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憶魔法導師的故事

第六章 銀色要塞 下

第二天愛德華早早的就起來了，昨天住旅店的費用已使他瀕臨破產，甚至連吃早餐的錢都沒，現在他急於變賣那些寶石。

在他剛離開不久後，幾個騎士突然來到愛德華昨晚居住的旅店，在向旅店主人詢問過之後，又氣急敗壞的分開往幾個不同的方向奔去。

行進了一段路之後，愛德華不禁為巴拉尼的繁榮而感到驚訝，它像個商業城市一樣，道路兩邊各種各樣的店鋪幾乎使他看花了眼，但奇怪的是路上幾乎沒有攤販，也許是巴拉尼的特色吧，畢竟它是個要塞，不可能像個集市一樣。

愛德華逛了幾個雜貨店，裏邊有許多他一直收集不到的材料，這些材料的產地都無一例外的遙遠，他沒想到在這裏能看到，如果有錢，他肯定毫不猶豫的買下來。

愛德華早就思考好了，與其將這些寶石賣給那些吝嗇的商人，不如賣給大方一點的貴族，因此，他一直在尋找一個貴族的府邸。

上午十點鍾左右，愛德華在一條大路的盡頭看到一處城堡，城堡建造的極度的宏偉，竟然還有個規模不小的花園。

愛德華和老狼走過庭院，忙碌的園丁根本就沒注意到他們。來到了大門前，從半掩著的門裏響起一些嘈雜的聲音，就在這時候，從裏邊走出一個仆人，看到愛德華，以及一頭狼，呆了一下，然後好奇的問：“先生是？”愛德華接過話來，說：“哦，我是一個藥劑師，冒昧的......”

愛德華說自己是個藥劑師完全是為了贏得這個仆人的一點尊敬，誰知道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被這個仆人打斷了，他再次好奇的看了看老狼，話語馬上變的極度恭敬，低著頭說：“哦，您就是那位巫師？羅恩隊長呢？”

愛德華莫名其妙的問：“羅恩是誰？”

仆人引導著愛德華往裏邊走去，邊走邊說：“我的主人墨森侯爵會告訴您的，他一直在等您。”

在進入大廳之前，仆人把愛德華遮雨的鬥篷掛在牆上的掛鉤上，之後就推開了門。大廳裏擺放了一個長長的桌子，最初愛德華認為這是個宴會桌，但當他看到圍著桌子的坐的都是些身著鎧甲的士兵時，愛德華才明白，這是個會議桌。

長桌的盡頭坐著一個中年人，他穿著梭子甲，看樣子他是個騎士，為了方便而沒穿上沉重的騎士鎧甲。愛德華暗暗的為這梭子甲估價，發現自己曾見過最好的梭子甲也沒這件做工精細。他應該就是墨森侯爵，愛德華猜測著，一個擁有真正騎士身份的貴族，愛德華有些緊張，不知道有什麽等待著他。

愛德華仔細的打量著他，想從他的麵容中得到一點提示，他有著一頭濃密的灰色頭發，那是歲月賦予的顏色；高挺的鼻梁和深深的眼眶形成一種反差，在這反差中愛德華感覺到力量，因為那眼眶的線條就像刀切斧削般深刻；他的胡子刷的整整齊齊，從那掩藏在胡子下邊嘴角微微上翹，這明顯是個笑容，看到這裏愛德華心放了下來，至少，不會存在著惡意。

在他打量對方的時候，對方也在打量著愛德華，他沒想到這個巫師是如此的年輕，要知道，傳說中巫師可都是與蒼老分不開的，仿佛巫師門所經過的歲月匯聚了那強大而神秘的力量，不過他身邊的那隻狼證明的他的身份，昨天那些士兵告訴他時就提到，那個強大的巫師身邊跟隨一隻巨大的狼。

這個身著梭子甲的中年人正是墨森侯爵，而他還有另外一個身份，巴拉尼要塞的最高指揮官。

墨森侯爵站了起來，對著愛德華行了一個騎士禮節，他使自己的聲音盡量帶著些尊敬，因為在即將到來的戰爭中或許能從這個巫師身上得到幫助。

“遠來的巫師先生，我代表整個巴拉尼歡迎您，因為您出現在我們最需要幫助的時刻，先自我介紹一下，也許侯爵這個稱號對您並不重要，對嗎？我的名字是墨森，布萊德•墨森，這個要塞的執政官，我有幸知道您的名字嗎？”

愛德華聽出了對方話語中的尊敬，他將單手撫在胸前，身體向下彎了彎，這是最簡單的禮節。然後用同樣尊敬的語調說：“愛德華，愛德華•斯蒂費爾德，我很榮幸來到這個聞名的要塞，並有幸見到您，要塞的長官。”

墨森侯爵笑了起來，能得到一個巫師的尊敬，這也是個榮耀，他招來仆人安排愛德華坐下，然後說：“斯蒂費爾德，這個姓氏因為您而變的令人尊敬。我想羅恩並沒見到您，本來他是要去邀請您的，而您卻先到了。有人告訴我巫師是先知，我確定您一定預感到了巴拉尼那即將到來的危險，因此特意遠道而來，我會盡量安排您在巴拉尼的一切！您一定會庇護巴拉尼的，對吧？”

