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默,還真是被你給猜對了,蒲陽這小子有點血性。”寧縣唯一一家四星級酒店的包間內,陳克拍著陳默的肩膀說道。
“我除了看《今日說法》,還愛看《動物世界》,當我對陽哥有了一點了解之後,我就覺得他和狼挺像的,而且他比狼更加可怕,因為人們一提起狼,都會本能的害怕,然後有所防備,但是陽哥不會,在他決定要出擊之前,你絕對想象不到他有多恐怖。”陳默麵無表情的說道。
除了陳克、陳默兩父子之外,包間裏還坐著一名中年男子,雖然沒有穿警服,可是並不影響他作為公安局局長的身份,趙源,一個連陳克都要敬他三分的人物。
“趙局,馬上就是年關了,今年嚴打可有的忙了。”陳克說道。
“為民除害,是我們警方的職責,誰敢動,就得死,既然有人不把我趙源,甚至不把警方,不把政府乃至國家放在眼裏,那他也就沒必要繼續存在下去了,但是你也要清楚,上頭有人明確想保住關林,我幹不掉他,要想斬草除根,隻能靠你自己。”趙源說道。
“多謝趙局提醒,我明白了,我會安排好的,到時候會給趙局一個交代的。”陳克說道。
“今夜點火,準備收網。”趙源說完之後,直接起身離開,沒有半點拖泥帶水。
“小默,你說的那個劉昊南靠譜麽?”趙源走後,陳克問道。
“靠譜,劉昊南是三中洪興幫的老大,後來被天陽打散了,他們兄妹八人一心想混,之前就想加入天陽,但是被陽哥拒絕了,前段時間我已經聯係過他們了,透露出了一點想招他們進寧安幫的意思,但是他們必須得有所表示,立下功勞才行,我和劉昊南說了殺關林的事兒,劉昊南答應了,隻要不犯死罪,命案他扛了,但是他的那幾個兄弟得在寧縣出人頭地。”陳默點了點頭說道。
“想出人頭地?可以!你去安排吧,這幾天你就負責和他們幾個接觸,天陽那邊你就別去了,學生和黑社會火拚,討不到什麽好果子吃,免受波及。”陳克安頓道。
“這次事兒了了之後,我想安安心心在天陽待著,這次背鍋的人雖然是劉昊南,可我們畢竟還是拿陽哥當槍使了,陽哥拿我當兄弟,整個天陽都拿我當兄弟,可我卻在算計陽哥,算計天陽,我心裏過不去。”陳默梗著脖子說道,自始至終,他都沒看陳克一眼。
“翅膀硬了,敢和你老子這麽說話了是吧?覺得你老子不仗義了是吧?嗬嗬,性子像我,不過,你這話還是等天陽熬過來再說吧,如果這次你那個陽哥這能扛過來,我倒是很願意你跟他們多些接觸,萬一以後出息了呢?現在的話,還是做好眼前的事吧,金占財已經完蛋了,隻要再搬到關林,寧縣就是我陳克一個人的天下了,我就是寧縣的地下皇帝,天陽,不過是個小醜罷了。”陳克說完,也不管坐在位子上發呆的陳默,自顧自的甩手出門。
陳默手裏握著電話,好幾次拿起來按出了蒲陽的電話號碼,卻最終還是選擇了放棄,一邊是親爹,一邊是兄弟,陳默真的猶豫了。
“陽哥,這一次算兄弟對不起你了,等事情了了,我一定親自去給天陽的兄弟們賠罪。”陳默紅著眼睛說道。
……
給陳克打完電話,蒲陽心裏就一直有種不舒服的感覺,隱隱覺得像是掉進了什麽圈套,聽陳克那話音,就好像是巴不得自己和關林幹起來一樣。
不過想想也是,本來就是要靠天陽來吸引關林的注意力,那當然是動靜鬧得越大越好。
有那麽一瞬間,蒲陽真是想到了放棄,實在不行,台球廳不開了,天陽也不帶了,大家退回原點,安安心心的學習,咬咬牙,高中三年剩下的一半時間很快也就過去了,到那時候,一切都是過眼雲煙,無所謂誰對誰錯。
可是想來想去,蒲陽還是拗不過自己,開弓沒有回頭箭,無論你怎麽選擇,前麵的路都是黑的,結果沒揭曉之前,誰也不知道自己的所作所為到底是值得還是不值得,換句話說,既然前麵的路是黑的,那怕什麽?反正無論作何選擇,都不至於無路可走,或許這就是自己的命吧。
“下午放學之後,商場台球廳集合,幹架,拚命,願意來的來,不願意來就算了。”一邊陪著吳、張兩位警官說話,蒲陽咬著牙發出去了這條短信。
嗡嗡嗡,嗡嗡嗡
趴在酒店的桌子上腦袋亂作一團的陳默聽到手機響,拿起來看過,突然間發瘋了似得咣咣把手機往酒店的牆上砸,愣是把一款價格不菲的手機砸成了零碎。
