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機訣

第二十三章 震懾

雙江市南郊有一片百畝大小的竹林，散落著七、八戶以山珍係列湯菜出名的農家樂。位於竹林深處的聽竹軒便是其中翹楚。

寧可食無肉，不可居無竹。自古以來，墨客騷人大多與竹結緣，時至今日，也有不少附庸風雅之輩唯恐他人看低自己品位，喜歡往竹林品茗小聚。所以，聽竹軒的生意一向很好。

然而這天中午，聽竹軒的生意卻似乎好得過了頭。餐廳門口三五成群地聚集著一些穿著花哨的年輕人，叼著香煙高談闊論，不時從嘴裏蹦出“操”、“日”、“幹”等“問候”性的字眼，讓不少原本準備進聽竹軒的顧客打了退堂鼓。

木樓最裏麵的雅間“隨風聽竹”門口，站著四個身材魁梧的漢子，腰間或後背處都凸出老大一砣，隻要不是瞎子都能看出來衣服下麵藏著家夥。

“今天咋就這麽倒黴啊，碰上兩幫黑社會談判。”見這陣勢，聽竹軒老板王小凡看在眼裏，愁在心頭，隻一個勁兒的求神保佑這幫瘟神可千萬別談不攏動起手來，否則自己辛苦經營的小店就算是完了。

雅間外麵人心浮躁，房間裏麵卻靜得令人窒息。偌大的飯桌隻有兩個人相對而坐，風過的時候，還能聽見窗外竹葉沙沙作響的聲音。

“上次的事兒已經過去了，你還想怎麽樣？逼急了兔子也會咬人！”悶坐了幾分鍾後，骨龍的話音打破了屋子裏的寧靜。

骨龍說的蠻有氣勢，內心卻很是彷徨。前天被眼前這個斯斯文文的年輕人暴揍了一頓，鼻梁骨和胸口還隱隱作痛。這次雖然帶來了30多個抄家夥兄弟，但真要動起手來，自己這些手下恐怕又會成為對方的拳靶子。

“嗬嗬，你又不是良家婦女，我逼你做什麽？這次找你來，是想看看我們有沒有合作的可能。”顏輝也不拐彎抹角，直接道明了來意。

“合作？”骨龍一臉狐疑地望向顏輝。在他想來，顏輝此次找上自己，肯定是要大敲一筆錢財的。

顏輝用食指和中指不疾不徐地敲擊著桌麵，盯著骨龍淤青的臉頰緩緩說道：“是這樣，我想在雙江道上弄點勢力，不過……有些時候我不太方便出麵，所以找你合作。”

顏輝說得輕描淡寫，但骨龍聽在耳裏卻是一番大波大瀾。“這小子野心不小，竟打道上兄弟們的主意。出手狠，像是練過武功……不過，他一個人再能打也沒用，現在混社會可不比以前。再說自己混得好好的，犯得著跟他一起瞎折騰麽？”

一想到自己被雙江市其他幾個老大聯手對付，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的情景，骨龍不由得皺起了眉頭。

顏輝見骨龍目光閃爍，臉色陰晴不定，知他心有顧慮。當下也不再多話，微微啜唇吸了一口氣，正準備出言拒絕的骨龍便看見自己茶杯裏的茶水在空中化為一道水線射入了顏輝的口中。

“啊？”骨龍瞪大了眼睛看著麵前隻剩半杯茶水的陶瓷杯子，一對眼珠差點掉出眼眶。

顏輝眼見收到了震懾的效果，滿意地笑了笑，順手拿起自己麵前的茶杯，暗運真元，幾個呼吸間，杯中微涼的茶水竟“咕咕”沸騰起來。

“茶要趁熱喝才好。”顏輝溫文爾雅地欠了欠身，將這杯熱氣騰騰的茶遞給了骨龍。

連續受到震撼，大腦已經接近“短路”的骨龍下意識接過茶杯，還未道謝，突然“哎呦”一聲大叫，手中的陶瓷茶杯掉在桌上，茶水四溢。

原來顏輝在運用天機烈火訣將茶水煮沸的同時，也將盛茶的陶瓷杯子燒得滾燙。骨龍雖然凶悍，卻也隻是一個普通人，不被燙傷才是怪事。

顏輝正想施法減除骨龍手指被燙傷的痛楚，雅間的大門“砰”的一聲被撞開，衝進來四個氣勢洶洶，手持西瓜刀的漢子。

“老大，什麽事？”一人急切地問道，其餘三人則虎視眈眈地盯著顏輝，隻待骨龍一聲令下，就衝上前去揮刀將眼前這個年輕人砍成肉泥。

骨龍一見四個手下提著家夥衝進屋來，匆忙間瞧見顏輝臉色不愉，心裏立馬打了一個冷顫，站起身來順手就給了那個關心自己的手下一耳光，口沫四濺地咆哮道：“滾出去，快滾出去！還愣著幹什麽？滾啊！”

一陣拳打腳踢，四個衝進來護駕的手下被骨龍給攆出了雅間。

親自反鎖好房門，骨龍努力抽動臉上肌肉，賠笑著說道：“幾個瓜貨不懂事，老大你別見怪啊，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你那幾個手下對你很忠心嘛。我不是老大，我叫顏輝，記住了。”顏輝不鹹不淡地回了一句。

