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貴難求

第7章 晴天霹靂

辦公室內站著一位四十出頭的中年男子，早禿的前頂讓他與實際年齡相比明顯地蒼老許多，他就是梁主任。他是內地省級教育局調來寧台高中。他年紀不算大，卻已經是寧台高中的二把手。雖然還隻是學校教務主任的職位，但是實權卻不少，暗傳老校長退休後，接班人非他莫屬。

　　我從高一認識他，每次代表學校去參加數學奧林匹克競賽，都是他領隊。他是為數不多的看得起我這種窮學生的老師之一。每次談話，他都鼓勵我，人的一生在於奮鬥。我們將在人生中得到的要比那些從父母手中繼承遺產的孩子得到更多的人生財富。

　　他的話像興奮劑注入我的體內，令我有無數的勇氣和力量充滿信心地生活在這個貴族學校中。我常常羨慕其他孩子，如果有這樣的爸爸一定很棒。即使生活不富裕，也一定很快樂，因為父親的精神財富受用一生。

　　“坐吧。”梁主任陰沉著臉，一改往常笑嗬嗬的神態。一種不祥的預感罩住我的心頭。

　　“你和林曼靜什麽關係。”他一開口就把我的心提到嗓子眼。我木訥地張開嘴巴，卻沒有發出聲音。我能說什麽呢？以我現在的學生身份難道可以坦白的承認林曼靜是他的女朋友嗎？我不是笨蛋，我感覺到問題的複雜性。可並沒有人知道我們兩個談戀愛，所有的事情都是偷偷摸摸的，梁主任何以得知？我全身雞皮疙瘩四起。我合上張開的嘴巴，用力咬住下唇。我知道梁主任馬上會告訴我，到底發生什麽。我暗自壓下撲撲直跳的心髒，凝神屏息等待。

　　“她告你強奸她。”

　　我劇烈的心跳仿佛停滯片刻，仔細觀察梁主任的嘴型，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現在他父母要求學校給一個交待。這是寧台高中百年來最大的醜聞。你到底發什麽神經，腦子燒壞了嗎？”梁主任眼睜睜看著我一聲不吭默認所有的事情，終於爆發出他所有的脾氣，“還有一個多月，你就要畢業，你想毀了自己還不算，難道你還想毀了學校嗎？”

　　我根本聽不見他在說什麽，隻見他的嘴巴不停的動。然後猛拍桌子，指著自己的鼻子破口大罵，接著拿起桌上的課本迎麵向我砸來。我告訴自己，這隻是一場夢。我心裏想笑，為什麽會做這樣的一個非常離奇的春夢。可能是功課太多，太緊張。我試圖讓自己清醒過來。我不停的深呼吸，用手掐自己的大腿，用力的掐，隻有疼。我恐懼地想尖叫，不敢相信這是真的。那個美麗動人的紅衣女孩，那個衣著光鮮亮麗的女孩，此時披頭散發衣冠不整的來到我跟前，指著我的鼻子大聲喊：“楊浩中，你強奸了我。楊浩中，你強奸了我。”

　　我雙眼迷蒙，心目中的女神仿佛是個美麗的玻璃塑像，在那一聲聲的指責中支離破碎，化為烏有。

　　“啪”玻璃破碎的聲音。我愣愣出神，沒有任何反映，仿佛一個人唱獨角戲。梁主任憤怒地把使用多年的玻璃杯狠狠摔到地上。玻璃破碎的聲音終於把我們從失控的情緒中拉回。我雙眼空洞地望著他。他整理一下有些淩亂的頭發，坐回自己的椅子深深歎息，似乎即為自己的失態感到尷尬，又為發生在我身上的醜事感到很無奈。

　　“你這幾天不用來上課了，在家等待學校寬大處理。回去後順便叫你家長來學校一下。”他有氣無力的交待。

　　我“嗯”一聲，機械地站起，走向門口，開門，出去，關門，往教室走去。下課了，學校走廊裏到處都是喧鬧的聲音。這一切與我再也沒有關係，我仿佛一具行屍走肉。我弄不明白，林曼靜為什麽這樣做。我為什麽要傷害我們？這裏用“我們”，因為我覺得她傷害的不僅僅是自己，同時她也把自已推向罪惡的深淵。

　　她是我認識的那個說過要真對他好的女孩嗎？那晚發生的事情，本來在我心中多麽蕩氣回腸和纏綿悱惻，為什麽卻變成一件如此肮髒卑鄙的事情。“強奸”，這個詞對於我來說，和殺人根本沒啥區別。她不會的，我一直難以相信這兩個罪惡肮髒的字眼會出自她的嘴巴。一定是瘋了，一定是瘋了，不是她瘋了，就是我瘋了。

　　我忽然發瘋地狂奔，在人多的走廊裏玩命的狂奔起來。周圍的人被我撞翻，罵罵咧咧地要揍我，但我毫不在乎，我隻有一個目的，要去找到她，讓她明白，我們到底誰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