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五千年的曆史無奇不有,居然出過兩位曾向臣子行賄的皇帝,他們是宋真宗趙恒和明代宗朱祁鈺。
我們都知道,在古代,皇帝擁有至高無上的權力,所謂“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行賄”是指下對上為謀取不正當利益而采取的一種示好行為,集天下權力和財富於一身的皇帝向部下行賄,這種做法無疑是曆史的怪胎。他們為何要這麽做呢?
宋真宗趙恒是宋太宗第三子,登基前曾被封為韓王、襄王和壽王,997年以太子繼位。宋真宗在位25年,他統治時期治理有方,北宋的統治日益堅固,國家管理日益完善,社會經濟繁榮,北宋比較強盛,史稱鹹平之治。
公元1004年秋,遼國20萬大軍南下,直逼黃河岸邊的澶州(今河南省濮陽縣)城下,威脅宋的都城。警報一夜五次傳到東京,趙恒問計於群臣。
副宰相王欽若、陳堯叟主張逃跑,任職才一月的宰相寇準則厲聲反對說:“出這種主意的人應當斬首!”他說,如果放棄汴京南逃,勢必動搖人心,敵人會乘虛而入,國家就難以保全了;如果皇上親自出征,士氣定必大振,就一定能打退敵兵。趙恒同意禦駕親征,由寇準隨同指揮。
到了韋城(今河南省滑縣東南),趙恒聽說遼兵勢大,又想退兵。寇準嚴肅地說:“如今敵軍逼近,情況危急,我們隻能前進一尺,不能後退一寸。河北我軍正日夜盼望陛下駕到,進軍將使我河北諸軍的士氣百倍,後退則將使軍心渙散、百姓失望,敵人乘機進攻,陛下恐怕連金陵也保不住了。”趙恒才勉強同意繼續進軍,渡河進入澶州城。遠近各路宋軍見到皇上的黃龍大旗,都歡呼跳躍,高呼“萬歲”,士氣大振。寇準指揮宋軍出擊,個個奮勇衝殺,消滅了遼軍數千,射死了遼軍主將蕭達蘭。蕭太後見遼軍陷入被動,要求議和。經過寇準的堅持和使者曹利用到遼營一再討價還價,於12月正式議定由宋朝送給遼以歲幣銀10萬兩,絹20萬匹,換得遼軍撤走。這就是曆史上的“澶淵之盟”。
宋真宗對自己禦駕親征逼遼議和很是得意。不料有一天,王欽若卻對他說:“城下之盟,《春秋》恥之。澶淵之舉,以萬乘之尊而為城下盟,沒有比這更恥辱的了!”王欽若的話,本來是要貶低寇準的,但卻同時給愛虛榮的宋真宗兜頭潑了一盆冷水,從此怏怏不樂。
王欽若善於察言觀色,他對正經事兒沒多大能耐,但在搞小動作方麵,卻是勝人一籌的。史稱他“性傾巧,敢為矯誕”,就是說這個人鬼得很,敢於弄虛作假。宋真宗偽造“天書”的把戲,就是他出的歪點子。他看出真宗這人是既好大喜功,又害怕戰爭,就找了個機會假意向真宗提議說:“陛下若出兵收複幽、薊兩州,就可以洗掉澶淵之盟的恥辱了。”真宗說:“河北的的百姓剛免了戰爭之苦,我那忍心再挑起戰爭呢?還是想點其它主意吧!”王欽若乘機說:“那就隻有封禪可以鎮服四海、誇示外國了。但自古封禪,都得有”天瑞“出現才行。”接著又說:“當然,這‘天瑞’不是說要就有的;前代之所謂”天瑞“者,有些是人為搞出來的,隻不過人主把它當真的崇奉起來,並以之昭示天下,就會同真的一樣了。古代傳說的‘河出《圖》、洛出《書》’,難道真有這麽回事嗎?那不過是聖人以神道設教罷了!”
