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送保姆上門
陸子奇帶著馮老師到鍾士康家接頭的第二天，鍾士康見陳愛中托他找的保姆還不來領，這天沒有什麽事，他就想把梅記的妻子金花（化名張英）送到西郊路693號去。因為當時陳愛中要得很急，說是要養孩子的。所以吃早飯時，他就問梅記說：“金花去西城橋做保姆沒啥問題吧？”梅記說沒問題：“她在家裏天天等著你帶她去呢。早晨起來還問過我，說‘士康先生有對你說過嗎，叫我什麽時候去。’以為昨天來你家裏的兩個女人是來叫她去的，後來那兩個女人走了沒有說起。”鍾士康說：“那是兩個老師，一個是帶人來的，不是來要保姆的。”
“哦，那你今天帶她去好了。”
鍾士康說：“好的，那你一會兒回家一下，叫她到我家來。我等她過來，帶她到半路庵乘航船去。”
梅記說：“這點路叫她走走去好了，乘航船做什麽。”鍾士康說：“好的，她能走我們就一起走去，到西城橋也就八九裏路，我也喜歡走路，一個多鍾頭就到了。”
梅記回家就把他妻子張英帶來了。張英梳著兩根短辮子，年輕的臉上紅撲撲的，穿著一件藍色單士林大襟布衫，下著一條黑褲子，腳穿一雙自己做的布鞋，頭上戴著一頂自編的大白涼帽，提著一個藍花布包的小包袱來到鍾家門前怯怯地對鍾士康說：“士康先生，今天可以去了嗎？”她感到像去走親戚似的很高興。鍾士康望著她說：“金花你來了，那我們就動身吧。”鍾士康在坐起間從牆上摘下一頂他妻子編的席草涼帽扣在光頭上，對妻子說聲：“我們去西城橋，我把金花送送過去。”
鍾士康帶著張英，他在前頭走，張英跟在後麵，一老一少，看去像一對父女。路上人家遇到他們奇怪地看看他們，這裏的人都認識鍾士康，他們見了問：“士康先生，你去哪裏呀，這是你的女兒？”
鍾士康聽了微笑著說：“哦哦，你們看看她像我女兒嗎？”路人說：“像，蠻像的，你是帶她到城裏去扯衣裳呀？”
鍾士康聽了微笑著點點頭。他不便對人說，一說人家問這問那不好，他得替老陳他們保密。人家老陳信任我，隨便什麽都講給我聽了，我可不能隨便對別人說。比方昨天，看陸子奇帶馮老師來接頭，關於保姆的事他本來想問問陸子奇的，但他一想，他們也許互不接頭的呢，他也不敢隨便問陸子奇。在抗日戰爭時，他接觸過好幾路三五支隊和地下黨的人，他覺出來他們有些也不是互相都知道的。所以他也不敢隨便問他們，怕萬一問錯了暴露他們的秘密，使他們互相產生矛盾。
鍾士康帶著張英一前一後，來到半路庵，不一會兒就走過新橋和望春橋，過了望春又走了一點路，鍾士康就在楊陳弄轉彎帶著張英來到一幢河邊朝南的舊式小洋樓前。鍾士康對張英說，到了，就在這裏，路不遠吧。張英點點頭說不遠，鍾士康說：“我先走進去看看她們在不在。”張英說：“好的，我在這等著。”
鍾士康來到牆門前，聽得裏麵語聲響亮，見有人在裏麵。他就在牆門上用手關節輕輕地敲了兩下問道：“裏麵有人嗎？”
聽得敲門，裏麵有個女人問：“是誰呀？”鍾士康說：“我是鍾村的鍾士康。”
“喔，是士康先生呀？”一個女人開出大門來。鍾士康一看傻了，眨巴著眼睛高興地說：“啊，陸老師，你怎麽會在這裏？”
陸子奇微笑著向鍾士康說：“士康先生，你怎麽知道我住在這裏？快快請進來！請進來！”一麵疑惑地望著他後麵的那個少婦。鍾士康說：“這房子是我替老陳找的，我已經來過一趟了呢，怎麽會不知道？”
