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秘密審判
國民黨的特務們也知道這些獄中鬥爭是共黨分子領頭幹的，於是他們進一步審訊陳愛中和馮和蘭等共產黨人，想把這些刺頭拔掉。
9月的一天晚上，約九點鍾，大家都已睡了，隻聽得遠處駛來一輛汽車，到監獄門口突然停下來。隻見穿西裝的兩個特務後麵有六七個武裝警備人員，匆匆地跨進監獄的大門，手裏挈著好幾付洋銬，發出叮叮當當的響聲。看守兵們打開了牢門，叫陳愛中、馮和蘭等七人出來，他們聽到叫喊，隻得起來，穿上衣服，走出牢門。
夜裏來提犯人，本是凶多吉少，保安隊把陳愛中和馮和蘭等七人都用麻繩一個個反背綁牢，還銬上兩人一副的連環手銬。這時監獄裏的空氣緊張，難友們都聚在牢門邊看，大家議論紛紛，有人說：“從來沒有這麽晚還來提人的，大概情況緊張了，這七人可能是被提出去暗殺的。”難友們都為他們擔心和惋惜。
陳愛中和馮和蘭等七人上了一輛遮著篷布的大卡車，特務們將篷布遮嚴實後，汽車就開走了。開了一會兒，車子開到一條公路上停下來，警備武裝人員，命令大家下車。陳愛中是第一個在押解人員扶持下跳下車的，他向四周一望，借著汽車燈光下看去，見幾幢老式洋房矗立著，像鬼火似的閃閃地透出幾窗燈光。正在觀望之際，一個特務和押解兵帶著他們走到裏麵去，大家抬頭一看，屋裏左右兩旁擺著各種刑具：老虎凳、木夾棍、鐵板、烙鐵、火爐、皮鞭、火磚，還有一把接著電線的電刑椅，和特別軍事法廳刑訊室一樣。
特務押著他們七個人經過這間房子時，讓他們慢慢走著，故意讓他們仔細看，妄圖讓他們看了生出害怕的心理。
接著走進第二道門，上了樓，那個特務叫大家坐下，每人身旁站著一個警察，過了片刻，浙江省副警監騰潛龍走到陳愛中身邊，親自給他打開手銬，解掉身上的綁索，故作姿態地說：
“陳先生請到裏麵去談談吧。陳先生，請——”陳愛中從容地走進辦公室，騰潛龍和顏悅色地請他坐。
陳愛中坐下後，兩眼掃視了一下周圍，見牆壁上掛著一幅蔣介石佩戴著五星上將肩章的光頭像，寫字台上放著一架電話機，知道這不是一般的場所。
“請吸煙！”騰繼龍抽出一支小仙女牌香煙遞給陳愛中。
陳愛中搖了一下頭說：“謝謝，我不會抽煙。”
騰潛龍把那支香煙叨到自己嘴上問：“陳先生，你自被捕到現在，已經有一些日子了吧，在這裏蹲了那麽多日子，有什麽感想？”
陳愛中“哼”了一聲，望著騰潛龍那張煙酒過度眼泡浮腫的臉輕蔑地說：“我被捕後就沒想活著出去。現在被你們關在看守所，你們根本不把我們當人看待，連一點人道主義都沒有，還談什麽感想！既然這麽厭惡我們，就把我們早點殺了算了！”
騰潛龍聽後耐心地說：“你輕輕年紀，何必這樣固執呢？俗話說‘好死不如賴活著’嘛。你參加共產黨，冒著生命危險，還連累了你的老婆也坐牢吃苦，我們為免你精神上多受痛苦，叫你交代一下你的組織，你不肯講，你想為他們保密，我們也不再為難你了，那你就自首一下吧？如果你肯在報上發表一個聲明，‘從此以後我脫離共產黨’這麽幾個字，那我們立即就釋放你。如你願意在我們地方做事情，我不已經和你說過了嘛，可以讓你當個處長、局長。”
陳愛中說：“你這是叫我投降，你們國民黨太腐敗，不顧廣大人民的死活，隻為自己一小撮人謀利益，我絕對不可能投降！我們共產黨人不是為了做官，是為了勞苦百姓謀幸福，讓廣大勞苦百姓能過上好日子，所以能得到廣大人民的支持，我們的事業將來一定會取得勝利。”
“你們誣蔑我們是共匪，把我們抓來，並以各種手段來殘害我們，你們實在太沒有人性了。你要我自首，這是辦不到的，我既已被你們捉來，你們要殺就殺吧，何必多廢話呢？”
