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種--醫觸

第十一章 解毒 （下）

“嗯。。。唔。。。還有什麽事……”淩光一手握著娜娜的小手，一手捏著自己的後頸並來回晃動著他那低了許久都不曾抬起過的脖子。

“你真有空！她體內的毒素還沒清除幹淨呢，當然也不可能清除幹淨，需要專業的藥物如【抗毒血清】之類的來上一下，才可以真正轉危為安，那時候你在休息也不遲。”

“還沒清幹淨呀！是嚎……還得來支血清提提神兒，我怎麽忘了，嘿嘿。”淩光撓頭笑笑。緊接著大叫一聲，嚇了小木棍一跳。

“啊！我去哪兒給她弄血清呀，就是會造，也得有東西給我擺弄才行呀！”淩光急得快要跳起來了，他恨小木棍給他出了一道根本不可能解決的難題，或者，他是在恨那條可惡的毒蛇。

“淩教授，你是不是忘記了，好像在離這裏不遠的多牧，有個稱作‘神醫’的人，他比你這副教職稱高級多了。”

“對對！丁目、醫院，走！”說著貓下腰去就要背娜娜，不想那愛出難題的小木棍又給了他一棒。

“不能背，你這樣會壓迫她胸腔導致她呼吸困難的。還有，你會觸碰到她的傷口加速她血液的溢出，要讓她平躺，保證她身體不受任何多餘的負擔，這樣才能減少血液的流失。”

淩光苦笑一聲，伸出兩手橫抱起娜娜，邊走邊怨道：“我這是遭得哪門子罪呀，剛才隻怕她血流得慢，現在好了，隻怕她多流哪怕那麽一滴，我謝謝你小木棍，還有那條毒蛇，感謝它八輩祖宗！”

小木棍聽罷不禁莞爾。但見淩光拖著兩條疲腿往前挪步的速度時，又再為自己“好出難題”而正名。

“我可提前告訴你，她身上的毒液已被排除的差不多了，短時間內不會對她造成致命的傷害，盡快找到解藥，我還你個囫圇的小娜娜這沒問題，可是現在我們隻能為她做簡單的止血處理，按照她的體重計算，就她現在血液流出體外的速度看，你這樣走下去，隻有兩種結果，一就是她流血致死，你抱了一路回到多牧的隻是一具香屍；二就是你跟她兩人、當然也包括我都要永遠留在塔亞，天就快黑了，娜娜現在身上的氣味很容易引來類似野狼的喜血腥類動物，哈哈，到時候就精彩啦！”難得它教導淩光的當兒還能打趣……

“刷刷刷。”淩光飛快地奔跑起來，好似懷中抱著的玉人是一堆他剛從銀行劫來的鈔票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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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走了多久，得虧有小木棍這架精確的GPRS導航係統，一路上，他們都撿著近道來走，再加上淩光擔心懷內娜娜，走起來更是不知疲倦。來時要用將近兩個小時的路，淩光此時隻走不到三十分鍾便能踩完。

當然了，淩光也是人，也會有疲憊的時候。娜娜前胸流出的血早已經將淩光的襯衣浸透，隨著盛夏時節那日落前的暖風一吹，那種又粘又癢的感覺實在無法用筆墨來形容，再加上襯衣上混雜著自己的汗水，那種味道令他這前二十年來一直“喜好”作嘔的體質痛苦萬分。另配上那已經近乎失去知覺的胳膊、僵硬了的二頭肌和開始漸漸發紫的手臂，他真是連死的心都有了。

小木棍瞧著已經接近崩潰邊緣的淩光也是焦慮萬分。他知道，現在的淩光已經幾乎是在機械式地接受自己的“導航”了，它一句“往東”淩光便“哦”上一聲向東疾馳，他說“西”淩光便低頭朝西奔走。體能上的損耗和精神上的壓力以及經意誌層麵的逐步削弱，淩光就快到達自身極限了。現在唯一支撐著他的動力就是懷中那位他頗有好感、我見猶憐的小娜娜了!

“其實，我剛才真的很想讓你用那火苗在娜娜胸部進行消毒操作的。”小木棍冷不丁蹦出一句。

“嗯，什麽消毒，消什麽毒？”淩光歪了歪嘴角，吐出舌頭舔去一滴一直由額頭流到上唇的汗水，並機械式回應著小木棍的話。

小木棍：“就是娜娜胸腔處的刀口呀，我是真想讓你用火給她燎上一燎，可那不是小腿，我知道你肯定舍不得、也不會同意的。”

淩光走了兩步，回味著小木棍的說話，楞了楞神兒，腳下步伐也在那一瞬不自主地減慢了少許，緊接著便是他爆出的哈哈大笑。此刻，她懷中所抱著的玉人似乎又從先前的病患身份轉成了女人。

