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機訣

第三十三章 除魔之行

第二天，《雙江晚報》大幅刊登了警方成功搗毀一個涉黑團夥的消息。新聞中援引行動總指揮包龍新的話，說雙江警方在這次行動中逮捕三名在逃犯、控製幾十名犯罪嫌疑人，繳獲槍支十餘柄，是雙江建市以來最大規模，也是成效最為顯著的一次打黑除惡行動。

消息一經傳開，不僅成為雙江市市民茶餘飯後最熱門的談資，連整個西南都為之矚目。至少，大家通過媒體知道了雙江市有一位敢於碰硬的公安局長，有一支擅打硬仗，維護社會穩定的警察隊伍。

在不知內情的媒體的炒作下，顏輝打擊其他黑道勢力的不光彩行為也最終演變成雙江警方內練硬功，外塑形象的一次集中展示。

對於這樣的效果，顏輝和包龍新相當滿意。有警方介入，一方麵骨龍統一雙江黑道的阻力將會減少很多；另一方麵，包龍新也通過這次行動，撈到了不少政治資本。在不少市民眼中，包龍新已經成為清正廉潔、嫉惡如仇的代名詞。民間組織部更是預言包龍新會成為雙江市下一屆市長的有力競爭者。

在警方開展打黑除惡，百姓支持的大背景下，暴龍、老火的手下原本有心為老大複仇，如今也不敢動彈，因為誰都不願意去做這個“出頭鳥”。在強大的國家機器下，任何黑惡勢力都是紙老虎。

和幾方草木皆兵的勢力相較，骨龍在顏輝的授意下卻是頻頻出擊：一方麵用錢和承諾收買暴龍、老火他們的心腹；另一方麵派人肆無忌憚地四處擴張地盤。

偶有不識大體，看不清形勢的殘餘份子頑抗，結果又有二十多人被雙江警方警方送進了牢房。

當這樣的事兒在一天內連續出現幾次後，雙江道上大大小小的勢力已經清楚地意識到骨龍和警方有著某種默契：對抗骨龍，等於和雙江警方對抗。

於是，在其他黑道分子的無奈和絕望中，骨龍僅僅用了兩天時間便接手了其他勢力絕大部分地盤，成為雙江黑道名副其實的老大。

顏輝將收拾殘局的事交給骨龍打理，自己則躲在家裏，結合從龍言道人對道的領悟，琢磨《天機訣》中化神的功法。

修道之人，從引氣築基入門，要想踏出飛升前的最後一步，都必將經曆煉精化氣、煉氣化神、神與意合、煉神返虛、煉虛合道、破碎虛空等層次。

拋開煉精化氣不論，其後的每一個層次已不再單純是靠修煉功法所能達到的，心境在其中也占了很大一部分比重。這個心境依照功法不同，也有很多說法。道家謂之“道心”，佛門稱作“信仰”，而更多非道非佛的修道者把它叫做“執念”。

正派之士一心修煉，窮其一生追求天道，可稱之為“執”；邪派鬼怪瘋狂殺戮，巧取豪奪他人真元，同樣也可算“執”。

顏輝“拷貝”了龍言道人的意識，等於也擁有了龍言道人對道法的認知。如果說顏輝以前是對修道知之甚少的小白，那麽現在的他也勉強能算得上一匹識途的老馬。二十多歲的年齡，兩百多年的認知……兩百多年啊，期間有多少傳奇的經曆和苦思道法後的感悟！

“按照歸元派的功法，這煉氣化神也就是運轉真元打通督脈、任脈、衝脈、帶脈、陰蹺脈、陽蹺脈、陰維脈、陽維脈等奇經八脈，使真元在體內循環遊走形成大周天。可是，修煉《天機訣》藍線功法後，我就打通了奇經八脈，能將真元運轉成大周天了啊。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莫非我修煉錯了？”整整兩天，顏輝都一直在思索這個問題。