“啊？這房子原來還是你替我們找的呀！那你後麵那個姑娘……”
鍾士康說：“這是老陳叫我找的保姆呀！”未等說完有個穿長衫的男人從樓上走下來，來到門前，看見鍾士康高興地說：“啊，士康先生，你找到保姆了？”鍾士康一看，原來陳愛中也在這裏。他更加高興了，叫聲：“老陳，我把你要我找的保姆給你送來了。”陳愛中說：“士康先生，你找得這樣快呀，這就是你家長工的妻子嗎？沒有想到現在就給我們帶來了。”
鍾士康說：“上次我給你講過，她是我家長工梅記的妻子，也可以說是我家自己人。你說要可靠一點的，一時這樣的人不好找，我就把我自己家的人給你找一個來。”
陳愛中一聽大為感動說：“再好沒了，再好沒了。這位姑娘，你叫什麽名字……？”張英說：“我姓張，叫金花。”“哦，這名字，好記的。”
聽得人聲響亮，一會兒又有一個年輕女的抱著一個兩三歲的小孩從樓上下來看，鍾士康見了更是吃驚，“啊！原來馮老師你也住在這裏呀？”
馮老師說：“我不住在這裏，這裏是我表妹家。”她指指陸子奇：“她就是我的表妹呀。我今天是路過這裏順便來看看她們的，哦，你是送保姆來的？”
鍾士康說：“要知道這樣，昨天張英就讓你們帶帶來好了，昨天我一點也不知道你們是住在一起的呀。”
陳愛中說：“我去什麽地方找保姆，也沒對她們說過。這事得怪我。”
到這時馮和蘭老師和陸子奇也更加高興地望著鍾士康說：“原來這房子和保姆都是你替我們找的，士康先生，我們太感謝你了！你對我們幫助太大了。”
鍾士康說：“這沒有什麽，不過是我到西城橋走一趟，到王保長說一下，都是熟人，好說話的。最後保人什麽的還不是靠你們自己親戚幫忙找的。”
陳愛中說：“不能這樣說，沒有你幫忙我們來這裏真的是一籌莫展。我們籌備這個家庭開頭是一無所有呀，如今房子有了，家具靠馮老師姐姐幫忙也有了，孩子也來了，今天你把保姆也給我們帶來了，我們是尼姑生兒子靠眾人扶助呀。”說得大家都笑了。鍾士康說：“你們真不容易，真不容易！”這時他看看那個三歲的小男孩把頭依偎在馮老師懷裏。就說：“這孩子怎麽跟馮老師這麽像啊？”陳愛中聽鍾士康這麽說，他坦誠地對鍾士康說：“士康先生，對你，我們也沒有什麽好瞞的了，這孩子就是馮老師的，我們陸老師還沒有孩子呢，就從馮老師那裏借一個過來當當她的兒子。”鍾士康聽了笑著說：“我說呢，這孩子有點像馮老師，還真是馮老師的孩子。”陳愛中對鍾士康又說：“你帶來的保姆也就是替馮和蘭老師養這個孩子的。”鍾士康立即轉身對張英說：“金花，你看，不用擔心吧，你來就是照顧一下馮老師的孩子。馮老師以後就到我們梁山伯廟中心小學去教書的，你替馮老師養孩子，也是替我們梁山伯廟中心小學幫忙了呢。以後你要回去看梅記時，你也可以抱著這孩子到我家去，這樣馮老師放學時就不用到西城來了，到我家也可以看到她孩子了。”張英高興地點點頭說：“嗯，好，好。”
這時馮老師忙把三歲的小平山帶到鍾士康麵前指指鍾士康說：“平山，叫外公，快叫外公。”小平山怯怯地叫了一聲外公，鍾士康高興得合不攏嘴，笑著應了一聲說：“我做外公了！我做外公了！以後你跟著張阿姨到外公家去玩哦！”馮老師和陸子奇忙高興地替孩子說：“鍾校長，會去的，會去你家的，隻是到時候會打擾你家人呢。”大家說：“士康先生你真有福氣呀！來這裏還撿了一個小外孫。”鍾士康聽了高興地點點頭說：“我有福氣，我有福氣呀！”說著張英由陸子奇陪著去後間，幫助陸子奇弄飯，陸子奇說是請士康先生吃了飯去。鍾士康也不推辭。他在客廳裏坐下來和陳愛中，陸子奇與馮老師又聊了一會兒，吃了中飯，見天太熱又叫他歇一會才走。臨行前，馮老師對他說開學之前，我想到學校來看看，鍾士康說，隨便什麽時候都可以，我大部分時間都在家裏的。