“我對你們隻有一個請求：請你們把與我一同捉來的其他幾個難友們放出去，他們都是善良的老百姓，不是共產黨員，是替我管店、燒飯、打雜來賺一口飯吃的，我做的事情他們一點也不曉得。他們家裏都有父母和妻子，希望你們能早點放他們出去。”
“這個我們會弄清楚的，不用你費心。”
騰潛龍絞盡腦汁，千方百計，使用了各種軟硬手段，與陳愛中糾纏了兩個多小時，無法使他就範。騰潛龍也想過對他施刑，可他連死都不怕，再施什麽重刑對他有什麽用呢？把馮和蘭這樣一個弱女子打得死去活來都沒有用，對陳愛中這樣的人，更沒有用了。他長歎一口氣，隻得作罷，吩咐一個小特務到飯館弄點飯菜來，給他們充充饑。然後，讓陳愛中重回牢籠。
騰潛龍向上司匯報了陳愛中的情況，11月初的一天下午，浙江省保安司令竺鳴濤決定親自出馬審訊陳愛中，他不相信有這麽軟硬不吃的人。
陳愛中被竺鳴濤的衛士帶到司令部。穿著高級將校呢製服、肩上佩著一顆金梅花肩章的浙江省保安司令部少將司令兼警監的竺鳴濤威嚴地坐在一把太師椅上，見陳愛中進去，點了一下頭望著他說：
“你就是共產黨的寧波特派員陳愛中？”
陳愛中望了他一眼，不吭氣。竺鳴濤看了他幾秒鍾，冷笑著說：“聽說你什麽都不肯說，我佩服你這種對自己上級忠誠的人，怪不得你這麽年輕就爬上了這麽高的位置。但是我跟你說，共產黨是成不了氣候的，不然，抗日戰爭勝利後，打了這麽大的地盤怎麽又退縮到西北去了呢？現在他們連延安也蹲不住了，蔣委員長正調動幾十萬大軍向西北進軍呢，共產黨很快就會被消滅，我看你還是識大體順大勢吧！你跟共產黨到底是沒有前途的。我們國民黨也很需要像你這樣的人才。隻要你交代一下你的同黨，把事情說清楚你也可以為我們做事情的。你願意在部隊幹，我可以在我的司令部裏給你一個上校參謀的位置。你若想在地方幹，我也可以推薦你到省裏當個廳局長。”
陳愛中譏諷地對竺鳴濤說：“哎喲，你太看重我啦，到你們那裏我居然可以當這麽大的官！可惜我沒有這個福分呀，我當不來你們的官。我早就說過了，你們要要我出賣同誌，想都不用想！我不會告訴你們一個字的！”
“你很講義氣，怕傷害你的同誌，那就算了。那麽你寫個條子吧，在報紙上登一下，就說你從現在起脫離共產黨。”
陳愛中冷笑一聲，說：“這更不用提了，我到死也不會脫離共產黨的！”
竺鳴濤氣得鼻孔裏長呼一口氣，到此他相信了騰潛龍說的話，這家夥果然是個軟硬不吃的頑固分子。他抽出一支煙打著了火，吸了一口，吐著煙圈，皺著眉頭瞪了陳愛中老半天，最後對他說：
“陳愛中，你是個聰明人，利害得失我已經跟你說得很清楚了，走進我們這裏，隻有兩條路。你不肯交代問題又不肯自首，那隻有一條絕路了。你究竟走哪一條路，還是好好去想一想吧。”說到這裏他把手一揮，叫一聲勤務兵，給陳愛中一疊紙一支筆：“限你在兩天以內把答案交上來！”
陳愛中回到獄中，把手中拿來的紙和筆丟在地上，就坦然地仰臥在鋪上。他感到自己累了，一會兒就睡過去了。
兩天的期限很快到了，陳愛中握著筆伏在地上寫回答竺鳴濤的答卷，寫好後分別給支部的幾個同誌看看。隻見那張白紙上這樣寫著：
我是一個共產黨員，我不能做背叛人民利益的事情，你們要我自首這根本辦不到！現在我有幾點要求，希望你們能答應我：
一、你們早日把我處死，免得我在這裏受罪；
二、同我一道被捕的六個難友都不是共產黨員，要放他們出去；
三、我被處死後，要求我家屬盛殮遺體。
同誌們看了都非常感動，陳愛中寧願自己犧牲，決不叛黨。可是他對同誌卻是這樣的關懷，他心中隻有黨，隻有群眾，唯獨不考慮自己。
