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掌燈時分。
蘇則彩回到了畫廊院廂房。
徐淩天看著蘇則彩,怒氣衝衝的,若不是柯明言和丁必用拉著他,他就要衝上前去,狠狠的教訓他一頓。
蘇則彩狠心“拋棄”劉月隱,而與熹王府小郡主魏欣然在一起,致使劉月隱悲痛萬分,整日裏茶飯不思,以淚洗麵,生了大病……
劉月隱生病的事兒,蘇則彩並不知情。
因為,他這幾天,一直都在魏欣然的家裏。
徐淩天怒視著蘇則彩,恨聲道:“不在熹王府做你的‘儀賓’,還回來幹什麽?”
蘇則彩疑惑不解,淡然相問:“出什麽事兒了?”
徐淩天怒火不減,惡狠狠地瞪著他。
柯明言搶著道:“劉姑娘為了你,近日來生了大病。”
“為了我?”蘇則彩不明白柯明言話中之意。
丁必用歎息著:“還不都是你,狠心‘拋棄’了她。”
“我,‘拋棄’了她?”蘇則彩無奈地苦笑了笑,“我又沒有對她幹過什麽,丁兄,這‘拋棄’之話,從何說起?難道你們要強迫我去喜歡一個自己並不喜歡的人嗎?”
徐淩天怒喝道:“事到如今,你居然還說這種話!”
說罷,徐淩天又要上前與蘇則彩動手。
柯明言趕忙拉住他:“徐兄,君子動口不動手,有話好好說,不要傷了兄弟間的和氣。”
徐淩天暴跳如雷:“我不是什麽君子,和他也用不著談什麽兄弟,什麽和氣!”
蘇則彩沉聲道:“我問心無愧,徐淩天!還有柯兄、丁兄,你們不是不知道,我本就不喜歡劉月隱,現在你們這般責怪於我,難道是想要逼迫我去喜歡她?要我去喜歡一個自己並不喜歡的人嗎?你們,就不考慮我的感受?有道是,強扭的瓜不甜,你們怎麽就不明白呢?”
誰能說蘇則彩說的話沒有道理?
柯明言歎了口氣:“我們當然明白,隻是,蘇兄,這……”
徐淩天盯著蘇則彩,眼中怒火已消,他打斷柯明言的話道:“你喜歡魏欣然?”
“何必多此一問?這話我已經告訴過劉月隱本人了!”蘇則彩有些生氣。
“好吧!”徐淩天無可奈何,隻得沉聲一歎,“那朋友呢?不會連朋友,也不和月隱做了吧?”
對方已經讓步,蘇則彩欣然笑道:“當然還是好朋友,我們可是一組的畫師。”
“那就好。”徐淩天終於點頭一笑,“那你就以朋友的身份,去看看,安慰,開導下月隱吧!”
“這……”蘇則彩感到有些為難。
見蘇則彩猶豫,徐淩天臉色一沉,又怒道:“怎麽?既然你還當月隱是朋友,我們還是一組的畫師,難道你還怕見麵不成?”
說的也是!
蘇則彩毅然點頭道:“我去!她在哪裏?”
徐淩天這才滿意地一笑:“就在廂房裏!”
蘇則彩不再說話,轉身就走,直奔劉月隱和秋芸的廂房而去……
來到廂房門外,他還是猶豫了一會兒,才舉手敲了門。
秋芸打開房門,看著蘇則彩,吃驚地道:“蘇大哥,你怎麽來了?”
躺在床上被窩裏的劉月隱並未入睡,一聽秋芸說是蘇則彩來了,她憔悴蒼白的麵上忍不住的泛紅喜悅。
“她睡了嗎?”蘇則彩壓低了聲音。
秋芸搖了搖頭。
蘇則彩看了看秋芸:“我想和她說說話。”
“我明白。”秋芸點了點頭,走出房外。
蘇則彩進入房間,將房門關好,在劉月隱的床邊坐下,柔聲道:“月隱,聽說你生病了,好些了嗎?”
劉月隱背對著他,既沒有轉身,也沒有開口說話。
蘇則彩開導她道:“你還在生我的氣嗎?我希望你能明白,感情是不能勉強的,我總不能說我喜歡你,那樣隻不過是在欺騙我自己,也是在欺騙你,希望你……”
劉月隱猛地轉身,狠狠地盯著他,打斷他的話道:“即使是欺騙,我也願意接受,至少,你曾經說過你喜歡過我,雖然是假的,但是我的心,也會感到滿足和幸福的!”
蘇則彩眉頭緊皺。
這是哪門子的道理?
“我認識你在先,表白你也在先,我哪點兒比不上那個魏欣然了?就是因為她親了你,你就喜歡上她了?”劉月隱逼視著蘇則彩,發泄著心中的不滿。
蘇則彩顯得很鎮定:“你錯了,我喜歡她並不是因為她親了我的原故。”
劉月隱急聲追問:“那是為什麽?”
蘇則彩肅容道:“和你一樣!”
“和我一樣?”劉月隱疑惑地看著他,不明白他話中的意思。
蘇則彩一字一頓地道:“一見鍾情!”
