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莊清華的電話響了,他先是一愣,隨後猛地從沙發上坐起來,撿起了被彭豔摔在地上的手機,看到來電顯示出的名字,莊清華不禁為之一振。
“你就不能安靜一會兒?新華那邊可能有消息了。”莊清華把手機拿在手裏晃了晃,對彭豔說道,語氣不由自主的流露出深深的不滿。
彭豔瞪大了眼睛,看樣子又要爆發,不過聽到可能有消息傳來,最終還是選擇了閉嘴,側著耳朵聽著。
“喂,新華,查的怎麽樣?你今天怎麽回事,從下午開始就一直打電話不接,我還以為你出事了呢,到底是誰在和你作對?”電話剛一接通,莊清華就一連串的發問。
電話那邊是長久的沉默。
“新華,你說話,到底怎麽回事?”莊清華的額頭上滲出一層汗,心中升騰起一股不好的預感。
“莊局長,看來現在的心情很急迫?”電話那頭終於出聲了,帶著一絲輕笑。
莊清華眉頭一皺,聽這聲音,打電話的人年紀應該不大。
“你是誰?”莊清華問道。
“我就是向新華幫發起挑戰的那個人。”不必說,給莊清華打電話的人就是蒲陽。
“你夠膽量,這麽多年了,從來沒有人敢這麽做。”聽到對方承認了身份,莊清華反而感覺鬆了一口氣。
有時候,哪怕是一個壞結果,也總比沒有結果強,就好像,心碎了,比懸著強。
“你看,你自己也知道,這麽多年了,也該有人嚐試著發起挑戰了,不是麽?社會發展這麽快,每天都在新舊更替,你們太平日子過了這麽久,也該給別人一點機會了。”蒲陽不緊不慢的說道。
“我弟弟在你手裏?”莊清華單刀直入的問道。
“沒錯,現在就在我邊上,不過我不會讓他跟你說話,鬼知道你們兄弟倆狼狽為奸了這麽久,會不會有什麽暗語。”蒲陽說道。
“我兒子也在你手裏?”莊清華繼續問道。
“沒錯,你兒子現在很好,我絕不會虧待他的,當然,這隻是暫時的,至於接下來怎麽樣,就要看你的表現了。”蒲陽說道。
“我要和我兒子通話。”莊清華說道。
“我拒絕,你可以選擇不相信我,但是你不能。”蒲陽笑著說道。
“年輕人,做事不要太絕,就算是綁架,也要有個規矩。”莊清華說道。
“綁架是我做的,規矩當然也應該由我來定,不是麽?”蒲陽絲毫不以為意的說道。
“需要我做什麽,提條件吧。”莊清華沉默了一會兒,說道。
“現在,聚齊你的人,由你親自帶隊,連夜清剿柳子胡同,天亮之前,我要看到結果,不要通風報信,如果你想演戲的話,我隨時可以讓你看一出最精彩的悲劇。”蒲陽直截了當的說道。
他口中的柳子胡同,就是頭一次來Y市的那天晚上大夥兒一起遭遇的黑店,也就是解救出許琳的地方,之前說過了,這條胡同裏麵全都是做類似於租房住宿的生意,但其實就是一個黑的不能再黑的窩點,不知道藏了多少汙納了多少垢。
經過觀星堂兄弟們的進一步調查,這個柳子胡同可以說是新華幫的核心根據地,別看地方不繁華也不熱鬧,條件也很一般,可這是正兒八經的新華幫自己的地盤,新華幫好多見不得人的東西都在這裏麵,而且莊新華所說的那些新華幫的話事人一般也都是住在這裏,尤其這幾天風頭緊,這些家夥就更是像烏龜縮頭一樣,藏到這個龜殼裏麵來了。
“柳子胡同是居民住宅區,就算公安局的人也不好直接半夜硬闖,會被告擾民的。”莊清華說道。
“擾民是吧?你猜一分鍾之後,你兒子有幾根手指頭?”蒲陽語氣突然一變,陰冷的說道。
莊清華猛地打了一個冷顫,汗水順著臉流了下來。
“隻因當初一念之差,你保了莊新華半輩子,無非是出於一種原罪心理,但是老話說得好,人不為己天誅地滅,你做到今天這個地步,已經算是仁至義盡了,現在也該是顧著自己的時候了。”
“這件事情你處理好了,新華幫完蛋,莊新華完蛋,但是你可以保住自己的兒子,還可以甩掉一個沉重的包袱,甚至把新華幫的覆滅當做墊腳石再度高升,你處理不好,莊新華完蛋,你兒子完蛋,你自己帶著新華幫慢慢玩吧,而且,還會有很多大人物陪你一起玩,你自己考慮。”蒲陽說完就掛了電話。
