。如今苦主找上了門，可有好戲看了。”顏輝見雙方一副劍拔弩張的樣子，估摸著很快便要動手，當下悄悄把身形往後挪了一段，以免亂戰之下誤作了池魚。

白發老人耳聽那領頭的教士呱噪，陰陰一笑，拍了拍手，場中的黑袍人立時向教士衝去。

黑袍人速度極快，十多米的空地眨眼即過，但教士那方顯然也早有準備，這廂黑袍人甫一發動，他們馬上整齊劃一地舉起右手。

一陣白光閃過，黑袍人同聲尖叫著向後退出老遠，退勢比去勢還快，似是十分懼怕那教士手中發出的白光。

黑袍人甫一後退，白發老人嘴裏立時發出一道刺耳的尖嘯，似是對黑袍人發出訓斥，又像是在傳遞某種訊號。

果然，被白光嚇退的黑袍人一聽這嘯聲，精神陡然一振，重新聚集攏來，相互把手臂搭在一起排成一排。當首那個黑袍人哇哇鬼叫兩聲，“噗”地從嘴中噴出一股濃濃的黑煙，藉著夜色筆直地朝教士那方襲去。

教士們維持著方才的姿勢不變，依舊齊舉著右手，隻是將手裏的白光全部對準黑煙。

黑煙乃黑袍人合力一擊，白光雖然厲害，一下子間卻也奈何不得，竟在半空中相持不下。

“教士們發出的白光多半就是所謂的‘聖光’了，隻不知這些黑袍人是什麽來頭?”躲在一旁隱身偷窺的顏輝看到這一幕，突然聯想到以前在武俠小說中看到過這樣的場麵描寫，一時間大覺有趣，隻是希望這場戰鬥能再慘烈一些，最好是弄得個兩敗俱傷，自己好坐收漁翁之利。

如此相持了半支煙的工夫，教士那邊似乎不滿足於目前的僵持狀況，神態突然肅穆起來，嘴皮嚅動，開始念念有詞，像是在祈禱神明相助。

祈禱聲中，聖光陡然大盛，如曙光驅散黑暗一般，將黑袍人發出的黑煙盡數擊散。

黑煙一散，幾個黑袍人的身體頓時被聖光罩住。淒厲的嗥叫聲中，這些黑袍人痛苦地倒在地上，渾身不住地抽搐。

就在教士們大占優勢，準備一鼓作氣殲滅黑袍人之際，那白發老人已經如鬼魅般劃出一道虛影，從側麵繞過白光，向那幫教士們襲去。

顏輝在旁觀戰，見那白發老人須發直豎，十指箕張，怒瞠的雙目中發出妖異的光芒，便如一頭嗜血的野獸。

教士們一個不察，被老人衝到身前一通狂抓，頓時倒下了四個教士。其中一人教士連肚子裏的腸子都被抓了出來，混著鮮血流滿一地。

剩下的兩個神甫和兩個教士一見勢頭不妙連忙退到退到一旁，重新祭起“聖光”往白發老人照來。不過由於已經折損了一半人手，是以發出的聖光也遠不如先前明亮，聲勢上弱了許多。

白發老人見這情形，心知對方已是強弩之末，嘎嘎一聲怪笑，隨即又仗著詭異般的身法側衝上前去，隻一個照麵的工夫，教士又倒下了兩個。

兩個神甫僥幸逃過，心頭大駭。隻聽先前帶頭那個神甫朝同伴低喝了一句，便見二人快速將手伸到脖項間，各自從衣服領口裏掏出一枚銀質十字架，念念有詞地對著那白發老人。

白發老人又打殺了兩個教士，正仰頭狂笑。一個大意被十字架發出的聖光照中，頓時發出一聲尖叫，雙手疾揮間忙不迭地縱身後退。

顏輝看的分明，十字架發出的聖光雖然不粗，但神聖的氣息卻較方才盛了百倍。瑩瑩白光中，隻見一個個白色骷髏不住自黑袍老人掌中揮出，被聖光一照，旋即化為虛影。不過聖光消滅這些骷髏後再照到白發老人身上，威力也減少了泰半。

