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陽從陳默手中接過紙條,一項一項認真的看著,臉上還是帶著一成不變的微笑,也沒有讓陳默起來。
“這算什麽?給我們的安家費嗎?是不是在你眼裏,我們兄弟之間的情誼,也是可以簡單地用金錢來衡量?那我們這麽多人為此而損失掉的健康呢?你怎麽用錢來補償?”力子伸出手臂,指著陳默質問道。
“你知道我他嗎不是這個意思,我隻是想盡量的為大家多爭取一點利益,事情已經這樣了,你想讓我怎麽樣?去和我爸鬧翻?是不是我為了兄弟間的情誼,把我爸殺了,然後像劉昊南一樣做一輩子牢,你才覺得我是真誠的!
這已經是我所能做到的全部了,金占財鬥不過我爸,關林鬥不過我爸,天陽也鬥不過,我更鬥不過!如果我們家的事情我說了能算的話,我他媽現在就把寧安幫並入天陽,我尊陽哥為寧縣道上的霸主,可我沒那個本事,我已經說了所有該說的話,做了所有能做的事,你他媽到底還想要我怎麽樣?”
陳默突然仰起頭,扯著脖子嘶吼道。
他心裏難受,如果世界上真的有感同身受這種事,那陳默寧可現在躺在病床上的是他,而不是蒲陽和力子,可這畢竟隻是如果,事情已經發生了,追悔是沒有用的,隻能說是為自己爭取到更多的利益,讓自己的犧牲沒有白白付出。
力子還想說些什麽,蒲陽朝他擺了擺手,順手拍了拍陳默的肩膀。
“我同意這上麵所有的條件,但是還得再加一條,天陽的店麵不能放在陳叔名下,我會再找一個代理人,如果陳叔答應的話,這次的事情就這麽過去吧,你還是我兄弟,我還拿陳叔當長輩。”蒲陽打字道。
“陽哥還願意拿我當兄弟?”陳默捧著手機,更是握著蒲陽的手,問道,表情說不上多狂喜,隻是有種令人心塞的幸福。
“是你教會了我什麽是兄弟,無論人心怎麽變,無論世事怎麽發展,我都不會丟下那個曾經告訴我什麽是兄弟的兄弟,除非,你不拿我當兄弟。”蒲陽一個字一個字的打道。
陳默全神貫注的盯著蒲陽的手,盯著手機屏幕,目不轉睛的看著蒲陽打出一個一個的字,眼淚再度止不住的流出,以至於後來有人說,陳默這個人從來不知道哭為何物的時候,陳默總是會淡淡的一笑,我的眼淚在我十五歲的時候,就已經流幹了,那是我哭的最痛快,最幸福的一次,從那以後,我就再也不哭了。
“力子你看到了嗎?陽哥還拿我當兄弟,他知道我是身不由己,我不是故意要害大家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店麵的事陽哥放心,隻要你找好代理人,我會立刻讓我爸把法人轉讓,這本來就是咱們的東西,我爸不會霸占的。”陳默激動的說道。
“你回家把大頭、鄭軍他們叫到一塊兒,把咱們天陽的兄弟再歸整歸整,看看還有多少,那五十萬的現金,拿去給兄弟們當醫藥費吧。”蒲陽打字道。
“醫藥費的事兒陽哥不用擔心,我爸爸已經派人付過了,政府對這件事的定性是一起黑社會惡性襲擊事件,咱們天陽的兄弟隻是無辜受難,醫藥費是通過政府的手直接下發的,有政府出麵安撫,學生家長的情緒都已經穩定下來了。
隻是,陽哥讓我去歸整天陽的兄弟,我怕我做不來。”陳默為難的說道。
“你是不敢麵對大家吧?”力子冷冷的說道。
陳默掉頭看了力子一眼,沒有說話。
“那就再等等吧,期末考試之前,我應該能康複出院,到時候社團的事兒我出麵解決,店麵的事兒還得關文來,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隻要你的心是向著天陽的,就不要怕大家誤會,總有一天會冰釋前嫌的。”蒲陽打字道。
“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陽哥說得對,我陳默這次的確對不起大家,所有的委屈、所有的指責我都可以承受,我會用實際行動來證明自己到底是站在哪一邊的!”陳默振聲說道。
“你把這張紙條給關文看看,讓他心裏有數,回去之後好著手安排。”蒲陽安頓道。
陳默點了點頭,才發現自己一直是跪著和蒲陽說話的,起身,捶了捶酸麻的膝蓋,把紙條拿給關文。