小木棍是想隨便找些話題跟淩光開開玩笑，防止他在到達多牧前的任意地點任意時間大腦突然‘斷電’說倒便倒。的確，缺乏身體鍛煉的淩光現在是純靠意誌來彌補自己體格上的“欠奉”，如果他的精神一旦鬆懈下來，有那怕那麽一絲的放棄念頭，那他隨時都有可能倒下，黃昏時分的【塔亞】草原是非常危險的，渾身虛脫且周身沾滿血腥味兒的他，一旦倒下可能就再沒有機會爬起來了！很可惜，當小木棍講完這句即是實話也是玩笑的話語後，後悔地腸子都青了（如果它有腸子的話）。隨著淩光哈哈大笑的動作，他的全身一抖一抖，胸腔不住起伏，它真恨自己一句廢話惹得淩光平白多耗一些體力……

幸而淩光自己心裏清楚，眼下不是搞笑的時候。幹咳了兩聲，自覺地抹平了臉不再說話。小木棍也閉緊嘴巴，不敢再去招惹這位已經開始有些神經質的主兒了。

說起來，它對淩光今天的表現還是很滿意的。從他為娜娜清毒時所展現出的技術以及這位向來都玩世不恭的馬大哈現下所展露出的堅韌意誌，都令小木棍讚歎不已。他現在欠缺的就是一顆平常心，如果他剛才能少些浮躁就更完美了。

還有一點很重要的事淩光自己並沒有覺察，也許是她在娜娜被咬中毒的一刻急昏了頭，又也許是那‘驚魂一蛇’搞得他大腦思維有些混亂所以不及細想。那重要非常的事情便是---今天這出手術的操作全是由淩光自己親手完成的，而不是靠著他的“食指”！

說他臨危受命也好，說他趕鴨子上架也罷，總之不管怎樣，他完美地演繹了一出野外求存的大戲，唯一與平常戲劇不同的是，這出精彩的演出沒有觀眾，隻有導演小木棍、主角淩光、以及“道具”娜娜。

俗話說得好，“隻有在實戰中才能真正領悟到你所需要的東西”。淩光不欠天賦隻缺耐心和經驗，膽大而又心細的小木棍將這搶救的重任一肩甩給淩光以期磨練他，不過說實在的，它也是有在一些細節上幫忙淩光的，譬如胸腔下刀時的長度和深度，沒有精密的儀器輔助，這世上根本不可能有人可以純憑肉眼來完成，所以，自己隻好當一回淩副教授手中的操作工具嘍。當然了，能成功完成這次搶救，他們還要感謝這位被搶救者，得虧她中途沒有蘇醒過來，否則後果真的難以預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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漸漸地，淩光眼前出現了一簇簇的光亮並且離他們越來越近，終於回到多牧了。眼前四周有火把的照射，也有為數不多的屋內燈亮。多牧的夜間人們在出行的時候都習慣性地舉上一個火把，因為每到晚飯後，除了丁目那裏，大半個多牧都要被黑暗籠罩。所以，即便目前天未黑到徹底，隻要有人出行，都會備上火把以應不時之需。

“快…快幫忙！”終於看到人影的淩光用嘶啞的嗓音萬難地扯著。

來人看到淩光，用火把繞了繞，嗬嗬一笑，操起生硬且帶有濃重當地口音的普通話隔遠便衝他招呼道：“哦咿，四（是）昨晚一起宴會的三森（先生）呀，遠道而來的朋友、神醫的客人，請接受我岑子（誠摯）的祝福。”說完便雙手合十低頭默念。

“快幫我….娜娜…！”破鑼嗓子徹底玩兒完，淩光已經沒力氣再喊一次了。

那反應遲鈍的家夥聽不清淩光說得什麽，隻看他神色不對且懷中抱著一名少女，這才發覺有些不妥，由五米開外一溜兒小跑到淩光近前，驚異地看著滿頭大汗的淩光，再看看他懷內麵色慘白氣若遊絲的娜娜，這才驚呼一聲，扯開嗓子操著淩光聽不懂的當地方言大聲呼喝！

還是嗓門大管用，聽到喊聲，瞬時便聚來了一群多牧居民，將淩光娜娜二人圍在中心。

淩光額上冒汗嗓子冒煙，大喊一聲“你們有沒有點常識，沒看到有病人嗎！別圍著，空氣，我要空氣！”可惜，這沙啞的聲音隻有小木棍能聽清。

一人分開人群，衝到淩光身前，驚訝地望著滿身染血的他問道：“這不是淩先生嗎！發生了什麽事？呀，娜娜她怎麽了！”是成克哈利姆來了。

“快，醫院，丁目，我受不了了…”淩光雙手一軟，成克哈利姆慌忙順勢接過險些摔落地上的娜娜。比起這些圍觀人群他顯然精明得多，顧不上再理淩光，攔腰抱著娜娜飛也似地朝丁目居所衝去。

人群漸漸散去，淩光仰頭望了望布滿星空的夜色，長出一口氣，猛然一陣天旋地轉的感覺襲來，“嗵”地一聲跪倒地下，雙臂不住地顫抖著。他想用雙手撐起自己的身軀，可是，直到這一刻，他才發覺自己的兩條胳膊已經沒有知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