“哦，那你今天帶她去好了。”
鍾士康說：“好的，那你一會兒回家一下，叫她到我家來。我等她過來，帶她到半路庵乘航船去。”
梅記說：“這點路叫她走走去好了，乘航船做什麽。”鍾士康說：“好的，她能走我們就一起走去，到西城橋也就八九裏路，我也喜歡走路，一個多鍾頭就到了。”
梅記回家就把他妻子張英帶來了。張英梳著兩根短辮子，年輕的臉上紅撲撲的，穿著一件藍色單士林大襟布衫，下著一條黑褲子，腳穿一雙自己做的布鞋，頭上戴著一頂自編的大白涼帽，提著一個藍花布包的小包袱來到鍾家門前怯怯地對鍾士康說：“士康先生，今天可以去了嗎？”她感到像去走親戚似的很高興。鍾士康望著她說：“金花你來了，那我們就動身吧。”鍾士康在坐起間從牆上摘下一頂他妻子編的席草涼帽扣在光頭上，對妻子說聲：“我們去西城橋，我把金花送送過去。”
鍾士康帶著張英，他在前頭走，張英跟在後麵，一老一少，看去像一對父女。路上人家遇到他們奇怪地看看他們，這裏的人都認識鍾士康，他們見了問：“士康先生，你去哪裏呀，這是你的女兒？”
鍾士康聽了微笑著說：“哦哦，你們看看她像我女兒嗎？”路人說：“像，蠻像的，你是帶她到城裏去扯衣裳呀？”
鍾士康聽了微笑著點點頭。他不便對人說，一說人家問這問那不好，他得替老陳他們保密。人家老陳信任我，隨便什麽都講給我聽了，我可不能隨便對別人說。比方昨天，看陸子奇帶馮老師來接頭，關於保姆的事他本來想問問陸子奇的，但他一想，他們也許互不接頭的呢，他也不敢隨便問陸子奇。在抗日戰爭時，他接觸過好幾路三五支隊和地下黨的人，他覺出來他們有些也不是互相都知道的。所以他也不敢隨便問他們，怕萬一問錯了暴露他們的秘密，使他們互相產生矛盾。
鍾士康帶著張英一前一後，來到半路庵，不一會兒就走過新橋和望春橋，過了望春又走了一點路，鍾士康就在楊陳弄轉彎帶著張英來到一幢河邊朝南的舊式小洋樓前。鍾士康對張英說，到了，就在這裏，路不遠吧。張英點點頭說不遠，鍾士康說：“我先走進去看看她們在不在。”張英說：“好的，我在這等著。”
鍾士康來到牆門前，聽得裏麵語聲響亮，見有人在裏麵。他就在牆門上用手關節輕輕地敲了兩下問道：“裏麵有人嗎？”
聽得敲門，裏麵有個女人問：“是誰呀？”鍾士康說：“我是鍾村的鍾士康。”
“喔，是士康先生呀？”一個女人開出大門來。鍾士康一看傻了，眨巴著眼睛高興地說：“啊，陸老師，你怎麽會在這裏？”
陸子奇微笑著向鍾士康說：“士康先生，你怎麽知道我住在這裏？快快請進來！請進來！”一麵疑惑地望著他後麵的那個少婦。鍾士康說：“這房子是我替老陳找的，我已經來過一趟了呢，怎麽會不知道？”
“啊？這房子原來還是你替我們找的呀！那你後麵那個姑娘……”
鍾士康說：“這是老陳叫我找的保姆呀！”未等說完有個穿長衫的男人從樓上走下來，來到門前，看見鍾士康高興地說：“啊，士康先生，你找到保姆了？”鍾士康一看，原來陳愛中也在這裏。他更加高興了，叫聲：“老陳，我把你要我找的保姆給你送來了。”陳愛中說：“士康先生，你找得這樣快呀，這就是你家長工的妻子嗎？沒有想到現在就給我們帶來了。”
