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肖文化--羊致清和

三、葬俗中的羊

生老病死、人亡魂滅是自然規律，可是古人不懂得人們精神活動主要依賴於人的機體活動，因而產生了人死後靈魂不滅的觀念，圖騰民族更是相信人死後會化身為圖騰。這些對生與死的認識均在人生重要的禮俗之一——葬俗中有所反映。圖騰民族的葬俗一般有與圖騰有關的儀式，為的是讓死者順利返回自己的圖騰。

羊作為遠古時代的動物圖騰之一，也出現在一些民族、地區的喪葬儀式上。新疆且未縣紮洪魯克鄉發現了一組距今約3000年的墓葬群，其中，一號墓內未滿周歲的嬰屍頭戴藍色羊毛織帽，裹著紫紅色羊毛織被，墓內還有羊奶袋、喂奶的羊角等物。二號墓主人死時用紅黑色在臉上塗繪了羊角紋。這組墓葬正是羊圖騰民族輪回轉世信仰的體現，即靈魂轉世時，旁邊應有圖騰物，否則會投錯胎。殷墟發掘的一些墓穴中有以整羊或羊肢、羊頭隨葬的現象，婦好墓出土的隨葬禮器中有大量玉器製品，其中有數十件動物雕像，如羊、牛、馬、虎等，造型生動。甲骨卜辭中還有大量用羊牲祭祀死者的記載。四川茂汶羌族自治區於1978年發掘的戰國石棺墓中出土了很多隨葬的家羊骨骼和一個有大螺旋角的土陶綿羊頭。

近現代在殘存羊圖騰意識的民族中仍或多或少保留著圖騰時代的喪葬習俗。隨著社會的發展，有的地區葬俗中羊圖騰崇拜意識已模糊不清了。比如有的民族認為，人死後仍和生前一樣要吃要喝，所以墓中葬羊或羊形物，使死者以後不至於沒有吃的東西；有的民族晚輩在長輩的葬禮上獻羊則是因為羔羊跪乳其母，是有孝心的動物，晚輩借以表達對逝去的長輩的哀悼。

（一）引路羊子·殺羊開路

羌族葬俗中的羊具有濃厚的圖騰崇拜色彩。人死之後，羌族習俗是一定要殺一隻羊為死人引路，這隻羊稱為“引路羊子”。死者若為男性，殺牡羊；若是女性，則殺牝羊。羊須在死者麵前宰殺，而殺羊者應為死者之長輩。殺羊前先禱告說：“羊為你引路，你是何種病死的可在羊身上表現出來。”祝禱畢即殺羊，並將羊血灑在死者的手掌上（男左，女右），目的是讓死者知道有羊給他帶路。然後將羊體解剖，檢查羊體內何處有病。羊體內何處有病便認為死者是因何種病致死的。當死者所得的病確認後，他（她）的親人們又悲痛萬分，悔恨未能先知病因致使醫治不當。儀式結束後，此羊的肉，死者的親屬不準食。

雲南蘭坪、寧蒗等地的普米族也有以羊為死者引路的喪葬習俗。他們認為，人死後要將其靈魂送歸故土，而引魂開路的是綿羊。屆時，巫師將塗有酥油的麵偶放在蒿枝做成的十字形架上，並將十字形架插入糧鬥中祭鬼，為死者送魂開吊。接著向做死者替身的羊指點死者的名字，在羊耳上撒糌粑、灑酒，死者親屬則跪請羊喝酒，意為為羊送行。當這一切做完後，巫師持刀刺羊，取出羊心供於祭桌上，並為死者念誦《開路經》。這樣死者就能魂歸故裏與祖先團聚。普米族“殺羊開路”的習俗和他們的一個傳說有關：普米人白楚之和若咪之兄弟二人去西天取經，回來的路上二人在一個大峽穀中休息。峽穀中長滿了比水桶還粗的大竹子，這些竹子白天在太陽暴曬下自行裂開，到晚上又會自動合攏。於是弟弟躲進大竹子過夜，哥哥持寶劍和弓在外守候。到了半夜，巨蚊和巨蚤合力攻擊哥哥，使其身亡。弟弟因困在竹子裏無法相救，第二天出來時，見他哥哥已成白骨一堆。於是他就地掩埋了白骨，繼續往回走。可是走來走去卻怎麽也走不遠，他想，可能是哥哥不想埋此荒野，於是就挑了哥哥的骨骸前行。路上遇見一個老牧羊人，老人同情其遭遇，贈送其一羊馱骨骸。弟弟終於回到了故鄉。從此，普米人相信，羊是能將人的靈魂送歸故鄉的。

