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開中國地圖,當我們的目光掃視整個中國時,黃土高原總以它那特有的黃色吸引著我們。麵對那鋪天蓋地的黃土,當年複一年,人們驚呼黃土高原的黃土對環境的汙染時,卻有一位中國科學家年複一年,將一生的心血都奉獻給了它。半個世紀以來,劉東生始終癡情於黃土,從中尋找全球環境變化的故事,以及對當今環境問題的啟示。
黃士是劉東生一生的摯愛。1954年,劉東生來到中科院地質所,從此與中國獨有的黃土打起了交道,這一幹就是50多年。30年後,他和同事們拿出了一本被國內外同行奉為經典的專著:《黃土與環境》。
數百萬年來,風將黃土從遠方搬移到中國北部,在黃土高原上形成了厚厚的沉積層。在那本專著中,劉東生和同事們提出,一層層的中國黃土,蘊藏著200萬年來一個個的地球故事,從而在傳統的海洋沉積物和極地冰岩心以外,增加了一種非常難得的環境變化標本:中國黃士,為全球環境變化研究作出了突出貢獻。
此後,劉東生和同事們開始解讀中國黃土背後那一個個地球故事。這些研究為人類今天麵臨的環境問題,諸如黃土高原的水土流失、沙塵暴的頻繁發生,提供了非常重要的決策依據。
例如,他們的研究表明,黃土高原上從來就沒有過大麵積的森林植被。在一些黃土地區,樹木難以紮根,即使種上了,過上幾年也可能死掉。因此,環境治理必須因地製宜。
這些研究成果的後麵,隱藏著巨大的艱辛。劉東生對當時的情形是這樣描述的:“每年有幾個月在野外奔走,為了工作可以披星戴月,不帶任何行李,在黃土高原上走到哪裏,睡到哪裏。”
劉東生野外工作還意味著風險。原始黃土層往往位於懸崖峭壁,爬上去采樣的時候,很有可能摔下來,非死即傷,非常危險。可劉東生為了采集到好的樣本,照爬不誤,置生死於度外。他幾乎走遍了整個黃土高原,直到現在,他當年走過的很多地方,後來再沒有人去過。在這些地方,劉東生采集了數不清的黃土樣品。
不過,在劉東生眼裏,這樣的危險並不是最大的障礙,他常說:“科學研究的艱苦性,往往寓於它的連續性之中。”正是這樣認真和嚴謹的治學態度,年複一年的勤奮和努力,讓劉東生成為黃土研究的科學先驅。
“老隊員”的驚人之舉
劉東生為了科學,敢於探險是出了名的。1991年,73歲的劉東生作出一個驚人的決定:參加南極考察隊。要知道,去南極的一般都是年輕力壯的中青年人,考察隊起初並不“歡迎”他。可他到處“遊說”,考察隊沒辦法,最後隻有接受這位不服老的“老隊員”。1996年,劉東生又去了北極的斯瓦巴德島。他的考察兩極的夢想終於實現了。有人問他,為什麽在年邁之際做出一個個驚人的壯舉?他的回答是,自己喜歡實地踏訪,也是由所從事的學科特點決定的。
而早在1964年起,劉東生曾參加領導了希夏邦馬峰、珠穆朗瑪峰、托木爾峰、南迦巴瓦峰等高峰的多次科學考察,為中國的高峰科學考察事業闖出了一片天地。在多年的考察中,他和同事們發現了青藏高原許多不尋常的地方。如今,雅魯藏布江大峽穀已被確認為世界第一大峽穀,青藏高原上空存在的臭氧低穀也得到確認,這些都歸功於劉東生的研究。在多次考察世界第三極——青藏高原以後,劉東生並不滿足。他想探訪地球上更多的地方,特別是南極和北極。
中科院地質所流傳著這樣一則趣事。2000年,劉東生軟磨硬泡,要隨隊去南沙考察。考察隊就準備了幾套方案,以便在老先生暈船時迅速送回岸上。誰能想到,劉老先生年輕的時候,竟然拿過天津市的100米自由泳冠軍。結果呢,船上的年輕人幾乎全趴下了,老先生卻仍神采奕奕。也許是多年艱苦的野外生活,養成了老先生樂觀幽默的個性,當拿到“泰勒環境獎”這一環境科學的國際最高獎項時,劉東生幽默地對記者說“我可以回家向老師報喜了!”其實,早在1942年從西南聯合大學地質係畢業後,劉東生師承中國地質調查所著名科學家楊鍾健進行魚化石研究,曾獲得過古生物領域頗有影響的馬以思獎,因此此次得獎並不是第一次。
如今,劉東生老當益壯,依然牽掛著心愛的中國黃土、青藏高原,以及南北兩極科學研究的最新進展情況。從美國捧回泰勒獎以後,他又像往常一樣,每天去辦公室上班,還要去中科院研究生院講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