伽利略

第七節 為理想四處奔波

　　在16世紀的歐洲，所有的學者或者藝術家都是依附於權貴的，隻有這樣，他們才能得到足夠的經濟資助，才能把自己的學術研究進行下去。

　　伽利略帶著數學家裏奇的介紹信，奔走於各豪門之間。當然，他並不是每次都會受到禮遇的，如果碰到一些愛好學問的王子、公爵，他們看過介紹信後，才會給予伽利略一定的幫助。

　　裏奇認為伽利略應該多接觸數學，並且打好數學基礎，他建議伽利略不妨去教點課，教學相長，進步會更快一些。而且還可以賺取一些錢，給家裏減輕一些負擔。

　　裏奇認為伽利略的數學水平，做家庭教師是完全可以的，於是給伽利略介紹了一些富豪人家的子弟講授數學。

　　文森西奧知道伽利略去給富家子弟教授數學，並且稍有名氣後，並不是很高興。伽利略從比薩大學退學，沒有拿到畢業文憑，他始終耿耿於懷。

　　當文森西奧看到伽利略賺了一些錢後，依舊是語重心長地勸伽利略改行做生意，或者是繼續學醫，隻有那樣以後可以過上富裕的生活，才能挑起家庭的擔子。

　　文森西奧說：“你雖然天資聰明，原本能夠成為有名的醫生或者富豪，但是你現在兩條路都不選，恐怕今後要挨餓了。”

　　伽利略聽了父親的話，考慮了好幾天，他知道自己既然走到了這條路上，就必須深入地研究，或者是有更多的創作。當時的社會環境，像他那樣剛剛有點兒名氣的小輩，家庭和國家都不會出資幫助他去繼續深造研究的，而且家裏的經濟狀況本身就不是很好。

　　他對父親說要再考慮考慮。

　　伽利略去找裏奇老師。裏奇看到自己的得意門生，坦白地告訴他：“要到社會上去推銷自己，要去主動地尋找自己的伯樂，取得權勢、富豪人家的認可，得到他們的供養或是資助。隻有這樣，你的學習和研究才能繼續下去。不然的話，就隻好聽從父親的教誨，老老實實地回到商店去幫助他做生意。”

　　伽利略思考再三，認為今後所要走的路，還是學習、研究之路，別的路說什麽都不能去走。盡管這條路到處是陷阱或荊棘，也必須挺起胸膛走下去。

　　伽利略下定決心之後，便在佛羅倫薩市推銷自己，尋找能夠幫助自己的人。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裏，伽利略拜訪了幾家富豪人家，他們不是不見，就是瞧不起他的論文或發明，都不肯資助或供養他。

　　在伽利略走投無路的時候，他突然想起托斯卡納大公斐迪南一世的兒子約範尼王子。托斯卡納大公斐迪南一世是佛羅倫薩最高統治者，他有個私生子名叫約範尼，愛好讀書、樂善好施。伽利略想，找找他，或許能有些辦法。

　　伽利略仍舊攜帶著儀器和論文，來到約範尼的宅第。這是一幢高大的大理石建築，氣勢雄偉，富麗堂皇。

　　幾名仆人正在門口閑聊著，伽利略迎了上去，說道：“先生們，你們好，有勞各位先生幫我稟報一聲，我是伽利略。我想見托斯卡納王子。”

　　幾個人抬起頭看了一眼伽利略，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一看他的打扮就知道不是什麽重要人物。於是，他們懶懶散散地說：“你稍等等吧！現在托斯卡納王子沒空。”

　　伽利略心裏非常清楚，不是托斯卡納王子沒空，分明是這幾個仆人正聊得火熱不願去稟報。於是，他又走前一步，賠著笑臉說：“先生們，我隻需要幾分鍾就可以了，煩勞您給通報一下吧！”

　　幾個人繼續說笑著，沒有理他。伽利略在一旁靜等著。過了好一會兒，其中一個人起身，說：“你等著啊！我進去稟報一聲。”

　　不一會兒，那人出來了，說道：“王子請你進去呢！”

　　伽利略高興極了，這麽長時間的等待總算沒有白費，於是跟隨仆人進了屋。

　　伽利略見到了正靠在長椅上的托斯卡納大公的兒子。

　　對於伽利略來說，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抓緊時間不遺餘力地把自己的新發明和創造介紹給這些有錢的人們。