整整一天的時間,蒲陽就陪著吳、張二位警官在台球廳裏坐著,吃飯也是從商城附近叫的外賣,真正做到了寸步不離,這一天,也讓吳、張二人見識到了天陽台球廳生意的火爆,即便是眼下風頭正緊,店裏也幾乎任何時候都是座無虛席。
其實從另一個方麵也是反映出了寧縣發展落後的原因,原本正是青春年少,應該好好努力拚搏的這些個年輕人,卻整天無所事事,跑到台球廳裏消磨時間,說起來真是有些可笑。
下午五點剛過一點,一輛送快遞的麵包車停在了天陽台球廳的門前。
“是關文老板嗎?你的快遞到了,請出來簽收一下吧。”送快遞的小哥直接站在門口喊道。
“來了。”關文應了一聲,麵色淡然的走了出去,簽完字之後,招呼了幾個店裏的年輕小夥,從麵包車上抱下來幾個貼著封條的大箱子,全部堆在櫃台邊上。
“您是刷卡還是現金?”快遞小哥問道。
“刷卡。”關文從上衣口袋裏拿出一張銀行卡,遞給了快遞小哥。
“好了,祝您購物愉快,歡迎你下次繼續選擇我們公司,再見。”快遞小哥在刷卡機上擺弄了一會兒,把卡回遞給關文,職業性的說道。
“謝謝。”關文道了一聲謝之後,轉身回到店內。
又過了一個小時,學校放學,單位下班,台球廳的人又多了起來,大量的顧客湧進台球廳,穿校服的學生更是不在少數,而與此同時,一些在台球廳裏玩了一天的客人,也終於是扛不住了,再怎麽說,也得先去吃個晚飯吧,總不能拿生命打台球。
“兩位警官也應該下班了吧?”蒲陽問道。
“的確已經下班了,不知不覺就在蒲陽小兄弟這裏叨擾了一天。”吳警官說道。
“不介意的話,就再坐一會兒,應該不晚吧?”蒲陽問道。
“不晚不晚,我們坐到台球廳關門再走,隻要蒲陽小兄弟不怕我們喝光了你的好茶就行。”張警官開玩笑道。
這時,一個斜紮著馬尾辮的女生走過來,坐到了蒲陽身邊,也沒說話,一身藍色的運動服,顯得特別的利落,黑色瞳孔中,不時閃動著晶瑩的目光。
“於冰,我妹妹。”蒲陽介紹道。
“原來是於小姐,久仰大名,幸會。”隨著金占財一係的實力被徹底的在寧縣除名,其實天陽的幾個元老,甚至還有小刀、鄭軍、宋人傑等人,都是引起了有關方麵的注意,親手砍死了金占財的於冰就更是遭到了深扒。
尤其是吳、張二位警官,在出任務之前,還特意調查了天陽的底細,對於冰這個名字,自然不會陌生。
麵對兩位警官的友好示意,於冰隻是微微的點了點頭,抄在運動服兜裏的雙手隻在關文遞過來一杯熱飲之後才舍得拿出來,接過熱飲之後,低頭就喝,還是不說一句話。
於冰的老爹算得上是寧縣黑道的傳奇了,從小受父親於擇時的影響,於冰對穿警服的人也不感冒。
晚上十點,天陽台球廳停止營業,打烊休息,那些堅持到最後的顧客們也是不得不各回各家了,服務生開始收拾東西,打掃衛生,關文還是一如既往的和一些麵熟的顧客道別。
“兩位警官,今天辛苦了,在店裏坐了一整天,甚至還加班加點,家裏人都該等急了。”蒲陽站起身來說道。
“蒲陽小兄弟客氣了,家裏已經打過招呼了,老婆孩子該睡的都已經睡了,也沒啥影響。”吳警官說道。
“那今天就到這裏吧,明天我準備好好茶好菜,還在這裏候著二位。”蒲陽說道。
“隻可惜是在店裏,又是特殊時期,不能和蒲陽小兄弟一醉方休了。”吳警官說道。
“咱們來日方長,等熬過這一劫,我一定陪兩位警官好好的喝個痛快!”蒲陽承諾道。
“好!蒲陽小兄弟真不愧是我們寧縣的青年才俊,骨子裏的性格也像咱們寧縣人,以後就不要一口一個警官了,我們哥倆虛長蒲陽小兄弟擊碎,給麵子的話,就叫一聲大哥吧。”吳警官顯然比張警官更善於言辭,話也更多一些。
“承蒙兩位大哥看得起,那吳大哥,張大哥,咱們明天再見。”蒲陽笑了笑,伸出了手。
“蒲陽小兄弟多多保重。”吳、張兩位警官和蒲陽一一握手,朝台球廳內環視了一圈,在蒲陽的陪伴下出門,開著公安局的車離開了。
蒲陽向二位警官揮揮手告別,待警車消失在視線盡頭,蒲陽突然掉轉頭,朝不遠處的那家火龍台球廳看了一眼,深深的吸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