他卻不知，道有千門，各取其一，隻要最終能破空飛升，便能成為不死不滅的高階生命形態。

凡人的奇經八脈俱是閉而不開，修道者隻有在煉精化氣後形成真元，才能以陽氣衝開閉塞的奇經八脈，故能得道。而要打通八脈，首先要打開任、督兩脈，這是因為這兩脈乃陽火陰符升降之道，坎離水火交媾之鄉。歸元派的功法便是遵循這個原理。

不光是歸元派，實際上整個修道界，無論是各大門派，還是野路散修，在修道之初都是先煉精化氣，再煉氣化神的。所有的玄功妙法，也無一不是建立在此基礎之上。

但《天機訣》偏偏是一個例外，其創始人獨辟蹊徑創建出兩色功法，紅線功法是先化氣後化神修道法門，而藍線功法卻是仰仗精神力強行打通人體內奇經八脈，並在煉氣化神階段讓真元和精神力合二為一。真元增長，精神力也水漲船高，反之亦然。

顏輝仔細通過內視之術反複審視自身，絲毫沒有發現走火入魔的征兆，這才放下心來繼續修煉。

這幾天來，顏輝每天晚上都要給慕容靜通一陣子話，過問一下兩個女生當天在外旅遊的情況。

這一天晚上，顏輝剛結束和慕容靜的通話，正準備入夢修煉，卻不料消失了三天的龍言道人突然趕了回來。

“道長這幾天都在外麵查探魔蹤，辛苦了啊。”龍言道人現在是兩位好友的師傅，更是自己的保護傘，顏輝自然不會怠慢，連忙笑著出言招呼。

龍言道人在沙發上落座，用手撚了撚銀色胡須，唏噓道：“隨處轉了轉，百年彈指一揮間，昔日人間界結交的故友，如今已是陰陽相隔了。”

“故友？莫非是這老道昔日的紅顏知己？”顏輝好奇心起，連忙回想從龍言道人記憶裏拷貝到的意識。

還未等顏輝找到答案，龍言道人的嗓音已經從唏噓轉為肅穆：“小友，今夜可敢隨我去一趟大巴山？”

“半夜去大巴山？”顏輝心中一動，頓時明白可能是龍言道人發現了魔蹤。橫豎自己要和王柯來一個了斷，趁龍言道人在，碰上王柯師門也不會吃虧。於是奮然應道：“道長可是發現了魔蹤？嘿嘿，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即使他們不來找我，總有一日我也會打上門去。”

龍言道人聽顏輝這麽一說，眼裏流露出讚許之色，心裏暗想：“這孩子根骨甚佳，年紀輕輕就已修到了化神期，假以時日定會成為一朵奇葩。可惜卻被人搶了先手，不能收入門中，可惜……”

“嗬嗬，年輕人當有淩雲之誌！假以時日，小友定能得窺無上大道。”龍言道人搖頭晃腦讚了一句，忽又問道：“今天我那兩個徒兒怎麽沒來？”

顏輝心道：“你這個師傅都消失了，他們來做什麽？”想歸這樣想，話可不能這麽說。顏輝恭敬地答道：“大概他們在家用功吧。”

龍言道人“哦”了一聲，複又說道：“此間事了，貧道準備帶他們回派中修煉。紅塵俗事多，也不適合修煉。隻是……不知他們二人的想法如何？”

顏輝聽了這話，心頭一喜，忙應道：“我把他們叫來，道長你問問。能追隨道長左右修煉玄功，想必他們高興還來不及，哪裏會推辭？”

顏輝不露痕跡地拍了一記馬屁，讓龍言道人格外受用。但聽龍言道人嗬嗬一笑，擺手道：“不急，不急，等今晚除魔衛道後再定奪也不遲。”

