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鴻和蒲陽轉身朝臥雲齋走去,詩雲書社裏有兩個小包間,一個叫臥雲齋,一個叫詩畫閣,包間的牆壁上掛著許多水墨字畫,除了兩排雙人沙發和一張長桌,別無他物,關上門,打開暖色的燈光,倒是也別有情調。
“這家書社有好些年的曆史了,店址也輾轉過幾處,最開始是在一家小區裏,但是出來進去的實在不方便,就換到了學校旁邊的那條老街上,結果老街讓政府給拆了,前幾個月才剛剛搬到這裏,以前的規模都很小,頂多隻能算是一間小書屋,換到這裏之後是顯得洋氣了很多,但實際上經營的狀況很艱難。
一開始的時候樓上樓下都是屬於書社的,後來實在是入不敷出,就把一樓讓了一部分出去,才有了那個賣泡芙和奶酪的,書社的經營模式也是一直在轉變,一開始的時候就隻是賣書,後來就買茶水飲料,現在連炒飯都開始賣了。
莊哥是一個很理想主義的文人,別看他隻是高中畢業,沒上過大學,但是很有學問,高中畢業之後不願意其他的工作,就是想一輩子與書香為伴,所以選擇開了一家書社。
莊哥的書社和市麵上那些出租網絡小說的書屋不一樣,他這裏賣的都是正版的文學藝術類的書籍,陽哥你也知道,現在的人心浮躁,真正能看得進去這種書的人已經不多了,即使是開在大學旁邊,也還是沒什麽生意。
再有就是現在的學生買書都可以直接從網上訂,去實體店裏買書的或許就隻有輔導資料了,據我了解,莊哥現在好像都是負債經營的,就是為了堅持夢想,堅持過一種自己想要的生活吧,所以我還挺佩服他的,在這裏為數不多的顧客裏麵,我算是常客了,經常來這邊看書,偶爾也買上幾本回去。”趙鴻不虧是這裏的常客,對書社的曆史都很清楚的知道。
“負債經營?學校附近的房租應該也不便宜,一天如果賣不出幾本書的話,那可是連房租都交不起,他哪來的錢一直賠進去?”蒲陽好奇的問道。
“這個我就不知道了,好像莊哥家裏挺有錢的吧。”趙鴻搖了搖頭猜測道。
“原來還是個任性的富二代,家裏有錢給撐著,那當然是想幹什麽都好了,不過,能賠錢開書社的富二代也算是不錯了。”蒲陽笑著說道。
正在這時,莊新華推開門,送進來一壺泡好的鐵觀音茶和兩套茶具,又轉身走了出去,期間隻是朝蒲陽和趙鴻二人微微一笑。
“說說學生會的事兒吧,你都知道什麽?”蒲陽言歸正傳的問道。
“學生會的性質陽哥也知道了,就是由校領導扶植起來的一群狗腿子,和其他的一些光明正大的學生幫派差不多,甚至有時候做事的手段比起那些幫派來有過之而無不及,很是過分,打架鬥毆那都是常有的事兒,不僅在校內打,幫領導除掉一些看不上眼的學生,而且還在校外打,校領導在社會上看不上眼的人,也找學生會的人去解決。”趙鴻整理了一下思路,說道。
“還在校外打?那這不是跟那些混子沒什麽兩樣了?”蒲陽問道。
“可不是,這些家夥本來就是一群混子,隻不過是頂著一個大學生的身份罷了,而且還是所謂的學校的優秀積極分子呢,真是惡心人,這些家夥不僅是為校領導保駕護航,而且還有校領導家的公子小姐們呢,他們也是有事兒,學生會的人也是跑的比狗都快。”趙鴻憤憤的說道。
“怎麽,你是不是和學生會的人有過節?”蒲陽眼神一凝,問道,他從趙鴻的話語裏聽到了不小的怨氣。
“沒有,我就是看不慣他們的某些做法罷了,在校園裏橫行霸道,無法無天,關鍵是校領導還縱容包庇,這個學生會簡直就是N大最大的毒瘤,當然也是最難清除的毒瘤。”趙鴻給蒲陽和他一人倒了一杯茶,說道。
“說實話,有過節就是有過節,別藏著掖著。”蒲陽沉聲說道,趙鴻說剛才那句話的時候是低著頭的,倒茶的動作也很不自然,肯定是沒有說實話。