　　穿著華麗的王子接見了伽利略，問道：“你叫什麽名字，找我有什麽事情嗎？”

　　伽利略上前施禮回答：“我叫伽利略，在主的恩賜下，發明了兩件儀器，撰寫了幾篇論文，請您過目。”

　　伽利略將手中的發明和論文交給了王子，接著說道：“王子閣下，這是我最近發明的兩樣東西，我的脈搏儀和測定固體比重的秤，都是十分有價值的，我的這種秤是根據阿基米德原理製成的。”

　　王子慢聲細語地問道：“這些東西給我看的目的是什麽呀？”

　　“我在自學搞發明創造，需要經費資助。”伽利略遲疑了一下，終於說出了口。

　　王子觀看了伽利略帶來的兩件儀器，翻閱了他的幾篇論文，最後慢聲說：“看來你是個很努力、肯上進的年輕人，儀器和論文都很好，不過你太年輕了，沒有裏奇教授、達·芬奇那樣的名氣，我將你推薦給大公，他也不會接受你的。”

　　伽利略急忙說道：“我發明的脈搏計時器受到醫生們的歡迎。比重秤是依據阿基米德原理製成，測量金、銀含量很準確，閣下可以親自試驗一下，我今後還要發明創造更多的東西。”

　　“你的忙，我實在幫不上。”王子說著伸了個懶腰，打了個哈欠，宣稱他沒有時間去聽一個求職人的請求。

　　於是，他叫來他的秘書，把伽利略要說的話記下來，他現在要休息一下了。

　　伽利略感覺悲傷至極，他信步走到阿諾河邊，想著自己祖先的豐功偉績，然後又想了想自己的處境。他詛咒自己，感覺自己很沒有用，一事無成。

　　一時間感覺自己所做的一切事情都沒有任何的意義了，一會兒又鄙視自己，為什麽要忍受別人對自己的頤指氣使，為什麽要忍受別人的盛氣淩人，為什麽要對他們獻殷勤，這些人怎麽可以讓他們來肯定自己的價值呢？

　　伽利略像幽靈一般在河邊徘徊，幾次想縱身跳進河中結束自己的生命。

　　但是，想到哺育自己成長的父親、母親，想到兩個活潑美麗的妹妹，想到天真無邪整天唱歌的弟弟米蓋，特別是看到手中拿著的花費了很大心血研究發明的兩件儀器和懷中揣著的幾篇論文，他終於漸漸地冷靜了下來。

　　此時，伽利略的生存問題越來越突出。父親的生意破產，一家人的生活成了問題。而伽利略已經成年，家庭對他不再有撫養責任，他必須自己養活自己。

　　伽利略想教幾個學生，條件是這些學生能夠供給他麵包和黃油。這個看起來很簡單的目標並不容易實現，因為，在當時的條件下，能夠供得起黃油和麵包的，隻有貴族家庭，一般人家的生活條件很差。

　　可是，貴族們都願意請有名的學者、教授當家庭教師，而不願意請沒有名氣的年輕人，雖然經過裏奇教授的介紹，偶爾會有幾個家長願意讓伽利略給他們的孩子授課，但總不能長久。

　　走向社會之初的碰壁，使伽利略很懊喪。他又去找裏奇幫忙。

　　他說：“既然沒有人願意請我教他的孩子們，我現在又該怎麽辦呢？”

　　裏奇鼓勵伽利略，要多與科學家們交往，以請教的方式讓他們了解自己。

　　他知道伽利略在科學探討上是勇敢的，而在與人交往中卻是靦腆的。他受不了那些教授們的傲慢和居高臨下的態度。

　　裏奇繼續鼓勵伽利略，在科學交流中，不要過多地顧及個人的麵子，向別人求教不是恥辱之事，即使碰了釘子，也沒什麽大不了，應該以自己的真誠感動這些著名的科學家。

　　伽利略決定以虛心和虔誠的態度再次拜訪城中有名的科學家。對伽利略的求學行動，父親有些不理解。

　　他說：“給你出錢上學，你不好好學習，現在離開了大學，連個畢業證都沒有得到，反而要去大學請教老師。”