見老道心情大悅，顏輝趁機請教了兩個修煉方麵的問題。龍言道人一一詳解，也讓顏輝獲益不淺。

天色全黑之後，顏輝隨著龍言道人飛出了房間。自從邁入化神期後，顏輝已無須使用舞空術便能禦空飛行。隻是由於沒有法器的原因，他的飛行速度較之踏劍而行的龍言道人卻是慢了不少。

兩人一路西行，一支煙的工夫就來到位於川、陝、鄂三省交界之處的大巴山脈。

大巴山是漢江與嘉陵江的分水嶺，主峰即為海拔三千米的神農架。龍言道人帶著顏輝繞過神龍架，越過一大片茂密的原始森林，降到漢江支流的一處險峻的河穀。

此時正是夏季，河水暴漲後異常湍急。嘩嘩流水聲入耳，竟讓第一次到大巴山的顏輝想起“君問歸期未有期，巴山夜雨漲秋池”的詩句。

“小友，你且留在此處，貧道我去去就來。”顏輝正分神間，龍言道人的聲音將他拉回到現實中。

說罷，龍言道人縱身一躍，來到河穀深處一麵巨大的石壁之前。顏輝依照龍言道人囑咐，尋了一塊兩人高的大石藏身其後，隨手又在身上加持了幾道隱藏蹤跡的符咒。

夜濃如墨，但顏輝早已不是法力全無的普通人，自能將百丈開外，懸在空中的龍言道人的一舉一動瞧得清清楚楚。

但見龍言道人反手拔出背負的長劍，輕輕一揮，伴隨著一陣裂帛般的聲音，石壁前的禁法已被龍言道人破去，離地十米之處出現了一個三米高下的洞門。

“何方道友毀我血殿？”一聲尖銳的咆哮自洞內傳出。顏輝眼神一花，洞口出現了一個身穿大紅袍，瘦得跟細竹竿似的怪人。

來人聲勢雖盛，但龍言道人卻絲毫不為所動，冷哼一聲道：“巴山紅袍怪，你可認得貧道？”

這紅袍怪不是別人，正是血神宮宮主柳青座下九大血殿殿主之一。紅袍怪和其胞弟綠袍怪自幼被柳青收為弟子，生性殘暴好殺，自號巴山雙雄，私下裏卻被修道的正派人士稱為巴山雙怪。

這兩兄弟平素雖作惡多端，但卻鮮有人尋他們的晦氣。一來是兄弟倆俱是化神境界的頂級修為，雙怪聯手，人間界能製他們之人不多；二來也是怕惹出雙怪的師傅。

雙怪容貌醜陋，最忌諱別人稱其為“怪”，上次擊殺玄清、玄靈二人，也是因為玄靈不小心觸了他們的忌諱。

紅袍怪此際聽得龍言道人直呼其忌諱，立馬桀桀怪笑起來：“嘎嘎嘎……我還以為是哪路大神，原來是你這歸元派的老雜毛，大半夜巴巴跑來找死麽？”

紅袍怪話音剛落，一道綠影又自洞**出，正是巴山雙怪之一的綠袍怪。

“別人怕你們歸元派，我們血神宮可沒把你們幾個老雜毛放在眼裏。不就殺了你們兩個小雜毛嗎？大爺我喜歡！”

兩兄弟一人說幾句，直把懸在半空的龍言道人氣得直哆嗦。

“好好好！”龍言道人怒極，連說三個好字，突然驚鴻般揮出一劍。

巴山雙怪雖然性格張狂，但絕不是腦袋短路的傻子。一見龍言道人含怒出劍，兄弟倆頓時暗道“不好”，左右一分，快速閃開。

不過，令雙怪萬萬沒想到的是，他們剛一閃開，一襲白袍的王柯就出現在洞口。

這王柯確實也夠倒黴的，原本窩在山腹中的血殿裏修煉邪術，聽到有人上門找晦氣，便想出來看看熱鬧。哪知還未奔出山洞口，龍言道人雷霆般的一劍就已斬至，王柯甚至連叫都沒叫出一聲，就稀裏糊塗地被攔腰斬作兩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