愛德華對這不明不白的話不知道該怎麽回答，他總不能告訴別人自己是來賣寶石的。因此，他點了點頭，什麽都沒說。

墨森侯爵特意準備了一頓豐盛的午餐，席間，本來略有些嚴肅的氣氛變的輕鬆，仿佛愛德華的到來驅走了他們心頭的煩惱。有些人問起愛德華的過去，愛德華保持著巫師的神秘感，隻字不提，如果告訴對方在來這裏之前自己隻是個藥販子的話，那氣氛就完全破壞了。大家都理所當然的認為，巫師都是沉默寡言的，也就不再問。

午餐之後，墨森侯爵似乎有個會議，因此安排了身邊的一個軍官帶著愛德華來到一個塔樓，這個塔樓是整個巴拉尼最高的建築，本來它的作用是在戰爭中調度軍隊，但為了表示對這個巫師的尊敬，墨森侯爵將愛德華安排到這裏。他實在想不到比這塔樓更適合巫師居住的地方了。

當軍官詢問愛德華還需要些什麽時，愛德華正有些擔驚的看著這座塔樓，並在心裏咒罵：“但願這該死的塔樓不會倒塌！”

愛德華現在最需要的是錢，而且他根本就不想住在這該死的塔樓裏，但他又不好拒絕，隻能用最委婉的方式告訴那個軍官，自己需要購買一些材料。

軍官手下一個文官記錄了愛德華需要的東西，之後，愛德華在一個士兵的帶領下歎著氣進入了塔樓，就連他也覺得，這該死塔樓確實最適合一個巫師居住。

愛德華下意識的將自己的居所定在塔樓最上邊的一層，這一層開了很大的一個窗子，延伸出一個寬闊的窗台，在那上邊看風景倒是不錯，大半個巴拉尼盡收眼底。

晚飯前，士兵送來一些東西，裝在一個皮袋裏，裏邊是一些在巴拉尼所能收集到的材料。等士兵離去之後，愛德華迫不及待的打開，發現，都是些一直想要收集，但卻很貴重的材料，甚至包括一些質地純淨的寶石。

愛德華先將那些寶石拿出，放在內衣口袋裏，然後拿出手劄，將剩下的材料進行分類，嘴裏不停的嘮叨著：“天啊，我開始愛上巫師的感覺了！”

巴拉尼的雨一直沒停，而且天上的陰雲有越來越重的趨勢，似乎在昭示著什麽。

愛德華卻沒空理會這些，此刻他正抱著那些材料在幸福著。

某一天，愛德華將頭埋在手劄裏看了整整一夜，淩晨的時候，他頭昏腦漲，雙眼發花的來到窗台上，雙手揉著眼睛，他沒注意到，士兵正拖著大批的守城器械從塔樓下邊經過，往哨牆運去。

等他終於覺得好了點的時候，睜開眼睛，看到塔樓下邊有許多人正在抬頭看著他，愛德華下意識的揮了揮手，卻迎來巨大的歡呼聲，這歡呼聲再次使愛德華陶醉，他恍惚中聽到一些歡呼聲。

“巫師與我們同在！”

“我們必然會迎來勝利！”

“有巫師在巴拉尼，格雷軍隊必然會碰的頭破血流！”

愛德華大驚失色，仔細回想第一次與墨森侯爵見麵時他曾說的話。

“而且我確定您一定預感到了巴拉尼那即將到來的危險，因此您特意遠道而來。”

見鬼，戰爭要來了嗎？愛德華急急忙忙的衝下塔樓，從負責守衛塔樓那裏的士兵那裏得到了答案，他不由得呻吟了一聲。

“天啊，誰曾告訴過我戰爭要來啊！”

守衛的士兵詫異的看著愛德華，問：“難道您不知道嗎？長官可是告訴我您全都知道啊？”

愛德華又一陣風的衝到塔樓頂端，叫醒仍在睡著的老狼，嘴裏忍不住罵到：“該死的，該死的，你這隻會吃和睡的老狼，該死的戰爭！”

他一邊往包裹裏塞著材料，一邊還在咒罵著。突然間他沮喪的停下了。剛才在窗台上的揮手，幾乎有上百人看見了自己，如果離開，估計後果會變的很嚴重。

“他真是巫師的恥辱，在巴拉尼危險時他竟逃走了！”

“巫師中的敗類！”

愛德華腦海中響起這類的聲音，他痛苦的抓著自己的頭發，開始為杜撰的巫師身份苦惱。

兩個月前，格雷一次普通禮節上的外交，格雷外交使者在波爾國王麵前拿出兩份協議，其中一份來自格雷王室，協議的上的內容是希望在波爾西部開辟一條海上的商道，而另外一份協議來自神聖教廷，他們希望在波爾幾個大城市建立教堂，公開傳教，發展教徒。