鍾士康說：“上次我給你講過，她是我家長工梅記的妻子，也可以說是我家自己人。你說要可靠一點的，一時這樣的人不好找，我就把我自己家的人給你找一個來。”
陳愛中一聽大為感動說：“再好沒了，再好沒了。這位姑娘，你叫什麽名字……？”張英說：“我姓張，叫金花。”“哦，這名字，好記的。”
聽得人聲響亮，一會兒又有一個年輕女的抱著一個兩三歲的小孩從樓上下來看，鍾士康見了更是吃驚，“啊！原來馮老師你也住在這裏呀？”
馮老師說：“我不住在這裏，這裏是我表妹家。”她指指陸子奇：“她就是我的表妹呀。我今天是路過這裏順便來看看她們的，哦，你是送保姆來的？”
鍾士康說：“要知道這樣，昨天張英就讓你們帶帶來好了，昨天我一點也不知道你們是住在一起的呀。”
陳愛中說：“我去什麽地方找保姆，也沒對她們說過。這事得怪我。”
到這時馮和蘭老師和陸子奇也更加高興地望著鍾士康說：“原來這房子和保姆都是你替我們找的，士康先生，我們太感謝你了！你對我們幫助太大了。”
鍾士康說：“這沒有什麽，不過是我到西城橋走一趟，到王保長說一下，都是熟人，好說話的。最後保人什麽的還不是靠你們自己親戚幫忙找的。”
陳愛中說：“不能這樣說，沒有你幫忙我們來這裏真的是一籌莫展。我們籌備這個家庭開頭是一無所有呀，如今房子有了，家具靠馮老師姐姐幫忙也有了，孩子也來了，今天你把保姆也給我們帶來了，我們是尼姑生兒子靠眾人扶助呀。”說得大家都笑了。鍾士康說：“你們真不容易，真不容易！”這時他看看那個三歲的小男孩把頭依偎在馮老師懷裏。就說：“這孩子怎麽跟馮老師這麽像啊？”陳愛中聽鍾士康這麽說，他坦誠地對鍾士康說：“士康先生，對你，我們也沒有什麽好瞞的了，這孩子就是馮老師的，我們陸老師還沒有孩子呢，就從馮老師那裏借一個過來當當她的兒子。”鍾士康聽了笑著說：“我說呢，這孩子有點像馮老師，還真是馮老師的孩子。”陳愛中對鍾士康又說：“你帶來的保姆也就是替馮和蘭老師養這個孩子的。”鍾士康立即轉身對張英說：“金花，你看，不用擔心吧，你來就是照顧一下馮老師的孩子。馮老師以後就到我們梁山伯廟中心小學去教書的，你替馮老師養孩子，也是替我們梁山伯廟中心小學幫忙了呢。以後你要回去看梅記時，你也可以抱著這孩子到我家去，這樣馮老師放學時就不用到西城來了，到我家也可以看到她孩子了。”張英高興地點點頭說：“嗯，好，好。”
這時馮老師忙把三歲的小平山帶到鍾士康麵前指指鍾士康說：“平山，叫外公，快叫外公。”小平山怯怯地叫了一聲外公，鍾士康高興得合不攏嘴，笑著應了一聲說：“我做外公了！我做外公了！以後你跟著張阿姨到外公家去玩哦！”馮老師和陸子奇忙高興地替孩子說：“鍾校長，會去的，會去你家的，隻是到時候會打擾你家人呢。”大家說：“士康先生你真有福氣呀！來這裏還撿了一個小外孫。”鍾士康聽了高興地點點頭說：“我有福氣，我有福氣呀！”說著張英由陸子奇陪著去後間，幫助陸子奇弄飯，陸子奇說是請士康先生吃了飯去。鍾士康也不推辭。他在客廳裏坐下來和陳愛中，陸子奇與馮老師又聊了一會兒，吃了中飯，見天太熱又叫他歇一會才走。臨行前，馮老師對他說開學之前，我想到學校來看看，鍾士康說，隨便什麽時候都可以，我大部分時間都在家裏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