　　伽利略的誠意感動了一些科學家。他們終於讓伽利略進入自己的書房或客廳，聽一聽伽利略提出的問題和見解。

　　科學家們認識到了這是一個不平凡的科學愛好者。他們對於伽利略提出的問題，都發表了自己的看法，這使伽利略受益很大。然而，當他提出到大學謀求教學職位時，卻沒有得到科學家和教授們的認可。

　　太多的失望和無奈，迫使伽利略不得不考慮新的方向。經過幾天的思考，他決定到別處去尋找新的希望。

　　伽利略想，在佛羅倫薩是不會有人賞識我了，是不是應該換個地方？聽人講過，羅馬是人才薈萃的地方，我為什麽不到那裏去？

　　他忽然想起羅馬大學教授克拉威斯，伽利略曾經讀過他的著作。我為什麽不去找找克拉威斯？順便還可以向他請教些數學疑難問題。

　　這天晚上，吃過晚飯，弟弟在一旁彈琴，兩個妹妹在一起看書，母親在打毛衣，父親則沉浸在弟弟的琴聲中，弟弟在音樂方麵的天賦一直是受到音樂家文森西奧的讚賞和青睞的。

　　伽利略這次主動走到父親的身旁，說道：“父親，我想跟你談談。”

　　文森西奧從音樂的陶醉當中抬起了頭，看了一眼伽利略，隨口說道：“是嗎！要談些什麽呢？是不是決定做生意了？”

　　伽利略猶豫了一下，這才說道：“我最近有一個新的打算。”

　　“什麽打算？”文森西奧有些興趣地問道。

　　伽利略說道：“我想，既然我無法得到佛羅倫薩貴族們的資助，那麽，我想去一些人才薈萃的地方，我要把我的研究成果展示給那些著名的數學家和科學家們看，我希望我的研究成果能夠引起他們的重視，然後說服他們給我支持。”

　　伽利略已經都這麽大了，父親不會再像對一個小孩子那樣處處管束著他了。出去開開眼界，也不見得是什麽壞事。而且，在自己年輕的時候，也曾經有過這樣的淩雲壯誌，也曾經夢想著到一個遙遠而陌生的地方去探險。

　　“去哪裏都可以，隻要不幹壞事就行。”文森西奧停頓了一下，這才接著說道，“可是，伽利略，你知道家裏的經濟狀況，我沒有錢給你買一套新衣服，也沒有錢提供給你做路費。”

　　旁邊的母親也急忙說道：“要去很遠嗎？你穿這件破舊的衣服能行嗎？路上有錢吃飯嗎？又在哪裏住宿呢？到哪裏去喝水呢？”

　　吉烏莉婭對兒子的決定感到有些擔心，因為身無分文地去異地他鄉，該是件多麽辛苦的事啊！

　　這是伽利略最先考慮的一個問題，他淡定地說道：“這個我知道，我已經想好了。我就是一個窮學生，窮學生出門還有什麽要準備的。累的時候，就在街邊路旁休息一會兒，水可以到山間地裏的小溪裏去喝，還有，吃的就更好解決了。”

　　“我在比薩上大學的時候，有一次聽說，有一個學生從荷蘭到巴黎上大學，一路上行乞充饑。他沒有別的吃的東西，就吃麵包屑，有的麵包屑時間太久了都嚼不動了。為了提提精神，他一路上按照他所得到的麵包屑的不同新鮮程度，用拉丁文寫了一篇很長的學位論文，並在路上朗誦不止。我就打算照著他的樣子去做了。”

　　雖然母親吉烏莉婭很不讚成伽利略的這個計劃，但最終沒有拗得過有些倔強的伽利略，就這樣在1587年的夏天，伽利略沒有用家裏的一分錢，靠著沿路乞討，到達了羅馬。

　　伽利略在羅馬拜訪了羅馬大學的數學教授克拉威斯。

　　克拉威斯教授很熱情，將伽利略發明的儀器和論文介紹給在羅馬的幾位學者，並召開了一個研討會，請伽利略在會上宣讀論文，演示儀器。出席會議的天文學家和數學家蒙特侯爵非常看重伽利略，認為他是個有培養前途的年輕人。

　　伽利略在羅馬停留了一個多月，在克拉威斯教授的舉薦下，他還訪問了博洛尼亞大學和帕多瓦大學，與那裏的學者進行了學術交流，學習了不少數學和物理學方麵的新知識。

　　§§第三章 坎坷的生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