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嶺夢殘：蔣介石在大陸的最後日子

第七章 正式宣布下野

　　1月19日，蔣介石在黃埔路官邸召開南京政府的要員會議。張群、吳忠信、孫科、吳鐵城、陳立夫等人參加。其時，淮海戰役已經結束，國民黨損兵折將數十萬，黃百韜、邱清泉等所部覆滅，杜聿明被俘，而平津也岌岌可危，即將易手。

　　在“禦前會議”上，蔣介石冷冷地說：“毛澤東對時局的聲明大家想必都看到了，他提出在八項條件下的和平談判。這些條件太苛刻了，我是決定下野了。現在有兩個方案請大家研究。一是請李德鄰出來談判，談妥了我才下野；另一個是我現在就下野，一切由李德鄰來主持。”

　　大家麵麵相覷，半晌無言。

　　“此事關係重大，是否召集中常委討論一下？”吳鐵城首先打破這沉悶的局麵。

　　“不必！”蔣介石憤然說，“什麽中常委！我如今不是被共產黨打倒，而是被國民黨打倒的！”

　　“總統——”陳立夫眼淚汪汪，正想說下去。

　　蔣介石猛地起立：“好了，好了，我決心采取第二條辦法。下野文告怎樣措辭，請大家研究。主要意思是：我既不能貫徹戡亂的主張，又何忍再為和平之障礙。”

　　1月21日，應蔣介石的電召，陳誠、陳儀、湯恩伯分別從台北、杭州、上海抵達南京。

　　陳誠到達後，由蔣經國引進密室。

　　陳誠問蔣經國：“總統為何非引退不可？”

　　蔣經國歎息道：“父親這次決心引退，考慮到下麵三個因素：一、黨政軍的腐敗積重難返，非引退無法徹底整頓與改造；二、打破這半死不活的環境；三、另起爐灶，重奠基礎。”

　　陳誠點頭。

　　蔣經國又道：“父親這次委任我為台灣省黨部主任委員，今後我願在你的領導下一起把台灣整治好。望你多多指教。”

　　“經國兄，哪裏話來！你我能在一起，那就太好了！相信今後台灣，萬無一失！”

　　兩人談畢，攜手進入蔣介石房中。其時，陳儀、湯恩伯已在座。

　　蔣介石招呼陳誠坐下後，又將決定下野的事說了一遍。陳誠、湯恩伯勸蔣對此事要慎重考慮，以免“舉國震動”。湯恩伯還指出：“眼下我方力量尚甚強大，可與共軍隔江對峙，以待世界形勢之變。”

　　蔣介石詢問陳儀的意見。陳儀微微一躬道：“總統以國事為重，能激流勇退，適當其時。”

　　蔣介石臉色大變，緘口不語。

　　當天下午，蔣介石召集在南京的中常委到官邸，念了文告，正式宣布下野。隨後，由陳誠、湯恩伯等陪同，飛往杭州。他每次到杭州，都是住在湖濱“澄廬”別墅的。這次抵杭，也許出於對陳儀不甚放心之故，卻在筧橋機場下榻。

　　轎車駛進溪口，一座古樸的城樓雄踞入鎮處。這裏是武山的盡頭處，武嶺因此而得名。早先這裏有一個武山庵，就在這個庵址上，建造了這座雄偉的城樓，正麵“武嶺門”三個大字，還是於右任的手筆呢。這天，武嶺學校的學生一律穿著黑色製服，吹著軍號，打著大鼓，在迎接他。

　　“父親！”蔣經國輕聲呼喚，“到家了。學校師生在歡迎您呐！”

　　蔣介石從一連串回憶中醒來，眼望著歡迎的人群，默然無語。這次歡迎蔣總統回歸故裏的氣氛，比起以往，著實有點淒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