都是聰明人,說話點到為止。
“喂,喂。”莊清華衝著手機大喊了幾句,最終失魂落魄的把手機扔到了地上。
“連你那垃圾一樣的弟弟也被人綁架了?哼哼,真是惡有惡報,自作孽不可活!”彭豔一直從旁聽得清清楚楚,冷冷的說道。
“就算他真的是一個垃圾,難道就沒有生存的權利嗎?”莊清華自言自語的說道。
“生存的權利?他這些年難道活的不好嗎?目無王法一手遮天,整個學府區都被他的勢力籠罩著,他比誰活的都好,所以現在,他也該活夠了!莊清華,你給我聽著,咱們兒子的小命兒可全握在人家手裏,柳子胡同裏有多少惡心事兒,你心裏比誰都清楚,人家既然開口就提到了柳子胡同,肯定也是對情況十分了解,咱們眼下隻有一條路可走,那就是你馬上帶人端了柳子胡同,最好對整個新華幫展開徹底的掃蕩,然後利用這件事情累積功勞,大義滅親之下還有可能步步高升,你也可以趁機甩掉肩上的包袱,拋開你弟弟,拋開新華幫,我們一家三口安安生生的過日子。”彭豔說道。
“我還能有別的選擇嗎?新華和咱兒子都在人家手裏攥著,根本沒有萬全的對策,隻能做出取舍。”莊清華眼睛緩緩的眯成了一條縫,心裏飛速的盤算著。
“你知道就好!你那弟弟已經徹底沒救了,現在我們需要考慮的就是怎樣利用這件事情獲得更多的利益,而不是繼續糾纏不清的讓自己陷在這個泥潭裏。”彭豔說道。
“也隻能這麽做了,我一定要看看,到底是誰布了這麽大一盤棋,竟然將我逼到了這個份兒上!”莊清華說完,將手機放進褲兜裏,順手拿起搭在沙發上的外套,頭也不回的出門而去。
“老倪,緊急行動,你負責通知,二十分鍾之後,局裏大院兒全體集合!”莊清華剛一出門,就撥通了副局長倪有德的電話。
“局長,怎麽回事?都這個點兒了,是不是哪兒又幺蛾子了?”倪有德好奇的問道。
“不該問的別問。”莊清華心情不好,冷冷的回了一句之後,就掛斷了電話,抬起頭看看夜空,月黑風高,空氣中彌漫著肅殺的氣息,正是殺人的好日子。
莊清華發動汽車,直奔公安局大院兒,而與此同時,在倪有德的通知下,整個學府區公安局所有的警力都動作了起來,迅速集合,等待上級指示,每個人的臉上都有一種大雨欲來風滿樓的危機感。
學府區一向太平,莊清華、莊新華兄弟二人基本上把黑白兩道全給控製了,應付一般的突發事件,根本不可能全局出動,再聯係這兩天發生的綁架事件,眾人心中都有自己的猜測,而且各有各的打算。
“這次的行動目標是柳子胡同,連夜行動,天亮之前,徹底清剿。”集合完畢之後,莊清華下達了行動指令。
“柳子胡同?那可是!”倪有德一臉的驚駭,他想說柳子胡同不是新華幫的根據地嗎?隻是剛說了一半,剩下的就被他給吞回了肚子裏。
“注意我說的話,徹底清剿,如果遭遇反抗,直接就地處決,出發!”沒有給下屬們任何的解釋,莊清華再度強調了行動要求之後,大手一揮,拉開了此次連夜清剿的序幕。
莊清華展開行動的同時,蒲陽也沒閑著,甚至整個天陽的所有人都沒閑著,這兩天是攻堅克難的特殊時期,能不能一舉成功,就看這兩天的籌劃運轉了,所以蒲陽下了死命令,直到事情徹底有結果之前,所有天陽的兄弟,無論男女,無論是從屬於哪個分堂,都必須做好隨時待命的準備。
從李老板那裏轉手過來的宅子就變成了天陽方麵此次行動的總指揮部,因為地處偏僻,而且是一座獨立的院落,又是新近才轉手買進,所以隱蔽性很強,平時根本不會有人注意到。
此時此刻,這座院子裏站滿了黑壓壓一片的天陽幫眾,而在一樓的大廳內,天陽的所有高級幹部和重要人物齊聚一堂,一個個都是雙眼放光摩拳擦掌,目光灼灼的盯著坐在沙發上剛給莊清華打完電話的蒲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