骨龍見顏輝沒有追究剛才的事，連忙應道：“是是是，輝哥你說了算。”

顏輝摸出煙來，丟了一支給骨龍，自己也叼了一支在嘴裏。正準備用打火機點燃，骨龍已經劃燃了一支火柴討好似的湊了上來。

悠然抽了兩口煙，顏輝這才徐徐問道：“我剛才的提議，你考慮清楚沒有？”

骨龍從一個小混混起家，能慢慢爬到到今天這位置也不是僥幸，識人斷勢的眼光多少還是有的。那晚酒吧裏一片混亂，他還沒看清楚顏輝的出手，不過此時一見顏輝隨便露兩手，無一不是駭人聽聞的手段，心知對方就算要捏死自己也如同踩死一隻螞蟻般，哪還敢有不服？一聽顏輝發問，忙不迭地應道：“輝哥你說咋辦就咋辦。”

顏輝甩手彈了一個響指，嗬嗬笑道：“你是老大你說了算。我是局外人，碰上麻煩事兒我幫你擺平，撈了錢我們一人一半。”

“沒問題。”骨龍爽快地應允下來。

方才顏輝展示實力的時候，骨龍已經做好了被顏輝收編的最壞打算。更何況他被顏輝露的那兩手道術震撼，還想好好表現一下學上一、兩招，隻是現在寸功未建，不好開口而已。

“OK！”顏輝彈了一個響指，對骨龍說道：“可以喊老板上菜了，我們邊吃邊談。”

骨龍連忙起身吩咐門外的小弟催促老板上菜。那老板聽到雅間“隨風聽竹”要求上菜時，如聞仙音，不住在心頭默念：“謝天謝地，看來兩幫人馬終於談妥了，祖宗積德啊！”

通過席間骨龍的介紹，顏輝對雙江市的道上力量已經有了初步的了解。包括骨龍在內，雙江市的道上勢力一共有四股，分別以市裏的四個標誌性建築——鍾鼓樓、文化宮、探花碑、西市場為據點，劃界而治。這四股力量這些年雖然暗地裏有些小摩擦，但大體上還是維持著勢力均衡。如果發生大規模械鬥，肯定會牽一發而動全身，這也是骨龍先前猶豫的原因之一。

與骨龍靠拳頭和棍棒一手一腳打下江山不同，另外三股勢力的老大：暴龍、老火、丁矮子都頗有來頭，不是出身於世家，就是在市裏有官員照看。

骨龍介紹完畢，望著顏輝小心翼翼地問道：“輝哥，你是想整合雙江的道上勢力？”

聽到骨龍嘴裏冒出“整合”這個字眼，顏輝差點沒把剛喝到嘴裏的一口雞湯給噴出來，暗自腹誹不已：“搶地盤就搶地盤，居然還說的如此文雅，時代在進步，連黑社會老大也斯文了。”

略微沉吟了一下，顏輝做了決斷：“不急不急，等我把他們的後台拆了再說。拔了牙的老虎，你以為還能發威麽？我們之間的合作關係，你先不要聲張，時機成熟後我們再動手。你在雙江混的時間長，地頭熟，讓兄弟們幫忙留意一下最近地頭上有沒有什麽奇怪的人。”

“奇怪的人？”骨龍顯然一時間沒能明白顏輝話裏的意思。

“呃，就是像我這樣會……會功夫，很厲害的人。”顏輝本想說“道法”，話到嘴邊又臨時改了口。

“這個啊，前段時間就有人找我打聽過這事，可我在雙江找了這些個日子，除了輝哥你，我還真沒找出第二個高手來。”

見骨龍麵露不解，顏輝不由得打了個哈哈：“你說的是上次替你找場子那兩個吧，嘿嘿，我現在和他們是同事了。叫兄弟們多留心，有了眉目自然少不了你的好處。”

吃吃談談，待到用餐完畢，顏輝和骨龍交換了聯係電話，在一眾混混驚疑交加的目光中揚長而去。

回家後，顏輝將夢裏偷窺到的《玉虛真解》和《天機訣》仔細比較了一番，發現《玉虛真解》其實和《天機訣》的紅色煉氣法門差不多，所不同的是多了一些威力一般的道法。通過兩相印證，顏輝對《天機訣》的認識也更加深刻。

修道靠悟性，但對於顏輝這樣毫無修道功底的人來說，光靠“悟”顯然不夠，適當的借鑒一下對他來說完全是開啟新的思路。至少，現在顏輝知道了《天機訣》上的符籙之術並不是非要用朱砂畫好的符紙才能施展。比如，施展縮地成寸之術隻需默頌口訣，驅動功法即可。

“道衝九元，不假外功”正是指按照紅、藍兩色功法修煉，溝通三花九頂之後，施展《天機訣》的法術無需借助任何外物。一想通這點，顏輝不禁對自己在機場倉庫裏浪費符紙的行為感到好笑。

正陶醉在對道法的摸索中，顏輝突聽傳來一陣急促的敲門聲，呃，準確說不是敲而是“砸”。

能將厚實的防盜門砸得砰砰直響，除了李華這個“重量級”的人物還會有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