“力子,你他媽別用這種眼光看我,以後你拿不拿我當兄弟我不管,反正在我心裏,你是我永遠的兄弟,你可以罵我,可以恨我,可以看不起我,但是我總有一天會讓你原諒我的!”陳默認認真真的說道。
經過了這一番折騰,蒲陽的臉上流露出濃濃的疲倦之色,陳默接過蒲陽遞來的手機之後,就一言不發的坐在蒲陽身邊,整個病房裏安安靜靜的,不一會兒,蒲陽三人竟然都睡著了,陳默小心翼翼的替三人蓋好被子,又去看了看於冰。
陳默剛一進病房,鄧潔就氣洶洶的甩手走了,沒給陳默好臉色看。
於冰則要好上很多,一方麵,於冰認定了陳克是她的恩人,就算陳克做了什麽對不起她的事兒,她也無話可說,另外一方麵,於冰小時候受到父親於擇時的影響很大,對於人心善惡,爾虞我詐之類的故事,聽的很多,所以她倒是能夠明白陳克那看似狠毒決絕的手段,更是能明白陳默夾在父親和兄弟之間的萬分為難。
於冰和陳默倒是聊了挺多的,陳默把事情隨後的發展又詳細的給於冰說了一遍,當然也包括蒲陽接受陳克提出的條件,兩人還商量了一些等蒲陽出院之後的事情,於冰也是和陳默聊著聊著就睡著了,陳默從於冰病房出來的時候臉色已經好了很多,心裏也舒服多了,左右想了想,還是站在病房門前和鄧潔揮了揮手之後,坐車回了寧縣。
在後來於冰和鄧潔的數次爭鋒中,陳默都是堅定不移的選擇站在於冰這一邊,不得不說,和這次兩人對陳默截然不同的態度有著莫大的關係吧。
慶幸的是,所有的不愉快,都永遠的留在了高二的第一學期,更沒有讓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持續到新的一年。
學校進行期末考試的前一天,由於積極配合治療,蒲陽四人同時出院了,一起回來的還有長期負責照料他們四人的鄧潔。
N省的冬天氣候很幹燥,但是也有一種別樣的清爽,回來的那天豔陽高照,雖是寒冬,卻讓人有一種暖洋洋的感覺,在醫院病房裏沉悶了兩個多月的蒲陽五人,也是一掃壓抑在心中的陰霾,在汽車緩緩駛入寧縣的時候,五人都有一種重獲新生一般的感覺。
早晨八點多的車,到寧縣的時間是下午一點,從汽車站出來,五人直接進了旁邊的一家小飯館,兩個多月,每天吃醫院食堂的飯都快吃吐了,總算可以嚐到寧縣的美食了,一人一碗八寶茶,再要上二斤手抓羊肉,一盤花卷,五個人美美的飽餐了一頓,吃的心滿意足。
幾個人商量了一下,決定先去商城的台球廳看看,拚死拚活的還不是為了保住這家來之不易的店麵,也不知道現在經營的怎麽樣了。
之前鄧潔說五個人的手機都被孟欣欣帶回家了,還真不是騙人的話,這次出院回家,也沒有通知任何人來接,所以,當五人同時出現在台球廳的時候,店裏的兩名服務員登時就愣在了原地,揉了好幾次眼睛,才確定這不是做夢,兩個絲毫不顧及店裏的客人,激動的又哭又笑了起來。
這一鬧騰,一方麵把店裏的客人驚動了,也把正在店裏忙來忙去的另外連個人給驚動了,紛紛放下手頭的活計,走到門口來迎接。
“九哥?你怎麽在店裏?”於冰一眼就認出了李炫君以及跟在李炫君身後的方卓。
“好久不見了九哥。”蒲陽也是笑著伸出了手,打招呼道。
“哈哈,總算把你們給盼回來了,小姐有所不知,我現在應該叫蒲陽一聲老板了,之前和陳克合作幹掉關林之後,陳克邀請我加入寧安幫替他做事,被我一口回絕掉了,不為別的,雖然義父不知所蹤,但是小姐還在,我就得好好伺候小姐,要是在陳克手下做事,豈不是丟了義父的麵子?
我不答應,陳克也沒辦法。這段時間關文店長受傷住院,店裏的生意都是寧安苑那家店的韓店長幫忙照看,陳克家裏的小少爺也來過幾次,韓店長先是提拔這位小兄弟暫時擔任店長,然後又發布了招聘廣告,我和方卓就是看到廣告之後來應聘做服務生的。一開始韓店長說什麽也不要我們倆,後來還是城關鎮那家店的關鵬店長專門趕回來一趟,才把我倆留下了。”看到於冰和蒲陽平安歸來,李炫君心情大好,話也多了起來,和蒲陽握手之後,詳細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