（二）羊毛招亡

四川、雲南、廣西、貴州等地的彝族認為，人死後其靈魂不死，故死者屍體火化後要對其靈魂進行招亡。死者親屬用木杆紮一個十字形木架，頂端必須附著羊毛，兩側紮以箭竹，下部則披以細草，長約5寸許，呈人形，代表死者的靈魂。彝族巫師畢摩對這個偶像誦經念咒，將死者亡靈招附其上。死者親屬把這個偶像放在家中，家人、牲畜不得觸犯，吃肉喝酒時，必先對其祭奠：將酒、肉等在火塘上繞三圈，然後放在偶像下麵，過相當時間才敢撤下食用。招亡後一月（有的地區延至招亡後數年甚至一二十年）舉行出靈儀式，殺綿羊、山羊獻祭後，將偶像送往深山靜僻之處或較高、深的岩洞中存放。

有的地區以羊毛招亡的儀式於上略有不同。人死後，由巫師帶死者幼子於山中連根取回山竹一根，截一根與幼子拇指相等的竹根，裹以羊毛。根據死者性別的不同，再紮以紅綠絲線，男用紅線紮九匝，女用綠線紮七匝，裝進布袋後放入一小蔑籮內，由巫師持往死者遺體旁作法念咒，使死者亡靈附於其上。死者親屬將這個象征死者靈魂的牌位置於堂屋上方的“祖靈洞”中供奉。

（三）領羊·交牲

“領羊”是陝北地區喪葬習俗中非常重要的一個儀式。死者入殮後，靈棺停於靈堂，死者的親屬披麻戴孝跪拜於地，其中有“孝子”行列。入夜時，祭者把親友送來的果饌佳肴盛於祭盤中，手托祭盤於頭頂，以嗩呐鑼鼓為前導，舞著從後往前進入靈堂。在跪拜靈前的孝子行列裏穿插回旋幾圈後，將祭盤供於靈前，當這些結束後已入夜，“領羊”開始。祭者將親友送來的公羊捆係四蹄供於靈前，並用棉花蘸水點灑羊的四足，意思是請祖先領的是四肢完整的全羊。接著，祭者向羊身上潑灑冷水，羊受到這突然的冷水刺激後抽搐戰栗，這表示祖先已領了羊。如果羊不哆嗦發抖，就是祖先沒有領羊。祭者就代表孝子詢問祖先為什麽拒絕領羊，實際是自問自答：你們老哥兒幾位是不是都爭著要這一隻羊？你們不用爭，下邊還有好幾隻羊，你們每人有一份。邊說邊向羊身上潑冷水，看羊是否抽搐。如果羊仍然不戰栗，那麽就猜測別的原因，並繼續潑水，直到羊哆嗦發抖，才算祖先領走了羊。

舊時貴州黔西、仁懷、六枝等縣的仡佬族有人死後舉行“交牲”儀式的習俗。喪家要請道士來家做道場，超度亡靈，並且牽羊、牛繞道場，民間認為如是可使死者到陰間後不會缺少吃穿。

（四）跪羊誌哀

青海河湟地區的漢族有這樣的喪葬習俗：人死後，其已出嫁的女兒偕女婿、直係血親的甥侄來吊唁時，必須獻一隻頭、蹄俱全的整羊祭奠死者，羊頭上塗一層花肚油。有的地區旁係血統的一些晚輩也要獻羊，喪家以獻祭羊多為榮，並將收到的羊都擺在院中的喪桌上，羊頭向著靈堂，前腿作跪伏狀，以示誌哀。羔羊跪乳其母，是至孝的象征，晚輩向死者獻的羊之所以擺成跪伏狀，有以羊喻己，借羊表達對死者的懷念的寓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