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太子宮中,又發生了巨變。
禮太子又從“癡呆”變為“昏迷不醒”了,此刻,他正雙目緊閉,一動不動地躺在床上。
不過,皇帝和太醫院鄭院主現在擔心的人,卻並不是禮太子,而是太子妃冷倩芸。
因為……
太子妃冷倩芸居然“發瘋”了!
她變得“神智不清”,“瘋瘋癲癲”的了!
這是怎麽回事兒?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這太子宮,到底是怎麽了?
隻見冷倩芸披頭散發,麵色蒼白,正瑟瑟發抖地蜷縮在角落裏。
鄭院主哭喪著臉站在皇帝的身旁,他已經給冷倩芸診斷過了,但是,卻束手無策,他診不出病因的所在。
“奴才無能為力救太子,也無能為力救太子妃,請皇上責罰!”鄭院主垂頭喪氣地向皇帝實話實說,請求處置。
“哼!”皇帝怒氣衝衝地沉聲一哼,“你的這些沒用的廢話,朕已經聽膩了!”
鄭院主拱手請罪:“奴才有負皇上聖恩,懇請皇上治罪,奴才死不足惜!”
皇帝沒有理他,而是將淩厲的目光轉向了兩名小宮女。
這兩名小宮女,是專門侍候太子妃冷倩芸的。
兩名小宮女見皇帝凶巴巴地看著自己,嚇得魂都快丟了,慌忙跪倒在地,怯生生地等著皇帝的訓斥。
皇帝勃然大怒,怒喝道:“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兒?你們是怎麽當差的?太子妃怎麽會無緣無故的變成了這樣?太子也‘昏迷不醒’了!”
“回皇上話,奴婢也不知道這是怎麽回事兒,昨兒夜裏,太子爺和太子妃還生龍活虎的有說有笑,今早兒一醒來,就,就變成這樣了,奴婢真的不知道這是怎麽回事兒,請皇上開恩。”
“昨兒夜裏是奴婢當的值,奴婢都是徹夜守候在門外的,並未發現有什麽異常,何況太子宮中到處都是大內侍衛,若有異常,他們不會不知道的,還請皇上明察。”
兩名小宮女各有說辭,心驚膽顫地向皇帝解釋著。
皇帝陰沉著臉,半天也說不出話來。
他能說什麽呢?
難道這兩名小宮女說得沒有道理?
因為禮太子“癡呆”的事情,太子宮的的確確是在自己的聖命之下,老早就被大內侍衛們圍了個水泄不通,別說是有什麽異常或是賊人膽敢來圖謀不軌,就是一隻老鼠想要從太子宮門前走過,也會立馬橫屍當場!
那麽,既然沒有賊人前來太子宮中搞鬼……
禮太子為什麽會無緣無故的又再度“昏迷不醒”了?
冷倩芸為什麽會無緣無故的變得“神智不清”,“瘋瘋癲癲”的?
沒有人能給出一個正常合理的解釋來說明這一切,就連皇帝自己也不能。
“罷了!”皇帝十分無奈,手微微一抬,“都起來吧!”
“奴婢謝皇上聖恩!”兩名小宮女齊聲謝恩,站起身退到一旁。
鄭院主看著皇帝,突然道:“皇上,依奴才看,太子妃之所以會變得這麽‘神智不清’,‘瘋瘋癲癲’的,恐怕,隻有一個解釋了。”
皇帝急問:“什麽解釋?”
鄭院主肅容道:“應該是因為太子的事兒……”
鄭院主話說到一半兒,便沒有繼續再往下說,他不願再刺痛皇帝的心,他想,皇帝應該能明白他的話。
皇帝當然明白了,鄭院主是想說,太子妃冷倩芸的“發瘋”之事,一定是與禮太子的“癡呆”病情有關。
想想也知道,一個花季少女,年紀輕輕的就嫁了一個“癡呆”的丈夫,還得日日夜夜,如囚徒般的與其朝夕相處,換做任何一個女人,誰能吃得消?不瘋不病,那才是怪事兒!
“事已至此,朕不得不做出決定來維護皇家的顏麵了!”皇帝板起了臉,沉聲一喝,“侍衛們!”
兩名大內侍衛聞聲進入房中,恭聲應道:“奴才在!”