白發老人一邊發出骷髏抵擋一邊後退，終於折返到聖光難以照到的安全地帶。此時，教士那方人手折損大半，隻剩下為首那兩人。而白發老人的手下雖然尚未斃命，但都被聖光所照，猶在地上哀嚎翻滾。

顏輝冷眼旁觀，心裏卻始終惦記著白發老人懷裏那枚虎符。他怕白發老人不敵之下會生出逃遁之念，便悄悄施起舞空術潛到白發老人背後，隨時準備神不知鬼不覺地給他來上那麽一下，要了他的老命。

白發老人此時胸前的衣服已成為碎片，幹瘦的胸膛焦黑一片，顯是被兩個神甫發出的聖光灼傷，痛得他直吸冷氣。

顏輝見了他的慘狀，忍不住心裏一樂：“嗬嗬，沒想到那小小十字架竟然也是一種法器，和“天機烈火咒”有異曲同工之妙，都是燒烤人的玩意兒。”

那白發老人倒也頗有些名堂，雙手往傷處疾拍了幾掌，也不知施了什麽法術，片刻間胸前的被灼傷的肌膚便已自動愈合，從外表看，絕難看出曾被灼傷過的痕跡。

那兩個教士瞧見這情形也有些急了，哪容得白發老人從容療傷？高舉著十字架奔上前來，再次祭起聖光朝老人照去。

白發老人吃了聖光的虧，自然不敢冒著被聖光照中的危險硬拚，隻得在古堡院子裏上騰下躥躲避聖光的攻擊。

顏輝見那兩個教士的聖光半天都不能奏效，估摸著照雙方這樣打下去，隻怕天亮了都難分勝負。心頭煩悶，也不耐久等，索性潛到兩個神甫身後，悄無聲息地往二人背上一印。可憐這兩個神甫連自己怎麽死的都不知道，便做了一對糊塗鬼，找上帝叫冤去了。

白發老人驟見聖光消失，兩個神甫也莫名倒在地上，不知發生了什麽事，心頭不免暗自驚疑。

顏輝正待欺身上前結果了這老人的性命，哪知對方竟似察覺到了危險，一臉緊張地盯著自己隱身的方向。

顏輝心知是自己方才運功斃掉兩名神甫的時候，不留神泄露了氣息，當下也不再隱藏，現出了身形。

緩緩上前幾步，顏輝伸出手指著老人，冷冷說道： “交出那盒子，饒你不死。”

顏輝說這話並沒指望這外國老頭能聽懂，隻是習慣性的姿態而已。哪知老人聞言愣了一下，竟用半生不熟的中國話生硬地問道：“你……是……修道者？”

“咦，你居然會中國話，那就更好了，”顏輝心頭一鬆，總算可以溝通了，“看在你會講漢語的份上，留下那盒子，我讓你走。”

白發老人聽了這話，下意識地退了半步，左手往懷裏放盒子的地方一摸，搖了搖頭，“這東西教廷的人不知道好處……可我們黑暗的巫師能感受到它的強大，東方人，這盒子裏麵的東西不……不能給你。”

“靠，給臉不要臉，也怪不得我下狠手了。”顏輝心知多說無益，也懶得再費唇舌，舉手一招，三記天雷呼嘯而下，直直劈向白發老人。

那老人身法也端地了得，居然仗著速度避過了兩道天雷，不過卻終被第三道天雷劈到頭頂，頓時氣絕身亡。

顏輝心裏一陣冷笑，“人為財死，鳥為食亡。為了這玩意連性命都沒有了，又何苦呢?”

一探手，顏輝從白發老人懷中搜出小木盒，隨手放進懷裏。轉身看了看院子裏哀嚎打滾的黑袍人，他搖了搖頭，“既然活得痛苦，幹脆我來幫你們解脫。”

揚手打出幾記“天機烈火咒”，古堡頓時成為了一片火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