孰料雷越剛剛步入廳堂,人還沒現身,耳中就聽到一陣吵鬧的聲音––
“快、快點按住他。”
“我就說了,這家夥看上去麵目凶惡猙獰,決非什麽善良之輩。”
最後這道聲音異常沙啞,雷越一聽就知道是從胡老二那破嗓子裏擠出來的。隨即,待他走進廳堂,迎麵就看見初冰、初炎姐妹抱著小貂阿紫一臉茫然地望著斜靠在椅子裏奄奄一息的蘭斯特隆。胡老二此時站在蘭斯特隆身後,手上握著一把寒光四射的匕首,臉上盡是一副如臨大敵的緊張模樣。
燕赤雪、端木追日也在場,不過兩人臉上的神色倒是顯的很輕鬆。他們身旁,站著笑咪咪的白元歸。
一見雷越走進來,白元歸嘿嘿一笑,迎上去,附首在雷越耳旁,將方才發生的事簡扼地描述了一遍。
方才雷越離開沒多久,白元歸就回房取出幾味藥,調了一副‘鎮陽回心散’。然後用湯水煎好,撬開蘭斯特隆的牙關,硬生生地給他灌了下去。
‘鎮陽回心散’是一種用來起死回生的奇藥,但這種起死回生卻不是根除體內的疾病。它的作用僅僅是將一個人體內潛在的力量放大到極限。類似於某些將死之人臨死前的回光返照現象。
蘭斯特隆喝下藥沒多久,體內虛弱停滯的氣血漸漸變的通暢起來。隨即,那雙緊閉的雙眼,也徐徐睜開。
張開眼的刹那,蘭斯特隆環顧四周,見都是陌生的環境,陌生的人,自知可能是落入仇家的手裏了。便再次緊閉雙眼,讓身體陷在椅子裏等死。眾人見蘭斯特隆閉目裝死,也不上前打擾盤問,隻是靜候一旁,等待天明初冰、初炎過來。再按雷越說的方法加以試探。
天亮時,納蘭姐妹向往常一樣,抱著阿紫來到廳堂擦抹桌椅。沒想到,姐妹倆剛剛現身,半眯著眼裝死的蘭斯特隆猛地掙紮著坐起來,探出食指,指向納蘭姐妹,臉上的神情更是驚愕到了極點。
隨後,胡老二揉著睡眼走進廳堂後,見蘭斯特隆麵目猙獰就自作主張地抽出匕首架在了對方脖子上。與此同時,雷越剛好也來到了廳堂。
……
耳聽白元歸講述完整個經過,雷越先以眼色示意納蘭姐妹不必驚慌。隨之他走到蘭斯特隆麵前,沉下聲音向對方說道:“你身上有納蘭姐妹的畫像!而今見了她們倆人後神情又是如此慌張。你究竟打算對她們姐妹倆做什麽?”
蘭斯特隆臉上的肌肉一抽動,張大了嘴,想要說話,奈何舌頭好像不太靈活,以致於隻能發出一道道類似於嗚咽的聲音。
雷越見對方說不出話來,就對白元歸道:“他這是怎麽了?怎麽無法說話呢?”
老管家嘿嘿一笑:“我配的藥自然能將份量拿掂的恰到好處,所以那劑‘鎮陽回心散’剛好可以讓這家夥恢複心念和耳目視聽的功能。至於說話嘛,那還得再加點劑量才可以。”
“給他喂藥,聽聽他究竟想要說些什麽。”雷越吩咐完管家,自已搬過把椅子,直接麵對蘭斯特隆坐了下來。
沒多久,白元歸小心翼翼端著一個湯碗來到了蘭斯特隆身邊。蘭斯特隆心念剛剛恢複,尚且沒搞清楚雷越一行人的真正用意何在。當下他眼見白元歸這個麵目可疑的老者手捧一碗散發古怪氣味的東西朝自已靠過來,心中頓時暗自驚道:“這……這人想要做什麽?他讓我喝的那一碗到底是什麽東西?”
