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瑾瑜並沒有通知司機來接,下了飛機打了輛出租直接去了肖家舊宅,車子開到臨近的時候,他發現那斑駁的鐵門對麵停了一輛褐色的車子。
他警惕的讓出租停在道邊,望著那輛車沉思了一會兒,拿起電話找到盛希傑的號碼,剛要撥出去,又想起那天和表姐的對話。
“上次在濱城見到希傑的時候真的沒想到他是我另一個有著血緣的弟弟!”
“表姐,對不起,形勢所逼,那次欺騙了你。”
“算了,不說這些了。這個弟弟我認,不過現在還不行,我住在這裏的事兒除了你以外,誰也不要告訴,等過兩天找個時間約他出來我們一起吃個飯吧!”
“好,我都聽姐的!”
他猜不透楊紫衣的心思,但是想過自己的承諾,還是沒有撥出那個電話,在通訊錄中翻了翻,找了個跟了自己有一段時間比較信任的保鏢的號碼打了過去,電話很快接聽,“廖先生有什麽吩咐!”
“給我查一下車牌號是******車子的所屬人!”
“是!”
剛剛放下手機,一抬眼見那停著的車已經緩緩開出了他的視線,不知道為什麽他有一種直覺,那車是因為他乘的出租停靠的時間有點長,卻沒見人下來,引起對方的注意才開走的。給司機付了錢,廖瑾瑜下車走到緊閉的院門前,用了些力氣叩動門環。
裏麵悄無聲息,他有點緊張,再次扣動幾下。淺顯的腳步聲傳來,在門的裏麵停住了,他猜一定是表姐透過鐵門上的門洞看外麵。
果然,門打開了,卻沒有看到楊紫衣的身影,他走進去,楊紫衣站在鐵門遮擋住的位置。
“你怎麽有空過來?”
“剛從濱城飛回來,直接從機場來,看看你。”
“有什麽可看的!”
“你一個人住,又不讓我安排傭人過來照顧寢食,我不放心”
“我一個有腳有手的大活人,還能讓自己餓死不成!”
楊紫衣關上鐵門,“進去坐吧,一路這麽辛苦,還讓你惦記著我!”
進到大廳,廖瑾瑜明顯感覺到屋裏裏比那天初來的時候有了些生機,紅木的老式八仙桌上的骨瓷瓶子裏還插著兩支黃色的小花,上麵還綴著幾滴未幹的雨露。
楊紫衣見他的眼神定在那花上,淺淺的笑笑,“早上悶的難受,在院子裏溜達,看見這不知名的野花開的嬌豔,就折了回來,放在這裏當個擺設。”
“挺好看的!”廖瑾瑜說著一P股坐在旁邊的紅木椅子上。
“姐,悶的話,怎麽不出去走走?c市這些年變化挺大的。”
“沒什麽可逛的,還不如老實待著,想想以後該怎麽辦!”
“見到澤表哥了!”
楊紫衣點點頭,眼裏蕩起一層霧氣。
回來的轉天楊紫衣就去了肖府,出門之前特意將頭發梳成了年少時的馬尾,穿著那時候最喜歡穿的淺色的牛仔褲,白色T恤。她想讓他看到自己時能夠勾起回憶,哪怕隻是淡淡的一絲也好!
做好了要吃閉門羹,被肖夫人長時間的擋在門外煎熬的足夠的心理準備,站在肖府門前,卻沒想到輕而易舉的被請了進去。
肖夫人對她很客氣,但態度明顯的疏離,沒用她過多的廢話,就讓傭人把肖澤推了出來。雖然知道他雙腿殘了,但是當看到輪椅上的他時,淚水依舊刹那間奪眶。顧不得大家閨秀的矜持,她撲到他身前,雙手撫摸那一雙腿,揚起秀氣的小臉:“我就知道你會活著回來,我還能見到你!”
一顆接一顆大大的淚珠順著她的下巴滾落下來,滴在肖澤的褲子上,潤濕了一片。肖澤茫然的將頭扭向肖夫人,“母親,這位是?”
“小澤,她是你姑丈姐姐的女兒楊紫衣!”
“哦,楊小姐,你好!”肖澤漠然的問好。
“肖澤,不要叫我楊小姐,你之前喜歡叫我小衣裳的!”楊紫衣抽泣著,她希望喚起他零星的回憶。
肖澤的嘴角扯了扯,“對不起,我失憶了,什麽都忘記了!”
又一滴淚水滾了下來,剛巧砸在肖澤的大手上,楊紫衣注意到那手上還有幾道不是很清晰的傷痕印記。
“我知道你失憶了,但是我是紫衣啊!曾經我們在芙蓉樹下相許,終生為伴,相互依偎,一直到老!你真的一點都記不起來了嗎?”
肖澤苦笑一下,指著肖夫人,“就連我的母親都是他們告訴我,我才知道她是我的生母,怎麽還會記得女友是誰,更不記得你說的什麽誓言了!”