皇帝神情肅穆:“太子妃突發怪病,人已‘瘋癲’,太醫確診為不治之症,一個‘瘋癲’的女人,已經沒有資格再繼續當太子妃了,朕念其以往對太子恩愛,故放其一馬,你們即刻將她送出皇宮!”
“是,奴才明白。”兩名大內侍衛點頭領命。
“去吧!”皇帝擺了擺手。
兩名大內侍衛走近了冷倩芸,欲將她架起拖走。
哪知冷倩芸突然手舞足蹈地大叫起來:“不要……你們這些惡賊……”
冷倩芸拚命地反抗,兩名大內侍衛手足無措,無可奈何。
其中一名大內侍衛看了看皇帝請示:“皇上……”
皇帝會意,點頭道:“打暈帶走!”
“是!”那大內侍衛應著聲,往冷倩芸的後背斜劈了一掌。
冷倩芸頓時“昏死”過去,兩名大內侍衛迅速架起她,拖出門去。
皇帝看著冷倩芸被帶走,滿意地一笑。
冷倩芸被兩名大內侍衛架著拖出房門的時候,她的臉上,也浮起了一抹令人不易察覺的,得意的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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麗仙宮。
花園裏,一處露天假山石旁。
月光照亮了兩個人影兒。
虛影正單膝跪在麗妃娘娘的麵前,他低著頭,沒敢說話,也沒敢動。
麗妃娘娘正處在極度的憤怒之中,因為憤怒都快扭曲了臉。
她生氣的原因,倒不是因為虛影不能夠阻止清甜公主帶“救星”蠱公子回宮,而是因為冷倩芸!
這個冷倩芸!
廢物!
沒想到,她居然會裝瘋賣傻的,混出了皇宮!
好個見勢不妙,望風而逃的賤人!
虧她想得出來這麽個鬼主意!
這下可好,她這顆棋子,算是徹徹底底的廢了。
真的是成了竹籃打水一場空!
“冷倩芸那個賤人!”麗妃娘娘怒容滿麵,咬牙切齒地怒罵著,“沒想到,她居然會裝瘋賣傻的混出了皇宮,逃之夭夭了,虧得本宮當初那麽的看重她,本宮當初真應該聽你的話,趁早殺了她才好!”
虛影抬起頭道:“隻要娘娘要她死,奴才可以隨時去找到並殺了她!”
“罷了!”麗妃娘娘搖了搖頭,重重地歎了口氣,“殺她,一點用也沒有了,她一走,禮太子過不了多久,便會蘇醒恢複正常,一切,都晚了,晚了!兜了這麽大的一個圈子,從景王楊軒傲到這個賤人,本宮可算是費盡了心機,如今,卻是一無所獲!”
“娘娘……”虛影想好言安慰麗妃娘娘幾句。
麗妃娘娘卻突然厲聲道:“你說,本宮身邊的人,怎麽就盡是這麽一些沒用的廢物?你說,本宮如何能成事?”
虛影慌忙低下了頭,不敢再開口吐出半個字,他跟了麗妃娘娘二十多年,這,還是頭一次見到麗妃娘娘這麽大動肝火的。
不過,也不能怪麗妃娘娘如此。
她費盡了心機,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給了景王楊軒傲和冷倩芸,沒想到,到頭來卻都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兵權,兵權沒有到手,禮太子,禮太子也不能控製下來。
沒有一件事情是成功的!
怎不叫人惱火?
麗妃娘娘盯著低著頭的虛影:“你不是武功高強嗎?照你剛才那麽說來,你口中的那個什麽蠱公子,比你還要厲害多了?”
“奴才無能!奴才該死!”虛影歎息著,不敢抬頭。
“唉!”麗妃娘娘無可奈何地歎了口氣。
虛影抬起頭盯著她,眼中盡是關切之色:“娘娘切莫傷感,保重身體要緊,事到如今,著急抱怨,也隻不過是徒增煩惱罷了!機會,總會有的,一計不成出二計,二計不成就出三計,我們總有一天會成功的!”
麗妃娘娘惆悵不已,沉重地點了點頭,抬頭望著漆黑的夜空,不覺吟起了東漢曹操的《龜雖壽》:“神龜雖壽,猶有竟時。騰蛇乘霧,終為土灰。老驥伏櫪,誌在千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