白元歸見蘭斯特隆好像不太情願喝下這碗藥,遂堆起一臉的笑容,壓低聲音道:“這位壯士,你喝吧!喝了它你的身體就會複原,就能說話了。”說完,白元歸也不管對方同意與否,端起碗捏住蘭斯特隆的咽喉,順手就將這碗藥給他灌了下去。
被逼喝了白元歸手中那碗藥,蘭斯特隆無奈之餘,想到自已這個堂堂的拜占騎士竟淪落到如此境地,一時間心念俱灰,不由自主地坐在椅子裏長長歎了口氣。
沒想到,歎息之餘,蘭斯特隆猛然發覺舌尖似乎恢複了一點力量。當下他低頭咳了兩聲,在發現自已能夠說話後,他突然抬起頭,讓目光再次落到了納蘭姐妹的身上。
“你……你們……我、我終於找到你們了。”
對著納蘭姐妹說完這句話,蘭斯特隆好像用盡了全身的氣力般,隨著最後一個字吐出,他頭猛地一歪,雙眼一瞪,頃刻間就癱倒在了椅子裏。
“咦……怎麽、怎麽堅持到這裏他就死了呢?”
白元歸眼見蘭斯特隆歪頭癱在椅子裏,急忙丟下手中捧住的碗,伸出手指按在對方脖頸處查探。不料,手指剛剛探過去,白元歸目光突然在蘭斯特隆的衣領處覓了一灘血跡。探手一抓,白元歸翻開對方的衣領,赫然發現,蘭斯特隆後背上居然有一道一尺餘長的傷口。那道傷割的極深,幾乎都可以讓眼睛直接看到裏麵的森森白骨了。
雷越這時也站在了蘭斯特隆身旁,他看到那道刀傷,再打量對方罩在身上的鬥篷。顯然,這道刀傷早在對方出現在莫大先生住處前的時候就已經有了。身上受這麽重的傷,竟然還能夠釋放出那麽強悍的戰鬥力量。蘭斯特隆的戰鬥實力,此時讓雷越有種刮目相看的感覺。
白元歸小心探出手指,在傷口處摸了摸,隨之又湊近些,讓雙眼仔細打量傷口。片刻後,白元歸臉上淡出一絲凝重,沉下嗓音對雷越道:“他身上的這道傷,至少已經有了一個月的時間了。你看,這傷口附近翻起的肌肉都有好多壞死發白腐敗的了。此外,倘若我的眼力沒有看錯的話,此人身上受的這記刀傷,並不是普通的術元傷害。它很有可能是術、藥同修幻師施展的‘毒刀之術’!”
“毒刀之術?”雷越耳聽到這個詞,腦海猛然間回憶起‘大黑獄魔秘藥煉心經’裏麵曾經介紹過這種奇詭的幻師功法;‘毒刀之術’––簡單說來是以一種劇毒藥物做為藥引,在體內生成藥修術元。隨之再以術修幻師的功法,修行戰器心念,凝聚術元,化為戰器。如此一來,化生成的戰器裏就蘊含了劇毒。戰鬥時,隻要對方身體被戰器碰到,頃刻間就會毒發身亡。眼下依白元歸的說法,這位拜占騎士身上中的應該就是‘毒刀之術’。並且,施展‘毒刀之術’的幻師手段非常高明。因為他已經能自如控製劇毒術元的藥力。否則,以蘭斯特隆身上的這道傷口來看,他早就在中刀的一瞬間死於非命了。
“假如他中的是‘毒刀之術’,照當前他身體的情況來看,這人還能不能活?”雷越望著白元歸,沉聲相問。
白元歸示意雷越稍等,然後擼起袖口,伸手解開蘭斯特隆罩在身上的鬥篷,再將掌心探到對方的肚臍處,停了片刻,又向上在胸口心髒的部置探查一番後,白元歸重重舒了一口氣道:“還有一絲若有若無的本源心念在維持他的這副肉身,估計倘若不施展猛藥救治的話,這人用不上三柱香的功夫,就會徹底死絕。”
“猛藥?什麽樣的猛藥?”雷越現在還不想讓蘭斯特隆去死,當下他便下意識地隨口去問。
“嘿嘿!公子,您可真會開玩笑,那劑猛藥不就是您臍下的‘混天洗髓元’嗎?”白元歸微微一笑,悠然對雷越說道。
“混天洗髓元,那不是剛剛被自已耗盡了嗎?現如今,臍下僅有一絲存在,這一絲的混天洗髓元,又該怎麽把蘭斯特隆給救活呢?”自忖間,雷越腦海忽然閃光乍現,讓他想到了一個絕佳的妙法利用最短的時間來恢複‘混天洗髓元’!雖說這個方法能否成功還尚且未知,便眼下形勢緊迫,雷越也隻好試上一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