這兩份協議全被波爾國王否決了！

至於原因，首先，巴拉尼除了是座軍事要塞外，還有另外一個重要的作用。由於謝特而摩撒斯森林的阻隔，巴拉尼要塞是一個溝通大陸上三個國家的重要城市。隨著商業的興起，商人逐漸聚集在這裏，從東南方的格雷運來的手工藝品；從西南方運來的木材；以及從波爾王國北部運來的寶石、礦石和毛皮都集中在了這裏。各國的商人在這裏用自己的貨物交換對方的貨物，然後再販賣到各處。在這交易中，波爾占據著優勢，因為另外兩個國家的商人想要將貨物運到巴拉尼，就要交納關稅。這就是為什麽愛德華到來之後發現巴拉尼像個商業城市的原因。

開辟另外一條海上商道，這對波爾百害而無一利，而且這條商道一旦開辟，還會有某些潛在的威脅。

對於第二條神聖教廷提出的協議，波爾也不可能答應。就像所有人都知道的，當一個信仰成為宗教，而這個信仰又影響了大多數人之後，它就有足夠的理由成為政治！格雷就是最好的例子，皇室中有絕大多數人是神聖教廷的虔誠的信徒。神聖教廷的任何一項決策，就連格雷國王都很難否決。

神聖教廷於六十年前突然興起，並迅速的成為格雷最大的宗教，創辦教廷的大主教以及其下的六大祭祀是傳奇一般的人物，所有人都知道，他們就像那些巫師一樣，擁有著神奇的力量，而這力量來自他們對神的信仰。

談判破裂之後，格雷使者憤怒的返回了格雷。誰都知道，這次談判其實就是格雷的一次試探，如果同意，那最好；而不同意的話，就成了一場戰爭的借口。

波爾國王不無擔心，如果格雷準備發動一場戰爭，那麽說不定他們有辦法攻破巴拉尼，否則他們不會貿然發動一場根本不可能取勝的戰爭。因此，國王隨後緊急召集了駐守各地的將領，從中抽調出一些兵力趕往巴拉尼，其中還包括波爾的王牌軍隊，皇家銀月騎士團，他們的裝備和戰鬥力都是波爾軍隊中最強的，整整一萬騎士團也開始往巴拉尼開拔。

而波爾國王最擔心的卻是，神聖教廷也可能參與到這場戰爭中，在大主教之下，神聖教廷有六個大祭祀，他們每個人代表著一個神靈，擁有強大的力量，不能排除他們參與到戰爭的可能性，畢竟，神聖教廷已經挑明了自己的意圖。

大陸上唯一能與這種力量對抗的是巫師，但巫師就如同寶石礦一樣的難以尋找，而且國王也不確定，巫師是否願意參與到這場戰爭中。巫師幾乎不局限於國界，他們隻屬於自己的世界，誰都不能確定，一個巫師為什麽要幫助波爾，而不去幫助格雷，當然，這是最壞的打算了。

駐守巴拉尼的墨森侯爵在談判破裂時就得到了消息，開始加強巴拉尼的防守，同時驅散在巴拉尼的流動商販，以防其中隱藏奸細。

墨森侯爵，波爾軍界有名的將領，不過，他最聞名的卻是對皇室的忠誠，上代國王曾說過，即便所有人背叛，墨森也會站在我的旁邊。

得到老國王的如此肯定之後，不久，他就被派來長期駐守在這座要塞。

他也明白巴拉尼在軍事上重要性，一旦巴拉尼被攻破，在之後的大片平原上，波爾將很難再構築一條可以抵擋格雷軍隊的防線。

墨森侯爵也有著與波爾國王同樣的顧慮，就在這時刻，士兵報告說有個巫師帶著一隻狼來到了巴拉尼。這個消息對墨森侯爵來說，簡直就像天上突然掉下來一塊巨大的寶石。因此，第二天，他就急急忙忙的派遣士兵去邀請這個巫師。誰知道倒黴的愛德華竟然突然出現在他麵前，他理所當然的認為，這個看起來年輕的巫師擁有某種先知的本領，他來這裏就是為了幫助防守巴拉尼。

之後他對愛德華進行了些言語的試探，結果卻令他不確定，因為愛德華當時根本就沒明確的表示出點什麽。當時他隻有先將愛德華留下，再做其他打算。

愛德華住進塔樓裏三天後，格雷突然對波爾宣戰，而且格雷大批軍隊早已秘密集結在了邊境處。按照斥候所報告的地點，墨森侯爵粗略估計，最多一周時間，格雷軍隊就能來到巴拉尼的城牆下。而波爾的援軍卻最少還得半月的時間才能來到巴拉尼。

戰爭的消息突然走漏，而且還傳出神殿大祭祀將會和二十萬軍隊來一起攻打巴拉尼，要塞一片混亂，許多人想要逃離巴拉尼。

要塞裏肯定混的有奸細，墨森侯爵不由變的更為擔心，戰爭還沒開始時，巴拉尼已經處於被動中。

在這種情況下，為了穩定情況，他無可奈何將愛德華的消息透漏出來，情況果然有些好轉，特別是當愛德華帶著那隻神威凜凜的老狼出現在窗台上之後，使本來慌亂的人心得到安定。許多人都堅信，有巫師存在，巴拉尼一定會安然無恙。

毫不知情的愛德華已經被卷到了戰爭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