“沒關係,我也可以告訴你,我是你的女友,對了,我有這個,”楊紫衣伸出右手,那手的中指上戴著一枚白金指環,
“這個是你在我生日的時候送給我的禮物,裏麵刻著你的名字!”她說著有點費力的褪下那枚戒指,因為長期戴著,手指根部已經泛白,明顯的比上麵細了些許。
她舉著戒指拉起他的大手想放到掌心,但被肖澤避開了,“母親,今天的康複訓練做的多些,我有點累了,你陪這位親戚家的小姐聊吧,我去休息了!”
說完自己滾動了輪椅,楊紫衣急忙去拉他的手,“我幫你!”話還沒說完,就被肖澤巧妙的甩開了,“楊小姐,請自重!”
這話如萬劍穿心般的刺痛著她,一沒留神,戒指脫了手,順著地麵滾遠。楊紫衣如丟了魂魄般的跑過去,蹲在地上撿起來,視如珍寶般的擦拭。
肖澤愣了下,冷冷的說了聲“抱歉!”並沒有做太多的猶豫,滾著輪椅向前滑動,肖夫人急忙喊著傭人過來推著離開。
站起身的楊紫衣,望著那個輪椅上漸遠的背影,淚眼婆娑,模糊了視線。
“楊小姐請回吧!你也看到小澤的情況了,他什麽也不記得,請你也不要再來了!”
“伯母,我回來之前跟我爸再次確認過,那件事真的與他無關!”
“你等了他這麽多年,我也很敬佩你,但是你們根本不合適,那件事過去這麽久了,是誰做的已經不重要,但是他親姑姑的死跟你爸爸脫不了幹係吧?小澤現在能回來,我想你和我都希望他能安安靜靜的生活,你也看到了他根本不記得你,就別再打攪他了,自己也找個好男人嫁了吧!送客!”
肖夫人不軟不硬的一番話下了逐客令,楊紫衣灰頭土臉的,被禮貌的趕出了肖府。
聽完表姐的講訴,廖瑾瑜沉了沉問:“這幾天一直在考慮接下來該怎麽做?”
楊紫衣看著無名指上的那枚戒指,另一隻手輕輕撫摸著,“我不會放棄的,隻是沒想好該做什麽而已!所以才閉門思過。”
“思過?姐有什麽過錯?”廖瑾瑜想,錯的是老天心狠,硬生生的拆散了曾經那麽相愛的一對情侶!
“我當然有錯,那天我太唐突了,他失憶了,怎麽會對一個沒有任何印象的女人有感覺,那樣就不是肖澤了,我很了解他!”
廖瑾瑜聽了這話莫名的確定表姐這話有著雙重含義,他習慣性的推了下眼鏡,提醒自己不要讓他猜疑肖澤並沒有失憶的想法影響到自己的思路,他覺得表姐應該沒有那麽敏感。
“找個時間見見希傑吧,我們一起吃個飯,你說過這個弟弟你認的!”
楊紫衣笑,“當然要認,到時還得罰你們兩個聯手騙我的事情呢!”
“表姐怎麽罰都行!”廖瑾瑜也笑。
“最近和煙雨處的怎麽樣,是不是很快有你們兩個的好消息?”
聽楊紫衣這麽問,廖瑾瑜不想回答,幹脆錯開了話題,“表姐真的一點也不惦記姑姑嗎?”
“說不惦記是假的,但不想見她也是真的,見了麵我和她都尷尬,我問你你不答,卻轉過來問我這些,怎麽和煙雨還沒和好?”
“表姐,別在把我和煙雨綁在一起了,那所謂的婚約根本就是長輩們的戲言,我重來沒當真過!”
楊紫衣知道他這麽堅決的回答,自己再說什麽也沒有用,至於之前要想方設法的促成表弟和徐煙雨的念頭自己還沒有找到有效的辦法。
她回來之後並沒見過徐煙雨,除了那天去了趟肖府便足不出戶,靜靜的待著,她需要好好想明白一些事兒,不想被打擾,不僅僅是她和肖澤的未來。
廖瑾瑜似乎對廚房產生了一種不可割舍的情節,見天色已晚,問楊紫衣想不想吃他做的飯,楊紫衣輕笑:“如果你願意獻醜,我不阻攔,可是我這裏隻有泡麵,香腸和雞蛋!”
廖瑾瑜的眉頭擰了起來,“你們女人是不是都喜歡湊合?”
“除了我還有誰這樣?讓我的男神表弟有這樣的想法!”
廖瑾瑜一笑,眼前浮現出玖兒那張調皮的小臉,還能有誰,當然是他的小破丫頭唄。
“我去超市采購,給你做頓像樣的飯,看看你男神表弟的更加男神的一麵!”
廖瑾瑜說著就邁開兩條大長腿,出了那兩扇鐵門。
楊紫衣站在院內靜靜的看著那兩扇重新關閉的鐵門發呆。