陳愛中就把紙條交給看守，讓他交給竺鳴濤。
9月的一天晚上，約九點鍾，大家都已睡了，隻聽得遠處駛來一輛汽車，到監獄門口突然停下來。隻見穿西裝的兩個特務後麵有六七個武裝警備人員，匆匆地跨進監獄的大門，手裏挈著好幾付洋銬，發出叮叮當當的響聲。看守兵們打開了牢門，叫陳愛中、馮和蘭等七人出來，他們聽到叫喊，隻得起來，穿上衣服，走出牢門。
夜裏來提犯人，本是凶多吉少，保安隊把陳愛中和馮和蘭等七人都用麻繩一個個反背綁牢，還銬上兩人一副的連環手銬。這時監獄裏的空氣緊張，難友們都聚在牢門邊看，大家議論紛紛，有人說：“從來沒有這麽晚還來提人的，大概情況緊張了，這七人可能是被提出去暗殺的。”難友們都為他們擔心和惋惜。
陳愛中和馮和蘭等七人上了一輛遮著篷布的大卡車，特務們將篷布遮嚴實後，汽車就開走了。開了一會兒，車子開到一條公路上停下來，警備武裝人員，命令大家下車。陳愛中是第一個在押解人員扶持下跳下車的，他向四周一望，借著汽車燈光下看去，見幾幢老式洋房矗立著，像鬼火似的閃閃地透出幾窗燈光。正在觀望之際，一個特務和押解兵帶著他們走到裏麵去，大家抬頭一看，屋裏左右兩旁擺著各種刑具：老虎凳、木夾棍、鐵板、烙鐵、火爐、皮鞭、火磚，還有一把接著電線的電刑椅，和特別軍事法廳刑訊室一樣。
特務押著他們七個人經過這間房子時，讓他們慢慢走著，故意讓他們仔細看，妄圖讓他們看了生出害怕的心理。
接著走進第二道門，上了樓，那個特務叫大家坐下，每人身旁站著一個警察，過了片刻，浙江省副警監騰潛龍走到陳愛中身邊，親自給他打開手銬，解掉身上的綁索，故作姿態地說：
“陳先生請到裏麵去談談吧。陳先生，請——”陳愛中從容地走進辦公室，騰潛龍和顏悅色地請他坐。
陳愛中坐下後，兩眼掃視了一下周圍，見牆壁上掛著一幅蔣介石佩戴著五星上將肩章的光頭像，寫字台上放著一架電話機，知道這不是一般的場所。
“請吸煙！”騰繼龍抽出一支小仙女牌香煙遞給陳愛中。
陳愛中搖了一下頭說：“謝謝，我不會抽煙。”
騰潛龍把那支香煙叨到自己嘴上問：“陳先生，你自被捕到現在，已經有一些日子了吧，在這裏蹲了那麽多日子，有什麽感想？”
陳愛中“哼”了一聲，望著騰潛龍那張煙酒過度眼泡浮腫的臉輕蔑地說：“我被捕後就沒想活著出去。現在被你們關在看守所，你們根本不把我們當人看待，連一點人道主義都沒有，還談什麽感想！既然這麽厭惡我們，就把我們早點殺了算了！”
騰潛龍聽後耐心地說：“你輕輕年紀，何必這樣固執呢？俗話說‘好死不如賴活著’嘛。你參加共產黨，冒著生命危險，還連累了你的老婆也坐牢吃苦，我們為免你精神上多受痛苦，叫你交代一下你的組織，你不肯講，你想為他們保密，我們也不再為難你了，那你就自首一下吧？如果你肯在報上發表一個聲明，‘從此以後我脫離共產黨’這麽幾個字，那我們立即就釋放你。如你願意在我們地方做事情，我不已經和你說過了嘛，可以讓你當個處長、局長。”
陳愛中說：“你這是叫我投降，你們國民黨太腐敗，不顧廣大人民的死活，隻為自己一小撮人謀利益，我絕對不可能投降！我們共產黨人不是為了做官，是為了勞苦百姓謀幸福，讓廣大勞苦百姓能過上好日子，所以能得到廣大人民的支持，我們的事業將來一定會取得勝利。”
“你們誣蔑我們是共匪，把我們抓來，並以各種手段來殘害我們，你們實在太沒有人性了。你要我自首，這是辦不到的，我既已被你們捉來，你們要殺就殺吧，何必多廢話呢？”