宋真宗聽了,當然心領神會,但又擔心地說:“王旦也許不會同意這麽幹吧?”王旦是當時的宰相,因此前寇準已被排擠出朝,所以真宗首先考慮王旦是否肯附從。王欽若說:“我去向他暗示這是出於聖意,估計不會不同意。”果然,經過王欽若說項,王旦同意了。但真宗心裏還是不踏實,就把王旦召來宴飲,正當喝得高興的當兒,命人取出一樽酒來賜與王旦說:“帶回去同老婆孩子一起享用吧!”王旦回家後打開酒樽一看,哪裏是什麽美酒拿裏麵盛的全是美珠!《宋史》是這樣來記載此事的,簡直可以當作小說來讀:“帝由此意決,遂召旦飲,歡甚,賜以尊酒,曰:‘此酒極佳,歸與妻孥共之。’既歸發之,皆珠也。由是凡天書、封禪等事,旦不複異議。”
從此,王旦自然也成了宋真宗封禪的支持者了。主要障礙打通了,真宗於大中祥符元年(公元1008年)正月把朝臣召集起來,煞有介事地對大家說:“去冬十一月庚寅月,將近半夜時分,我剛滅燭就寢,忽然室中亮堂起來,有個穿絳衣的神人對我說:來月於正殿建道場一個,將降天書”大中禪符“三篇。說完就不見了。從十二月初一起我即齋戒於朝元殿,並建道場以佇候神賜。適才城皇司來奏稱在左承天門南發現有帛布懸於屋脊上,即遣中使去察看,回報說帛布還包有類似天書的東西,封口隱然有字。原來正是神人說的天書啊!”王旦等當即再拜稱賀。真宗於是率百官步行到承天門,誠惶誠恐地把那所謂的“天書”迎奉到道場,當眾開了封口。隻見帛布上寫的是:“封受命。興於宋,付於慎,居其器,守於正。世七百。九九定。”另外還有黃色字條三幅,內容是說真宗以孝道承統,務以清淨簡儉,必致世祚長久雲雲。真宗命知樞密院事陳堯叟宣讀後,依舊包起,鄭重盛入預先準備好的金櫃中,另派官員祭告天地、宗廟和社稷。即在崇政殿設齋宴,接受百官朝賀。
為了擴大影響,真宗趁熱打鐵,接連下了幾道詔令:大赦、改元、改左承天門為承天祥符、群臣加恩、特許京師聚飲三日以示慶祝,等等。又授意一班吹鼓手如陳堯叟、丁謂等益以經義加以附和。一時間全國上下掀起了一股“爭言祥瑞”的熱潮。
這樣鬧騰了一陣之後,三月間即由王旦牽頭,動員了文武百官、藩夷僧道及耋壽父老等二萬四千三百餘人,連續五次聯名上表請求真宗封禪。真宗召三司使丁謂問了經費事宜後,即命翰林及太常詳擬封禪儀注,又任命了主要負責官員,其中王旦為封禪大禮使,王欽若為封禪度經製置使,丁謂負責計度財用。六月初,派王欽若為先行官,赴泰山籌辦具體事宜。
王欽若一到乾封(今泰安縣)即上言:“泰山醴泉出,錫山蒼龍現。”不久,又遣人將自己偽造的“天書”馳送京都。真宗再次召集朝臣吹牛說:“五月丙子夜,我又夢見上次的神人對我說:‘來月上旬,將賜天書泰山’,即密諭王欽若等凡有祥瑞立即上報,現在果然應驗了……”王旦等又是再拜稱賀。接著將泰山來的“天書”奉迎至含芳園正殿,仍由陳堯叟啟封宣讀,文曰:“汝崇孝奉吾,育民萬福。錫汝嘉瑞,黎庶成知。秘守斯言,善解吾意。國祚延永,壽曆遐歲。”於是群臣表上真宗尊號為“崇文廣武儀天奉道寶應章感聖明仁孝皇帝”。不久,王欽若又獻芝草八十本,趙安仁獻五色金丹、紫芝八千七百餘本,各州獻上的芝草、嘉禾、瑞木之類更多得無法紀計。九月,“令有司勿奏大辟案”,又詔建玉清昭應宮,以備專門供奉“天書”。上述種種無非是為封禪氣氛加溫,同時也把對真宗的歌功頌德浪潮推上了一個新台階。
當偽造天書,一切準備就緒後,真宗即於十月初正式就道東行。那“天書”被載以玉輅,在前開路;王旦等一般文武百官扈從;還有一大批供役人員,組成了浩浩蕩蕩的隊伍,曆時十七天始到達泰山。在山下齋戒三日,始行登山。按照事先擬定的禮注,在山上完成了祭天大典後,第二天又下到社首山行了祭地禮。之後,又是一連串的慶賀活動。總計這次“東封”,包括到曲阜祭孔在內,前後花了四十七天時間。