劉月隱的臉頓時扭曲了,她氣衝衝地站起,目不轉睛地盯著蘇則彩,眼中滿是凶焰。
這實在是,太氣人了!
“我希望我們還能做好朋友。”蘇則彩眼中一片真誠。
劉月隱突然苦笑了笑:“你欠我一樣東西!”
“什麽東西?”蘇則彩一頭霧水。
“一個吻!”劉月隱話音一落,突然伸手抱住了蘇則彩的頭,將香唇印向了他的嘴唇。
由於兩人的距離較近,又事發突然,蘇則彩猝不及防,被劉月隱吻了個正著。
這一吻,雖不長久,卻也不是一觸即分。
蘇則彩反應過來後,猛地推開了她,轉身就跑,跑得無影無蹤。
這個女人愛人的瘋狂勁兒,也太嚇人了!
劉月隱笑了,笑得有些癡,也有些傻。
……
是夜。
月黑風高。
景王府。
一個身手敏捷的黑衣蒙麵人,悄無聲息地潛入了府中。
黑衣蒙麵人似是對景王府了如指掌,她巧妙的避開了府內所有的護衛,輕車熟路地直奔景王楊軒傲的房中而去。
從黑衣蒙麵人那婀娜的身材及披肩的長發可以看出,她是一個女子。
房間內,楊軒傲正躺在床上熟睡。
她悄悄地打開房門,潛入了房中。
楊軒傲對此,沒有絲毫的察覺。
她小心翼翼地掩上房門,閃身到桌旁,取出了腰間的火折子,一口氣吹燃,點燃了桌上的燭燈。
燭光照亮了整個房間。
隨後,她將火折子輕輕地放在了桌上,一個箭步閃到了楊軒傲的床邊。
突然……
她腳跟一提,拔出了綁在腿跟上的一把匕首,取出刀刃,欺身向前,將刀刃橫在了楊軒傲的脖子上。
楊軒傲驚醒,睜開了雙眼,但他鎮定自若,並不慌亂,隻是直勾勾地盯著她的一雙眼睛。
別人的刀都架在自己的脖子上了,他還鎮定自若,毫不慌亂的原因,是因為,他第一眼看到她的一雙眼睛時,就已經知道,她,是誰了。
他和她,是友非敵,而且關係,還很特殊。
於是,他看著她微微一笑:“三更半夜的,你可別真把我嚇著了,別鬧了。”
“你怎麽知道是我?”她說著,扯下了臉上的黑麵巾,露出了冷倩芸美麗的麵容。
楊軒傲幹笑了笑:“我和你同床共枕一年多,還能認不出你那一雙美麗的眼睛?要是這樣,我這雙眼睛就真的是白長了。”
“油嘴滑舌!”冷倩芸嫣然一笑,掀開被子,倒在了楊軒傲的懷中。
楊軒傲陰沉著臉,語重心長地說著:“你就要入宮了,還是不要來我這裏為妙,麗妃娘娘的眼線,可是不少。”
“你知道我就要入宮了?”冷倩芸吃驚不小。
楊軒傲點了點頭:“我的眼線,也不少。”
冷倩芸頓時臉色一變,咬著牙道:“我剛才,真的應該一刀殺了你!”
“哦,為什麽?”楊軒傲茫然不解。
冷倩芸有些氣憤:“你知道我就要入宮了,應該也知道我就要和別的男人同床共枕了,可你,剛才居然還笑得出來,你說,你是不是該死?”
楊軒傲不以為意,反問道:“你,舍得殺我嗎?”
女人心,海底針!
冷倩芸突然甜甜地笑道:“當然舍不得,殺了你,我豈不是要成寡婦了?”
“那就好。”楊軒傲淺淺一笑。
冷倩芸神色一黯,略帶幽怨地道:“其實,我並不想入宮。”
楊軒傲聞言,怒聲道:“你以為我想?”
冷倩芸扁了扁嘴,沒有說話。
楊軒傲肅容道:“為了我,你必須去!”
冷倩芸毅然道:“為了你,我去!”
“這才是我楊軒傲的女人!”楊軒傲滿意地一笑,“不管怎麽樣,你都是我楊軒傲的女人,我楊軒傲的妻子!”
冷倩芸嫣然一笑:“有你這句話,我就知足了!”
楊軒傲摟緊了她。
他臉上露出了虛情假意的冷笑。
冷倩芸也摟緊了他。
她臉上寫滿了真情實意的幸福。
楊軒傲沉緩地道:“你要小心一點。”
冷倩芸臉上綻出一絲笑容:“你還不相信我的本事?”
“不是不相信,而是要你小心駛得萬年船。”
“你放心吧!我一定會小心謹慎的,畢竟這種事情,栽一次跟頭,就和死差不多了。”
“那就好。”
“今夜,是我最後一次陪你了,來日,不知會是何時了,春宵一刻值千金,你我還是早些休息吧!”冷倩芸說著,右手遙遙向桌上拍出了一掌。
桌上的燭火頓時熄滅,房內陷入了一片漆黑。
她和楊軒傲沉浸在了幸福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