“我對你們隻有一個請求：請你們把與我一同捉來的其他幾個難友們放出去，他們都是善良的老百姓，不是共產黨員，是替我管店、燒飯、打雜來賺一口飯吃的，我做的事情他們一點也不曉得。他們家裏都有父母和妻子，希望你們能早點放他們出去。”
“這個我們會弄清楚的，不用你費心。”
騰潛龍絞盡腦汁，千方百計，使用了各種軟硬手段，與陳愛中糾纏了兩個多小時，無法使他就範。騰潛龍也想過對他施刑，可他連死都不怕，再施什麽重刑對他有什麽用呢？把馮和蘭這樣一個弱女子打得死去活來都沒有用，對陳愛中這樣的人，更沒有用了。他長歎一口氣，隻得作罷，吩咐一個小特務到飯館弄點飯菜來，給他們充充饑。然後，讓陳愛中重回牢籠。
騰潛龍向上司匯報了陳愛中的情況，11月初的一天下午，浙江省保安司令竺鳴濤決定親自出馬審訊陳愛中，他不相信有這麽軟硬不吃的人。
陳愛中被竺鳴濤的衛士帶到司令部。穿著高級將校呢製服、肩上佩著一顆金梅花肩章的浙江省保安司令部少將司令兼警監的竺鳴濤威嚴地坐在一把太師椅上，見陳愛中進去，點了一下頭望著他說：
“你就是共產黨的寧波特派員陳愛中？”
陳愛中望了他一眼，不吭氣。竺鳴濤看了他幾秒鍾，冷笑著說：“聽說你什麽都不肯說，我佩服你這種對自己上級忠誠的人，怪不得你這麽年輕就爬上了這麽高的位置。但是我跟你說，共產黨是成不了氣候的，不然，抗日戰爭勝利後，打了這麽大的地盤怎麽又退縮到西北去了呢？現在他們連延安也蹲不住了，蔣委員長正調動幾十萬大軍向西北進軍呢，共產黨很快就會被消滅，我看你還是識大體順大勢吧！你跟共產黨到底是沒有前途的。我們國民黨也很需要像你這樣的人才。隻要你交代一下你的同黨，把事情說清楚你也可以為我們做事情的。你願意在部隊幹，我可以在我的司令部裏給你一個上校參謀的位置。你若想在地方幹，我也可以推薦你到省裏當個廳局長。”
陳愛中譏諷地對竺鳴濤說：“哎喲，你太看重我啦，到你們那裏我居然可以當這麽大的官！可惜我沒有這個福分呀，我當不來你們的官。我早就說過了，你們要要我出賣同誌，想都不用想！我不會告訴你們一個字的！”
“你很講義氣，怕傷害你的同誌，那就算了。那麽你寫個條子吧，在報紙上登一下，就說你從現在起脫離共產黨。”
陳愛中冷笑一聲，說：“這更不用提了，我到死也不會脫離共產黨的！”
竺鳴濤氣得鼻孔裏長呼一口氣，到此他相信了騰潛龍說的話，這家夥果然是個軟硬不吃的頑固分子。他抽出一支煙打著了火，吸了一口，吐著煙圈，皺著眉頭瞪了陳愛中老半天，最後對他說：
“陳愛中，你是個聰明人，利害得失我已經跟你說得很清楚了，走進我們這裏，隻有兩條路。你不肯交代問題又不肯自首，那隻有一條絕路了。你究竟走哪一條路，還是好好去想一想吧。”說到這裏他把手一揮，叫一聲勤務兵，給陳愛中一疊紙一支筆：“限你在兩天以內把答案交上來！”
陳愛中回到獄中，把手中拿來的紙和筆丟在地上，就坦然地仰臥在鋪上。他感到自己累了，一會兒就睡過去了。
兩天的期限很快到了，陳愛中握著筆伏在地上寫回答竺鳴濤的答卷，寫好後分別給支部的幾個同誌看看。隻見那張白紙上這樣寫著：
我是一個共產黨員，我不能做背叛人民利益的事情，你們要我自首這根本辦不到！現在我有幾點要求，希望你們能答應我：
一、你們早日把我處死，免得我在這裏受罪；
二、同我一道被捕的六個難友都不是共產黨員，要放他們出去；
三、我被處死後，要求我家屬盛殮遺體。
同誌們看了都非常感動，陳愛中寧願自己犧牲，決不叛黨。可是他對同誌卻是這樣的關懷，他心中隻有黨，隻有群眾，唯獨不考慮自己。
陳愛中就把紙條交給看守，讓他交給竺鳴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