這場由王欽若執導、宋真宗主演的鬧劇雖然暫此結束了,但真宗並沒有停止其“以神道設教”的事業,那些阿意希進之徒也仍然不斷向他“爭奏祥瑞,競獻讚頌”,幾至達到“一國上下如病狂熱”的地步。
宋真宗死後葬於永定陵。這位可笑的皇帝詩寫得倒很不錯,其《勵學篇》在曆史上很有名:
富家不用買良田,書中自有千鍾粟。
安居不用架高樓,書中自有黃金屋。
娶妻莫恨無良媒,書中自有顏如玉。
出門莫恨無人隨,書中車馬多如簇。
男兒欲遂平生誌,五經勤向窗前讀。
再說說明景帝行賄群臣的事。
明景帝朱祁鈺(明代宗)本來不是皇帝,隻是明英宗朱祁鎮的弟弟。明英宗好大喜功,聽了宦官王振的唆使去跟瓦剌打仗,結果一敗塗地不要緊,自己也被俘虜了,這件事就是曆史上有名的“土木堡之變”。在大臣們的擁戴下,英宗的同父異母弟弟也就是後來的明景帝朱祁鈺做了皇帝。
朱祁鈺在龍椅上坐穩後,總覺得有一件事哽在心頭難受得很。原來此時的皇太子是他哥哥明英宗的兒子,英宗還沒當俘虜前就已經是太子爺了。景帝心想,這已經到了手的江山,再還回去總是舍不得。他想讓自己的兒子當太子,但自古以來廢立太子一事必須得到大臣們的支持,否則就不得人心了。可是,這件有悖常理的事情要得到大臣們的支持,談何容易!這時候,有個叫興安的太監為他出了一個“絕妙”的好主意。
不久後的一天,朱祁鈺召集內閣成員開會,共六人,分別是首輔陳循、次輔高榖、閣員商輅、江淵、王一寧、蕭鎡,他們當時是文官集團的頭目。但朱祁鈺隻是跟他們隨便拉了一些家常,談了一些無關緊要的公事。六位大臣畢竟是在官場中久經考驗的人物,個個老奸巨猾,知道皇帝的葫蘆裏肯定有藥賣,於是臉上都掛著笑容,心裏卻在緊張地盤算著如何應對。
可朱祁鈺說完套話之後,竟然宣布散會,搞得他們一頭霧水,半天摸不著頭腦。不過散會後,聰明的興安太監分別找到了他們,一一奉上白花花的銀子,具體數額是:首輔陳循、次輔高榖每人一百兩,其餘四位閣員每人五十兩。“帝欲易太子,內畏諸閣臣,先期賜循(注:陳循,內閣大臣)及高榖白金百兩,江淵、王一寧、肖鎡半之。比下詔議,(陳)循等遂不敢諍。加(陳)循兼太子太傅。尋以太子令旨賜百官銀帛。逾月,帝複賜(陳)循等六人黃金五十兩,進華蓋殿大學士,兼文淵閣如故。”(見《明史》卷一六八《陳循傳》)。
這就是興安太監盡心竭力想到的好辦法,讓人笑掉大牙,也讓人匪夷所思。當然,他才不管這些,還要繼續匪夷所思下去。搞定了最重要的六位大臣,接下來就是賄賂群臣了,數額也隻有區區百十兩銀子,大臣們都心領神會。
收了錢的大臣們一致同意改立太子的倡議。景泰三年(公元1452年)五月,皇太子朱見深被廢為沂王,朱祁鈺之子朱見濟繼任太子。
誰知,天有不測風雲,朱見濟在次年去世。景泰帝也因此在精神上受到了沉重的打擊,不過好在朱祁鈺還在壯年,子嗣的問題對他來講還不用非常發愁。轉眼已是景泰八年,朱祁鈺突然得了重病,建儲的問題又成了熱點問題被擺上了朝堂,可眾大臣的意見也並不統一,有的主張複立沂王朱見浚,有的主張立襄王,突然內宮傳來朱祁鈺病體好轉的消息,於是眾大臣準備第二天上朝與朱祁鈺商議,但是朱祁鈺由於大病初愈,第二天早上起床後不久就又睡著了,這一覺即改變了朱祁鈺的一生,也改變了大明王朝的命運,更改變了曆史車輪的走向。群臣沒有等到朱祁鈺,於是相約明天早朝再來,誰知就在這天夜裏,爆發了著名的奪門之變,英宗複辟。第二天,朱祁鈺被廢為親王,軟禁於西內,不久氣死於永安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