“陽哥,今天這事兒我不能說,我之所以來給陽哥匯報情況,真的就是因為我對學生會比較熟悉,可我要是說了自己和學生會有矛盾,那不成了我找陽哥給我撐腰,成了我給陽哥找麻煩嗎?我和學生會的確是有些過節吧,但是都已經過去了,我不想因為這件事情讓陽哥看不起我。”趙鴻喝了一口茶,抬起頭來說到。
“什麽叫看不起你?我為什麽會看不起你?我怎麽會看不起你?天陽的兄弟在外麵受了欺負,和別人發生了矛盾,找我這個老大來解決,來撐腰,這是天經地義的事兒,這個麻煩它就算是再有多麻煩,我也得去麵對,而且是咱們一起麵對,咱們自己就是經營社團的,如果自己的兄弟受了欺負都沒辦法討回公道的話,那天陽的意義何在?還當我是大哥的話,你就說清楚,我自己知道該怎麽做。”
蒲陽有些生氣的說道,他知道趙鴻是什麽意思,但也正因為如此,他才更要為趙鴻主持這個公道,不能是手下的兄弟總為自己想著,可自己卻不能為兄弟們做些什麽。
“去年整個一學年,我的成績是全年級第一,本來應該拿獎學金的,但是到最後評選的時候,就因為我不是學生會的人,直接失去了參評的資格。”趙鴻深吸了一口氣,說道。
“這個事情院裏的領導老師沒給你一個交代嗎?”蒲陽問道。
“輔導員說我雖然成績好,但是評獎學金不光要看成績,也要看參加的學生活動,這些都是有加分的,我沒有參加學生會,也沒有參加過學生活動,這方麵沒有加分,所以綜合評比的時候我就落選了。
參加學生活動應該在評獎學金的時候占據一定的比重,這一點我也知道沒有問題,鼓勵學生多參加活動嘛,可是我不明白如果連全年級第一都拿不到獎學金,那這個獎學金還有什麽意義?我來學校到底是為了學習的,還是為了參加活動的?”趙鴻紅著眼睛說道。
“不僅如此,我家原本是被認定為了貧困家庭,應該拿助學金的,結果連助學金的名額也被取消了,這一來一回,一年就是九千塊錢,九千塊錢啊陽哥,學校的學費加上住宿費書費滿打滿算,一年也就六千多,當初念大學的時候就是想著憑借自己努力學習拿到獎學金,再加上助學金,再申請助學貸款,我念書就不用問家裏要錢了,等畢業了再自己掙錢還助學貸款唄,現在倒好,獎學金沒了,助學金也沒了,這一下子就是九千塊錢啊,而導致我失去這些錢的理由,竟然就隻是因為我沒有參加學生會。”
“然後呢?你就這樣忍氣吞聲了?”蒲陽問道。
“當然沒有,那個時候我還對學校抱有希望,我傻乎乎的往校長信箱裏投了一封舉報信,結果,我他嗎的我真的是太幼稚了,我第一天投的舉報信,第二天我他嗎的就被人拖到小樹林裏暴打了一頓,那些王八蛋還警告我,如果以後再敢那獎學金說事兒,就打到我退學為止!”趙鴻原本是十指插在頭發裏,這時突然一拳砸在了身下的沙發上,身子都在劇烈的顫抖。
“學生會的老大是誰?這裏麵的結構是怎麽樣的你知道嗎?”蒲陽抿了抿嘴,問道。
“學生會的老大都是學校領導直接任命的,隨便哪個院哪個專業哪個年級,隻要是他們看上的人,就隨時可以上任,幹幾年都行,最多的時候能直接從大一幹到大四,這樣的例子也不是沒有過。
學生會現在的老大叫郭孝軍,是大二的時候被校領導看重,當上校學生會主席的,現在已經大四了,學生會裏的骨幹主要有四個人,都是來自N大實力最強的幾個學院,第一個是數學院的學生會主席嚴學斌,第二個是曆史文化學院的學生會主席傅炎,第三個是我們中文係的學生會主席孟昭東,第四個,就是陽哥你們經濟學院的學生會主席雷鋒。”趙鴻平複了一下情緒,繼續說道。
“雷鋒?”蒲陽有點沒想到。
“沒錯,雷鋒的確是學生會的骨幹,他們四個人號稱是N大的F4,什麽偶像天團,顏值擔當,老大郭孝軍更是被人稱為霸道總裁,是N大的頭號牛逼人物,可是在我看來,他們都是一群道貌岸然、仗勢欺人的人渣罷了!”趙鴻鄙夷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